“菊園。”姜逸塵答。
“就是菊園!”樊健聽到“菊園”二字頗為煩心,語氣惡狠道,“我倆綴在老狐貍的車隊后邊已有好些時日,幾次湊近觀察,確定他們僅是借道千桃林,商隊中并未有任何人離隊去往菊園,抑或是同菊園出來之人相互招呼,倒真想不到這老狐貍會和菊園攀上干系。”
“因而,當甄老板說出去菊園找人幫忙時,你們剛開始也覺得理所當然,沒當回事,隨便尋個由頭來推托幫忙之事。而我更是例外因素,你們見我會些武功,此行目的地還是菊園,生怕我會與菊園有瓜葛,在沒有絕對把握前,自然不會來取我性命節外生枝。”
“豈料甄老板急于脫困,問出我也要去菊園時,大喜過望,透露出其兄在菊園當值的信息,倘若任我去捎了口信,那你們的行動必將暴露,你們的如意算盤也必將落空,于是,便忍不住出手了。”
“理得倒挺清楚的,我們是不是該為你鼓掌鼓掌,既然你都已明了,那我們更是留你不得,好在你也不至于做個冤死鬼。小子,下地獄后可得記得,下輩子投胎后少管閑事!”說罷,樊健就要動手。
“慢。我還有一點不清楚,不知可否為我解惑。”姜逸塵抬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語氣很是誠摯。
“哼!還想拖時間,那便滿足你最后的遺愿,說吧,還有何疑問?”樊健一臉不耐煩。
“你們二人伙同飛燕寨匪寇想要對付甄世備這些伙計想必不難,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地演戲,所求為何?”姜逸塵問著,同時暗暗鼓動著經絡里任何一絲能夠動用的勁氣。
“嘿,剛還夸你來著,這都想不透啊?”樊健哂笑道。
“誒喲喂!我說少俠啊,你還是太年輕了,你說他們還能圖啥,還不是為財?我這趟貨物上的茶葉、布匹本便價值非凡,這兩賊人能盯著么久哪能看不出來,遂想順藤摸瓜,拿到更多。劫了這趟貨,再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還不得一五一十地將其他地方藏著的金銀細軟統統拿出來買命?”
一邊的甄世備聽了那么多也覺著這回掉坑里怕是爬不出來了,見這年輕劍客連這點把戲都看不通透,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真為這少俠智商捉急呢,要是能機靈點的話,大家或許還能有活命的希望。
“你看,大老板多聰明啊。大老板你放心,我們懂得細水長流,大票的我們就干這一票,你跟我們走,我們手頭緊時,就露一些,吐一點,夠我們兄弟過活,我們絕對好生把你供著,養著。哈哈哈!”甄世備才是最大的錢袋子,這才是樊健想要的,想著想著已沉醉在那金山銀山之中,得意,滿足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山谷間陡然間響起了這肆意輕狂的笑聲,卻顯然不是樊健的笑聲。
“誰,誰,是誰鬼鬼祟祟,快給爺滾出來!”異變突生,樊健顯得有些緊張,但也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嘿,什么綠林好漢,兩窩土匪,臭不要臉,沆瀣一氣,草菅人命。你個毛賊讓小爺滾出來就滾出來,那小爺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這位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的小兄弟先前所言我等都聽到了,分析得頭頭是道,可謂妙極!小兄弟放心,我等特來為你壓陣,這倆蟊賊傷不了你,盡管動手,亮出本事,好好教訓這倆賊人,哈哈!”聲音忽遠忽近,但足可聽出此人內力頗深,是個高手。
姜逸塵也已辨出來人是誰了,慕容靖。
慕容大哥在此,想必柳夢痕大哥也在,讓我先動手,應是要給我機會練練手。
心中有底,姜逸塵自不會客氣,捏在手中已有一時的氣勁,隨劍揮出。
冰魂劍,氣勁凝冰,封凍敵手經脈!
擒賊先擒王,姜逸塵原先的計劃便是先手制住史鼎,而后有充分時間拿下最關鍵的目標樊健,剩下的那十個匪徒便也不足為慮。
蓄滿勢的氣勁飛速襲去,也讓史鼎猝不及防,他本意同樣是蓄勢準備進攻的,哪想著對方后發先至,自己反倒落入被動,縱然舉起雙刀擋住了冰魂劍的來勢,但他可以感覺到一股玄冰氣息開始由刀身蔓延至手部,蔓延至心脈,無奈只能運功相抵,便暫時無法出招去對付姜逸塵了。
另一邊,姜逸塵也早早運轉起了天意訣,劍意激蕩,旋即施展出天幻劍,數道劍氣刷刷刷地襲向樊健。
樊健也不怪乎被稱之為快手,剎那間的愣神并不能減緩他手中的劍,快捷而精準地攔擋開了那一道道劍氣。
“還不動手!”樊健有點惱羞成怒,知道史鼎已遭暗手,沖著飛燕寨的人吼道。
飛燕寨的人得令出手,起手均為飛鏢,他們的飛鏢扔得很有章法,不是亂扔更不是只朝著姜逸塵所在的點扔,而是扔出了如箭陣般密密麻麻的鏢陣,覆蓋了姜逸塵在瞬間能活動的范圍,幾乎讓姜逸塵避無可避。
姜逸塵擋開了樊健回敬而來的尖銳劍氣,看到了呼嘯而來的飛鏢,危急間,做出個極為明智的選擇,流星式飛竄出相當的距離,回身一招有鳳來儀,甩出兩道劍氣打落即將欺身的幾鏢,同時腳步不停,巧妙地以身法躲避開沒有打掉的飛鏢,整套招式,一氣呵成。
“不錯。”暗中有個深沉的聲音贊嘆著。
樊健并沒有想到姜逸塵竟能避開這飛燕寨的飛鏢陣,早已啟動腳步,飛身襲來本是為了了結姜逸塵,哪想著還是得靠自己。
沒給姜逸塵半點喘息之機,樊健的快劍已殺將而至。
樊健的劍以快以狠為主,近身相拼,占據先機,密不透風的進攻,將姜逸塵攻得無力還擊。
樊健知道自己和姜逸塵武功不相上下,并不能奈何,他在等,等史鼎的援手,至于隱在暗中的人,他已經管不了許多,他還心存僥幸,若對方只是虛張聲勢呢,他可不能被這么唬住,他們已經騎虎難下了。
飛燕寨的劫匪扔完飛鏢后就提著馬刀奔來,而那邊,史鼎也終于是沖開了冰魂劍氣,能活動自如了,攜著怒意飛身而來。
“唉,該我們出手了,走著。”暗中又一個聲音對著剛才發出贊嘆的人說。
當、當、當。
接二連三的碰撞聲響起,一把折扇在飛燕寨劫匪的面前飛旋而過,手中的馬刀都被震得把握不住,跌落于地上,而折扇完成了使命后又呼啦呼啦地往一個方向飛去,最終落入了一個身著錦衣的翩翩公子手中。
這邊,姜逸塵一招鶴舒翎,劍擋雙刀,腳踢快劍,讓自己從樊史二人的夾攻中抽身而出。
史鼎一招雙刀剪身緊逼而上,姜逸塵縱身而起,腳尖點著刀面,借力彈射向樊健。
姜逸塵意識到自己打得太被動,意圖轉守為攻。
史鼎沒料到姜逸塵竟做如此決斷,剛想回身追擊,卻感覺一股巨大的吸扯力將自己往后拉去,掙扎片刻后,腳已離地,在即將失去對自身的控制時,雙刀用力插入地中,終于是留住了自己的身形,回首而顧,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夾雜著戾氣劈刀而來,他有點絕望了。
人的求生本能到底有多強?
史鼎原以為自己只能閉眼等死,哪知讓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臨死前的掙扎,竟抽出了適才用力插入地面的雙刀,怒吼一聲,給自己提氣壯膽,仿佛又迎回了生存契機,戰斗力瞬間飆升,擋開了那奪命一擊。
姜逸塵沒有注意身后發生的事,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對樊健的進攻。
水柔劍法,連綿不絕的攻勢壓得樊健喘不過氣來,樊健沒想到,來勢這么慢的劍,居然也能給予自己如此大的壓力。
劍尖已鎖住樊健的喉嚨,眼見即將得手,姜逸塵心境又起變化,史鼎后方突兀的一吼,終是讓姜逸塵再次軟手。
機不可失,時難再來。
樊健沒想到姜逸塵在最后關頭竟然蔫了,真是個孬種!
迅疾脫開與姜逸塵的距離后,往史鼎剛才怒吼的方向望去,只見史鼎已是強弩之末,相比起姜逸塵的花把式,史鼎的對手出招簡練而實效,招招致命。
實力差距太大!
史鼎在擋過那奪命一刀后,發現后面所應對的也依舊都是殺招,此刻他的全身都在戰栗,反應漸逐變慢。
一記掃堂腿,史鼎感覺到左小腿似乎已經折了,但他還未來得及叫出聲來,身體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疼痛讓他閉上了雙眼,忽地覺得腹部一涼,而后好像有一只腳踏在他的肚子上,下一瞬他覺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但也不重要了…有個好兄弟,快活過,瘋狂過,夠了。
“史鼎!”樊健聲嘶力竭地嘶吼著,眼睜睜看著一起喝過酒一起睡過花魁的兄弟就這般被了結了生命,眼圈煞紅一片。
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樊健催動渾身余力向姜逸塵殺去。
姜逸塵見著史鼎慘死,也是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已瞥見樊健殺了過來,這是魚死網破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