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見到您，秦總，我們是奧森豪博公司，我們公司主營的業務就是煤氣罐。”很快，前來求購甲板鋼的歐洲人雷姆庫哈斯就來到了明州鋼鐵公司的辦公室，見到秦濤之后，立刻就表明了身份。
“我很好奇，你們生產煤氣罐，用得著甲板鋼嗎？”秦濤笑呵呵地看著對方，這些人也太不懂得掩飾了吧？居然用這種蹩腳的理由？
“秦總，我們不僅僅生產家用的煤氣罐，我們還生產更大型的煤氣加注站和煤氣轉運車上使用的煤氣罐。”庫哈斯說道：“您也知道，在歐洲，環保的呼聲越來越高，傳統的燃料開始被抵制，氣態燃料的需求是越來越高，但是，我們的煤氣加注站的場地都是固定的，他們為了能容納更多的煤氣，那就需要有耐壓更大的儲存用的煤氣罐，所以，我們希望有高強度鋼材，這強度是越高越好。我們放眼全球，只有你們生產的甲板鋼能滿足我們的需要。”
這個理由也倒是能說得過去，秦濤點點頭。
很多人都以歐洲人喜歡開兩廂車而津津樂道，說什么歐洲人懂車，歐洲人就買兩廂車，絲毫不顧及國情的不同，歐洲不搞基礎建設，很多房屋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很多的街道也都是適合馬車行走的狹窄路段，歐洲人買兩廂車，一方面是人人有車，后排幾乎用不上，另一方面就是街道狹窄，兩廂車便于行走。
專門的燃氣加注站，要求很多，不能太靠近住宅區，附近不能有易燃的工廠等等，所以能滿足這些的條件很少，現有的燃氣加注站是不可能擴大規模的，只能是走增加壓力的道路。
不過，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而已，秦濤當然不會被這些說法給忽悠住。
“有客戶上門來求購，我們當然得滿足客戶的需求，顧客就是上帝嘛。”秦濤開口了。
庫哈斯頓時就是一陣的興奮，來了幾天，這里的人都在推諉，什么領導不在了，什么得向秦總反映啦，就是不肯給他一個確定的答復，現在，終于有了肯定的回答，他很是高興。
不過接下來，他又有些擔憂地看向秦濤：“秦總，這種鋼材的價格如何？我們可是做民用的，如果價格太高，我們恐怕承受不起啊！”
“這種航母使用的甲板鋼，制造起來非常困難，價格可不便宜，不過，你們如果需要的話，我們也不能漫天要價。”秦濤思考了一下，然后說道：“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美元一噸，如何？”
紅星造船廠要的是五萬美元一噸，烏拉爾那邊的馬鋼要價更高，現在，秦濤的報價已經是最低的了，但是，這個報價卻將庫哈斯給弄糊涂了：“為何是這樣的數字？”
“庫哈斯先生，您懂音樂嗎？”秦濤向對方問道。
庫哈斯點頭。
“那么，這個數字在樂譜中讀什么？”
“發。”
“沒錯，用我們中文的意思來說，就是發財的意思，我們在出口這種鋼板的時候，就是為了發財，我們發財，你們也發財，我們共同發財，如何？”
跟在秦濤身邊的許正陽憋著笑，什么發發發發發，純粹就是逗眼前的人的，這種鋼材要是被他們轉手給倒賣了，對阿三來說，那就是死死死死死啊！
這次會比上次死的更慘。
“哦，原來如此，秦總，我們首批訂購五百噸，希望貴方能將這種鋼板專門的焊接技術和相關的焊條都出口給我們。”雷姆庫哈斯繼續說道。
“這個當然沒問題，你們再多一噸的價錢，就把足夠用的焊條給你們打包一份。”
“謝謝秦總。”庫哈斯非常的高興。
“庫哈斯先生，希望貴方能明白，我們雖然擁有甲板鋼的生產技術，但是這種鋼材屬于戰略級別的，按照規則，我們只能自用，根本就不能出口。”秦濤開始打預防針了：“現在，我們只是看在貴方是民用的份上，才決定把這種鋼材出口給貴方，所以，我們的合同上需要簽署相關條款，這批出口的鋼材，只允許制造煤氣罐，不允許改做其他的用途，也不允許轉讓給第三方，否則的話，我們會追究貴方的責任，索要五倍的賠償金。”
庫哈斯一愣。
“我們這種超高強度的鋼材，除了可以用來制造航母的甲板鋼之外，也能用來制造潛艇的外殼，至少能下潛到五百米的深度，如果被用作軍用，很容易導致某個地區的力量失去平衡。”秦濤說道：“您應該能明白這些道理吧？”
“是的。”庫哈斯點頭：“秦總，我還有一個要求，這筆交易達成之后，如果我們的生意很好，那我們后續還要訂購更多的鋼材，希望貴方能用同樣的價格出口給我們！”
“這個當然沒問題。”秦濤點頭：“五年之內，價格不會上漲。”
“好！”
出口協議就這樣達成了，具體的合同條款由相關人員辦理，就不用秦濤摻和了，等到雷姆庫哈斯離開，張進喜皺著眉頭說道：“歐洲現在已經開始逐漸轉向天然氣了，和煤氣罐不同，得用不銹鋼材質的雙層罐。”
雖然都通俗地叫煤氣，但是實際上是有所不同的，最初的煤氣指的是焦化過程中產生的可燃氣體，之后就是石油分餾塔里面出來的石油氣，液化之后變成液化石油氣，而現在主要使用的，已經是直接從地下開采就能用的天然氣了。
這些氣體不同，性質不同，使用的氣罐也是不同的。
秦濤笑了笑：“當然了，用咱們這種甲板鋼做煤氣罐，絕對是虧本的，不過，你怎么對這些這么熟悉？”
此時的秦濤是有些好奇的，雖然張進喜也是經驗豐富的技術人員，但是他的技術是在煉鋼方面，可不是在鋼鐵的成品方面啊。
“秦總，咱們鋼鐵公司成立了一個專門的煤氣罐公司。”張進喜說道：“利用咱們自己生產的鋼板做成煤氣罐，可以提高鋼板的利潤。”
秦濤贊許地看著張進喜：“咱們鋼鐵公司的規模這么大了，你們還是不放棄任何一個利潤增長點啊！”
“那是當然，秦總，咱們用的是總公司下設分公司的模式。”張進喜說道：“去年的時候，咱們鋼鐵廠的幾名工人家里想要改煤氣罐，舍不得購買，就自己做了幾個，結果被外面的人看到，也想要購買，說是比那些市場上賣的煤氣罐的質量好。這幾個工人一合計，就向公司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成立一個專門的煤氣罐廠，咱們經過了簡單的市場分析之后，就同意了這個計劃，給他們分了一塊空地，蓋起來了專門的煤氣罐廠，讓他們去搗鼓。”
秦總難得來一次，張進喜當然要多介紹一些了。
“成本都是獨立核算的，他們從廠里拿鋼板，也是走市場價，不過，他們的效益很不錯，年底的時候算賬，他們這個新成立的煤氣罐廠，已經給咱們創造了五百萬的利潤，那幾個成立煤氣罐廠的工人，今年年底也分了一百萬的利潤。”張進喜說起這個來，也是很自豪的。
廠里的工人，只要有膽魄，有眼光，就可以另立門戶！這樣還能賺更多的錢，公司也能分更多的利潤。
“怎么會這么多？”就連秦濤都驚訝了。
煤氣罐的確是有市場的，這點秦濤知道，畢竟現在國內的經濟在不斷地發展，城市在建立新房，但是天然氣管道還沒有大規模的鋪設，所以，城里住樓房的居民，不方便燒煤，做飯都得使用煤氣罐，這是一個很大的市場，甚至農村里首先富裕起來的人，也會在家里使用煤氣罐來做飯。
煤氣罐的需求量是很大，但是，一個剛剛成立還不到一年的煤氣罐廠，居然能賺這么多錢，有些不可思議啊！
“是啊，咱們也不敢相信，咱們明州集團的煤氣罐銷量就是這么好，據說最近還有個外國客戶找上來，要采購咱們的煤氣罐。”
外國客戶？
秦濤也是興致勃勃：“是嗎？那咱們過去看看。”
這個煤氣罐廠就在鋼鐵公司的一個角落里，有圍墻和鋼鐵公司分開，算是獨立經營，也有大門直接向外開，不過煤氣罐廠的后門還是通的，這樣也方便廠里的鋼板運輸過來。
秦濤等人從后門進來之后，就看到了一個寬大的生產車間里，各種機器設備在響動著，電弧的火花飛濺，形成了熱鬧的生產場景。
“張廠長，張明，過來，快來迎接秦總！”張進喜大聲地喊道。
一個戴著電焊面罩正在認真焊接的人站了起來，將面罩摘下來，等到看清楚秦濤的身影的時候，立刻就扔下焊槍，飛快地跑過來。
“真是的，秦總過來，怎么不提前打個電話，讓咱們準備準備。”張明抱怨了幾句，等到跑過來的時候，有些尷尬地向秦濤說道：“秦總，我這里有些亂。”
“沒關系，我也是臨時起意的。”秦濤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煤氣罐的生產呢。”
“秦總，其實很簡單，我給您介紹介紹。”張明很是高興地說道：“從這邊開始，是咱們從鋼鐵廠里運來的2.5厘米厚的鋼板，先切割成圓形，然后經過預熱去除應力，在這個沖壓機上壓一下，就變成半個鋼瓶體了，然后焊接起來，加上瓶嘴和底座等部件，打上鋼印，就算是完工了。咱們這次的外貿訂單很多，所以，咱們加班加點地生產，按照您說的，咱們把產品賣到國內不算什么，賣到國外去，賺外國人的錢才算是本事！”
說起這些話來，張明是很自豪的，但是，秦濤卻皺起來了眉頭。
“怎么了，秦總？”張進喜看出來了秦濤的表情不悅，趕緊問道。
“客戶只采購了煤氣罐嗎？”
“沒有，還在咱們鋼鐵廠采購了一批鋼管，正好湊一船貨發過去。”
還有鋼管？
“是不是有兩種？其中一種粗的，可以把煤氣罐塞進去？”
“秦總，您真是太神奇了，這都知道？”
“那我猜，這批貨的收貨地點是在中東。”
“對，秦總，您真是太厲害了，都猜對了！”
這幾乎就已經能確定了！
秦濤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們知道煤氣罐和鋼管，還能組合成其他什么東西嗎？”
眾人搖頭，煤氣罐和鋼管怎么可能組合在一起？
“今天也是閑著無聊，我給你們設計一款新產品。”秦濤說著，開始指揮起來了：“現在，在這鋼板的廢料里面，切割幾個直角三角形。細鋼管來一米，粗鋼管來三米。”
眾人有些好奇，不知道秦濤要干什么，不過這件事聽起來好像還是很有趣的。
下料完畢，秦濤繼續指揮：“把細鋼管焊接到煤氣罐的底部，另一端焊接上那幾個直角三角形！”
電焊的火花飛濺，張明親自焊接，等到焊接出來之后，卻皺起來了眉頭：“秦總，這樣有些像武器了啊！”
“現在，把粗鋼管傾斜架起來，把煤氣罐塞進去！”
“迫擊炮？”
“不，應該更像是火箭彈！”張進喜說道：“煤氣罐作為彈頭，后面的鐵管塞發射藥，推動整個裝置飛行，這個粗管子用來當做定向器！”
不管是什么，總之，都是武器！
如果單獨買一種，那還不是很明顯，現在，這些放在一起，就能清清楚楚地發現它能干什么了：土法上馬造武器！
凡是居民使用的煤氣罐，每隔幾年就要進行一次檢查，就是怕發生泄漏然后爆炸，會發生極其惡性的事故，而現在，要是專門把它用來當彈頭的話，這威力可就大了！一炸絕對就是一大片啊！
想到這里，眾人心中都有些不寒而栗。
“秦總，看來我們得取消這次交易了，客戶并沒有打算將這些東西作為民用設施，而是打算來搞這種武器，我們可不能壞了名聲。”
此時，眾人已經都明白秦濤的擔心了。
如果明州集團出口的這些產品被挪用作為武器，那么肯定會受到譴責的，如果大賺一筆也就算了，問題是就賺個辛苦錢，沒必要承擔這種罵名啊！
“賣，怎么不賣？我們打開門做生意，當然要賣了，航母甲板鋼都能賣，這種煤氣罐和民用管道，有啥不能賣的？”秦濤的話又變得輕松起來了。
能賣？
大家伙有些驚訝：“可是，這樣會給我們集團惹來麻煩的啊！”
“那我們就換個名字。”秦濤說道：“煤氣罐上不要打我們的鋼印，全部噴成藍色的煤氣罐顏色，至于鋼管，最多就噴個GB/T309193的代碼。”
這個數字就是建筑材料標準中的一個代碼，它對應的產品類型是“低壓流體輸送用鍍鋅焊接鋼管”，也就是水管而已。所以，就算是被發現了，也只是以為是普通的水管，出口的建筑材料被當做了武器，那就不是出口方的責任了。
“秦總，按照基本的出口規則，我們的出口產品是需要噴涂廠家名字的啊。”張進喜繼續說道：“如果要是不噴名字的話，會不會有些不正規？”
“嗯，如果要噴涂廠家名字的話，那就噴涂幾個不相干的字，反正外國人也不認識我們的方塊字，比如說，噴涂個萊陽鋼管之類的。”
萊陽鋼管廠是在今年7月份才會建立的，現在這個廠子還沒影呢，秦濤要噴涂這樣的字跡，當然不會有任何人跑來抗議，甚至，他們完全可以注冊個萊陽鋼管廠的商標，到時候對外出口這些東西的時候，都打著萊陽鋼管的名字。
富則萊茵金屬，窮則萊陽鋼管！
“嗯，如果噴涂個和我們完全不相干的標志的話，那以后就算是出了事，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張進喜這下終于滿意了：“等著我們找個不相干的人，專門去注冊個萊陽鋼管廠，以后凡是這三種產品成套出口的，我們都噴涂上這樣的標志，就可以保證萬無一失了。”
“是啊，多虧了秦總過來，否則我們可能會給明州集團抹黑了。”張明也是心有余悸。
“沒關系，這些都是小事，就算是我沒有顧及到，也無所謂。”秦濤說著打了個哈欠：“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我要回去了。”
說完，秦濤又掃了一眼那套焊接起來的裝置：“等到客戶再過來接貨的時候，可以把這東西擺在外面，讓客戶看看，如果他們要問，那就什么都不要回答，趕緊把這套裝置搬走。”
“是。”張明知道，秦總這是要點明了，你們這些大胡子想要干什么，咱們都是知道的，別以為咱們好欺騙！
返回的車上，許正陽一邊開車，一邊掃視著秦濤。
“有什么問題就問吧。”秦濤笑著說道。
“秦總，咱們明州集團可不差這點錢，干嘛要冒風險賣這些東西呢？”
“你別忘記了，咱們還是軍火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