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塔麗亞打電話，讓自己去首都？
這怎么聽著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兩件事？薇塔麗亞要么在明州，要么在媽港，什么時候跑首都去了？
如果只是在首都那里旅游，也可以說得過去，問題是，旅游的話，就用不著秦濤了啊！
邀請秦濤一起去首都，那肯定是有其他事情的。
有關電動汽車的提議，只能到此為止，反正這就是個想法，真正的實施下去，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籌備。
離開了第二設計所，秦濤和許正陽乘坐列車，前往首都。
「別列佐夫斯基來到了首都，還有負責他們國內能源項目的亞列夫斯基，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許正陽給秦濤介紹起來剛剛匯總起來的情報。
「鋪設石油管道。」秦濤說道：「這個項目必須要盡快完成，否則的話，就可能會有變故。」
現在已經95年了，今年談完，最好能開工，用個兩三年的時間完成建設，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如果拖下去，可能會出大問題。
對于秦濤這種沒有來由的擔心，許正陽已經有多次的經驗了，雖然開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以后，會發現秦總的擔心是正確的。
秦總不說，他也不用問，以后自然就會知道了。
「咱們國內呢？有什么想法嗎？」秦濤問道。
「國內的石油公司非常高興，他們都期待著能盡快把項目談下來，只不過，其中有一個問題很關鍵。」
「什么問題？」
「別列佐夫斯基先生只相信您，所以，想要合作對象是明州集團。」許正陽說道：「咱們國內的石油公司，則是想要讓他們自己作為主體。」
秦濤點頭，他這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問題。
他只是想要負責牽線搭橋，但是，他的老朋友別列佐夫斯基，不相信別人，就相信自己啊！
秦濤成為了中間商的存在。
在這個時代，還真是有可能的。
畢竟，在以前的時候，祖國一直都是石油出口國，甚至石油出口創匯還幫助國內解決了一些外匯短缺的問題，但是，到了93年的時候，祖國經濟不斷發展，需要的能源越來越多，終于從石油出口國轉變成為了進口國。
那么，石油怎么進口？
現在還是一個混亂的時期，可不是像后世那樣，只有兩桶油能進口石油，尤其是在南方，出現了不少的民營石油企業。
所以，這也給秦濤帶來了一個機會。
秦濤原本不想涉足能源領域，但是既然需要他從中出一把力，那他也就義不容辭地承擔起來這個責任來了。
（這個不是華東之雄胡謅，九十年代，國內的民營石油企業不少，比如大名鼎鼎的薛某，手下的光匯石油被稱為第四桶油。）
「目前，在國際市場上，各個產油國，屬于整個產業鏈的上端，他們通過調節產量，掌握著石油的定價權，歐美的那些能源巨頭，屬于產業鏈的中端，他們通過資本來干擾石油的價格，從中獲利，至于我們國內的兩桶油，主要是掌握了大量的銷售渠道，他們處于最低端的，我們明州集團，可以插入到中間環節。」
秦濤和許正陽講起來了自己的設想。
首都，火車站。
「秦，你來得真快！」
看到在站臺上前來迎接的薇塔麗亞，秦濤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兩人的身份已經互換了一樣，薇塔麗亞成了東道主，而自己成了客人！
「薇娜，你什么時候來的？」秦濤問道。
「我？一個小時之前。」薇塔麗亞 說道：「聽說你快到了，就特意來等你，然后我們一起去見我父親。」
「這個，好吧！」
秦濤是作為中方的談判代表的，按說應該先和石油公司的人見面，但是，別列佐夫斯基畢竟是他的好朋友，在這次東方海上堵城號回國的過程中，別列佐夫斯基也算是給幫了個不小的忙，所以，秦濤必須要去見一見這位老朋友。
車子開動到了首都國際大酒店，最豪華的總統套房里，秦濤看到了容光煥發的別列佐夫斯基。
「鮑里斯，我的老朋友，見到你正高興。」秦濤熱情地伸出手去。
「是的，我也很高興，秦，我們有兩年沒見面了，你的事業越來越大，把我給忘記了吧？」
別列佐夫斯基說著，直接給秦濤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當然沒有。」秦濤笑著和對方擁抱：「接到電話，我這不是直接過來了嗎？」
「秦，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亞列夫斯基。」別列佐夫斯基笑著給秦濤介紹另一個同伴。
「您好，很高興見到您。」秦濤和亞列夫斯基握手。
「秦，你現在就是個名人，在莫斯科，大家都在評論你的手段，把二毛的那艘軍艦開回了東方，還耍了西方好幾次。」亞列夫斯基說道。
秦濤笑著搖頭：「不，不，我們公司就是負責那艘船的改裝，那些事情都是創綠公司做的。我這位老朋友的女兒，才是最能干的。」
薇塔麗亞笑著不說話。
「好了，我們來談正事吧。」別列佐夫斯基開始言歸正傳了：「秦，我目前是西伯利亞石油公司的最大股東，擁有這個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我們公司目前想要修建安大管道，把石油賣到東方來。」
「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想法。」秦濤說道：「貴國有大量的石油資源，你們是用不了那么多石油的，所以，把這些石油賣出去，可以增加你們的外匯收入，提高你們的國內生產總值。對我們來說，大慶油田的產量已經越來越少，能接收你們的石油，是相當重要的。」
大慶油田剛剛開采的時候，大部分都是自噴井，鑿個窟窿，石油就噴上來了，等到不噴了，就開始用磕頭機抽采，等到抽采也采不上來了，又開始注水，而且注水越來越多，甚至發展到了有洗滌功能的化學試劑，所有人都知道，大慶油田會一天天地走下坡路。
當然了，后世的大慶人，繼續用各種方式，保持了大慶的產量，和高峰期的五千萬噸的年產量相比，降低到了四千萬噸，依舊還是國內的第一大油田。
而大慶油田向南的石油管道，流量會逐年下降，如果能承接了大毛的石油，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過，目前這個項目，還有一些問題。」亞列夫斯基開口了。
就算是別列佐夫斯基控股了西伯利亞石油公司，他也不能為所欲為，想要建造石油管道，還是要經過國家同意才行。
國內的石油公司和尤科斯公司談判，一直沒有進展，就是因為尤科斯公司和莫斯科的關系不好。
「什么問題？」
「首先，按照原定的安大線的話，會穿過貝加爾湖南端。這樣一來，如果原油泄漏，有可能會污染到貝加爾湖。」
安大線最為簡單，從安加爾斯克油田到大慶，幾乎就是直線，只不過為了繞一下貝加爾湖，向南折了一個角，它全程都在大慶的西邊。
貝加爾湖很有名，它儲存的淡水，據說占據全世界淡水湖的五分之一，所以，大毛對這個湖泊很重視。
不過，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甚至只是一個借口。
秦濤笑了笑：「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可以繼續向南一些，徹底繞開貝加爾 湖。」
「是的，我們也是這樣設想的，但是，等到我們這樣表態了之后，背后的黑手終于出現了。」別列佐夫斯基開口了：「他們說，既然要修建向東部的石油管道，那就不應該只考慮中國，還得考慮到泡菜國和島國等其他國家，讓這條石油管道的利益最大化。」
果然，是有其他國家攪局啊。
島國也是一個資源貧乏的國家，完全依賴海上運輸，眼看著中國和大毛一起要合作修建石油管道，怎么能不眼紅？
他們鼓動在莫斯科的代言人，提出了對這條管道的反對意見，要修建，就必須要顧及到大毛在遠東的整體利益。
別列佐夫斯基將秦濤叫過來，其實就是想要讓他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怎么解決？
秦濤招招手：「正陽，把地圖鋪上來！」
等到許正陽鋪開了地圖，秦濤的手拿起一支筆來，在上面畫了起來。
「如果想要實現大毛國家利益的最大化，那么，就需要完全否定原來的方案，把石油管道向北推進四百公里。」秦濤的手從安加爾斯克油田開始延伸。
「我們沿著貝加爾湖—阿穆爾大鐵路，從油田開始，走向斯科沃羅季諾開始沿我們兩國的邊境一直延伸到納霍德卡。」秦濤說道。在地圖上，這條線路幾乎就是沿著雞冠子行走的。
「這樣，在斯科沃羅季諾這里接出一個支線來，穿過我們的漠河，一路修到大慶。」
聽到秦濤這樣說，亞列夫斯基沉默了一會兒，才終于開口：「秦，你果然是鮑里斯的好朋友，不只考慮你們的利益，也考慮到我們大毛的利益。其實，島國那邊給出來的計劃，也是這樣的，這就是安納線。」
亞列夫斯基是第一次和秦濤打交道，他只是聽鮑里斯說秦濤很夠朋友，但是沒有親眼見到，今天，終于算是見識到了。
秦濤沒有堅持安大線這條對中國最有利的最短輸油管道，而是給他們選擇了另一條線路，顧及到了大毛的國家利益，真是不錯！
「是的，我們作為好朋友，都必須要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想問題。」秦濤說道：「就目前來說，這條線路應該是最合適的。當然了，考慮到工期的復雜性，我建議貴方將施工分成兩期，首先修建從安加爾斯克油田到斯科沃羅季諾的管道，這一段管道修建完畢之后，再接著修建從斯科沃羅季諾到納霍德卡的管道。」
許正陽已經完全明白了。
要說秦總不陰人，那是不可能的，現在這樣安排，分明就是沒打算給島國人留一口原油，而且，還讓島國那邊說不出反對的意見來！
「貴方的資金應該不充裕，修建一期工程，就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修好之后，給我們國內輸油，就能賺錢了，這樣用賺來的錢繼續修建二期工程，應該最合適。」
別列佐夫斯基點頭：「沒錯，你說得對，我們這套方案，一定能在莫斯科獲得通過，只要你們這邊的石油公司同意，那就沒問題了，秦，你能代表你們石油公司嗎？」
秦濤搖頭：「當然不能。」
亞列夫斯基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說什么呢？搞了半天，你說話不算啊！
「但是，我認為不會有太大問題，畢竟，這樣修建，我們國內的線路也就是比原來的安大線多了一兩百公里，我們只要能得到大量的石油，多幾百公里也是值得的。」
原來的最短路徑里，國內大概是七百多公里，現在這樣設計，就會上升到九百多公里了。
國內只增加了一兩百公里，老毛子那邊，得多增加四五百公里，他們愿意這么玩，那就自己玩去唄。
這種項目，已經上升到戰略意義上來了，哪怕就算是有別列佐夫斯基坐 鎮，也不可能讓莫斯科所有人都聽他的，所以，安大線注定是無法通過的，還不如這樣繞一圈呢。
「是啊，你們多了不少，我們國內也得多修建不少，想要修建這條石油管路，需要大量的資金。」亞列夫斯基說道：「這是我們面臨的一個新的問題。」
石油出口這種，不是一個私營的石油公司就能決定的，修建管道要經過大量的土地，這些都是需要國家來推動的項目，而這條石油管道，不僅僅要有西伯利亞石油公司的股份，還得有大毛國家的股份，這也就意味著，在修建的時候，他們也得投入資金。
但是，他們沒錢啊！
沒錢怎么修建？
「錢的確是個大問題。」秦濤說道：「沒有資金，就無法修建起來管道，無法修建起來管道，那就意味著無法出口石油來賺錢，無法賺錢，那就無法修建管道。所以，你們需要一筆原始資金。」
秦濤看向亞列夫斯基：「要是我們明州集團出資，同時享有管道的股份的話，估計你們不會同意。」
亞列夫斯基點頭：「這個管道是屬于國家的。」
「那么，就得想其他的辦法了。」秦濤說道：「島國那邊不是叫囂得厲害嗎？那你們干脆讓他們提供貸款啊！」
雖然島國不像在八十年代后期那樣的壕了，但是，底子還是在的，現在既然建設石油管道缺錢，當然要找島國人要錢了。
亞列夫斯基點頭：「是的，我們在和島國那邊商談，希望他們能夠給我們提供一百億美元的貸款。但是，經過我們的計算，這些錢還是不夠的，還有五十億美元的缺口。」
秦濤又不是神，他能想到的，大毛也能想到，而且，在如何要錢方面，大毛估計還會想得更多。
大毛已經想到找島國人借錢了，但是，也不能無休止地要吧？
一百億美元，已經是一筆巨大的債務了，但是還不夠。
秦濤也是無語了，怎么就不夠了，估計是你們要上下其手，少了不夠塞你們自己腰包吧？
修建了管道，西伯利亞石油公司可以更加方便地把石油賣到遠東來，對大股東別列佐夫斯基來說是有利的。但是，亞列夫斯基呢？他這個政府官員能得到什么好處？
他陪同別列佐夫斯基一起過來，促成這個項目，為的就是能塞自己口袋一部分，還有和他一個鏈條上的很多人吧？
「五十億美元，還真是個天價啊。」秦濤說道：「哪怕就算是我們明州集團，也拿不出這么多錢來。」
明州集團的盈利能力很強，但是他們賬上有上幾個億的流動資金就不錯了，五十億美元，對秦濤來說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是啊，這是個大問題。」別列佐夫斯基說道：「但是，如果資金的問題不解決的話，那這條石油管道的建設就無從談起。秦，你一定有辦法的。」
秦濤思考了一陣，然后說道：「我們可以簽署石油購買協議，從現在開始，到今后的幾年時間里，貴方在建設石油管道的同時，也可以通過鐵路運輸，源源不斷地向我們提供石油，通過出口石油來向我們償還債務。」
大毛沒錢，但是大毛有石油啊，完全可以通過石油來還債，這樣就能開工建設了。
「至于石油價格，可以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我們商量一個合適的固定價格，不管原油市場如何變動，我們都按照這個價格來交易，另一種，就是按照國際價格來不斷浮動，直至還完了所有的債務為止。」
別列佐夫斯基和亞列夫斯基考慮了一下，然后點頭，如果按照這個方案來的話，還是可行的。
「貴方國內有銀行給我們貸款嗎？」別列佐夫斯基又擔心起來了這件事。
竟，這可是五十億美元啊！
「當然沒問題，有我們明州集團給擔保，還有什么不行的。」秦濤說道：「再說了，貴方可以從島國那里借一百億，我們這五十億，也不需要一下子就到位了，我們完全可以一年年來，比如每年放款十幾億，這樣每年通過鐵路運輸過來的石油，就能抵消當年的債務。」
「我看可以！」
就這樣，一切障礙都被掃清了！
秦濤也很滿意，就算是明州集團擔保一下，冒點風險，也是值得的，這條石油管道，對國內來說太重要了！因為這是能夠從陸地上獲得石油的一個重要通道。
按照設計方案，年輸油量三千萬噸，對后世的祖國來說，已經是九牛一毛，但是，如果真的出現能源問題，這些石油至少能夠保證國家的主要機構正常運轉。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我把這個方案，和我們國內的領導進行一番協調。」秦濤說道：「這樣雙方都滿意了之后，我們就能盡快簽署協議了。也好趕緊開工建設。」秦濤說完，看了別列佐夫斯基一眼：「鮑里斯，我的老朋友，現在沒法給你接風洗塵，等到項目簽署完畢，我給你們擺慶功酒！」
秦濤風塵仆仆，在結束了和大毛的老朋友會面之后，又去找石油公司的相關領導。
「秦總，大毛那邊怎么樣？」趙領導見到秦濤之后，就非常的熱切。
「那邊有很多問題，和我商量之后，算是有了一個初步預案，我給您介紹一下。」
等到秦濤把剛剛達成的協議說了之后，輪到趙領導皺眉頭了。
「秦總，按照您這種設計方案，我們要多走一兩百公里的管道，這個不是大問題，重要的是，我們要從HLJ的下面穿過，老毛子怕污染了他們的貝加爾湖，我們難道就不怕污染自己的白山黑水嗎？」
「是的，這樣的話，是需要有1.5公里的長度從HLJ穿過，但是，對我們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秦濤說道：「如果我們失去了這次機會，那么，以后的談判會浪費更多的時間，絕對不會像現在這么爽快，大毛會不斷地用這個管道來威脅我們，和其他項目掛鉤。」
現在談判順利，是因為大毛的石油公司是私有的，這些大佬們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到了以后，大毛會把石油收歸國有，到了那個時候，大毛在談判的時候，各種各樣的條件不停地提。
要求中國引進他們的核電站設備，要求在中國投資煉油廠和加油站，要求每年出口中國多少煤炭等等。
「秦總，三千萬噸的輸油量是不是有些多？我們去年總計從國外進口了一千兩百萬噸，今年最多也就是進口一千七八百萬噸。」趙領導又問起來了第二個問題。
「等到這條管道建好，我們國內的進口需求，將會達到五千萬噸以上，甚至是七八千萬噸，到時候，大家就該嫌這個管道不夠用了。」秦濤說道：「如果你們心中還有猶豫的話，那這個項目，我就不插手了，我可不想最后落埋怨。」
「秦總，我們相信您的判斷，現在，我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趙領導說道：「這五十億美元，國內的銀行敢放貸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