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開始轉涼,尤其是進入吐蕃的領土后,溫度更是驟降。
陽九知道會是這種情況,特意給甘思思多帶了些厚衣服。
因這次是出使,故而無需換上吐蕃人的衣服。
直到現在,也沒碰到組織的截殺者,更沒有收到組織的任何信息。
他們離開長安時,并未遮遮掩掩,相信組織的眼線早已匯報上頭。
現在組織什么都不做,陽九反而有些不習慣。
“九郎,他們不搞破壞,不是挺好的嗎?”甘思思看陽九憂心忡忡,笑著安慰。
陽九沒有說話,其實他一點都不怕組織會搞破壞,怕的是組織什么都不做。
組織越是沉寂,到最后搞出來的動靜,越是恐怖。
甘思思也知道這點,知道當務之急是抓緊時間趕路,只要將詔書送到祿東河雅的手中,就算完成任務。
陽九在吐蕃收攏了一堆人,為并國大業共同努力,難保組織就不會這么干。
看來這次真正的戰場應該在吉曲城。
組織的人多半在那里等著他。
不日便抵達吉曲城,吉曲城的氣溫更低,哪怕穿得很厚,甘思思還是覺得很冷。
在城門外,祿東河雅帶著眾人早早等候。
看到那架勢,甘思思都覺得太過扯淡。
他們只是大夏使者,自古就沒有如此隆重迎接使者的存在。
看到甘思思時,祿東河雅就跟看到親人似的,熱情得讓甘思思不知所措。
進城后,祿東河雅想將二人請進皇宮,但陽九還是按照慣例,直接住進了驛館。
已近傍晚宣詔的事,只能等明天早上。
“吉曲城真的好美。”甘思思從窗戶看著外面,只覺這片土地非常干凈。
習慣了長安城的喧鬧,陡然來到如此安靜的地方,給許多人的感覺是稀奇。
但在稀奇過后,就會變得很不習慣。
吉曲城的夜越發寧靜,說明隱藏在這寧靜下的危機,越發恐怖。
吃過晚飯后,陽九直接選擇睡覺。
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等著便是。
次日一大早,二人便來到吉曲皇宮。
如今是祿東河雅坐在贊普的位子上,兩側坐著為數不多的大臣。
在場的這些人,絕對是當今吐蕃最有權勢的人。
當陽九拿出圣旨時,祿東河雅立即起身,上前跪下。
其余人都是跟著跪下,看他們的神色,都很平靜。
唯獨有一人,仍舊坐在椅子上,端著酒碗,一動不動。
“雅魯。”祿東河雅發現時,冷聲喊了一聲。
那人名叫雅魯,執掌著吐蕃的兵權。
此前祿東清雅取血時,也取了此人的血。
按理說在白紙的作用下,雅魯非但不會反對并國,還會努力促成的并國。
但此刻雅魯的反應,極為反常。
“雅魯,你這是作甚?”祿東河雅站起身,冷冷盯著雅魯。
雅魯將碗中的酒喝干,起身笑道:“吐蕃自古都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如今你們卻要屈居中原之下,讓咱們的百姓世世代代為奴,你說你們死后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祿東河雅想要辯解,卻清楚無論她說什么,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改變了雅魯的看法。
她心里感到很奇怪,雅魯明明已被陽九掌控,為何到了關鍵的時刻,反而會站出來反對并國?
其余大臣倒是能夠理解,畢竟雅魯算得上是吐蕃第一勇士,若是這樣的人也會屈服大夏朝廷,那吐蕃就沒有血性可言了。
白紙的力量非常強大,當時雅魯可是服服帖帖的,現在突然反轉,必有蹊蹺。
陽九不信有人能解開白紙的力量,故而最大的可能是面前的這個雅魯,不是真正的雅魯。
組織對吐蕃掌有大權的人下手,的確能說得過去。
這樣做就能組織并國的完成。
雅魯執掌兵權,無疑是最佳人選。
只怕在這皇宮內外,早有大軍埋伏。
“雅魯,九爺再三承諾,絕對會優待我們,未來幾年都不會有徭役賦稅…”祿東河雅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好好提醒一下雅魯。
雅魯道:“今天誰敢屈服武三月那個女人,誰就得死。”
雅魯懶得廢話,知道要解決當前的局面,唯有動用武力。
在生死面前,祿東河雅等人會如何抉擇,才是關鍵。
祿東河雅冷聲問道:“所以你是想造反了?”
“我只是在盡忠。”雅魯說道。
大夏帝國一直都想吞并吐蕃,正如吐蕃一直想要吞并中原一樣,不管最后誰能獲勝,都得靠武力說話,而不是以如此恥辱的方式讓自己的國家就此滅亡。
祿東河雅還想說話,卻見陽九朝她擺手,當即閉上嘴巴。
陽九看著雅魯,輕笑道:“如無意外,我想現在這皇宮內外,都是你的人吧?”
“陽九爺果然聰明。”雅魯大笑。
祿東河雅怒道:“雅魯,你…”
若非雅魯被陽九收服,祿東河雅等人肯定早就想辦法將兵權奪了過來。
但看其余人都很正常,怎偏偏是雅魯出現了問題?
祿東河雅完全想不明白。
其余的人隨便一個出現問題,問題都不大。
唯獨雅魯,一出問題,就是大麻煩。
陽九倒是很鎮定,繼續說道:“如果我再沒有猜錯,你根本不是雅魯,對吧?”
“陽九爺這話就說笑了,我不是雅魯,還能是誰?”雅魯表現得也很輕松。
陽九用吐蕃話說了一大堆。
祿東河雅等人都能聽懂,唯獨甘思思和那個雅魯聽不懂,雙雙一臉迷茫。
“陽九爺在念咒嗎?”雅魯心頭覺得不安。
他取代雅魯,執掌吐蕃大軍,便足以掌控整個吐蕃。
倒是沒料到,陽九竟然會來到吉曲城。
但陽九也是組織的人,他覺得只要暗示一下,陽九應該知道該怎么做。
但看現在陽九的反應,感覺陽九似乎打算拆穿他,甚至殺了他。
陽九笑瞇瞇看著雅魯,揶揄道:“雅魯難道聽不懂吐蕃語?”
雅魯的心頭再次咯噔一下,總算知道他心頭的不安來自何處。
本來他對取代雅魯還很猶豫,可看吐蕃的當權者平時交流時,竟然用的是中原的語言。
他們這么做,好像是為了將中原話說得順溜些,以后也好更方便與大夏朝廷交流,這是祿東清雅提出來的。
祿東清雅的想法無疑是好的,但在許多吐蕃人看來,祿東清雅這是想當奴隸想瘋了。
“陽九爺說的恐怕不是吐蕃話吧?”雅魯故作鎮定。
反正外面全是他的人,真要鬧掰,他絲毫無懼。
祿東河雅開口時,所說的也是吐蕃話。
“河雅,不用試了,他根本不是雅魯,而是組織的人。”陽九道。
祿東河雅面冷如冰,問道:“雅魯呢?”
“自然是殺了。”假雅魯不再偽裝。
被拆穿就被拆穿吧,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祿東河雅怒極。
假雅魯笑看向陽九,問道:“陽九,難道你不是組織的人?”
陽九笑而不語。
“陽九,我得提醒你,你若不服從上級的命令,后果將會非常嚴重。”假雅魯覺得還是得勸陽九清醒點,別做傻事。
沒有解藥,來年陽九肯定會死。
陽九還沒嘗過毒發的滋味,故而才能顯得如此淡定,毫不在乎。
可一旦嘗過那滋味,除了兢兢業業為組織賣命,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
陽九笑道:“如果你死了,上頭也不會知道,是吧?”
“想殺我?別忘了,外面可是有千軍萬馬,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假雅魯知道現在他唯一的優勢,就是埋伏在外的大軍。
甘思思忍不住說道:“你都不是雅魯,你覺得他們還會聽你的?”
“大可試試。”假雅魯的目光多次在祿東河雅和甘思思之間游走。
陽九看在眼里,心知這家伙是在盤算,到底該抓誰當人質。
因甘思思站在陽九身旁,要抓住她可不容易。
相對而言,擒獲祿東河雅的難度就低得多。
不過假雅魯心里清楚,擒獲祿東河雅并不保險,最好是能夠拿下甘思思。
甘思思畢竟是陽九的女人,陽九可以不在乎祿東河雅的死活,卻絕不會讓甘思思出事。
陽九看甘思思凝神戒備,顯然隨時打算對假雅魯動手,當即朝祿東河雅走去,并準備對假雅魯動手。
看到陽九竟然離開甘思思的身邊,假雅魯覺得不可思議,只覺這極有可能是個圈套。
但現在就算是個圈套,他也得往里面跳。
機會稍縱即逝,必須得牢牢抓住。
假雅魯身子一扭,便朝甘思思撲去。
與此同時,陽九也是一掌拍出,直取假雅魯的后背。
假雅魯并沒有變招的意思,在他看來,只要拿住甘思思,就能用甘思思作擋箭牌。
比如陽九強勁的掌力,也可用甘思思的身體來抵擋。
但他無疑算錯了一點,就是低估了甘思思的實力。
甘思思唰地拔劍,劍芒乍現,精妙無比地斬掉了假雅魯朝她拍來的右手。
陽九的掌力也在同時落到了假雅魯的背上。
掌力滲透了他的臟腑,讓他哇地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幸好甘思思躲得快,不然肯定會被噴一身。
“九郎,我能應付,你別插手。”避開后,甘思思嗔怒地看向陽九。
陽九笑道:“我這不也是擔心你嗎?”
假雅魯倒在地上,無法起身。
但他還是用左手摸向懷里,拿出了一個竹筒,想要發射信號。
祿東河雅一腳踩住他的左手,道:“現在我就要給雅魯報仇。”
陽九快速封住假雅魯的穴道。
祿東河雅嘴上說要殺了假雅魯,手底下卻沒有任何動作。
看陽九點了假雅魯的穴,當即起身問道:“九爺,該怎么處置他?”
破壞吐蕃和大夏帝國并國的任務,對組織而言應該非常重要。
組織派去阻止此事的人,必然也是骨干。
別看假雅魯傷得很重,實則死不了。
陽九取了他的血,耗費掉一張白紙,等假雅魯聽話后,方才解開他的穴道,給他治傷。
處理好傷口后,假雅魯撕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竟然是張絕美的女人臉。
她的聲音也在此刻恢復女聲,道:“九爺,我叫黃柔,此次任務,只我一人。”
“你居然是個女的。”祿東河雅也是不敢相信。
黃柔的易容術非常高明,而且還會模仿各種聲音,經常只身執行任務,在組織里頗受重用。
黃柔的事,暫且放在一邊。
陽九將詔書交給祿東河雅,由祿東河雅親自宣讀。
吐蕃內部沒有反對的聲音。
在陽九的鼓勵下,祿東河雅將兵權握在自己手中,如此最為安心。
武三月給祿東河雅的官職是吐蕃總督。
祿東河雅之后要做的就是宣告整個吐蕃,同時將大夏朝廷的賞賜,全都分發給所有百姓。
假以時日,相信百姓們都能明白,吐蕃并入大夏帝國,最大的受益者正是他們。
祿東河雅身為吐蕃皇族,卻在極力促成此事,算下來她的損失最大。
祿東河雅都愿意放棄手頭握有的權力,百姓們還需要糾結什么?
“真是不敢相信,事情就這么解決了?”晚上回到驛館時,甘思思只覺白天的經歷就跟做夢似的。
陽九道:“黃柔說她是一個人來的,可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九郎是覺得她在說謊?”甘思思問道。
陽九輕輕搖頭,道:“黃柔并沒有說謊,而是組織的一些安排,可能她也不知情。”
“那我們就多呆一段時間,看看情況。”甘思思笑道。
陽九點頭,目前也只能這樣。
黃柔失敗后,組織若還有派人來,肯定很快會付諸行動。
他們接下來最有可能會對祿東河雅下手。
陽九給了祿東河雅一些大力丸和神力丸,此外還有含笑九泉散等毒藥,用作防身。
剛并國,挑戰必然有很多。
一切都需要萬分小心,慢慢嘗試,不斷糾錯,才能走得長遠。
黃柔也在打聽,可惜一無所獲。
不過她知道陽九的擔憂是對的,組織的確有可能這么做。
對一些比較重要的任務,組織向來都會來個雙保險。
兩撥人都不知道他們其實執行的是同一個任務,在任務過程中,極有可能還會起沖突。
還有就是會有一撥人盯著前一撥人,前一撥人失敗后,他們立馬盯上,繼續任務。
組織成員都知道,只要聽從上頭的命令,幾乎沒有完不成的任務。
既然黃柔一無所知,說明第二撥人在暗中盯著她,只要確定她沒能完成任務,這撥人就會行動起來。
黃柔心頭很是著急,要是這第二撥人開始行動,她的生死倒是無所謂,若他們破壞了陽九的并國大業,那她就成了罪人了。
黃柔想來想去,最后決定主動出擊。
只要還有組織的人在吉曲城,看到信號后,不可能毫無反應。
感謝夏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