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坐在棋盤前,棋盤上沒有一顆棋子。
“來一盤?”看到陽九到來,魏忠賢笑著問道。
陽九雖年輕,棋藝卻很精湛。
跟陽九對弈過后,魏忠賢都不想跟其余人對弈,得空的時候,就在研究跟陽九對弈過的棋局,誓要摸清陽九的棋路。
但陽九的棋路,詭異異常,變幻莫測,極難模彷。
許多時候看似不經意的一手,卻在之后的數十手后,突然變得無比關鍵,直接定了乾坤。
魏忠賢有好久沒找陽九下棋了,再次約戰,只怕是自認為已經摸透了陽九的棋路,想要挽回顏面。
魏忠賢不怕輸,就怕對手讓著他。
若在對弈時,處處相讓,這棋下得也沒意思。
猜子后,陽九執黑先行。
魏忠賢每一手都走得很謹慎。
“陽九,你今天好像不在狀態啊。”魏忠賢感覺這一盤棋,好像能贏。
能贏陽九一局,乃是魏忠賢這些天苦練的目的。
陽九笑道:“督主,要小心,太平順的背后,肯定會有驚天陷阱。”
“驚天陷阱?我怎么沒看出來?”魏忠賢本要落子,只覺這一子下去,就能中盤取勝。
但聽到陽九的這話時,他猶豫了,再三仔細研究。
無論如何研究,這局棋都是他贏。
陽九的那話,很可能就是攻心之策。
再三思忖,魏忠賢還是將棋子落到先前就想到的位子上。
陽九一直想要來個飛龍在天,那他就干脆利落點,將這大龍斬掉。
“督主,我又僥幸贏了。”陽九一子落下,棋盤上的局勢頓時天翻地覆。
魏忠賢站起身,探身細看,滿臉震驚。
“這…簡直就是神之一手。”魏忠賢驚嘆不已。
每次跟陽九對弈,總會有意外之喜。
都說長期跟臭棋簍子下棋,哪怕是高手也會變成菜鳥。
魏忠賢在棋藝上的造詣,并不怎么高,但在跟陽九對弈過后,他感覺自己的棋藝真的有了質的飛躍。
“那具古尸,你研究得怎樣了?”魏忠賢將目光從棋盤上收回,笑瞇瞇問道。
陽九道:“我已讓那位前輩入土為安了。”
“入土為安?”魏忠賢微愣。
看到陽九點頭,他長嘆一聲,道:“古尸是非常寶貴的財富,你這樣做,真的是在…”
不過既然將那古尸送給了陽九,該如何處置那古尸,乃是陽九的事,魏忠賢也不會過問。
“本打算這兩天再給你一具古尸,但因金國那邊有變故,需要你親自跑一趟。”魏忠賢笑道。
陽九點點頭。
“第四具尸體在金國出現了。”魏忠賢解釋道。
想要長生,先得九尸,第四具尸體出現在金國,魏忠賢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曾幾何時,金國也是中原大國的屬地。
后來分割出去,卻到處都保留著中原文化。
“陽九,此去金國,你得找到那具尸體,并將尸體帶回,如有需要,薛血將會全力配合。”魏忠賢對這第四具尸體,可謂是勢在必得。
陽九應道:“好。”
“若能順利完成此事,送你三具古尸。”魏忠賢也是下了血本。
三具古尸,哪怕全是無法直接獲取價值的古尸,對陽九來說也是巨大的財富。
比起功法,陽九更想得到《天師遺書》。
尹二喜在吃藥前,做夢都想得到《天師遺書》。
像系統獎給陽九的各種符咒,如鎮尸符、拘鬼符等等,全都是出自《天師遺書》。
若能得到《天師遺書》,對付魑魅魍魎,就沒什么問題了。
陽九抱拳笑道:“多謝督主。”
“出關后,自會有人接應你。”魏忠賢道。
至于陽九什么時候出發,魏忠賢并不會催促。
作為有家室的男人,要出一趟遠門,需要處理的瑣事非常多。
東廠的眼線,可是遍布天下。
金國,吐蕃,等等,周邊所有的小國,全被東廠密探滲透。
魏忠賢人在長安,便能清楚掌握各方勢力的波動。
“小心鐵木真。”魏忠賢想了想又道。
陽九點頭,心想若現在的金國元帥鐵木真,跟歷史上的那個鐵木真一樣有能耐,著實不好對付。
“金國在大夏境內,有多條間客線,你們做掉的只是其中最大的一支,無論我們如何小心,在你離開長安的時候,敵人就會知曉。”魏忠賢手下有不少人才,但感覺能將九尸中的第四具從金國帶回長安的人,只有陽九。
陽九的出現,無疑是他的幸運,同時也很可悲。
幸運的是有陽九。
可悲的是只有陽九。
回到家,看到絕情正在洗菜,陽九笑道:“我們進宮吃。”
“好。”絕情沒有任何意見。
御花園的百花,開得正艷。
坐在亭子里吃飯,絕對是一種享受。
古往今來,人們都想站在權力的頂峰,坐擁無數財富,無疑是有道理的。
吃飯的時候,陽九顯得心事重重。
“九兒,都有三個小美人陪著你了,你還不開心啊?”武三月笑問。
絕情也感覺陽九有心事,離開家門的時候,就一直在低頭沉思,顯得悶悶不樂。
陽九笑道:“明天我要去金國了。”
“去金國?”三女都是愣住。
現在金國正跟帝國在打仗,陽九這時候去金國,危機重重。
“又是魏忠賢讓你去的?”武三月蹙眉。
甘思思道:“可以不去嗎?”
絕情低著頭,沒有插嘴。
陽九笑道:“你們應該都知道,魏忠賢很想擁有長生,據他所說,在這世上有九具古怪的尸體,找齊就能得到長生。”
“九尸長生法,江湖中確實有這樣的說法,只是這說法虛無縹緲,大家也就是當故事聽聽,從沒有人當過真。”絕情道。
甘思思笑道:“魏督主當真了。”
只要魏忠賢當真,以其所擁有的地位,自然比普通人更容易尋得九尸,且不說能不能長生,至少得為此努力過。
“九兒,所以是你想去,不是魏忠賢逼你的?”武三月有個非常堅定的原則,那就是但凡是陽九想做的事,她會竭盡全力去支持,但若有人逼陽九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就是死她也得將那人碎尸萬段。
陽九道:“小蟲也是九尸之一,我已經置身其中。”
況且九尸真若能讓人長生,這么好的事,肯定不能便宜魏忠賢那個老太監。
權且跟魏忠賢合作,等找全九尸,再將魏忠賢做掉。
“現在思思和絕情都有身孕,誰陪你去?”武三月覺得長路漫漫,身邊要是沒個女人可不行。
陽九笑道:“也就個把月便回來了,等我找全九尸,我們一起長生。”
甘思思和絕情都想跟去,但這次畢竟是去敵國,她們跟著無疑是累贅。
以陽九的武功,遇到天大的危險,只身也好脫身,帶上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反會被敵人牽制。
看三女都是垂著頭,悶悶不樂,陽九勸道:“我是去找長生,不是去死。”
“要不我去吧?”武三月勐地抬起頭。
甘思思噗哧一笑,道:“三月,你就別開這種玩笑了。”
身為一國之君,豈能冒險跑到正與之交戰的敵國去?
“我就是開個玩笑,所以九兒這回是不是要帶個金國美人回來了?”武三月笑問。
陽九輕笑道:“就你們三個,我都快吃不消了,不能再多了。”
“吃飽喝足,是不是該雙修了?”武三月一點也不覺得害臊。
相比甘思思和絕情,武三月更為大膽。
甘思思和絕情無法做到的動作,武三月都能駕輕就熟。
是個男人都會迷戀上武三月這種女人。
“三月對此事真是樂此不彼。”目送陽九和武三月離去,絕情忍不住吐槽。
甘思思笑問道:“絕情你不想嗎?”
“沒、沒這么夸張。”絕情臉一紅。
微風吹過,百花顫動,美如幻境。
甘思思盯著那些花看了會兒,笑道:“絕情,我們先回家吧。”
絕情點點頭,比起皇宮,她還是更喜歡陽宅。
走進宅子里,二人驚訝地看到僵小蟲和鬼鬼的房間門開著。
絕情頓時覺得不妙,急忙飛奔過去,兩副寒玉棺的棺蓋開著,僵小蟲不見蹤影。
鬼鬼她們看不到,也不知道她還在不在。
找遍宅子,她們也沒發現僵小蟲。
“要不要去告訴九郎?”甘思思問道。
絕情道:“這會兒只怕他們正在雙修,打擾不得。”
練功的時候,最忌的就是被人打擾。
“這賊人能偷走小蟲,肯定帶不走鬼鬼,等相公回來,他肯定有辦法能找到小蟲。”絕情看甘思思的臉色很難看,笑著勸道。
盜走僵小蟲的人,只怕也相信九尸長生法是真的。
只要手頭能握有一具九尸之一的尸體,就能在這場長生爭奪戰中占據一席之地。
陽九回來時,剛到傍晚,得知僵小蟲被盜,他一點都不著急。
進入屋子,看到鬼鬼躺在寒玉棺里,雙眸圓睜,一動不動。
陽九輕咳一聲,問道:“小蟲呢?”
“九鍋鍋,小蟲被壞人帶走了。”鬼鬼騰起飄出寒玉棺。
陽九道:“帶我去。”
在鬼鬼的帶領下,他們很快來到了一座大宅子前。
陽九只覺這座大宅子有點熟悉,想了半晌,才想起這是張老爺的宅子。
當年剛跟范仝相遇,得知配陰婚很是賺錢,就讓范仝去尋找有需要的人。
正常的配陰婚,用的都是偷盜來的女尸。
但那次,陽九用的卻是扎的紙人,直接征服了張老爺。
此后張老爺還幫忙對付尸變了的陶老爺,算是個極度熱心腸的好人。
僵小蟲真是被張老爺給偷走的?
陽九看向鬼鬼,問道:“鬼鬼,沒弄錯吧?”
“九鍋鍋,我咋可能弄錯嘛?”鬼鬼的嘴巴都得高高的。
陽九覺得也是,以鬼鬼的能力,不可能搞錯。
僵小蟲在晚上非常厲害,但在烈日炎炎的白天,就如同是一具普通尸體。
鬼鬼也是如此。
入夜勐如虎,白天慫似鼠。
敲開張宅的門,下人認識陽九和絕情,很是緊張,但還是將三人請到了客廳里。
張老爺很快就邁著大步進來,滿臉堆笑,道:“陽大人,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呀,絕情大人也在啊,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哪。”張老爺滿臉震驚。
看上去他比一年多以前更圓潤了。
“來人,快給貴客上茶,上好茶。”張老爺回頭朝門外喊道。
陽九輕笑道:“張老爺,不用麻煩了,將小蟲交出來,我們都很忙,沒空陪你玩。”
“陽大人,小蟲是誰啊?”張老爺滿臉驚疑。
絕情道:“讓我們搜搜看。”
“好。”張老爺并不反對。
張宅非常大,想要找到僵小蟲肯定很難。
不過有陽九和鬼鬼在,絕情相信他們定能快速找到僵小蟲。
事實上,在他們進府后,鬼鬼就已經到處去找了。
入夜后,尋常人想要鎮住僵小蟲,幾無可能。
“九鍋鍋,找到了。”鬼鬼突然出現在陽九身邊。
陽九點點頭,走出客廳,走向后院。
張老爺緊緊跟著,臉上全是憂色。
以前陽九就是他惹不起的,現在的陽九,對他而言更是神一般的存在。
要是讓陽九有感到絲毫的不舒服,很可能會給家里帶來滅頂之災。
“就在那里。”鬼鬼指著后院一個陰暗的角落說道。
陽九問道:“張老爺,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是酒窖…”張老爺顫聲答道。
陽九伸手道:“火把。”
張宅的一個下人,將手里的火把遞給了陽九。
陽九舉著火把進入了酒窖。
絕情和甘思思留在外面,死死盯著張老爺。
張老爺唯唯諾諾,總是笑面相迎,實則心里在想什么,沒人知道,不得不防。
“絕情大人,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干偷盜的事。”張老爺覺得他擁有這么大的家業,豐衣足食,無憂無慮,好端端的為何要去偷盜?
得知僵小蟲是具尸體時,他的臉色蒼白,額頭掛滿了汗珠。
陽九很快從地窖里帶出了僵小蟲。
僵小蟲的身上纏滿了紅線。
其實那些不是紅線,而是用公雞血泡過的白絲線。
僵小蟲的眼睛睜得很大,就是身子無法動彈。
“這、這是怎么回事?”張老爺目瞪口呆。
絕情哂笑道:“張老爺,別演戲了,說,為何要偷小蟲?”
“我、我是真不知情啊。”張老爺撲通跪在地上,臉上汗下如雨。
但僵小蟲就在張宅的地窖里,不是說句不知情就能搪塞過去。
陽九揮手斬開血線,看到在僵小蟲的身上,居然還貼滿了靈符。
那些靈符都是用來鎮魂鎮尸的,再加上用公雞血泡過的線纏得嚴嚴實實,難怪僵小蟲到了晚上,也沒辦法脫身。
僵小蟲只差一點,就會被曹虎煉成僵王。
哪怕差得再少,終究是沒能成為僵王,否則也不會被這些小玩意兒給困住。
揭掉靈符后,僵小蟲騰地站起,喉頭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詐尸了…”張老爺大喊一聲,跌趴在地,暈死過去。
甘思思道:“我感覺張老爺是無辜的。”
“張宅最近可有來陌生人?”絕情問蹲在張老爺旁邊的一個下人。
那下人顫聲道:“就就就來了一個馬夫。”
絕情道:“帶我們去。”
“老爺他…”那下人非常緊張。
張老爺對下人真的很不錯,若是張老爺死了,他們上哪再去找這么好的主人去?
絕情冷聲道:“死不了。”
那下人還在猶豫,卻見僵小蟲的雙眸,遽然變得紅如火,發瘋般沖向一側。
在張宅的馬廄里,躺著一個糙漢,身上穿著粗布短衫,腳上的布鞋已經非常破了。
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他拿開蓋在臉上的破爛草帽,輕笑道:“陽九爺,恭候多時了。”
那人臉上的肉,都被割掉,結成的痂非常瘆人。
在昏暗的馬廄里,陡然看到這樣的一張臉,著實能將人嚇個半死。
陽九笑道:“張老爺不愧是大善人,尊駕這副尊容,張老爺都敢留在家里,我服。”
“他們看到的是另外一張臉。”那人站起身,呵呵笑道。
陽九明白這話里的意思,笑道:“能看到閣下的真容,我等真是三生有幸。”
“九爺,咱也不說虛的,我找您來,是有要事。”那人幾步走出馬廄。
甘思思和絕情頓時有些緊張,暗暗凝力。
陽九道:“想找我,直接來找就是,犯得著搞這么一出?”
“若不這樣,九爺又豈會相信我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呢?”那人咧嘴直笑,笑容瘆人。
陽九笑道:“有沒有真本事,打一架不就好了?”
說話間,陽九身子一晃,已是一拳砸到那人的面前。
那人舉起拳頭,輕輕一擋,向后連退數步,穩住身形后,再次冷笑。
陽九臉色微變,這家伙的內力竟是如此深厚。
“九爺,你我在這里拼個你死我活,毫無意義。”那人輕嘆,希望陽九能理智點。
若他想要摧毀僵小蟲,僵小蟲早就化成灰了,不會完好無損地回到陽九身邊。
“九鍋鍋,我看這家伙壞得很。”鬼鬼在等陽九的命令,只要陽九一聲令下,她定能廢掉那丑陋惡心的家伙。
陽九笑著問道:“目的呢?”
“金國的那具不死尸。”那人嘿嘿笑道。
陽九心下震驚,微笑道:“說來聽聽。”
“我對那具不死尸沒有興趣,只對不死尸的主人有興趣,但那家伙很強,單打獨斗的話,我非其對手,若能跟陽九爺聯手,必能成功。”那人聲音激昂,非常興奮。
鬼鬼在陽九耳邊說道:“九鍋鍋,這家伙人不人,鬼不鬼,不能相信他。”
陽九心里自有打算,問道:“閣下怎么稱呼?”
“我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以前的名字早就忘了,現在我有一個新名字,送喪翁。”那人咧嘴一笑。
陽九笑道:“這世上有很多送喪翁,不知閣下是哪一個?”
“只是個稱呼而已。”送喪翁道。
陽九盯著送喪翁看了半晌,笑道:“明天晌午,北城門。”
“好。”送喪翁重新回到馬廄里,往稻草上一躺,繼續睡覺。
回到前廳,已經蘇醒的張老爺,又命人送上熱茶。
既然誤會已經解除,那就喝碗茶,就當是什么都沒發生。
“九郎,你真的要跟那人一起去?”甘思思非常擔心。
如果陽九獨自去金國,她們反而沒這么擔心。
送喪翁是個團體,分散各地,在執行不同的任務。
陽九卻很清楚,那怪人說自己是送喪翁,應該只是信口雌黃。
蕭昆掌管的送喪翁,數目很多,卻都被生死符控制得死死的。
那些送喪翁的記錄中,卻是沒有面部被毀的人。
“其實我擔心的是那家伙是如何知道相公要去金國的?”絕情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魏忠賢要讓陽九去金國,應該沒跟其余人提過,然后陽九又告訴了她們三人。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她們三個肯定將此事說出去,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這個自稱是送喪翁的家伙,很有可能是魏忠賢派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情況反倒好點。
陽九笑道:“沒事,我會小心的。”
這個送喪翁知道不死尸在哪兒,更知道擁有那具尸體的主人,武功極高。
以送喪翁的武功,都非其對手,陽九獨自去,更無勝算。
有時候結個伴,不見得就是壞事,見機行事就好。
這個晚上,前半夜陽九在陪甘思思,后半夜又在陪絕情,加上下午在陪武三月,到次日醒來時,都覺兩腿發軟。
男人都想要三妻四妾,可真的擁有后,恐怕沒幾人的身體是能吃得消的。
別離總是傷感的。
但只要想著下次重聚時的快樂,再艱難,都能挺過去。
陽九騎上快馬,出北城門時,一眼便看到了送喪翁。
送喪翁將頭上的斗笠壓得很低,饒是如此,也無法遮掩他那張無比猙獰的臉。
陽九勒住馬,問道:“你的臉是怎么搞的?”
“這正是我去金國的原因。”送喪翁哂笑。
那個擁有不死尸的家伙,當年封住他的穴道,然后用刀一點一點將他臉上的肉割掉。
若非他及時逃走,只怕全身的肉,都會被割掉。
關鍵是那人所用的手法,非常神奇,就算將全身的肉割干凈,也能讓人還可多活幾日。
陽九笑道:“出發吧。”
兩匹快馬沖上官道,一路向北。
期間休息時,兩人之間也很少有交流。
不日間,他們已是來到了野狼關。
遠遠就能看到城中濃煙滾滾,想來跟金軍的戰斗仍很慘烈。
“九爺,您該不會是想從這里出關吧?”送喪翁實在忍不住了。
要去金國,不見得非得穿過野狼關。
以他們的武功和輕松,完全可以走懸崖峭壁,能夠盡快踏進金國的土地。
“督主說過,無論我如何小心,敵人都會知道我進入了他們的土地,既然如此,又何必扭扭捏捏藏頭露尾?”陽九牽馬走在城中,想要尋找野狼關的美味。
送喪翁非常無語。
但既然決定要跟陽九合作,就得選擇相信。
“羊肉泡饃,美味的羊肉泡饃…”前方的街頭,一個中年男人一直在大聲吆喝。
老遠就能聞到羊肉的香味。
奇怪的是羊肉攤那里竟連一個顧客都沒有。
陽九和送喪翁過去坐下,陽九招手道:“老板,來四碗。”
“好嘞。”那中年男人聞言滿臉欣喜。
正常來說,一個人很難干掉兩碗羊肉泡饃,除非是已經餓了好幾天的家伙。
看這兩人的穿著,絕非像是會吃不起飯而餓肚子的人。
四碗羊肉泡饃端上來,送喪翁倒是一點都不客氣,抓過兩碗開吃。
這一路走來,不管是打尖,還是住店,銀子全都是陽九掏的。
送喪翁全程表現得像是陽九的兒子。
兒子花老子的錢,那是天經地義。
“老板,這城中的人怎會這么少?”陽九吃完一碗,看老板很是清閑,笑著問道。
現在正是飯點,按理說該是食客最多的時候,現實是除了他們兩個,再沒別的食客。
那老板嘆了口氣,道:“這不是在打仗嗎?沒人知道敵軍會在什么時候殺進關內,許多人都舉家逃往南邊去了。”
如今還留在城中的人,基本上都是沒能力離開的人。
要是有本事,誰不想離開?
萬一金軍殺進來,最先遭殃的就是平頭老百姓。
“我們怎么出關?”送喪翁吃飽后,低聲詢問。
陽九道:“天黑后再出城。”
送喪翁聽懂了陽九話里的意思,天黑后,以他們兩人的輕功,定能避開敵人的眼線,悄然進入金國。
這比繞道山路可輕松多了。
“閣下隨便逛逛就是,我還有要事。”陽九結了賬,就去找薛血。
送喪翁看看這清冷的街道,在這樣的街道上,有什么好逛的?
來到侯府,得知薛血還在城樓上,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回府了。
陽九轉而來到城樓,看到薛血跟兵士們擠在一起,正在呼呼大睡。
城外全是尸體,許多尸體都已腐爛,發出刺鼻的怪味。
等了半晌,薛血方才蘇醒。
看到陽九竟在城樓上,薛血非常懵,感覺如在做夢一般。
只是他做夢為何要夢到陽九呢?
“薛侯爺,怎不回府休息?”陽九笑著問道。
薛血回過神,確認這不是夢,急忙起身,問道:“陽大人,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寒暄過后,薛血講起戰局。
野狼關天險,易守難攻。
金軍在鐵木真的指揮下,一波又一波發起進攻。
薛血不敢離開,唯恐在他離開休息的時候,金軍會再次殺來。
不親自守在這關樓上,薛血始終無法安心,即便回到府上,也無法好好休息。
“圣人可有指示?”薛血起身問道。
陽九道:“我有一物,想要贈給薛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