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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紙驢活了

  買紙?

  紙火鋪的老板聽得納悶,起身回頭一看,笑瞇瞇問道:“什么風把九爺給吹來了?”

  “白老板,您可千萬別這么說,我陽九就是個縫尸人,哪是什么爺啊?”陽九只記得這紙火鋪的老板姓白,叫什么名倒是給忘了。

  白老板笑道:“好歹是東廠登記在冊的縫尸人,在咱這小老百姓面前,那就是爺。”

  陽九可不是來跟白老板討論這個的,指著一個紙人問道:“我想買點這種紙,有嗎?”

  “有有有,多得很,請恕小人多嘴一問,九爺買這冥紙作甚?”白老板滿臉好奇。

  陽九道:“床有點潮,墊墊。”

  “那九爺應該去買草席。”白老板不是不想做陽九的生意,實在是這給死人用的東西,活人絕對不能用。

  陽九瞪眼道:“白老板你想多了,不是給我自己墊,是給縫尸桌上的那些尸體墊墊。”

  “九爺真是太幽默了。”白老板長舒口氣,轉身去翻找。

  陽九索性多買了一些,好留著練扎紙術,老來白老板這里買,也麻煩。

  抱著一大疊冥紙回到縫尸鋪,陽九關上門,鼓搗了半天,總算是扎了個紙驢出來。

  這紙驢扎得非常漂亮,簡直惟妙惟肖。

  這手藝比白老板還要出眾啊。

  陽九看著那紙驢,越看越滿意。

  以后要是不當縫尸人了,倒是可以開家紙火鋪,照樣能在這長安城混口飯吃。

  也就是在一瞬間,扎紙術的究極奧秘,突然在陽九腦中閃現。

  陽九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給那紙驢點上了眼睛。

  都說扎紙不點睛,點睛必生禍。

  這剛給紙驢點上眼睛,紙驢就在地上跑了起來,時不時還發出洪亮的驢吼,著實讓陽九感到欣喜。

  砰砰砰。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陽九心想可不能讓旁人看到這活蹦亂跳的紙驢。

  正愁時,外面傳來了甘思思的聲音:“九哥,你養驢了?”

  縫尸鋪里就那么大點地方,再養一頭驢,人還怎么住?

  甘思思聽到驢叫聲,就是過來問問,要是陽九不嫌棄,可以搬到她的包子鋪住。

  沒辦法,陽九只得揮刀將紙驢給砍了,將碎紙往縫尸桌下一塞,過去打開門。

  “驢呢?”甘思思探頭朝里面看。

  陽九一把將她拉進來,笑道:“不是在這?”

  “好你個九哥,你居然說我是…”甘思思掄起小拳頭就打。

  陽九已是走出了縫尸鋪,大聲道:“走,幫你搬東西去。”

  扎紙能活。

  這扎紙術倒是有點意思啊。

  忙活了一下午,總算將甘思思的包子鋪收拾得有模有樣。

  甘思思跑去跟算命的先生看了個開業的好日子,就在三日后的清晨。

  這兩天,甘思思還得忙很多事,才能讓包子鋪順利開張。

  當務之急是給包子鋪起個名,再去定制一塊招牌。

  思思包子鋪?

  甘姑娘包子鋪?

  甘思思在這兩個名字間犯了難。

  跟陽九一商量,陽九覺得這兩個名字都不夠好,可以說是毫無新意。

  好的招牌,得讓人看一眼就能記住,然后才能吸引顧客光顧。

  “九哥,那你說叫什么好?”甘思思笑著請教。

  陽九想了想說道:“就叫狗不理包子鋪吧。”

  “狗不理?”甘思思呆住。

  都說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這狗都不理的包子,人會吃么?

  陽九搖搖頭,道:“算了算了,不能用這個,放未來這是侵權,放現在可能也是侵權,那就叫貓不理包子鋪吧。”

  又變成了貓不理?

  甘思思是徹底無語了。

  陽九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道:“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要知道我可是給你投資了一錠金子,所以這店名,得聽我的。”

  “好吧好吧,我這就找人去做,爭取這兩天就做出來。”甘思思不情不愿地離去。

  既然決定要開包子鋪,甘思思再也沒去酒仙樓賣唱。

  酒仙樓的生意大不如前,急得掌柜的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掌柜的四處托人打聽,也找不到甘思思的下落,最后從陽九身上入手,一下子就打聽到陽九是東廠的縫尸人。

  掌柜的猶豫了好幾天,才鼓起勇氣來找陽九,卻看到甘思思在忙著開包子鋪,只得悻悻離去。

  這晚竟沒有一具尸體送到東廠,東廠大牢也沒有被弄死的囚犯。

  這就相當于是給縫尸人放了一天假。

  三三兩兩的縫尸人聚在一起,東拉西扯,很是歡騰。

  “時候不早了,大家快回去睡覺吧。”

  “走吧走吧,包大人剛被抄了家,聽說滿門二百來口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得處斬。”

  “到時候我們可有得忙嘍。”

  陽九也準備回屋睡覺,卻是聽到了一個大瓜。

  拉住二十號縫尸鋪的縫尸人一問,才知道這個包大人乃是戶部尚書包學儒,當朝三品大員,被百姓視為青天大老爺。

  怎料一夜之間,東廠就將包府抄了家,包府上下二百來口人,全都打入了東廠大牢。

  陽九聽得直皺眉,問道:“既然包大人是清官,魏督主又怎敢將他打入大牢?”

  “年初的時候,江南鬧水患,死了很多人,皇上體恤咱老百姓,讓包大人撥付二十萬兩銀子賑災,災民都等著這錢救命了,可這賑災銀,說沒就沒。”二十號縫尸人個子高高的,卻瘦得跟猴似的。

  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瘦猴”。

  陽九問道:“就算包學儒是貪官,也沒膽子將賑災銀全都私吞吧?”

  “誰說不是呢?況且我是不信包大人會干貪贓枉法的事,這肯定是有人在惡意構陷。”瘦猴死都不信包學儒會私吞賑災銀。

  既然魏忠賢敢將包學儒這樣受百姓愛戴的清官打入大牢,自然是有了確鑿的證據,哪怕這證據是偽造的。

  陽九懶得跟瘦猴爭論這些,回到縫尸鋪躺在榻上,心想若他能縫包學儒的尸體,就能通過生死簿知道包學儒是清官還是貪官了。

  只不過到了那時候,就算知道包學儒是清官,意義也不大,反會給自己心里添堵。

  朝堂的事,陽九不想關注。

  能在這世道活下去并且活得好是他唯一的心愿。

  縫尸鋪就在東廠旁邊,縫尸人經常跟東廠差役打交道,故而更早知道包學儒被抄家的事。

  到次日,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了。

  這消息就像是一顆原子彈,炸得長安百姓跟死了似的。

  甘思思送來包子時,順便帶來了讓陽九更加震驚的消息。

大熊貓文學    我在東廠當縫尸人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