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擺在桌案上。
陽九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是什么地方?
是夢嗎?
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疼是疼了,但那顆人頭并沒有消失。
潮水般的記憶快速復蘇。
他現在是歸東廠管轄的一個縫尸人。
東廠是皇帝的耳目,擁有先斬后奏的特權。
每天都有很多人慘死在東廠大牢,幾乎沒有一人的尸體是完整的。
這些尸體在下葬前,必須縫合完整,才能讓逝者的靈魂順利投胎轉世。
不管多十惡不赦的人,只要死了,所有的罪孽都會一筆勾銷。
正所謂死者為大,落葉歸根,須得全尸而葬。
在這種風氣下,縫尸人應運而生。
村鎮有縫尸人,郡縣有縫尸人,朝廷各部也有自己的縫尸人。
其中縫尸隊伍最龐大的當屬東廠。
東廠共有一百座縫尸鋪,對應著一百個縫尸人。
陽九就是其中之一。
縫尸前,需要洗手焚香。
香燃盡前,必須完成縫尸。
若香燃盡尸體還未縫合完整,必被邪祟纏身,不得好死。
這些記憶嚇得陽九差點失禁。
獨自旅行,玩累了回到客棧倒頭就睡,醒來后怎就到了這古怪的地方?
這里是大魏帝國長安城東輯事廠第九號縫尸鋪。
第九號縫尸鋪很是邪門,被分配進來的縫尸人沒做多久,就會一命嗚呼,死狀極慘。
半晌后,陽九不得不接受這悲慘的命運。
反抗的話現在躺在縫尸桌上的尸體應該就是他。
陽九起身在旁側的銀盆里洗洗手,抓起三根香點燃,恭恭敬敬地朝那顆腦袋行禮。
然后他抱起那顆腦袋來到一側的縫尸桌,將腦袋跟尸身對好后,拿起針線開始縫合。
針線在皮肉間穿梭,不斷發出嗞嗞的聲響。
奇怪的是陽九竟然心不慌,手不抖。
香只燃了一小半,那顆腦袋已被他縫到了尸身上。
他抱起尸身晃了晃,被縫上的腦袋很結實,沒有掉下來。
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線,在尸體脖子上繞了一圈,就像是打了領帶似的,陽九很是滿意。
難看是難看了點,勝在夠結實。
縫合的尸體在搬運中,經常會有腦袋掉下來的事發生。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具尸體對應的縫尸人就會被砍掉腦袋。
大魏帝國,宦官酷吏當道,人命如草芥。
每天死在東廠的人數不勝數,一百個縫尸鋪基本上每晚都有尸體要縫。
陽九洗把手,輕輕一拉旁側的鐵環。
外面頓時傳來清脆的銅鈴聲。
很快就有兩個身穿官服的東廠差役走進來,熟練地將縫尸桌上的尸體抬走。
陽九在椅子上坐下,順手端起放在一側的熱茶,剛呷了一口,腦海里就傳來一聲清脆的機械音。
已檢測到宿主,超級縫尸系統正在綁定中。
綁定完成。
系統正在啟動中。
啟動成功,恭喜陽九成為超級縫尸系統的第九任宿主。
剛縫完一具被砍頭的尸體,金手指就來了?
陽九頗為激動。
有金手指就意味著有機會走上人生巔峰,不用一輩子都在這里縫尸。
縫尸一具,獎勵宿主生死簿。
陽九的腦海里立即出現了一本薄薄的冊子。
這生死簿并非閻羅殿里的那本,掌不了世間萬物生靈的生死,只錄死尸生平。
陽九更渴望能得到絕世武功。
大魏以武立國,唯有強者,才能活得像個人。
像他們這些縫尸人,大多都是從城外的饑民當中招募而來。
能吃飽飯的人誰會傻到干這種營生?
經常有縫尸人慘死,要么被殺,要么被嚇死。
縫尸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只有那些縫尸鋪始終屹立不倒。
“九號縫尸鋪準備縫尸,九號縫尸鋪準備縫尸。”
聽到外面的聲音,陽九一愣。
一個縫尸鋪一晚縫兩具尸體的情況很少發生。
東廠差役很快抬著一具女尸進入陽九的縫尸鋪。
那女尸被齊腰斬為兩截,斷口平整,抬尸板上不斷有鮮血滴落。
陽九凈手焚香,穿針引線。
先縫腸,后縫腰。
一針一線,在香快燃盡時,終于將這女尸縫合完整。
腦海里的生死簿上,頓時出現了這女尸的生平。
女尸名叫劉柔,年方二八,乃城中大戶劉員外的獨女。
劉柔是個被寵壞的大家閨秀。
本該是待字閨閣的年紀,劉柔卻整天混跡市井,一來二去,跟一個潑皮搞在一起。
待到劉柔的肚子鼓起來,劉員外自然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不同意也就罷了,劉員外將心一狠,讓家丁棍打愛女的肚子。
都說虎毒不食子,劉員外硬生生將自己的親外孫打沒了。
劉柔也去了半條命。
身體稍有好轉,劉柔又偷跑出去,跟那潑皮私會,被劉員外發現后,一鍘刀下去,劉柔就斷成了兩截。
劉員外清醒后,嚎啕大哭,悔之晚矣。
之后劉員外悄悄將劉柔的尸體丟棄到長街上,被巡邏的兵士發現,趕緊送來東廠縫尸。
別的縫尸鋪都燃著香,亮著燈,只有陽九這邊黑燈瞎火。
劉柔的尸體自然就配發給了陽九。
多縫一具尸體,自然能拿到更多的賞銀。
拉動鐵環,差役進來抬走了劉柔的尸體。
縫尸二具,獎勵宿主鐵布衫。
鐵布衫是好功夫,用來防身再好不過。
練到極致,刀劍槍戈都無法傷及分毫。
陽九拿起匕首,運起神功,輕輕在左手背上來了一刀。
鋒利的匕首劃過肌膚,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攥緊匕首,不斷加大力量,都是如此。
從系統這里得來的已然是練到化境的鐵布衫神功。
雞鳴。
縱有尸體送來,也無法再縫。
縫尸,不僅縫的是肉身,更得縫合靈魂,故而只能在陰氣重的晚上才能縫尸。
陽九打著哈欠走出縫尸鋪,憑借記憶來到街邊的一家面攤。
這面攤是個中年婦人在經營,一碗面只要三文錢,便宜又好吃。
一碗帶著熱湯的面下肚,足以趕走一夜的疲憊。
天剛亮,吃面的人不多,陽九結了賬,準備回縫尸鋪睡覺。
經過云雨樓時,他稍稍駐足,看著那些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妙齡姑娘,有點饞。
摸摸錢袋子,太癟了,等錢袋鼓起后再來。
在縫尸鋪的床榻上,陽九一覺睡到了天黑。
用冷水洗把臉,清醒清醒,用最好的狀態投入到工作中。
新人新書,請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