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府衙,秦易馳向租馬處,趕在店家關門之前,將馬兒還上,取回了押金。
正要離去時,突然聽店家說了一嘴,說早上與他相遇的三名公子哥,問過他有沒有回來。
聞言,秦易有些感動,沒想到穆禹皓等人還惦記著自己。
只是時候不早,他們應該已經在各自的屋中待著了。
這般想著,秦易快步走回策院,踩著清朗的月光,回到了住所之前。
還沒走近,他就看到院子前方,站著一名秀麗無邊的女子。
清亮潔白的月輝灑下,照在她清美的臉上,泛起淡淡的輝光,顯得人愈嬌艷,氣質靈動出塵,宛若謫仙,恬淡安然。
秦易有些詫異,連忙走上前,“你怎么在這里?”
宣凌瑤亭亭玉立,看到秦易回來,俏臉上泛起一絲笑意,秀眉間的些許憂慮,已然不見,“我之前遇到了穆禹皓,聽他說你還未回來,所以過來看看。”
秦易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的關系變成了如此模樣,雖未多作交流,但卻互相關心著對方。
氣氛變得有些旖旎,秦易一時無言,只能轉口說道,“那禹皓他們還是挺放心的…”
秦易本想說句俏皮話,調節一下氣氛,怎知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的竹林中,就傳出一聲輕斥,“胡說,我們都關心著呢!”
“就是,老子在這里挨蚊子咬,還不是為了你。”
“看到宣凌瑤,我們哪還敢在外面站著,只能躲到這里來。”
秦易登時一愣,連忙朝竹林看去。
說話者,正是穆禹皓三人。
這三個家伙怎么躲到里面去了?
宣凌瑤聽了,俏臉微紅,羞得轉身就要離開。
竹林中傳來急呼,“你別走,我們走,我們走!”
話語未落,竹林中就傳出簌簌聲響,穆禹皓三人已慌忙跑遠。
他們可不敢再打攪了秦易的好事。
秦易哭笑不得,暗嘆這三人真是活寶,還挺會玩的。
原以為宣凌瑤會快步離開,怎知穆禹皓三人離去之后,她就停了下來,不再前行。
停頓了片刻,宣凌瑤緩緩轉過身來,臉上依稀有著一絲緋紅。
秦易暗暗尷尬,只能轉開目光,他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糾結。
是該請宣凌瑤進屋坐坐呢,還是跟她說天色不早佳人請回呢?
“時辰還早,我們走走吧?”宣凌瑤輕淡出聲,說完之后,臉色微紅了些。
得,不用糾結了…秦易點了點頭,“也好。”
回來之前,心情甚好的曾明知,已著人給他做了點小食,秦易吃的甚飽,所以消消食也好。
秦易便和宣凌瑤,沿著湖邊小徑,踩著月色,往前緩緩行去。
路上鮮少行人,這個時代娛樂方式不多,愛浪的人早已出去玩樂,待在策院里的人,沒什么事做,自然就待在屋中,不再外出。
看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猶如銀鏡的湖面,秦易和宣凌瑤禁不住停下,站在欄桿前,靜靜望著。
這番美景,以往鮮少見到。
畢竟一到入夜,就不怎么出來走動。
秦易心中,許許思緒緩緩劃過。
他想到了景勛曾說過,宣凌瑤因為家恨,而心懷悲愁。
也因此,她沉默不語,鮮少在外人面前說話,而這在旁人看來,卻以為是高冷寡淡。
男性生員還好,高冷的俏麗女子,更能引發他們的愛慕之心。
但女性生員…對于這樣的高冷女子,她們一向敬而遠之。
這也是宣凌瑤沒有什么朋友的原因。
沉默許久,秦易才緩緩說道,“可能因為你的性子,有些人不太喜歡你,但我覺得…這樣也沒什么。”
至少她有情有義,父親身亡之后,會想著為亡父報仇,換作他人,或許會一如既往,過得開開心心。
她的兄長就得挺好,繼承了先父的爵位,被人穎國公穎國公的喊,心里估計美得冒泡。
就算心有憂慮,也絕對做不到宣凌瑤這般,怒而離京。
所以,她挺不容易的。
宣凌瑤愣了一下,不知道秦易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她抿著嘴,沉默許久,才輕聲說道,“我挺懷念以前,雖然父親鮮少回家,母親性子嚴苛,兄長不茍言笑,但至少我們會時常在一起,可如今…”
秦易暗暗好奇,宣凌瑤好像沒有談過她的母親,于是問道,“令堂現在?”
“父親身亡,尸身不在,母親日夜悲懷,一年后好奇逝世了…”宣凌瑤望著湖面,如秋水的眸子中,略微失神,“那一年很冷,很冷…我離京的時候,穿著不多,冷到瑟瑟發抖…”
轉頭看向宣凌瑤,秦易的瞳中有著關懷,神色復雜。
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只能沉默。
氣氛變得有些沉寂,兩人一直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秦易斟酌著開口說道,“其實我覺得…逃避不是一個很好的方法。”
宣凌瑤驀然看來,對上了秦易關懷的眼神,而后挪開,低頭問道,“你都知道了?”
秦易點了點頭,“景將軍告訴我的。”
宣凌瑤愣了一下,“那個情癡?”
秦易有些好奇,“你也知道?”
他問的不是宣凌瑤知道景勛這人,景勛大名,別說臨瞻,就連五大王朝,都知者不少。
他只是沒想到,宣凌瑤竟然知道景勛是個情癡。
相比于武舉傳臚的威名,景勛的情癡故事,流傳并不廣。
若不是閔泰說起,秦易還真不知道這家伙是個情癡。
宣凌瑤點了點頭,“還在京中的時候,我曾見過他,也知道他的事跡…他很謙遜,也很意氣風發。”
可能是幾年沙場的磨礪,秦易見到景勛的時候,對方并沒有意氣風發,只有內斂如槍的感覺,收斂時毫無鋒芒,但若是展露出來,必定銳氣逼人。
“他現在不是情癡了。”秦易說道。
宣凌瑤有些訝異,轉頭望向秦易,美眸中蘊含了濃濃的不可置信。
癡情之人,不可能那么容易轉變的。
“那他是什么?”她禁不住問道。
秦易微微一笑,“他現在是…下獄待審的情癡。”
宣凌瑤頓時掩嘴輕笑。
一句俏皮話,讓氣氛變得活泛了些。
“那他現在豈不是很危險?”宣凌瑤憂慮問道。
對于景勛,她的觀感還不錯。
在朝堂中,景勛是少有的主戰派,認定臨瞻和大離必有一戰,所以對于大離,他從未有過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