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的首飾盒銹跡斑斑,上面還能看到一些剝落下來的黑色銀片。
支離破碎——這是肖恩看到首飾盒的第一想法。
當他打開首飾盒,里面的東西讓他的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
這才是真正的破碎…
又一個血盟。
破碎的血盟。
盡管盒子中全部都是碎片,但肖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里面的東西。
盒子的原主人似乎想把完全碎裂開來的血盟拼湊回來,但是,誓言無法逆轉。
僅僅是肖恩打開盒子造成的輕微動靜,滿是裂縫的血盟就如同被風干了上千年的尸體一般破成了無數。
肖恩短暫地愣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頭。
每個血盟都會根據契約雙方的特質變成不同的樣子,世界上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血盟——除了格林德沃那種穿越時間線帶來的另一個血盟。
但血盟的大致造型都相差無幾,最大的區別便是表面的銀質花紋和正中心血色寶石的形狀,這一點肖恩從斯金納男爵那里求證過。
斯金納男爵和男爵夫人的破碎血盟他也曾見識過。
而這個很可能是自己先祖遺留下來的首飾盒中,裝著的居然是破碎的血盟…
肖恩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然后揮動魔杖。
“修復如初(Reparo)”
散落在首飾盒里的碎片抖動了一下,像是被馬車碾過還未死透的老鼠的尾巴。
“修復如初(Reparo)”
“修復如初(Reparo)”
有過經驗的肖恩繼續揮動著魔杖,盒子里的那些碎片終于顫顫巍巍地聚集了起來。
完整的破碎血盟終于呈現在了肖恩的面前,雖然上面依舊滿是裂縫,隨時可能再次碎掉,但肖恩還是勉強辨認出了上面主要花紋的形狀。
薔薇。
包裹著血紅色寶石的銀邊是兩朵糾纏著的薔薇,不知是因為歲月太過長遠,還是本來如此,肖恩發現,一朵薔薇的表面要比另一朵更加明亮一些。
似乎是…白色的薔薇和紅色的薔薇?
肖恩立刻就想到了分院帽告訴自己的那件事,將近千年之前,那位和鄧布利多教授一樣情況的油畫騎士,疑似沃勒普家族先祖的那個人,被稱作偉大的白薔薇。
這不會是我老祖宗和某一位的血盟吧…
肖恩皺起眉頭,他現在看到破碎血盟就感覺渾身不自在。
肖恩突然想到了一點。
同樣是破碎的血盟,同樣是不對勁的油畫,這位大概率是沃勒普家先祖的人,和鄧布利多教授的狀況非常相似。
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的先祖也在當年的破碎血盟中扮演了“自盡”的那個角色?
更近一步的話,鄧布利多取走了那副油畫——他可能就是從沃勒普家族先祖的事跡之中得到了靈感和提示。
“嘶…”肖恩倒吸了一口冷氣。
先祖在上,并非后輩有意冒犯——但是,有什么提示的話,你不是應該先留給自己人嗎?
肖恩為難地看了眼手中的東西。
“嗯?”
他突然敏銳地注意到,首飾盒似乎有些淺,不符合外表看到的厚度。
肖恩小心翼翼地放好破碎的血盟,然后又研究起了那個首飾盒。
伴隨著更加仔細的研究,再加上肖恩長久以來培養的見識,他終于發現了與眾不同的地方。
首飾盒中并不是藏著一個暗盒,而是…一個空間!
肖恩用發出亮光的魔杖對準首飾盒的縫隙,眼中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個首飾盒外面看上去并沒有任何的不一樣,但實際上,這是一個魔法道具。
而且,這個魔法道具和斯卡曼德教授贈與自己的那個戒指有異曲同工之妙,首飾盒的內部略淺,其實是為了余出一部分的空間來施展魔咒。
這盒子里面有空間延展咒!
肖恩眼中的驚訝更甚,要知道,自己先祖的那個年代距今已經將近千年,光看這個首飾盒的腐朽程度也能窺見一二,但是,魔咒居然還在生效!
正常情況下,空間延展咒沒有一直的維護,最多持續百年左右,而且其中的空間會不斷坍塌,最后將其中的物品全都“擠”出來。
破碎血盟顯然不是被擠出來的,而肖恩的探查也證明,里面的空間延展咒依舊在生效著。
這是自己先祖留下的?好強大的魔咒…
不對,如果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那自己的先祖應該是和鄧布利多教授一樣自我了結了才對,死人沒辦法收攏血盟過來——是先祖血盟契約的那個對象?
望著手中的首飾盒,肖恩犯了難。
沒猜錯的話,這個盒子和自己的戒指一樣有開啟咒語,但是開啟咒語由主人設定,自己連首飾盒曾經屬于誰都不清楚,難以推測。
暴力破解更不現實,即便使用這個空間延展咒的人非常強大,但這么多年代過去,魔法拓展而出的空間必然會非常不穩定,而且,肖恩懷疑,空間內部應該有什么可以長久散發魔力的魔力源在提供魔力。
暴力破解很可能讓這個空間延展咒直接消失,并且導致里面的魔力源爆炸。
但是這開啟咒語可沒法憑空猜出來…
“偉大的白薔薇?”
“偉大的白薔薇沃勒普?”
“永遠偉大而不得永遠的沃勒普?”
肖恩嘗試了一下,首飾盒沒有任何動靜。
“這可難辦了…”肖恩的眉頭蹙在了一塊。
沒有任何信息的情況下想要破解前人留下的咒語,這幾乎不可能實現。
望著首飾盒和再次碎成一團的破碎血盟,肖恩陷入了沉思。
他甚至冒出過要不要把自己的血液滴上去的念頭,自己好歹也是沃勒普家族的后人,說不定真有什么“滴血認親”的套路呢…
不過,貿然滴血到一件不明來歷的古代魔法道具之上,風險太大。
雖然這東西留在了沃勒普家族手中,但千年的歲月會導致太多的變故。
一屁股坐在石臺之上,肖恩思考自己有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采用,亦或是遺落了某些信息。
然后他便突然想到,鄧布利多教授取走了偉大的白薔薇的油畫,并且有概率從油畫中得到某些信息,那就證明,油畫中的那位騎士已經擁有了意識。
這么說來,那種奇怪的狀態并不能永久地維持下去。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找不到辦法,鄧布利多教授可能也會像那位騎士的肖像畫一樣開始擁有意識,那也就意味著,他和其他已經逝去的巫師再沒有區別了。
一想到這,肖恩的心情愈發緊迫了起來。
“想想辦法,想想辦法…會不會有什么遺落的地方呢…”
我這位先祖應該和鄧布利多是同樣的狀態,但是,留下這個首飾盒的人應該是我先祖破碎血盟契約的另一方…那個人為什么要把一個施展了空間延展咒的盒子裝好血盟放在沃勒普家族之中呢?
僅僅為了紀念?那放在我先組的墳墓中也許更適合…
肖恩突然想到了一個更恰當的比喻方式——這個首飾盒,也許更像是“遺囑”。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來探尋,那么這個首飾盒,沃勒普家族的后人就一定能夠打開才對。
首飾盒…空間延展咒…破碎血盟…
肖恩突然一愣,把視線投向了破碎的血盟。
盒子里藏了東西,而盒子的主人想要能夠拿到這個盒子的沃勒普家族后人可以打開“遺囑”,那破碎血盟…
是鑰匙?
一個想要別人可以輕松打開的盒子,將鑰匙放在盒子邊,這是最簡單的做法。
而肖恩則立刻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那可以與自己的魔力碰撞而引發時間波動的碎片。
當他握緊了碎片,無法抑制的悲痛甚至讓他劃上了手掌,掌心的血液染上了碎片,肖恩的腦海中就冒出來了一段記憶。
而記憶,讓他去阻止鄧布利多的死。
悲痛…碎片…記憶…
肖恩的呼吸突然粗重了幾分,他覺得,自己好像那不成型的碎片是什么了。
那也是血盟…
而肖恩親手拿起過斯金納男爵和男爵夫人的破碎血盟,拿起過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在另一條時間線上破碎的血盟,也拿起過眼前這個偉大的白薔薇和未知者的破碎血盟。
盡管他可以感受到那些碎片里的沉重,但不會涌上無法抑制的劇烈悲痛。
肖恩突然明白了過來,為什么那東西可以和自己的魔力對抗引發時間波動了。
那是他自己的血盟…是另一條時間線上肖恩·沃勒普的血盟。
我和誰簽訂了血盟,而且…還破碎了?
肖恩皺起了眉頭,那種一抽一抽的疼痛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但這不是關鍵,這可以留到以后再做思考…
關鍵在于,鄧布利多是如何算計到這一切的?
肖恩當然相信,鄧布利多是位非常睿智的老者,他算無遺策,總能精準地把握住所有人的心理——這一點,格林德沃和他像得不行。
但是,肖恩目前為止的經歷也證明了一點,一個人再聰明,信息大幅空白的情況下,能夠推測出的東西少之又少。
也就是說,鄧布利多還有另外的消息來源,兩條時間線的格林德沃都不知道的那種。
比如,屬于肖恩·沃勒普的破碎血盟…
那這又是如何實現的呢?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一點,為什么當時死去的鄧布利多教授能在我的靈魂世界中發出聲音,雖然他是自己的敬愛的老者,但靈魂上而言,鄧布利多和傲慢一樣,沒有肖恩的允許,沒有‘門票’,靈魂空島不會對任何人開放。
自己當時過于悲傷,所以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注意到只有也因為鄧布利多的難以挽回而無法仔細思考…
肖恩心中一動,旋即,他淡藍色的瞳孔染上一層黑色的油性物質,默默然旋轉了起來。
閉眼,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已經是靈魂的空島了。
肖恩往外圍看了一眼,傲慢沒有現身。
不過,這件事跟傲慢也沒有關系…
肖恩小跑著來到空島中心沃勒普家的別墅處,當時,鄧布利多就是在這里說話的。
沿著草皮和石板路,肖恩仔細地尋找了起來。
當他把目光投射到門口的信箱時,肖恩瞳孔一縮。
信箱被打開過…
當初,紐蒙迦德的錄取通知書便是直接投放到了這個信箱之中——自己小心翼翼的父親在那之后總擔心會有其他巫師往里面透信,索性改裝了一下信箱。
而自己的靈魂空島上,沃勒普家族別墅的全貌會一直跟隨肖恩的記憶而改變。
所以,信箱被打開,肖恩一眼就能發現。
他走上前去再次打開了信箱。
伴隨著里面東西的出現,那股難以抑制的悲痛再次涌上了心頭。
黑漆漆的信箱里躺著一個不完整的破碎血盟。
和另外三個血盟也不相同,但肖恩只是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那個破碎的血盟,屬于自己,或者說,屬于肖恩·沃勒普。
怪不得,怪不得鄧布利多能夠進出自己的靈魂空島,怪不得自己也察覺不到這里多了東西——這東西本就屬于他,帶著肖恩·沃勒普最深的烙印,靈魂空島怎么會拒絕呢?
難以抑制的粗重呼吸聲傳來,肖恩緩緩地伸出手,在即將抵達的時候又頓在半空中。
害怕、悲傷、恐慌的情緒從沒有源頭的地方涌來,讓肖恩情難自已。
“呼——”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猛地伸手抓住了信箱中不完整的血盟。
再次睜眼,他回到了地下室,手中多了一份不完整的血盟。
再度用力,血液浸染上了碎片。
果然,那段記憶再度涌來。
“格林德沃合二為一的那一天,利用歸來者,阻止鄧布利多,不要讓他去死——戈德里克山谷…”
破碎血盟中只帶了這一段記憶?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肖恩皺起眉頭,他原以為血盟中會有更多的信息…是因為血盟不完整嗎?
不過,我找到了鑰匙…
甩甩腦袋,肖恩把屬于自己的那份血盟收好,然后望向先祖的血盟。
還未愈合的傷口貼到了白薔薇和紅薔薇之中,一大堆的信息突然出現,開始沖擊肖恩的腦袋。
“我盡力了…我想了很多辦法…”
“你回來吧…求你了…”
“對不起…”
“咒語是:永不凋零但不再綻放的愛。”
聲明一點,我永遠十八歲!(驕傲抬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