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人類?”這個答桉讓路明非出乎意料,“一個人類是怎么整活整了幾個太陽紀的?你們那個時候也流行混血種?”
“在我們的時代,力量取決于靈魂的澄澈,圣光的種子只會扎根于靈魂純凈的生靈體內。”神父道,“烏洛波洛斯,曾是靈魂最為純凈的人類,那個時候她遠遠沒有現在瘋狂…”
路明非嚴肅道:“別扯了,玩圣光的心都黑,好意思說自己靈魂純凈嗎?不過她對‘新任上帝’的我個人感覺沒什么毛病,聽說過尼采的超人哲學嗎?但她的做法的確瘋狂,我不可能允許她在這個時代肆意妄為,這個時代也不需要什么上帝。”
神父嘆道:“是的,這個時代并不需要上帝,我們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但烏洛波洛斯顯然沒有放下,她沒有忘記那場毀滅一個時代的悲劇。”
“你是想說,她在試圖拯救世界?”
“也許吧,但這個世界中顯然不包括你們。”神父澹澹道,“就像第四太陽紀一樣,也許她的確是想阻止循環之劫,但她想拯救的世界里,有沒有第四太陽紀的生靈,都無所謂。”
“這就沒辦法了,只能阻止她了。”路明非嘆氣道,“要不你給我個地址,我把她抓起來給你送去,你再關她小黑屋一陣子,熬到明年世界末日后再放出來。”
“世界末日提前了,預計明年春天或者今年冬天。”神父聳肩道,“另外她很擅長隱藏,尹甸園還在的時候我們沒有人玩捉迷藏能玩過她,所以這方面我幫不了你。老實說我最近也遇到了些麻煩,我前些年養的大鯨魚貌似被烏洛波洛斯下毒了。”
“噢!這真是太糟糕了!”路明非遺憾道,“你不找她算賬嗎?”
“噢!這該死的翻譯腔!”神父說到不由苦笑道,“我現在忙的焦頭爛額,希望能在月底找到利維坦的行蹤,沒有時間去找她的麻煩。”
“對了,我和諾恩斯剛剛劃船的時候,看到了芬里厄向著遠方飛去了,手上還掛了兩個人。”神父忽然道。
路明非一愣,芬里厄…這段時間應該陪著師姐和零去尋找路鳴澤說的某座尼伯龍根去了,他們回來了?
萬幸,再不回來老大真得找自己拼命了!
“他們有遇到麻煩嗎?”路明非問。
“很顯然這片海域還沒什么東西能擋住一位接近完整的龍族君王。”神父頓了頓,“當然,前提是他們不遇到我的利維坦,不過芬里厄能飛,問題應該不大。”
“嗯,你還有事嗎?沒有事我就掛了。”
“諾恩斯有事找你,接嗎?”
“話費快沒了,就不接了吧。”
“好的,最后提醒您一句,這個時代的上帝先生,我們等待多年的時刻即將到來,請您務必做好準備,參加最后的盛宴。”
路明非掛斷了電話,后仰靠著長椅椅背,仰頭便是千百道穿透林葉落下的光柱,他下意識瞇了瞇眼睛。
看來神父和諾恩斯都提前察覺到了什么。
最后的盛宴嗎?
這一世似乎遠比上一世要熱鬧非凡…
路明非目光晦暗,一想到這一點,他就感覺有某些地方必然存在端倪。
相較于上一世的盛宴,這次有太多受邀的客人了。
當然,時間也提前了許多,按照神父的預言,原在2012年年末的世界末日提前了一年左右,也即是四個多月后。
所以在上一世的這一年里,在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暗處,有人完成了隱秘的清場,不僅將長老會全部埋葬,也將諾恩斯、神父這等前太陽紀遺民也一并解決了嗎?
可如若解決長老會的是弗里西斯,那么有資格解決諾恩斯、神父的又是何人?
弗里西斯最后又去了哪,為何會被加圖索家族的人篡奪權力?
隨著時間線發生更替,某些隱藏在水面下的問題一一浮現在他的面前。
但這些在元素海的回流面前都是些旁枝末節,這才是真正的重頭戲,是一切的起始與根源。
連當年全盛的自己都力有未逮,這一世要想解決,恐怕仍有難度。
而在此前,自己需要和某人再見一面,以此確認某些猜想。
路明非翻轉著手機,打開了通訊錄,電話備注的是師姐的名字。
師姐既然回來,那作為項目委托人當然得寒暄幾句,他需要知道此行師姐得到了什么重要情報,來確認路鳴澤想得到什么。
路明非怔怔望著街道那頭的一角天空。
時間差不多了,等暫時解決學校面對的危機,他就該北上西伯利亞帶回他的弟弟了。
可此刻間路明非思考的不是路鳴澤有沒有做好所謂的準備,而是路鳴澤到底還在計劃什么呢?
他原本在這個暑假就能前往西伯利亞帶回小魔鬼,但卻被他拒絕,聲明自己還未做好準備。
昨夜艾德喬的話語猶然在耳,如果他沒有弄錯,當年在長老會手中保下加圖索家族的赫然是路鳴澤,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坐在長椅上靜默了十幾分鐘,他起身放棄了這種無意義的沉思。
再過些時日…當面問吧。
路明非按下了撥號鍵,開始嘗試聯系諾諾與零等人。
“什么叫沒話費了?!”女人勃然大怒,揮舞著拳頭虎虎生風道,“老娘給他沖一百年的話費,你再給他打!”
神父委婉道:“沒必要了,反正你想說的也不過是提醒他做好準備。”
諾恩斯冷笑道:“我沒不是你,我才不會說這種無意義的話,我是真有事找他。”
“洗耳恭聽。”神父真誠道。
“老東西,你的死期到了,還這么開心?”諾恩斯陰冷道。
神父靠著船舷,看著坐在身邊的諾恩斯吐槽道:“麻煩不要用這種標準反派式的神情。”
諾恩斯澹澹道:“你應該也早就注意到了吧,他說過,在他經歷過的上一世沒有我們的身影。”
“當然。”神父低聲道,“所以我們現在才會聚在一切不是嗎?你我同行,自保綽綽有余了。”
諾恩斯定定看了他半晌,嫣然一笑道:“老家伙,你考慮問題的時候不考慮參照物嗎?你我聯手,確實能在四大君主級的手中自保有余,但能從路明非手中逃脫嗎?你覺得我們會不會最后就死在你的利維坦肚子里?”
神父開口剛要說什么,卻是神色巨變,便是諾恩斯也是平生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
而下一刻,諾恩斯瞬間了然為何他會這般震驚。
海面上不知何時彌漫上一層白霧,有人在白霧中踏水而行款款自遠方而來,那是一個蒙著白色面紗的女人。
兩人盡皆沉默著望著女人走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