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煉金領域瞬間從貝奧武夫的體內釋放,死死籠罩這間屋內,他震驚地看向昂熱,首度茫然而不解道: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昂熱抽出一根雪茄,慢慢點上,送入口中吐出一口雪茄煙才失笑道:“這么驚訝干嘛?你不是都已經選中了楚子航做你的代言人嗎?”
貝奧武夫毫不猶豫道:“你是秘黨的領袖!元老可以有幾位十幾位,少一個多一個都無所謂,但領袖只能有一人!你想讓位?讓給誰?路明非?他還太年輕了!”
“明非是個好孩子,但遺憾的是…”昂熱撓了撓頭,“他暫時不適合坐這個位置,而且重要的是他未必想坐。我感覺就算我拉著他說今晚帶你去見見元老們好為日后繼位做準備,他也會一臉為難地告訴我今晚要和女朋友約會實在抽不出空啊。”
晚上和女友約會,所以抽不出空去和秘黨的元老見面?
貝奧武夫的臉黑了下來。
秘黨的元老都是什么人物?和女友約會什么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分手證心意,只求和秘黨的元老們見上一面。
“嘿,一把年紀了和女孩爭什么風。”昂熱聳聳肩,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于是貝奧武夫的臉色更黑了。
他強忍怒意:“那個叫路明非的小子,到底是你手中的什么牌?”
“王牌。”昂熱吹了聲口哨,自得道,“絕對的王牌,去年的拍賣會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嗎?”
貝奧武夫這時猛然想起去年那場拍賣會上,某人的表現。
“他的血統…”
“他是最棒的,不用質疑。”昂熱微笑回應貝奧武夫的遲疑。
“我知道。”貝奧武夫嘆了口氣,“能在去年殺死大地與山之王的年輕人,怎么會不棒呢?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成功了就是成功了。”
他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什么,然而一陣猶豫后還是搖頭道:“算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所以你選中的人是誰?”
“暫時定為愷撒。”昂熱坦然道,“老實說最近我有點心血來潮,心悸的慌,上次來這種感覺是41年我在珍珠港和漢高談判,日本人的炸彈險些落在我頭上。”
“你覺得有人要對你不利?”貝奧武夫面沉如水。
“我不確定。”昂熱緩緩道,“來你這前我去找了躺漢高,但我沒找到他,他失蹤了。半年前我和漢高進行了一次秘密會談,彼此給了對方一封邀請函,如果有一方出現了意外,另一方就會以受邀者的身份出面。”
“漢高失蹤了?”貝奧武夫眼皮一跳。
“選愷撒為繼承人有兩個好處,第一個是我不用擔心加圖索家族從中阻攔,他們反而會大力推動、促成這項決議,第二點…”昂熱微笑道,“你可能不清楚,愷撒和家族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如果說加圖索家族的那些老不死真的存在貓膩,以愷撒的性格,絕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他驕傲地就像當年的梅涅克。”
“你不用擔心加圖索借助愷撒的手來掌握整個秘黨,愷撒一旦上位,為了抗衡家族對他人生的干涉,反而會借助、倚仗我們的力量。某種意義上這是分化之策。”
昂熱淡淡道。
貝奧武夫沉思了片刻,搖頭道:“太冒險了,你在賭,而且有很大可能會輸。”
“在從日本返回前我和愷撒進行了一次會談。”昂熱道,“愷撒問我知不知道關于他母親的事,我實事求是告訴他我不知道,但根據我們的觀察,加圖索家族對這件事是欣然接受的。”
“…他母親的死和家族有關?”貝奧武夫一怔,“加圖索家族就算真的做了這種事,怎么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讓愷撒知道這件事?”
“我也很驚訝,問他是從哪里得知的,但他沒說。”昂熱攤手。
貝奧武夫最終還是搖頭否認道:“還是太冒險了,你不需要這么早立下繼承人,即使要立,我也不認為那個叫愷撒的小子能勝過楚天驕的兒子。”
“愷撒最大的優勢就在于他的出身。”昂熱平靜道,“另外,做出這個決議前我詢問過楚子航、明非以及芬格爾的態度,我很重視年輕人的意見。”
“他們是什么態度?”
“楚子航和芬格爾分別沉思了好一陣子,然后告訴我這確實是目前最佳的選擇。至于明非…”昂熱神色略顯古怪,“他說這真是太棒了,以后他不需要擔心掛科了。哦補充一句,愷撒的績點和明非是一個層次的。”
貝奧武夫:“…”
沉默后,他嘆了口氣:“你到底在將未來寄托給什么樣的人?”
昂熱略顯不好意思道:“雖然聽上去可能有些不靠譜,不會還是很靠譜的。”
貝奧武夫忽然道:“聽上去,他們幾個的交情好像不錯?”
“是的,他們是戰友的交情。”昂熱笑道,“就像我們一樣。”
“加圖索家族下一代的繼承人竟然是一位戰士?”
“不然他們哪來的野心呢。”
“你…想好了?”
“差不多。”昂熱緩緩點頭,“還需要確認些細節,另外我還要再找愷撒談一次。”
“那就去做吧。”貝奧武夫語氣淡然道。
他感受到了昂熱的決意,不再做任何勸言,只是平靜地向他表示支持之意。
“你接下來要回去準備參加會議了吧?”
“還有些時日,不急,我可能還要去趟埃及。”
“埃及?”
“我們在那邊的人說找到了一塊剛掉下來的隕石,我要去看看。”
“隕石?”貝奧武夫愣了下,旋即想起了什么道,“對了,前些日子頭頂上那道彗星是什么來頭?”
“聽裝備部的說,和歷史上的朱利安之星有些相似,但不確定,畢竟在此之前我們都認為那是一顆非周期彗星,它沒理由再度返回太陽系,路過地球。”
“朱利安…愷撒之星?”貝奧武夫深吸口氣道,“真不知道是好兆頭,還是噩兆預警。”
楚子航領著夏彌在一家租車店租了一輛保時捷911。
等楚子航辦完手續,夏彌蹦蹦跳跳杵在他面前,瞪大眼道:“師兄,我們的計劃泡湯了。”
楚子航靜靜地看著她,沒吭聲。
“芝加哥沒有臨海公路,你沒法帶著我沿著臨海公路一路追逐夕陽了,有點可惜,但我記住了,以后彌補。”夏彌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楚子航恍然。
芝加哥沒有海,可密歇根湖的廣闊總是讓人下意識忽略這一點。
“對了,剛才我還打聽到一個有趣的故事,你聽過芝加哥牡蠣的故事嗎?”
楚子航想了想,道:“1954年生物學家.Brown從康奈提格的海邊挖下來了一批牡蠣,帶回了芝加哥這個故事?”
夏彌嘆氣道:“你還真是一本小百科全書啊。”
楚子航淡然道:“這個故事施耐德教授在課堂上講過。”
“牡蠣會隨著潮水的漲落而開合起居,那位生物學家是一個生物節律研究者,特意將從海邊帶來的牡蠣,養在了距離大海千里之外的芝加哥地下室的水族箱里。”
“頭兩個星期一切都很正常,牡蠣們依然按照曾經的規律生活,它們時而縮回去,時而張開殼,捕捉海水里的浮游生物,喂養自己,一切都遵循著遙遠的康奈提格海岸的潮起潮落,那是它們的故鄉。”
“但是兩個星期后,發生了一件難以解釋的事情。”
“這些來自康奈提格的牡蠣依然像潮水一樣起伏,但是它們的行為不再遵循康奈提格的潮漲潮落,也不是佛羅里達,不是加利福尼亞,不是多佛,完全不符合科學所知的任何一張潮汐表。”
“而經過反復計算,這位生物學家突然意識到一點,它們在遵循著的其實是芝加哥的漲潮時間,但是…”
“芝加哥沒有海。”
那一瞬間誕生的悸動,即使是在剛才得知了這個故事的夏彌,也不禁再次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她的目光微微錯開,望向租車店外曠遠而蔚藍的天幕,輕聲道:“芝加哥沒有海,可它們卻想象出了一片海。”
“這些牡蠣生活在地下室的水族箱中,箱內是人造海水,根據那位生物學家的推測,也許是牡蠣感知到了氣壓的變化,從中反推出潮汐應有的時間,應來的時間。”楚子航低聲道。
“牡蠣有這么聰明嗎?”夏彌歪頭,黑發垂落下來。
楚子航抬手為她挽起瀉落的發絲,搖頭道:“在那位生物學家的推測中,沒有任何一只牡蠣是有意識地在做這一切,它們的祖先在海邊生活了上億年,這應該是烙印在它們基因深處的本能。”
“但換句話來說…”楚子航頓了下,輕聲道:“它們確實想象出了一片海,一片不存于地球上任何一處角落的海,它們想象著那里的潮起潮落,調節自己的周期與這片海洋的節律相合。”
這番話說完后楚子航忽然愣住了。
他看著夏彌,夏彌茫然地抬頭看他,神色怔然,可卻有兩行清淚流淌。
有一種哀傷氤氳地彌漫開來,填滿了她的心房,流淌在空氣中每個角落,它是那么地輕柔,卻又那么地沉重,像是虛幻的大海,要把人徹底淹沒。
“你…怎么了?”楚子航有些手忙腳亂地掏出餐巾紙,為她擦拭面頰上的淚水。
夏彌不可思議地抬起手,指尖輕觸,一滴淚水滾落在她的指尖,晶瑩剔透,折射著空氣中的陽光。
她的聲音有些失真,竟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會在此刻落淚。
“我…哭了?”
西爾斯大廈,芝加哥最高的建筑,于前年正式更名為威利斯大廈,它一共有110層,在104層設有供觀光者俯瞰全市用的觀望臺。
觀望臺距地面412米,天氣晴朗時可以看到美國的4個州。
“聽說阿德勒天文館是欣賞芝加哥天際線的最佳觀賞點。”蒙著面紗的女人忽然開口道。
路鳴澤敷衍應道:“嗯嗯。”
“我告訴了繪梨衣。”女人繼續淡然道。
路鳴澤終于從望遠鏡旁挪開了視線,他詫異地看向這個扮演人類上頭的女人,不理解道:“咋的了這是,你想和我哥哥競爭下地球頭號媒婆的頭銜?”
小魔鬼嚴肅道:“提前告訴你啊,我肯定幫我哥哥,我們兄弟齊心,你輸定了!”
女人瞥了他眼,語氣平淡無波道:“我是來提醒你,時間不多了。”
“怎么就不多了,這不還有一年嗎?”路鳴澤不滿道,“我們都不急你急啥,皇帝不急太監急是吧?”
女人沒有動怒,而是思索了一陣,問道:“我剛才是不是該和你翻臉,才符合正常人類的反應?因為你剛才貌似罵我了。”
“誰說的?”路鳴澤認真道,“這不妥妥瞎扯嗎?這種時候你就該鼓掌,大力為自己鼓掌,”
“真的?”
“比真金白銀還真!”
“我不相信你,到時候我去問繪梨衣。”
“嘖。”路鳴澤心道你問我那便宜大嫂還不如問我呢。
“芝加哥牡蠣的故事聽說過嗎?”面紗女人忽然轉移話題。
“聽過一點。”路鳴澤懶洋洋道:“你要再給我分享一遍?”
“你說夏彌為什么會流淚?”女人自顧自說了下去,“因為這是烙印在基因深處的哀傷,無從逃避,無從躲閃,只能忍受。”
“芝加哥沒有海,這世界也不該有龍族。”
路鳴澤重新趴在望遠鏡前調試,他似乎今天心情不錯,口中哼著熟悉的曲調。
他似乎沒聽到女人的話,又或許聽到了也無所謂,根本懶得搭理,他調整著望遠鏡的視角,尋找著這座城市中屬于哥哥的身影。
牡蠣?
好像味道還行?
“古巴比倫王…刻在黑色的玄武巖,距今已經三千七百多年…”
“你在櫥窗前凝視碑文的字眼。”
“我卻在旁靜靜欣賞你那張我深愛的臉…”
玫瑰色的夕陽余暉下,跑車慢慢跑在臨湖的公路上。
車內播放著輕快的節奏,赫然是周杰倫的《愛在西元前》。
北方的天際線在燃燒的夕陽下美的驚心動魄,黃昏下的湖水不再是釉面一般有光澤的藍色,而是倒映著晚霞大片大片的火燒云。
駕駛位上的男孩哼著歌,一腳油門,跑車在引擎的咆哮聲中猛地加速躥出。
晚霞的緋紅漸漸消退,夕陽西沉逾半過遠方的地平線,最后的光把天空中的云燒成火焰的顏色。
一旁的女孩抱著一大包堅果,迎面而來的夜風吹拂起她暗紅色的發絲,她轉身將剝開的堅果果肉遞到男孩的嘴巴,男孩嗷嗚一聲吞下,女孩笑容甜美地比今夜的晚霞還要絢爛幾分。
他們從清晨開到了黃昏,去了杰克遜公園看到了日式花園中白色桐花開滿枝頭,高大的喬木倒映在幽靜的潭水中,又路過了千禧公園看到了皇冠噴泉,還去了海軍碼頭公園,那里也有一座摩天輪,但他們沒有坐,而是坐在車里遙望了一陣,因為他們今天在挑戰一天不下車的任務。
他們坐在車里在路邊攤買了兩份熱狗,不得不說路邊攤的東西味道真的一般,繪梨衣吃了一小口就忍不住蹙起眉頭,路明非伸手撫平她的眉角,本著不浪費糧食的態度幫她消滅了。
他們開著車慢悠悠地晃蕩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去了很多處地方,看著街邊的梧桐綠得出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互相道著再見。
途中路明非告訴繪梨衣,這世上很多人都在告別,在每個清晨與黃昏,在每一株高大蓬茂的梧桐樹下,在每一個陽光來去聚散的轉角口…
有些人說著說著就真的再也不見了,他們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上,卻像是生活在兩座不同的世界,再也不見,又或是相見無言。
繪梨衣聽完后有些小傷感,她悄悄伸手抓住了路明非的衣袖,就像在那趟返回東京的列車上。
路明非愣了下,反手將女孩的細膩柔軟的手握在掌心,單手把握著方向盤,腳下猛踩油門,大笑說我和繪梨衣與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最后,他載著心愛的女孩,沿著臨湖公路一路追逐落日的地方。
一如他們未來的人生。
我的評價是,記住今天的牡蠣故事。
其實這章不該出現路鳴澤和小亞同學的對話的,太明顯太直接了,但我之前也提過,這畢竟是一本同人,很多設定我不會寫的太隱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