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怎么了?”
烏鴉和夜叉放下酒杯,急忙從旁邊圍聚而來。
兩人剛在喝酒,畢竟老大躺在溫泉里睡著了,他倆再心大也不可能自己回屋,干脆守在旁邊,邊泡溫泉邊碰酒。
“我沒事。”源稚生深呼吸,做了個噩夢這種事自然不能和手下講,尤其是對象還是櫻。
“幾點了?”源稚生起身,皮膚在溫泉中泡的通紅,就像一只煮熟的蝦,他看了看天色皺眉問道。
“凌晨兩三點了吧,看你睡得這么香就沒叫你,想著讓你多休息下。”烏鴉說。
源稚生默默點頭,走出溫泉,向著屋內走去。
“我先回屋了,你們隨意。”
在溫泉中泡了這么久,他的腳也有點軟,險些一個踉蹌,但皇血強大的恢復力讓他迅速回復狀態。
他擦洗了身子,換上衣服走進了旅店,經過櫻房間的時候他忍不住駐足。
看著緊閉的大門,他猶豫不決著。
這個點櫻應該已經睡了,自己去打擾她做什么?
就算敲了門,將女孩從睡夢中吵醒,自己又該說什么?
說我剛做了個夢,夢里你從高塔上跳了下來,然后摔死了?
神經病。
“卡。”
源稚生剛轉身準備回房,櫻的門突然拉開了,漂亮的女孩站在拉門后,疑惑地看著他。
“…你還沒睡嗎?”源稚生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心中暗罵那個該死的,莫名其妙的夢。
“聽到有腳步聲停在了門口。”櫻輕聲道。
“睡眠質量這么差?”源稚生皺眉。
“習慣了。”櫻道,“大家長給您留了留言,還請您盡快處理一下。”
聽到櫻主動將話題轉向了工作,源稚生莫名松了口氣,“好,我回屋處理下。”
五分鐘后,
源稚生從屋內走了出來,已然換上了執行部的黑色風衣。
“櫻,學院本部的人不日將抵達東京,政宗先生召喚我們,休假取消,準備返回東京。”
進入工作狀態的源稚生平靜下達命運,恢復了往日的雷厲風行。
他心中想著這才是正常的自己,剛才那個反常的自己純粹是因為那個詭異的夢。
這個世界他真正在乎的人連兩手之數都沒有,而櫻恰好是其中的一個。
他確實沒想過帶櫻一起離開家族,離開日本,去法國賣防曬油,但他也同樣無法想象櫻死在自己的面前!
“芬格爾師兄?他不是要畢業了嗎?”
“沒啦,他去實習了。”
“去哪實習了?”
“好像是古巴?不對!是日本!”夏彌斬釘截鐵道。
“為什么突然這么肯定?”楚子航回頭。
“哼哼,因為有人將目標放在了日本啊,你今天不是也接了前往日本的任務嗎?芬格爾師兄怎么可能會錯過?”夏彌一臉全在本姑娘預料之中,得意洋洋。
楚子航想了想,雖然他對芬格爾仍不算太了解,但僅從不久前的共同經歷來看,這位師兄絕非安于享樂之輩,他的心中同樣藏著炙熱沸騰的復仇之火。
楚子航沒有忘記那日在地下室看到的一幕——
“2002年11月07日,格陵蘭海域,卡塞爾學院執行部在冰海深處遭遇了疑似龍王的敵人,幾近全軍覆沒,幸存者僅有馮·施耐德、芬格爾·馮·弗林斯…”
看到這則消息后,楚子航第一想到的,是老師施耐德教授,他在守夜人論壇上的名字是“格陵蘭陰影”。
而有關“格陵蘭冰海”事件的檔桉他不是沒看過…
他黑過學院的檔桉庫,不僅如此,他還知道愷撒也做過同樣的事。
這是S級的絕密檔桉,可當時的楚子航沒在那份檔桉中看到芬格爾的名字,這與爸爸調查的不一樣,顯然是有人故意將芬格爾的所有痕跡都抹除了。
學院幾乎沒幾個人還記得曾經的芬格爾究竟是何等風騷,他早已成為大齡延畢師兄的代表。
而如果下一位龍王的蘇醒在日本,似這種男人,怎么可能容許自己錯過這樣的盛宴?
“日本蘇醒的…是剩下兩個王座上的哪一位?”楚子航斟酌了下言辭問。
“日本…”夏彌忽然沉默,“師兄,在你的認知里,一共有多少位龍王?”
“王座上如果都是雙生子,那四大君主就是八位,還要算上黑王與白王。”
楚子航忽然心中一動。
師弟到底是剩下君主中的哪一位?
他之前就懷疑師弟至少也是次代種,很大可能是初代種,境遇和曾經的青銅與火之王一樣。
而在見過諾恩斯后,楚子航就將次代種的可能性徹底排除。
現在唯一值得思慮的,是師弟究竟是哪位王座上的君主。
“天空與風你已經見過了。”夏彌從后面輕輕抱住他,“有些事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我們在英國那列火車上見到的,就是天空與風之王中的弟弟,那次幸好有路師兄在,不然就算我不惜暴露身份,也很難帶著你逃走。”
楚子航一愣,脫口而出道:“那頭純血龍類就是天空與風之王?他是什么時候蘇醒的?”
天空與風之王是龍族諸王中最神秘的一位,除了黑王和白王,在漫長的歷史中秘黨從未得到這位龍王蘇醒的消息。
而龍王的蘇醒必然伴隨巨大的元素亂流,會引起范圍性極端天氣氣候。
“夏之哀悼。”夏彌低聲說出了這四個字。
楚子航面色難掩震驚。
“1900年08月30日,夏之哀悼,神秘古尸蘇醒,秘黨獅心會精銳全軍覆沒,封神之路失敗…”
這是爸爸記錄在地下室中的一則信息。
而“夏之哀悼事件”,是昂熱校長一生的痛。
“他是…那頭屠戮了初代獅心會成員的古龍?”楚子航驚聲道。
“對。在四大君主中,天空與風是最特殊的一對雙生子,如果說海洋與水曾是某人的寵物,那么天空與風就是另一位的養子。”夏彌低聲道,“他們也存在著某種殘缺,但這種殘缺相對于其他王座上的君主而言幾乎不存在,他們任何一人的力量都遠勝于我。”
楚子航沉默片刻道:“我記得你的哥哥才是掌握力的存在。”
“對啊,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哥哥雖然笨笨的,但是他打架可厲害了,只不過需要有人指揮。”夏彌吐吐舌頭道,“而我就是他的眼睛。”
“…抱歉。”楚子航沉默了半晌。
“啊?”夏彌茫然抬頭。
“時間太緊了,所以沒來得及把游樂園包場,帶你哥哥去好好玩一次。”楚子航歉意道。
夏彌呆呆地看著這個家伙,忽然嘆了口氣,頭輕輕抵著他的胸口,都囔道:“你啊,有時候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什么好,該說你是太笨了,還是太狡猾了呢?”
“什么?”
“沒啦,你什么時候去日本?”
“明天就走。”
“這么急?”
“嗯,我和愷撒一起走,另外還有師弟,不過他不和我們同一路。”
“那家伙現在還在旅游吧…”夏彌忍不住吐槽道,“明明都開學兩周了,結果居然借口機場出事回不來。”
“嗯,昂熱校長親自批的假。”楚子航道,“你要一起去嗎?”
“我肯定會去的,但不是現在。”夏彌攏了攏被風吹散的發絲,握緊小拳頭道,“重要人物總是最后才登場的!”
楚子航無聲而笑。
這么多天的相處,夏彌還是那個夏彌,又或者說…這世上根本不存在夏彌與耶夢加得之分。
“對了,你還是沒告訴我在日本的,到底是哪位君主。”
“哦哦哦!忘了忘了,都怪你!話題都被你岔開了!”
“抱歉。”
“哼,知道錯就好!原諒你了!日本是白王的領地,你千萬要小心,那個地方…可是有不少古代種的。”
“古代種?”
“太古時代,純血沿襲到三代,三代以內皆被稱為古代種,生下來就身具‘王爵之位’。一位三代種的龍類王爵可以統治相當于整個巴爾干半島的領地,憤怒之時一夜就會殺死上萬生靈。”
“聽上去東京能安然無事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那是因為有一位更強大的存在沉睡在那里,余者皆是他的陪葬。”
“…白王?”
“對,你千萬要小心別誤入白王的尼伯龍根,那里很危險!”
“洛基和白王比誰強?”
“理論上是洛基,但真打起來還得看雙方狀態。當年奧丁之所以能推翻二代黑王的寶座,不僅是因為有我們四大君主的叛亂,更是因為在此前白王就與黑王展開了過殊死搏殺。這一戰黑王固然勝了,成功埋葬了白王,但他也留下了不小的創傷,為后續被奧丁一槍重創埋下了伏筆。”
“…日本能安穩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你小心行事就對了。另外,我懷疑這次日本蘇醒的可能不只是白王。”
“你察覺到了什么異常?”
“這是女人的直覺!”
望著信誓旦旦,一臉信我準沒錯的女孩,楚子航抬手輕順著女孩的長發,下巴輕輕磕在她的頭頂。
那種陽光雨露的氣息一如往常地將他包裹。
月色下樹影晃動,巍峨的高山隱藏在清冷的冰川云霧下。
海螺屋的冰川下藏著一座溫泉度假村。
只聽一陣鬼哭狼嚎,驚醒了林中沉睡的群鳥,扇動翅膀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色,撲棱棱地飛向漆黑的夜色。
“遙遠的東方有一條龍,他的名字…”
諾恩斯翹起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一臉懷疑人生的看著四仰八叉地泡著溫泉哼哼的男人。
“別人唱就算了,你唱這首歌,難道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傻逼嗎?”
“你懂個屁,我這叫愛國!”路明非義正言辭地給予指責。
面對這個女人,他完全不知道客氣和禮貌兩個詞怎么寫。
燈光下溫泉的水是柔軟的藍色,白汽汩汩繚繞,將這里映襯的宛如云中仙境。
如果烏鴉在這一定會驚呼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嗎。
神父,古龍以及自稱仙女的家伙。
三種截然不同的元素此時匯聚在了這座溫泉內。
換個詞——男女共浴。
三個家伙分別占據了溫泉的一個角落,各自裹著一層白色毛巾,愜意地泡在溫泉中。
“不知道閣下召集我們前來有什么事?”神父先生泡著溫泉也不忘捧著一本手繪圣經。
“最近在外面瞎逛,然后突然想到個問題,實在憋不住了。”路明非抬頭誠懇道,“所以就拉兩位來泡個溫泉增進下感情,琢磨著大家成了好朋友后,能不能來一場真心話。”
“不用增進!我們的情誼堅若金剛啊路君!”諾恩斯小手一揮,口吻深沉肅穆。
“滾。”路明非言簡意賅。
神父笑瞇瞇看著兩人,開口道:“閣下不妨直言,能說的,我們必然知無不言。”
“那我就不客氣了!”路明非豎起大拇指,“如果說循環將抹除一切,而你們則是各自文明最后的殘余,那么請你們告訴我,你們是如何斷定還有第一紀元的存在的?”
自稱大天使梅塔特隆的神父是第二紀元的幸存者。
諾恩斯是第三季度殘余。
而第四紀元只剩下一把名為昆古尼爾的命運之槍。
那么第一紀元呢?
這兩人自然可以見證第四第五紀元的興衰,可他們又是如何斷定還有第一紀元存在的?
聽到路明非提出的質疑,諾恩斯笑容玩味地看向神父。
她笑瞇瞇道:“這可得問我們的神父先生,有關第一紀元的傳說,我也是聽這位說的。”
神父神色溫和,聳肩道:“這可得問上帝去了,有關第一紀元的說法是上帝他老人家親口告訴我的。”
“那么上帝他老人家現在何在吶?”
“地獄?如果有地獄的話。”神父面露遺憾,似乎在為上帝沒下地獄感到十分惋惜。
“喂喂,我怎么聽上去你很想讓你的上帝下地獄去?”
“佛曾經說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神父悲天憫人道。
“你串場了吧?!你是二四六教堂,一三五寺廟,周末放假嗎?”路明非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