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
唐威暫停了植物大戰僵尸,拎起電話:“前臺?有沒有取快遞的來?”
“沒有呀唐總,都下大雨了,估計今天不會來了。”前臺女孩千嬌百媚地說道。
唐威皺眉看向窗外,發現烏云密布,色澤沉重如鉛塊,閃電不時劃過長空,這是暴雨的前兆。
“前面還大太陽,這雨說下就下?天氣預報不說今天全天大晴天嗎?”
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不舒服的感覺,好像即將發生什么事一般。
唐威看了眼時間,快要接近19:00,取貨的快遞員就要來了。
這將是他最后一單生意,之后他想注銷掉自己在獵人網的賬號,再也不插手這些怪力亂神的事,出國做點正經買賣。
想到這,他重新坐在電腦前,想最后看一眼獵人網站,畢竟是這個網站把他從一文不名變成腰纏萬貫。
唐威輸入ID和密碼,回車鍵一敲,頁面自上往下刷新,漆黑的底色,墨綠色的線條,深紅色的字體,就像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門在他面前洞開。
他百無聊賴地在各個板塊間切換,思索著要不要和大家來個告別。
“您有一封未讀郵件。”右上角有提示閃動。
唐威一愣,隨手打開。
郵件內容只有一個單詞——“Byebye”
他突然打了個寒顫。
是誰在和自己說告別?
決定退出獵人圈子的事他沒告訴過任何人!
他慢慢地移動目光,看向發件人的位置。
一片空白。
沒有發件人。
唐威的手仿佛觸電一樣從鍵盤上彈起!
也是同一瞬間,巨大的雷聲震動了玻璃窗,玻璃上一片慘白,垂直劈下的電光照亮了黑夜,幾萬伏的高靜電壓讓整個潤德大廈所有亮燈的窗戶都閃了閃。
雨落狂流。
室內的燈暗了又亮,屏幕上一片漆黑,再次亮起來的時候,瀏覽器停留在獵人網的第一層上,那個用于偽裝的動漫網站上,右上角顯示著“請登錄”的字樣。
唐威身體僵硬,直勾勾盯著屏幕發呆。
他被彈出了網站。
他雙手顫抖地再次輸入密碼。
“用戶不說了,會被吞已被注銷。”
他當場癱坐在沙發里,目光呆滯。
對于一個獵人而言,失去了ID,就像失去了身份,無從補辦。
而此前每一個被注銷ID的獵人都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唐威的手顫抖著撫摸自己全身上下,他仍舊能摸到自己的心跳和體溫,這說明他仍舊活著 一個還活著的獵人,和一個已經被注銷的ID,以及最后一件沒送出去的貨物。
他的腦海中仿佛有道閃電劈過,猛地從沙發上坐起!
委托人臨走前對他說的也是“byebye”!
轎車平穩地奔馳在林間公路上,窗外閃過生機勃勃的綠色和間雜的草花。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放下電話,用極盡恭敬的聲音對麥克風說,“ID已經注銷了,所有資料也都抹掉了,從此他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了。”
后座和前座被黑色的隔音板阻擋,前座的人根本看不到后座的任何事。
“死了才真的不存在,為了新世界的誕生,無關緊要的人必須被抹除所有痕跡!”擴音器里回蕩著低沉的聲音,“那個卡塞爾學院的孩子,一定會殺死他么?”
“請您務必放心,龍之血燃燒的時候,擁有黃金瞳的孩子擁有的殺戮之心,比饑餓的獅子更甚。”
“希望他真的如你所說擁有獅子心,只有最出色的孩子,才能成為陛下的選民。”
楚子航撐著一把傘站在雨中,懷里抱著一個長形的盒子,盒子外貼著紙條“鮮花快遞”。
暴雨傾盆而下,街道上的人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遮著頭四散奔跑。
街道空闊起來了,他默默地看著大滴大滴的雨砸在地面上碎裂成透明的花。
一輛車身上漆著“聯邦快遞”字樣的廂式貨車切開雨幕飛速駛來,帶著刺耳的剎車聲,濺起一人高的水花停在楚子航面前。
車門拉開,學院本部為他配置的便裝精銳跳下車,動作仿佛一個模子鑄出來的,訓練有素。
“雖然我已經猜到你們每次出現都有驚喜,不過這次的便裝還真讓我耳目一新啊。”楚子航掃了他們一樣,淡淡地說。
卡塞爾學院校工部那些魁梧的男人并排而立,仿佛等待檢閱。
有的穿著“阿迪王”的套頭衫,有的人穿著韓版的寬腿褲,有人穿著超大號的“雙星”牌板鞋,為首的領隊穿著一套BJ國安的綠色隊服,一副死忠球迷的摸樣。
“不合適么?”領隊看了看自己渾身上下,“我看中國人都是這么穿的。”
“但是我們的胸肌不會像是要頂破上衣炸出來。”楚子航拍了拍領隊的領口。
一群服色各異,看起來熱愛運動和hiphop的男人,本來確實很容易混入人群,如果不是他們每個人都留著貼近頭皮的短發,身高一米九左右,一身堪稱“雄奇”的肌肉在那些廉價的罩衫下滾動的話 “總不能吧肌肉揣在兜里藏起來”領隊撓頭。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們原本就是準備強攻,隱藏身份不是很必須。只是這樣你們明天會上本地地市報的頭條,標題大概是阿迪王美國猛男團公然搶劫辦公樓什么的。”楚子航說,“記住,之所以安排那么多人手,是因為我們不想造成任何傷亡,對于任何對手,我們只需要制服,而非傷害對方。明白么?”
“明白!”
楚子航抱著鮮花快遞的盒子走向了潤德大廈,對著門衛笑笑:
“您好,快遞公司的,送花服務。”
18:50,楚子航在直通頂層的高速電梯中,樓層數字飛速跳躍。
18:55,耳機里傳來曼施坦因的聲音,“開始!”
楚子航按動了腕表,那塊機械計時表的指針開始轉動,五分鐘倒計時開始。
穿著“阿迪王”球服的魁梧男人穿過雨幕,徑直走向了大門,“本地化”的服裝沒有掩蓋那聲夸張至極的肌肉,來自千禧勞務公司的職業警衛們退后一步按住了腰間的警棍。
與此同時。
一輛廂式貨車冒著雨慢悠悠地向著大廈的正門而來。
它沒有打開雨刷器,沿著前擋風玻璃流下的雨水讓人看不清里面司機的面容。
“阿迪王”張開雙臂,以堅硬的臂骨硬生生擋住了兩名警衛的棍擊,兩手抓住兩個人的領口,把他們向空中舉起。
兩名警衛的頭部撞在前門的頂梁上,幾乎昏厥過去,他們的喊聲把整個大廳的警衛都驚動了,警鈴聲大作,警衛們從不同的通道出口涌出,狂奔著沿電動扶梯向下。
“阿迪王”已經和十幾名警衛糾纏上了。
他正沿著一樓商場的開闊通道狂奔。那些并不算低矮的柜臺對這家伙似乎完全不構成阻礙,他一個速度爆發,仿佛跨欄運動員一樣的飛躍而過。
因為暴雨而滯留在底層商場里購物的顧客們驚恐地雙手抱頭。
警衛們沒法像他這樣取近道,只好在人群中迂回前進。
“阿迪王”每次發現自己把警衛們甩地太遠,就會停下來露出白癡似的笑容回頭觀望。
絕大部分店員都跑到門口圍觀那個逗著警衛到處跑的壯漢去了。
那家伙好像有點傻,目的并不在搶劫什么的,而是和警衛們玩某種捉迷藏的游戲,顧客和店員們都看得很開心。
但很快他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保安們從不同的通道出口涌出,沿電動扶梯向下狂奔。
而穿著“雙星”板鞋和套頭衫的壯漢逆行而上,像一顆炮彈般撞在保安們身上,將他們死死抵在扶梯中間。
穿國安隊綠色秋衣的家伙從應急通道上到二樓,一腳暴力踹開監控室大門,一拳將監控設備的面板砸裂,拔出其中兩根導線一對火,過量電流瞬間燒毀了這臺設備。
這幫校工部的暴徒簡直比專業打劫團還要專業。
底層已經亂成了一團,保安們全在往這里集中。
校工部的精英們玩得很開心,這本就是件輕松的任務,他們只需要吸引保安,讓監控系統瞎掉,剩下的事件自然交給他們中血統最優秀的家伙完成。
但他們沒有注意到。
那倆停在雨中的廂式貨車悄然啟動,圍繞著大廈慢悠悠轉圈,雨水模糊了前擋風,讓人看不清駕駛位的司機。
樓頂天臺。
楚子航站在瓢潑大雨中。
整座潤德大廈一共四十六層,樓高210米,站在天臺邊緣看下去,一切都顯得這么渺小,讓人覺得好像遠離了世界。
孤獨,高曠。
楚子航放任身體傾斜,直墜而下!
完全失重的狀態下,他伸手從“鮮花快遞”的紙盒中拔出了刀,村雨切割空氣發出尖嘯!
“嗨嗨!那有人在跳樓!”一個保安突然指著窗外道。
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那個人影一閃而下,窗外傳來鋼纜抽緊的銳響,還有齒輪旋轉的嘎嘎聲,帶著墨鏡的快遞員站在雨中,提著長刀。
他解開腰間的速降鎖扣,把空蕩蕩的花梗扔在了風雨中。
這就是他的直降通道,校工部的人已經開啟了清洗玻璃幕墻的懸橋,楚子航安全上壘。
這便是施耐德教授結合諾瑪安排的計劃,環環相扣,簡便易行,是最優的入侵路線。
此時還剩四分四十秒。
二十一樓的保安們驚詫地發現,快遞員先生拿出電擊器一樣的設備按在鋼化玻璃表面,電流閃滅,整張鋼化玻璃出現高頻振動,隨后破裂。
來不及思考,為首兩個保安舉著電擊抽棍迎了上來!
電擊警棍還沒有來得及砸下,楚子航驟然速度爆發,與兩人胸貼著胸。
他雙手按住另外兩名警衛的胸口,稍微停頓,驟然發力,兩人瞬間被震得連連后退,撞在了墻壁上。
就在這時,支援的警衛趕到了。
兩側通道涌出的是整整一隊警衛。
同時,楚子航聽到了刺破空氣的、低沉的聲音,如同太古僧侶的唱頌。
領悟無聲展開。
言靈——王之侍!
沒有出乎學院本部的預料,這個偽裝成勞務公司的獵人組織里,隱藏著有血統的人。
對于混血種而言,同族才是最可怕的敵人,相同的血統,相近的能力,最后比拼的是血統純度。
言靈的效果力量開始出現了,所有警衛的皮膚上開始透出滲血般的紅色,心臟劇烈的跳動把大量的鮮血輸送到這些警衛的全身,他們的身體機能在一瞬間得到了數倍的強化。他們沒有時間體會這種忽然涌來力量的驚喜,只是全力以赴撲向楚子航。
言靈-王之侍,序列號28,在領域內強化活體的體能。
這個言靈序列不算高,但這是一個強化型言靈,而整層樓都是他們的人。
楚子航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腕表。
兩側警衛撲上,楚子航再次下蹲,重新恢復成蹲式起跑的動作。
在“王之侍”的領域內,警衛的體能能和運動員相比,而謹慎畏懼的情緒,都被血管中劑量瞬間加倍的腎上腺素擊潰。
太古時代龍族用這個言靈鼓舞效忠他們的人類乃至野獸,把他們強化為軍隊。
兩側的警衛們撲起于空中,一根根帶著高壓靜電的警棍在空氣中縱橫,靜電擊穿了空氣,一根根細絲狀的紫色的靜電粘連在警棍之間。
一瞬間,可能只有0.5秒。
0.5秒之后,楚子航將被這張巨大的電網覆蓋。
楚子航捻了捻手指,手指上格外的濕潤,他太集中注意力而忽略了某件奇怪的事情,空氣里的水汽密度已經過飽和了。
走廊上的空氣泛著淡淡的白色,如同濃霧。
即使是暴雨的天氣,空氣中的水汽濃度也不應該那么大,太大的水汽密度讓空氣變成了導體。
楚子航猛地后躍,避開了警衛們的合擊。
他主動跳出玻璃窗,來到暴雨中,找到了最后的落腳點——懸橋。
他必須在接下來的幾秒內想到解決這伙人的好辦法,又不能致命。
老師反復向他強調了不能太過火,加上這里是他的家鄉,他也不想做的難以收場。
懸橋上,楚子航回想剛才空氣里飽和的水汽,仰頭看著漆黑的天空,冰冷的雨水狂瀉而下,云層里電蛇游竄。
他突然發現警衛們沒有追擊,而是同時靜止,組成一堵人墻,沉默無聲地擋在他的面前。
那一瞬間,他們的面龐似乎一模一樣。
楚子航心中一悸,嗅到一種熟悉的味道。
那是冰冷的暴風雨的味道,混合著大量的水汽,從氣管一直冰冷到心里。
他只聞過這個味道一次…
在那條沒有盡頭的高架路上!
腳下傳來了汽車鳴笛的聲音,楚子航低頭望去。
被校工部隔離的、空無一人的東側街道上,一輛邁巴赫亮著車燈,慢慢地駛向潤德大廈A座。
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楚子航心底仿佛在此刻炸裂開!
邁巴赫的發動機轟然吼叫,直撞向潤德大廈側面的承重柱,沉重車身配合100邁以上的高速,撞擊的瞬間邁巴赫的車頭被柱子撕成了兩半。
整棟大廈都被震動了,懸橋一震,吊索從齒輪上脫離之后卡在軸承間被絞斷。楚子航失去了平衡,整個懸橋向下墜落!
楚子航終于明白了警衛為什么不繼續追擊。
他們是想將他逼到一個死地,而現在他們實現了!
廂式貨車忽然亮起大燈,猛地沖破了玻璃幕墻,帶著漫天飛舞的玻璃碎片,撞在了承重柱上。
引擎火花四濺,水箱破裂,白色蒸汽四處彌漫。
整幢大廈隨之一震,但遠比不上校工部精英們心中的震驚。
擋風玻璃碎裂一地,而駕駛室內…卻是空無一人!
這就是他們開來的那輛車,鑰匙還在他們其中一人的口袋中,他們沒在車上留人,可這輛車卻在他們將底層弄得一團糟的時候,如野獸般悄無聲息地開始狩獵!
此刻霧氣越來越濃郁了,像是從大理石地板里滲透出來的。
霧氣慢慢上涌,水汽濃度高得令人驚異,能摸到的所謂東西上都覆蓋著一層水膜。
所有人面面相覷,甚至忘記了遮掩,這種狀況下人的思維遇到了障礙。
“叮”的一聲。
校工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電梯的聲音。
直通頂層的貴賓電梯,電梯鑰匙掌握在頂層唯一的商戶手里,那是一柄機械鑰匙,連諾瑪也無法調度那臺電梯,所以施耐德教授才制定出通過懸橋到達頂層的計劃。
但是現在,那臺電梯亮起了燈,顯示有客人進去了,樓層燈顯示它…急速地向頂樓升去!
就像有人進去了,但沒人看見他。
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沒有駕駛員的廂式貨車。
從這輛幽靈般的貨車出現開始…
這棟大廈,或者說這個世界似乎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別自己嚇自己,是頂層的人操縱電梯要下來,封住了所有電梯口!”一名校工說。
“說得對!”另一名校工點頭,“不存在什么…看不見駕駛員這種事。”
“不…在這臺廂式貨車進來之前,這臺電梯的樓層顯示位于頂層,它甚至沒有開門,絕對不是頂層的人把電梯叫上去的,只有三個可能,第一,電梯程序出了故障;第二,頂層的人跟我們開了個玩笑,他自己坐電梯降下來又升上去,強行不讓門打開;第三,有個鬼。你們相信哪一種?”一名校工低聲說。
“見鬼!”有人說。
“只怕你說對了。”有人低聲說道。
楚子航緊緊抓住鋼纜。
這根鋼纜崩裂的瞬間,他在下落的懸橋上起跳,抓住了鋼纜的上半段。
他仰起頭,陰霾的天空里大雨傾盆,落入他的眼睛里。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他看著下雨的天空,想到的是整個天空映在他瞳孔的倒影。
整個天空的雨水都是從天心的一點灑落,都會落入他的眼睛。
這種感覺是神一般俯瞰世界,或者借助神的眼睛去看世界。
新鮮的感覺讓人驚喜,脫胎換骨,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凍后的大河,每個細胞如春芽般放肆地、用盡全力地呼吸。無窮無盡的力量,沿著肌肉和筋脈無聲地傳遞。
不是第一次體會這種感覺,品嘗“禁忌”之酒的快感。
他“爆血”了。
以精神手段在瞬間提升血統純度的技術,在工業時代之前,是某些家族的最高秘密,能讓族裔以混血種的身體獲得接近純血龍族的力量。
但是掌握這個秘密的家族均沒有留下后裔,秘密也失去傳承。
直到20世紀初,密黨的新銳團體“獅心會”重現了這種技術,因此迅速地超越老一輩而確立了新一代領袖的地位。
而楚子航,是這一屆獅心會的會長。
獅心會——LionheartSocitey,最初的寓意就是“釋放獅子心的社團”。
楚子航如暴徒般再度闖入洞開的玻璃窗中,環視身周,眼中已是空洞而淡漠。
那些躍躍欲試的警衛們,已經從他的眼中消失。
正如俯瞰世間的神,從不會凝視每個路人。
當你掌握了輕易把一個個體毀滅成灰的力量,還會真的在意它的存在么?
墨鏡在下墜中跌落,灼目的黃金瞳亮起在霧氣中,無與倫比的威嚴橫掃全場。
警衛們開始怯弱地后退,那種無與倫比的威嚴好似握著了他們的心臟,只要不從,心臟就會被捏碎!
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吟唱突然尖銳!
王之侍的領域內,警衛們全身皮膚沁出鮮紅血珠,身體機能已經被強化到極致,血壓過高致使毛細血管紛紛破裂。
他們再次躍起,把電警棍高舉過頂,蛛絲一樣的靜電再次纏繞在電警棍之間。完全沒有死角的進攻,同時從四面八方到來!
“言靈·君焰”張開了屬于它的領域。
大量的熱在狹小的空間內釋放,氣溫在幾近瞬間拔高到八十度以上,驅逐了周身的霧氣。
襲來的警衛們在瞬間失去意識,大腦暫停工作,癱軟在地。
一直籠罩著警衛們的王之侍領域破滅!
警衛們恢復理智,身體機能的強化均被解除,他們好似從一場夢里醒來,都驚恐地尖叫起來。
楚子航面無表情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哧”的一聲,冰冷的水幕從上方降下,消防安全系統自動開始噴水,也許是因為那次小規模的君焰讓系統察覺到了高溫。
空蕩蕩的走廊,滿地的人形,濃密的霧氣,水從天而降…
楚子航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水,怎么回事?
就像是孤零零地站在…雨夜里。
“隊長,有電梯上去了,有電梯上去了!”
入耳式對講機突然接通了!
電梯?
他腦海中一片混亂,摸索著墻壁尋找一個出口,腕表還在工作,時間還剩下3分50秒,他還有任務沒有完成。
背后傳來細微的聲音,他猛地扭頭,看到了那部可以到達任何樓層的貴賓電梯,這是它經過21樓的瞬間。
——耀眼的燈光從電梯門的夾縫中射出,像汽車前燈般明亮!
“爸爸…”恍惚中,楚子航嘶啞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這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從那輛邁巴赫出現,周圍的一切都悄無聲息地變了。
滂沱的大雨、濃郁的霧氣、空氣中令人熟悉的氣味…
都讓人聯想到許多年前,那條開不到頭的高架路上。
那輛邁巴赫就像是一柄能切開時間的刀,把兩端時空生生地拼接在一起,這些年來不斷出現在楚子航夢里的一切,就這么在潤德大廈里,以一種扭曲的方式重現了。
他始終不能確認,直到電梯經過21樓時,他清晰地嗅到那里面透出的氣息,那種無法忘記的味道,就像是那個男人因為經常抽煙而總帶著焦味的手。
死了的人是不會復活的吧?
他真的是死了吧?
已經永遠失去他了吧?
錯覺,這些都是錯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像是個陷阱,不能被欺騙,必須盡快恢復清醒的意識!
他想大吼來提醒自己。
可他又不想提醒自己…
他想要相信…
他知道自己想相信什么,那個晚上,那個上了報紙頭條的意外事件,沒有尸體。
千分之一,也許萬分之一的可能,那個男人沒死。就算可能再小點…十萬分之一…一百萬分之一…或者千萬分之一…
都沒關系,他都會相信。
他已經失去了他一次,絕不要有第二次,萬億分之一可能的第二次失去,都不要有!
釋放了獅子心的男孩舉刀撲向前方!
一團紅光里閃動的是“Exit”的標志,外面似乎有人瘋狂的敲著門要沖進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敲門聲已經變得震耳欲聾。
楚子航一腳踹開門,更濃郁的水霧噴涌而出。
樓梯間里,慘白色的燈光下,那些似曾相識、卻又讓你永遠記不住面孔的影子默默地站著,以沒有表情的臉迎接他,竊竊私語,和六年前的迎接儀式一模一樣。
他摘下耳機一腳踩碎,徹底切斷和后方的聯系,拔刀相迎。
接下來的,就只有殺戮了。
爸爸說過,對于這些東西不必有任何的憐憫,因為他們稱不上活人。
“沒想到一百年后,居然又有人走上了封神之路。”
樓梯間的陰影里,有人用帶笑的聲音說。
“是啊,正如我也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你居然變成了一只喜歡藏身在陰暗地溝里的老鼠。”
來玩一玩的年輕人含笑說道。
超出劇本外的不速之客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