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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回 奇毒難解

唐慎微接過了琉璃瓶,看著瓶中金色的液體,白眉皺起。闌  以他的醫道修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就是血,但是金色的血…難道?!…還是得檢查之后才能確認。

  就在唐慎微要打開瓶蓋之時,柳望舒出言提醒道,“小心,這瓶中之物,乃是劇毒。”說著遞來了一副鯨皮手套,“這是鯨皮手套。”

  雖然面無表情,一臉高冷,但是柳望舒骨子還是那個劍意豪情不讓須眉的女劍仙。

  “多謝柳女俠提醒。”唐慎微接過之后戴上手套。

  然后他就發現自己喜歡上這手套了,“此物實在是神奇,不知道是從何處所購得的,老夫愿出重金求購兩副!”

  一手上唐慎微就發現了這手套的妙處,完美的貼合手部,絲毫不影響用手,這個東西對他的草藥有研究巨大的作用。

一旁的一個年輕捕快聞言不禁開口道,“此物可沒地方買,這是朝廷將作監應楊侯要求,以東海巨鯤之皮,測試了兩年半才研究出來的成品,我們六扇門自己都用不夠。”闌  一上來就想要六扇門的高端產品,年輕捕快對這個大夫一下下子沒了好感,真是沒眼力勁!

  柳望舒倒是沒有什么意見,如果能救治楊清源,別說兩副手套,十副手套都可以送他。

  唐慎微讓人取來一只瓷碗,從中取出了一滴金色的血液。

  這一滴金色的血液竟然在水中凝而不散。

  不對,這血的主人也不簡單!

  唐慎微心中暗暗道,他能夠感受到這滴血的不凡之處。

“取熱水了!”闌  在唐慎微的指示,很快一碗熱水就被端來,唐慎微從自己的藥箱中取出了一瓶藥粉,往熱水加了一小勺,隨后再次將一滴金色的血液滴入了熱水之中。

  這次血液順利地散入了水中,唐慎微小心地將碗放下,用從其中取出一滴,再次滴入另一碗溫水之中。

  一碗水估計是十分之一升,大約有兩千滴,經過兩次稀釋,此刻那滴金色血液,已經被稀釋成原來的四百萬分之一。

  然后唐慎微取出一枚銀針,隨手射向了三丈之外樹上的一只麻雀。

  這老爺子還是有一手的,這枚銀針順利地扎在了麻雀的左翼之上,麻雀維持不住平衡從樹上摔落。

  唐慎微快步上前將麻雀從地上撿起,然后將其放在了那滴入被稀釋血液的溫水旁。

唐慎微的舉動倒是讓柳望舒不解。闌  “唐大夫,不是說醫者仁心嗎?!你怎么用這活雀試藥?!”

  唐慎微詫異地看了柳望舒一眼,“老夫又不是獸醫,不用這貓狗鳥蟲試藥,難道用人試藥嗎?!俗話說‘人命關天’,沒有什么比人的性命更值得敬畏的,但同樣也只有人命,才能關天。”

  柳望舒聞言點了點頭,拱手行禮道,“受教了!”

  醫學進步從來是伴隨著生命和鮮血的,能成為良醫乃至神醫的人,都有著超乎尋常的堅毅和果斷。試藥用動物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也只有自然門那些瘋子,才會覺得貓狗和人的命一般金貴。

  那麻雀似乎也是口渴了,看到溫水便開始喝了起來。

但只是第一口,這麻雀便是身子一顫,從桌子上摔了下去,渾身開始抽搐。闌  只是瞬息,這雀兒便死去。

  “果然如此…”唐慎微的白眉已經緊皺,事情麻煩了。

  孫政通乃是官場老手,精通察言觀色;柳望舒也是聰明之人。

  他們一眼就看出了此刻唐慎微的表情,這分明已經是認出了此毒的來歷。

  “這琉璃瓶中所裝,乃是一位洞玄境之上的高手的鮮血。而這血中有奇毒!”

  大部分醫者都能認到這一步,但接下來,所中何毒,目前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來,甚至此前的醫者都沒有聽過金波旬花的名字。

在片刻沉默之后,唐慎微開口道,“若是老夫認得不錯,這乃是這金波旬花的花毒,此花狀如蓮花,顏色如金子般閃閃發亮,有一種特殊的香味。但其毒性則是十分厲害,中毒之人死后,鮮血呈黃金之色,毒性霸烈經過傳播絲毫不減,乃是真正的惡魔之花。”闌  原著之中,丁典之時聞見花香,便雙目一黑,暈了過去。后凌退思將女兒棺木上涂了金波旬花之毒,丁典接觸到棺木中毒,不久便死了。

  當時的丁典已經神照經大成,豁然而通,內息運行一周天,勁力便增加一分,四肢百骸,每一處都有精神力氣勃然而興,沛然而至,甚至頭發根上似乎均有勁力充盈。

  足稱連城之中,天下第一高手,遠勝梅念笙遠勝當年的梅念笙。

  且這神照經不僅僅是一門高明之極的內功,更是醫療圣經,乃集天下之至純,秉天下之至妙。練至最高境界,入神坐照,道與神行,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論起神妙之處,甚至在九陰、九陽之上,足以媲美先天功和易筋經。

  可這樣的高手,這樣的神功,在金波旬花之下,也只能飲恨而終,化為塵埃,足見此毒之駭人。

更可怕的是此毒毒性傳而不減,經久不衰。闌  啃咬過丁曲尸身的老鼠被血刀門的寶象煮成了老鼠湯,寶象大和尚也算是血刀門血刀老祖之下第一人,但僅僅只是喝了幾口老鼠湯,便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嗚呼哀哉了,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

  剛剛那只中毒死亡的雀兒又多了數只蟲子的尸體,便是證明之一。

  唐慎微立刻將麻雀與數只蟲子的尸體拿起,然后對一旁的捕快說道,“勞煩立刻取火盆來,將這些鳥蟲的尸體焚毀。唯有這般才能斷絕毒性的傳播。”

  在完成這些之后,唐慎微才開口問道,“諸位,這金波旬花乃是天竺特有的奇毒,楊侯為何會身中此毒啊?!”

  金波旬花對于生長環境極為苛刻,川蜀之地根本沒法養活。

  “有歹人暗算楊侯,此事不便多說,不知道大夫可有解毒之法?!”

就在唐慎微要開口之時,房中突然有聲音傳出。闌  “望舒,請這位唐大夫進來吧!”

  唐慎微步入房中,見到了這位久聞盛名的武鄉侯。

  楊清源的模樣看起來很年輕,與唐慎微想象的不同,原以為這樣的人物必是岳峙淵渟,但楊清源的氣質卻很偏向書生。

  這么多年了,他身上的書卷氣,似乎一直沒有散盡,又因其先天無極功駐顏有術,使得楊清源看上去也就是弱冠之年。

  “見過楊侯!”

  唐慎微正要行禮,就被楊清源阻止了。

“唐大夫,現在我是病人,你是大夫,沒有身份之分,何須行禮?”闌  若是換了以往,楊清源早就以真元托起唐慎微,但是現在楊某人別說是用真元托起唐慎微,就算是想打出一道真元,都是極其費力的事情。

  “多謝楊侯。”

  楊清源雖然臉色微微蒼白,但還是輕笑道,“唐大夫來救我性命,卻要謝我,真是沒有道理。”

  唐慎微從藥箱之中取出了脈枕,“楊侯請。”

  楊清源將手臂置于脈枕之上然后說道,“唐大夫,我自己也是粗通醫道,如今已經確認,這毒只會通過我的真元和鮮血傳播,飛沫呼吸俱是無礙。”

  唐慎微點了點,將楊清源的話記在了一旁的紙上。

中金波旬花的花毒仍然能生還的,這要是放到后世藍星,怎么也得送到研究院解剖室里切片研究。闌  唐慎微雖然沒有那么極端,但是看著楊清源也是充滿了求知欲。

  唐慎微一直是眉眼低垂,足足一刻鐘的時間,才將手從楊清源的脈搏之上移開。

  這要是換了普通人早就嚇死了。

  后世藍星有句話,叫不怕西醫笑嘻嘻,就怕中醫眉眼低。

  像唐慎微這個級別的大夫眉眼低垂地把了整整一刻鐘的脈,不出意外,就可以用你的名字來命名一種病癥了。

  “楊侯,這毒真是棘手啊!”唐慎微憋了半天才說出了這句話。

就這毒,換個人早就沒氣了。楊清源這副模樣,還真是個奇跡。闌  “老夫對于此毒也是知之甚少,只是在家師留下的古籍醫書之中看到過。”

  唐慎微雖然對草藥藥理研究透徹,但是要他驟然解析一種從未見過的毒花,還是為難他了。

  “若是能有活物,或許會事半功倍!”

  楊清源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這活物,倒確實是有!”

  金波旬花,天下至毒,這種毒物若是流落在外,太危險了。故當日楊清源便讓人找到了菩提葉,讓捕快們洗浴吞服之后,將金波旬花挖出放入了一個玉匣之中,并帶到了蜀都,放在了蜀都府的一座寺院的菩提樹旁。

  而剩下的,包括那蕓薹花海在內,都被楊清源派人一把火燒沒了!

菩提樹與金波旬花,一陰一陽,相生相克。闌  當兩種植物靠近之時,金波旬花的毒竟然被抵消了。

  但金波旬花畢竟不是本土所產,又是毒物。不僅僅可能會涉及有人中毒身亡,還有可能造成外來物種入侵,那就離譜了。

  雖然聽唐章的話,這花好像很難養活,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所以在活物給唐慎微研究這件事情上,楊清源還是慎重思考了一番的。

  “唐大夫想要,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本官只能給你一片花瓣。”

  現在那一株金波旬花,就像是人參果一樣。每日看守的捕快都要仔細數數花的花瓣。這東西若是落到歹人之手,也是一件麻煩事。

唐慎微知道金波旬花的珍貴和重要,聽到楊清源愿意給一片花瓣已經是心滿意足了,當即拱手謝道,“多謝楊侯康慨!只是,老夫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闌  “唐大夫請講!”

  “敢問楊侯,不知培育出金波旬花的奇才很曾擒獲,我想和他當面交談,必能有所進益!”

  “這…,他怕是不能回答你了!”楊清源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唐慎微還以為是此賊嘴硬,難以使其開口招供,便說道,“老夫粗通醫術,或許誠心之下,能讓此賊開口也說不準。”

  唐慎微這話就細思極恐了,似他這等名醫對于人體構造自然是了如指掌。

  他口中的這個“誠心”,那就值得人玩味了!

“倒不是懷疑唐老的醫術和誠心,只是此人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卻是再沒法子開口了!”闌  柳望舒在山中以一敵二,劍斬唐章,重傷血河宗右護法,若不是她心憂楊清源,沒有追擊,這位右護法多半也是難逃柳望舒的毒手。

  隨后楊清源又將菩提樹之用告知了唐慎微。

  這倒是讓唐慎微靈機一動,似乎是有所想法。

  在從一個捕快手里拿到一片金波旬花的花瓣之后,唐慎微又問楊清源要了一小瓶鮮血,隨后便為楊清源留了一張緩解花毒的方子,匆匆離開了。

  似他這般精研藥理的名醫,遇到這種奇花奇毒,就像是老饕遇到美食一般,難以自制。

楊清源看了看他所開的藥方,卻是厲害,用藥大膽,寒溫平熱四等勻和,君臣二區相左,龍虎相濟,陰陽調和。闌  楊清源也是跟隨藥王學過一段時間藥理的,但也開不出這般大膽離奇但是用似乎行之有效的方子。

  不過,這方子雖然不錯,但是也難以徹底根除金波旬花之毒,最多就是延緩削弱。

  楊清源閉目內視,這花毒已經盤踞在楊清源的脾臟之處。

  若人身五臟,對應五行。

  而五臟之中,脾臟屬土。

  花毒入土,便根植于體內,難以驅除。

且這金波旬花還是以冥河水澆灌長大的,帶著冥河水吞噬真元以壯大的特性,即便是楊清源先天真元凝如劍芒,堅如磐石,鋒芒無雙也似有被這花毒緩慢的吞噬、同化的趨勢。闌  楊清源只能不斷運轉六玉化氣功,使得真元渾然如玉,才抵御住著花毒的侵襲,但也無可奈何。

  就在楊清源運功想辦法祛毒之時,外界又有聲音響起,楊清源不得已退出了內視之境。

  “可是止若?!”

  楊清源聽出了外面的聲音,開口詢問道。

  房門再次被打開,一個鵝黃衣裙的少女急匆匆地沖入。

  “清源哥哥,我聽聞你身中奇毒,生命垂危,只剩最后一口氣了,這才匆匆從峨眉趕來!”

“…”闌  楊清源突然滿頭黑線,這謠言傳的,他確實是身中奇毒,但是不管怎么說離生命垂危還是有一大段距離的吧!

  他這樣子也不像是生命垂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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