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一瞬,孫恩就發現了不對,曉夢此招雖然已經有了點天人合一之境的玄奧,卻并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天地尊我。
孫恩掌心真元隨即引動天地元氣,形成一陣反向的風暴,雖然不如莊曉夢的風起凌厲,但足以對抗其威力。
天意四象決,這是莊曉夢和楊清源一同創出的絕世奇學。
以我意代天意,此絕技能在洞玄之境窺得一絲天人境的威能。
風起、云涌、雷鳴、雨落。
天意四象,我意天意。
狂風漸止,孫恩卻發現自己的衣衫之上多了數道豁口,這說明剛剛的那一招對拼竟然是自己輸了。
莊曉夢的風起不僅僅只有微弱。
若是她與楊清源苦心孤詣,整合道門典籍創出的天意四象決就這點威能,那她也不會被稱為道門奇才,楊清源的內嵌式外掛——道瞳也可以扔了。
風起于青萍之末,既有颶風的狂飚暴虐,亦有輕風的拂過無聲。
在經歷了劍刃風暴之后,防備松懈的孫恩的靈覺略微遲鈍,沒能察覺到清風無痕。
“咳!”
孫恩一聲輕功,他的傷勢可不僅僅是那幾道豁口,清風化劍侵入了經脈,讓他的傷勢更上一層樓。
“云涌!”
曉夢的第二招接踵而至。
體內的真元狂涌而出,與周圍的天地元氣融為一體。
方圓百丈之內,如在云霧之中。
其實普通的云霧對于洞玄境高手的限制都極為有限,更何況是法天象地境?!
但孫恩卻感到自己平日無往不利的靈覺最近失效了,超出一丈的范圍,孫恩就再難察覺。
不僅僅是靈覺,其余五識都受到了限制。
這一招和五龍首的大乘十劫經有些相似,但是論及玄奧更在這大乘十劫經之上。
這些翻滾的云霧還在不斷煉化孫恩身周的護體真罡,此消彼長,在這云霧之中,拖得越久,便對孫恩越不利!
就在方圓百丈對于普通人來說確實是不小的范圍,但是對于法天象地境的高手來說,不過是十息的事情,即便這個法天象地境已經受了重傷。
但就在孫恩剛剛起步之時,藏在云霧之中的莊曉夢再度出手了。
“轟!”
這人物制造的云霧之中,竟然有雷光躍動。
在孫恩疾馳的瞬間,一道雷霆徑直劈向了孫恩。
云霧翻騰藏萬仞,九天虛無走雷霆。
雷霆為道門諸法之尊,萬法之首,役使雷霆。
這當然也不是真正的天地之雷,天意四象決雖然練到最高境界可以呼風喚雨,號令雷霆,但莊曉夢不過是剛剛起步而已,哪里有這般神威?
不過是真元配合天地元氣模擬出來的,即便是如此,其威力也驚人得緊。
狂雷震地,雷動九天!
三道雷霆,直接擊破了孫恩的黃天真元所形成的護體真罡,使得其內傷再重三分。
雖然在莊曉夢這少女手中吃了癟,但他卻沒有絲毫找回場子的意思,現在保命才是第一位。
孫恩硬拼著挨了莊曉夢三記雷霆,但也順利逃出了,莊曉夢云涌的覆蓋范圍。
看著孫恩逃離,莊曉夢也沒有追擊,只是可惜,這天意四象訣,她只修成了“風起”、“云涌”、“雷鳴”這三招,最后一招潤物無聲的“雨落”才是天意四象決最大的殺招,可惜憑她現在的修為,正常情況下,用出前三招便已經是極限。
她又不是來殺孫恩的,犯不著拼著重傷來施展尚未完全掌握的“雨落”。
至于孫恩,沒關系,前面還有人在等著他呢!
逃出了莊曉夢“云涌”范圍的孫恩,再次一路向東,怪不得之前墨觀瀾沒有對他下殺手,原來是外面還有道門中人等著他,想要清理門戶呢!
可是道門那群老家伙也未免太小覷他了。
他孫恩雖然稱不上道門大宗師,但也是一道之主,一個未滿雙十年華的少女也想留下他?!
不過現在想來,莊曉夢為什么會是這般模樣?!
很快孫恩就有了猜想,傳聞在天人宗中又一門殘缺的奇學,名喚《天長地久長春不老功》,修成之后可以長生不老,返老還童,莫非莊曉夢練的就是這門功法?
想到這功法傳說之中的神奇,孫恩已經開始覬覦此神功了,若是能參考這門功法,他的黃天大法必然能更上一層。
但就在孫恩考慮如何能獲得這門絕世奇學之時,又一道雷霆從天際劃過,落在了他的身邊。
一個年輕道士出現在了孫恩的身前,掌心之間雷光閃動,其雷光之純正,更勝剛剛莊曉夢的天意四象決。
“龍虎山?!天師府?!五雷天心訣?!龍虎山的小天師?”
孫恩一眼便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小天師沒有答話,但掌心的雷光仍在不斷跳動,看得孫恩心驚肉跳。
雷霆永遠是修道之人最敬仰和畏懼的事務之一。
道門之中,以神宵派這一分支對于五雷正法研究最深,而神宵一派乃是有龍虎山天師道演化而來。
“那就讓老道見識一下,道門年輕一輩到底有什么本事吧!”
孫恩散亂的長發飛揚,黃天大法運至了第八層的極限。
神都。
“幽州八百里加急!都閃開!”
一個傳令兵騎著疾風駒飛快地沖入了兵部之中,隨后朝廷震動。
龍武軍大都督趙玄禮行軍至鷂兒嶺被完顏陳和尚伏擊,胡寇于山兩翼邀阻夾攻。
大都督趙玄禮的近衛軍被切斷了與其他部隊的聯系,包圍于山谷之中,最終死戰殉國。
北境龍武軍在失去主帥的情況下,陣腳大亂,慌忙逃竄于土木堡之中,完顏陳和尚、鱉拜乘機率軍圍攻,龍武軍士卒戰無士氣,軍無主帥,外無援兵。
三十萬龍武軍中傷居半,死者三之一。騾馬亦四十余萬,衣甲兵器盡為建奴所得。
整個龍武軍都被建奴打散了,京畿以東再無可戰之兵。
青州、齊州勉強防御,幽州、冀州、并州毫無抵抗之力。
隨后建奴南下,兵鋒直指晉陽。
晉陽陷落,朝廷就只能依仗潼關,保衛京畿了。
可這種情況下,周帝仍然渾渾噩噩,只留下一句“諸大學士輔政”,然后便繼續開始昏睡。
如此噩耗,諸大學士也不敢告知,生怕周帝受了刺激,在這種時候御龍賓天。
建極殿大學士李宏毅、文淵閣大學士錢牧謙、文華殿大學士長孫輔機、武英殿大學士于延益經過商議,由于延益牽頭,聯名上書。
請中宮皇后聽政,太子監國。
諸大學士雖然有輔政之責,但畢竟是輔政不是主政,更不是攝政,國家還是需要一個元首的,哪怕只是一個吉祥物。
偏殿之中,大周的中高層都已經聚集于此。
御書房乃是天子之地,即便是聽證的皇后,監國的太子也沒有資格坐,所以便選在了含元殿之中。
含元殿上方龍椅空懸,皇后坐于其側。
隊列之中太子次之,楚王再次之,隨后是諸大學士和各部尚書。
現在這個局勢是于延益四人經過商議刻意營造而成的。
周帝昏迷,原本當由太子監國,但若真的讓太子掌權,四位大學士又擔心太子乘機奪權,于是搬出了皇后垂簾聽政。
中宮皇后乃是楚王的生母,有她制衡太子,太子無法有什么動作。
“諸位大人,你們都是朝廷的肱骨,我一介婦人,見識淺薄,朝中大事只能仰賴各位了!”
“臣等惶恐!”
偏殿內的朝廷眾臣紛紛起身行禮。
皇后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但凡還想要名聲的,敢不效死?!
“諸卿如今該當如何行事?”
“娘娘,老臣以為此時,努爾哈齒兇威赫赫,我軍損失慘重,不可再戰,先漢有白登之圍,前唐有渭水之盟,何不效仿漢祖唐宗與建奴議和?!”開口的是鴻臚寺卿,他執掌大周的外交禮儀,第一時間自然也想著通過外交途徑解決。
“臣以為此言不妥,我大周自太祖高皇帝始,與大乾議過和,與西域三十六國罷過兵,但建奴不過是我大周附屬之國,安敢如此猖獗,臣以為當于潼關布下重兵,聚險而守,然后從西南各地抽調兵力,再戰建奴。”
開口的是都察院的一個御史,雖然有決戰之心,但所言之策僅僅是俗手而已。
“娘娘,臣以為建奴此刻兵鋒正盛,我軍不可與其正面交鋒,京畿雖有潼關之險,但潼關亦非不可破也!”一個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站了出來,開口道,
“臣徐珵夜觀星象,發現我大周龍氣南移,天下龍氣于紫金山盤踞,娘娘和殿下可趁此時南遷,一順天意,二保國祚!”
此言一出,原本吵鬧的大殿為之一靜。
這朝堂之上,有主戰的,也有主和的,但這主逃的,他徐珵是第一個提出來的。
建極殿大學士李宏毅聞言眉頭微皺,文華殿大學士長孫輔機則開始考慮遷都的利弊,文華殿大學士錢牧謙當即怒斥,唯有兵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默默無聲。
皇后看向沒有開口的于延益,問道,
“于卿,你是兵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主掌天下兵事,你說該怎么辦?!”
“臣以為,主張南遷者,可斬!”
“…”群臣肅靜,這才是狠人,一言不合就要斬。
于延益也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繼續開口道,“神都為天下根本,一動則大事去矣,獨不見宋南渡事乎!”
于延益繼續開口道,“若是以潼關為險,防御建奴自然更加穩固。然一旦我們龜縮京畿,那么建奴便可在并,幽,冀三州肆意燒殺劫掠,荼毒我大周百姓。向北可威脅天策軍和云中都護府之背,東迫青、齊,南攻豫、揚。我大周之天下危矣!”
眾人都知道當年太祖北伐之艱辛,若非四王統兵之能,士卒效死之力,再加上大乾四大汗國之間互有間隙,收復北地沒有那么容易。
幽、并、冀、涼四州出產了大周八成的戰馬,若是四去其三,則大周的騎兵便會實力大跌,戰馬無以為繼。
“那以于卿之見,該當如何?!”
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于謙身上,這時候開口獻策承擔的責任可是巨大的,一旦失敗,到時候所有罪過都歸咎于他身上,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
于延益卻完全沒有猶豫,亦或者說,他早已考慮清楚一切。
“以臣愚見,當陳兵晉陽,以并州治所為核心建立防線,與建奴一戰。并州為我大周的戰馬的重要產地,且民風彪悍,我軍若能陳兵并州,進可威逼冀州之敵,退可守御豫、揚二州!”
隨著于延益一拍手,一幅巨大的地圖被展開在了皇后和太子的眼前。
“娘娘、殿下請看!這是晉陽的位置!”
于延益指著地圖上的晉陽說道,“建奴原本劫掠以騎兵為主,但此次南下,建奴可謂是精銳盡出,合計騎兵三十萬,步卒四十五萬。建奴這是將所有家底都亮出來了,就是要鯨吞我幽州和冀州。”
聽到七十五萬大軍,殿中不少人都臉色大變。
建州女真就不怕大乾或者高句麗突襲他們嗎?!
“雖然建奴兵力不少,但其常備軍為五十萬,其余二十五萬應該是臨時招募的兵馬!他們之所以敢傾巢而出,想必和高句麗、大乾已經達成了協議。短期內并無后患!”
“女真此時的人數雖多,但是也限制了他們的速度。等到各地的援軍一到,便可反攻建奴。”
皇后聞言不由輕嘆一聲,“援軍?!哪里還能有援軍!”
在含元殿之間,幾個大周高層已經簡單地分析了當下的情況。
天策軍和云中都護府被大乾的梁王所牽制,甚至自己有被建奴偷襲之危;西域動蕩不已,神策軍分身乏術;龍武軍及御林軍的大部分在土木堡被打散;神武軍地處南域,根本來不及救援。
哪里還有援兵可用?
時神都之中勁甲精騎皆陷沒,所余御林軍殘部不及十萬,且因為大敗,人心震恐,上下無固志,何以一戰?
“稟娘娘,臣以為可令荊州備操軍,楚州備蠻軍北上晉陽,同時令工部繕器甲,裝備士卒,這兩部人馬合計十萬之中,加上京中人馬已經不斷收攏的敗兵,已然有資格與建奴一戰!”
于延益給出了方案,這時候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皇后的身上,等待著他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