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瑤花看著此刻舉止奇怪的楊清源,正要去詢問,便看見了狄知遠四人。
“李大人!王大人!”
姬瑤花見禮之后,才疑惑問道,“今天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大人這般模樣?!”
“周明生的案子,受到太子阻撓,不但沒能重審李守一案,而且還只判了那惡賊一個流放。”
姬瑤花不理解,“然后呢?!”
“然后楊清源出來之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李尋歡答道。
姬瑤花沒有再繼續追問,但看向那處房門緊閉的書房時,臉上卻不由地浮現出了幾分擔憂。
很快,書房之中就響起了鼾聲!
不知道為什么,從宮中出來,楊清源就覺得心神極為疲憊。這種累不是身體上的,以他的先天之軀,根本不會因為這些事情感到疲憊。更多是是心理上的。
一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楊清源便沉沉睡去。
李尋歡聽著房中傳出的鼾聲,面色凝重了起來。
“李大人怎么了?!”
“你們聽見鼾聲沒有!?”
眾人皆點頭稱聽到了,李尋歡繼續說道,“楊兄武功已至元化之境,且軀體不同凡俗,便是七日不眠不休,也不會出現這等神思過慮的情況,這鼾聲便說明楊兄現在的狀態很不好了!”
“但這是為何?!就因為一個案子?”
姬瑤花不能理解楊清源。
“讓楊兄好好休息!靜一靜吧!”
最后在李尋歡的一句話下,眾人暫時散去了!
雖然楊清源的狀態不對,但大理寺的工作還要繼續,周明生雖然殺不了,但他招供出的死士門客已經悉數擒拿!
一夜,樓觀臺、天人宗。
北冥子閉關專用的天人閣上空竟然有云霧漸漸在匯聚。
天人宗全宗上下也處在一種不可思議的氛圍之中。
二十歲的曉夢,要洞玄了!
從鍛體\煉氣,通脈,再到元化,其實都是修者強化自身的過程。
修者只能將天地元氣通過修煉的方式轉化為自己的真元、內力而不能直接使用。
也只有像劍定山河、天馬飛瀑、天意四象決等這樣的奇學才能帶動些許天地元氣。
但洞玄境就完全不同了。
洞玄者,通玄;生天立地,功用不滯,故得名玄。
步入洞玄者便可以慢慢領悟天地之道,任何一名洞玄境的武者都可以借用天地元氣。
洞玄境對于普通的元化境,幾乎等于是秒殺。
如果元化之于通脈,乃是內力的質變,那么洞玄之于元化,更像是生命的蛻變。
而莊曉夢,即將成為這世間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洞玄境。
這一刻天人宗里的老一輩高手都坐不住了,雖然莊曉夢修的武道,但武亦是道。
曉夢武學上有所突破,同樣代表著曉夢在道境上的精進。
曉夢主修道門心法和光同塵,但是作為道門千年難遇的奇才,無論是逍遙心法、紫府訣亦或是萬川秋水、心若止水都有精研,其余精通的道門絕技更是不計其數。
但出人意料的是,莊曉夢以將和光同塵與一本殘缺的天長地久長春不老訣作為根基;而護道之法,也沒有選擇千錘百煉的道門絕技,而是選擇她和楊清源一同推演的心法——天意四象決。
以人意改天意。
天意四象,方寸心間!
站在天人閣外,北冥子也是神色凝重,以他的境界這世間已經沒有多少事情值得他動容,即便這個關門小弟子突破洞玄,北冥子也沒多少意外。
真正讓北冥子沒有想到的是莊曉夢選擇的功法。
這些道路都是前人未曾嘗試或是前路不明的。
“北冥大師!曉夢師妹,這是用的什么功法?!”
開口詢問的是一個神態瀟灑,仙風道骨的道人,正是天人宗中人宗一脈的首座逍遙子!
逍遙子這個道號,不是自取的,無論你之前的道號為何?一旦接任人宗首座,便會改道號為逍遙子,直到卸去首座之職。
北冥子目光凝重,“護道之法,為天意四象決!而其根基,應當是和光同塵和天長地久長春不要訣!”
最后一個名字似乎有魔力一般,讓逍遙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本殘缺的功法牽扯到了人宗最大的一個叛徒,數百年前,彼時的人宗首座逍遙子為了勘破長生之秘,自創了一套武學,天長地久長春不老訣。
奈何人力難勝天數,最終還是未能成功。
可能是天人宗叛出宗門是老傳統了,這位人宗首座一氣之下便叛出了宗門。
是的,叛宗的理由就是這么奇怪,我自創功法失敗了,我就叛出宗門。
原本叛出宗門也沒什么,天人宗每年都有這么一兩個人,只要不造成實質性的破壞就行。
但是逍遙子不一樣,他是人宗首座。
于是便在天人宗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位逍遙子叛出宗門后,確實得到了靈感,雖然難以完善天長地久長春不老訣,但是退而求其之,創出了一門三十年一輪回的合法蘿莉制造奇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
因為其中有這般緣由,在北冥子說道曉夢修行了天長地久長春不老訣時,當代逍遙子才會有這般神情。
就在眾人等待之際,天人閣前突然微風陣陣。
“這是!!風起!!”逍遙子突然想到了曉夢和楊清源一起推演的那門絕學。
以人心代天意!
片刻之后,天人閣上云霧翻涌不止!
緊隨而來的,便是電閃雷鳴!
天意四象決,風起,云涌,雷鳴,雨落。
根據清、夢二人的設想,練至大成可以人力呼風喚雨,已經是神仙手段!
就在北冥子和逍遙子躊躇之際,臉上突然多了冰涼之意。
雨落!
天意四象決小成矣!
雨水轉瞬即逝,云霧散開,天空之中再度露出了漫天星辰。
但是星象卻已經變了!
天空之中的,參宿諸星變得昏暗不明。
參宿為西方七宿第七宿,主刑罰!
“怎么辦,大人已經睡了整整五天了。”姬瑤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玉顏之上滿是愁容,坐在她對面的竟然是一向不對付柳望舒。
除了特別酣睡之外,楊清源也沒有什么其他的異常,起初還以為楊清源生病了,開始讓崔可琴看了看,沒能查出問題。
后來連宮里的太醫令李瀕湖、萬密齋都請了,可他們也是束手無策,連方子都沒有開一張,只是留下一句,楊大人自己便是自己的良藥。
柳望舒差點都懷疑這兩人是兩個老騙子!
此時一道身影從兩人身旁路過。
“這怕是大人自己的執念,走出來自然就過去了,走不出來…”
一直低調沒有什么存在感的老辛,突然開口道。
柳望舒和莊曉夢皆是驚異,老辛平日不顯山不漏水,一副不懂武功的模樣。
老辛卻絲毫沒在意兩人的眼神,自顧自地說道,“老朽當年也見過這樣一位少年英才,困在執念之中一生都走不出來!”
柳望舒聞言,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不能讓楊兄這樣下去了!”
柳望舒突然起身。
“你要去干什么?!”
姬瑤花不明白柳望舒想要做什么!?
“楊兄既然睡不醒!那就打醒他!”
柳望舒提起扶搖便向著楊清源的書房氣勢洶洶地走去。
“砰!”柳望舒的小白靴一腳便踹開了楊清源的房門!
但楊清源已經坐在椅子上,閉目昏睡,鼾聲不斷。
“錚!”扶搖出鞘,柳望舒直接一劍刺向了楊清源。
原本處于執念之中的楊清源,無法再度昏睡,武者的本能反應將其從睡夢之中驚醒!
雙目一睜,便是一道劍光襲來!
楊清源下意識地屈指一彈,一聲輕鳴之后,楊清源的身形在無意識下,倒飛破窗而出,而這道如月色般清冷的劍光,卻緊追不舍。
劍光如月,照亮黑暗。
另一邊追來的姬瑤花正要出手阻止柳望舒,便被一旁的老辛喊停。
“姬司主!還是不要插手得好!若是柳丫頭能打醒大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柳望舒本就是天下元化境中的絕頂,楊清源不動用全力也難以取勝,但現在這渾渾噩噩的楊清源又如何是柳望舒的對手呢?!
楊清源被柳望舒的劍光追得狼狽逃竄。
好在一身輕功沒有因為心念頹廢而弱化太多,但在柳望舒的劍下也是險象環生。
隨著戰斗的進行,大理寺的眾人也紛紛出來,但一看到柳望舒和楊清源在動手,都是略顯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李莫愁饒有興致地看著楊清源閃躲,嘴角微揚。
楊清源一直以來的形象就是智珠在握,笑看風云,難得見到他這般狼狽的模樣。
對于李莫愁來說,什么正義,什么法治都不重要,她之所以在大理寺,一半是身不由己,一半是因為楊清源的承諾。
而葉劍寒卻看出,此刻的楊清源根本不在狀態。
他的心亂了。
楊清源渾渾噩噩之間,也抽出青釭!
“錚!”
扶搖青釭相交,擦出了一陣火星。
雖然此刻楊清源的劍法依舊是萬劍劍花,看似精妙,不過在柳望舒的眼中卻都是破綻。
三招之后,青釭劍被扶搖挑飛,用的正是楊清源所創的袖里青蛇。
“我認識的楊兄,是當年在冀州賑災撫民、救護一方的能臣,是在月下斗劍、意氣風發的劍客,是在京城為民請命、公道的青天!”
柳望舒手中扶搖的劍勢越來越凌厲。
“我的楊兄不是一個頹廢自棄的人!你不是我的楊兄!你幫我的楊兄…還給我!!”
最后一句話,柳望舒甚至是帶著哭腔喊出來的。
劍光如月,望舒四訣,明寒照清,四式連環!
楊清源在聽到柳望舒的話,也是精神一振!
是啊!如此頹廢,于世何用?!
若是一直自棄,豈不是成為了陶潛那般的人物?!
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十蕩十決!
楊清源一改剛剛的頹勢,指尖無形劍氣全力爆發!竟是以此一招,硬接下望舒四訣。
看到振奮的楊清源的,柳望舒也是心頭一寬,身影翩然地落在了院中!
楊清源也是這般落下。
“這幾日讓諸位擔心了!”
看到如此的楊清源,眾人才算是放下心來。
一旁的老辛也是微微點頭,危機暫時解除了。
“瑤姑娘,周明生現在如何?!”
楊清源第一時間詢問的就是周明生的情況。
“周明生兩日前就被刑部的官差押解出京,前往嶺南了!”
楊清源沉默,肯定還有辦法能夠彌補!但是現在人證、物證皆不充足,唯一親耳聽見周明生招供的周帝態度不明。
柳望舒看到楊清源再度陷入沉默,不由開口道。
“楊兄莫非只記得頭上烏紗,忘了掌中之劍。”
楊清源為之一愣。
是了!楊清源一直在糾結如何用大周的法律程序去制裁周明生,卻忘了自己的掌中還有一劍。
惡法非法,既然《大周律》難以制裁周明生,那么就由我來吧!
天下不平事,問我掌中劍!
楊清源不僅僅是一個大理寺少卿,還是一個劍客!
自古百姓便有三夢——圣君夢、清官夢、俠客夢。
君仁則臣忠,上行則下效。皇帝仁慈明智,官吏就清正廉潔,百姓就安居樂業,結果是天下太平。如果這兩個都指望不上,就只能寄希望于俠客,拔刀相助,仗義執言。
現在天子不糾,官吏難察,便只能由掌中之劍來取得一個公道。
是否合乎律法,楊清源現在已經顧不得了!
就算要修訂律法,重鑄秩序,那也是未來的事情。
現在的楊清源只想自私一次,
不殺周明生,心意難暢!
楊清源緩緩地走入了大理寺正堂之中。
連著昏睡三日,楊清源連朝服都沒有脫,面容之上也有些許胡渣。
楊清源緩緩摘下了頭上的烏紗帽,放在了大理寺公堂的案上,隨后又解下了腰間的金帶,看著這烏紗和腰帶,楊清源許久未動。
一炷香后,楊清源才緩緩說道,“我要去為萬年縣的上百冤魂,為李守、李阿婆,為丫丫和大理寺殉職的兄弟討一個公道!”
宋惠父第一個開口道,“大人可想清楚了!”
楊清源身為大理寺少卿,代掌大理寺,代表的是大周最高的司法機關,若是被人知道,他親自出手,格殺了一個未被判死刑的犯人,那朝中政敵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宋先生,清源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是有些事情若是不做,清源此生都難以心安!還請先生讓我自私這一回吧!”
楊清源不是舍己為人的圣人,他也有著自己的私心,冥冥之中他可以感應到,若是此念不通,此生洞玄無望。
宋惠父看著堅定無比的楊清源,長嘆一聲。
曾幾何時,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長汀縣令,頭上有著一大堆官員,有時想判一個案子,以正國法,都需要費半天勁。
自古,不管是如何政治清明的王朝,都逃不出八個字。
親親相隱,官官相護。
自從入大理寺后,宋惠父查辦大案,再也不需要考慮來自上官的壓力。
所有來自其他官僚權貴的壓力,都被楊清源頂了回去。
宋惠父比在場所有人更知道眼前這個未至而立之年的青年承受著怎么樣的壓力!?
宋惠父在楊清源的身前站定,深深一揖,“大人珍重!”
“我此去,官位或許不保!還請宋先生不要讓宵小污濁了大理寺這法度之地!”
楊清源也對著宋惠父深深一揖。
隨后脫下了身上的官袍,披上了大理寺外勤的黑色制服。
當楊清源走出正堂之時,大理寺外已經圍上了不少人。
大部分的捕快、書吏都被楊清源放了假,此刻還留在大理寺中的,都是大理寺的骨干、精英。
“楊兄!我與你一同前往!”這是柳望舒。
“大人!我也陪你去!”這是姬瑤花。
“…”沒有說話,但緊握掌中之劍,這是葉劍寒。
“大人,我愿同往!”
“大人算我一個!”
“還有我!”
大理寺由楊清源一手建立,如今大理寺中的成員,大部分又是從大理寺刑律學院中畢業的!
而楊清源的能力、人品、武功都令眾人信服,這才有了如今這個畫面。
楊清源輕輕抬手,原本略顯混亂的場景瞬間肅靜了下來。
“諸位,此乃清源私人之事,不敢有勞諸位隨我一同前往。能認識諸君,已是清源此生之幸,能與諸君攜手正大周國法,更是三生有幸,如今因清源一己之私!不能再與諸位同行!今日一別不知還能否相見!愿諸位前程似錦,功不唐捐!”
說著手持青釭對著身前眾人深深一揖。
正國法,乃是公事,但諸惡賊,只是私念!
楊清源起身之后,身影一幻消失在原地。
楊清源的輕功想要走!誰都追不上!
待到楊清源走后,姬瑤花才覺得楊清源剛才說的話,似乎有些不對味。
不就是去殺一個周明生嗎?!為什么楊清源搞得像是訣別一般。
“不好!”狄知遠想到了原因。
“狄大人,怎么了?!”柳望舒問道。
狄知遠急道,“太子既然要保周明生,就絕不會放任他一個人前往嶺南,必然會有人在暗中保護!”
“那又如何?!”
柳望舒不屑道,“雖然楊兄如今心境有缺,但天下元化之中,能勝他者寥寥無幾!至于能從他的輕功之下保住一個周明生的,怕是一個都沒有!”
“那如果不是元化境呢?!”狄知遠語氣急促,“諸位還記得在長音園中對方圓和丫丫出手的那個洞玄境的神秘武者嗎?!”
經狄知遠一提醒,柳望舒也急了。
若是平時的楊清源,面對一般的洞玄境雖不能勝,但也有逃遁之力,但是現在楊清源不在狀態,若是真的遇上了洞玄之境,怕是九死一生。
怕是楊清源當時已經想到了這一層,才會說出剛才那一番話來。
“不行,我去找楊兄!”
“我也去!”姬瑤花也提劍欲往。
“…”葉劍寒沒有說話,但是殘雪已經緊握手中,小白也被他放下。
“不可!”一旁的宋惠父開口阻止道,“大人之所以一人前往,便是希望能將責任攬到他一人身上,不牽連到大理寺,但若是大理寺少卿,帶著鎮獄、廣聞二司的司主一同前往!你讓天子怎么看待此事?!”
“我去!我只是大理寺客卿,嚴格意義上不能算大理寺中人。”
“那就拜托柳姑娘了!”
柳望舒身影一幻,也向著遠處疾馳而去。
但是柳望舒疾行了一段,就跟丟了楊清源,不知道該怎么走了?
“跟我來吧!”
一聲輕柔的聲音從柳望舒身后傳來,正是姬瑤花。
“你怎么來了?!”柳望舒不解。
“我若不來,你能找到大人?!”姬瑤花聽到楊清源有危險,再也顧不得大理寺如何?
她很重視大理寺,但那是因為大理寺是楊清源一手建立的,若是沒有了楊清源,要大理寺何用!?
“你知道楊兄去了何處?!”柳望舒狐疑道。
“楊兄的目的便是誅殺周明生,而被押解前往嶺南的犯人,只能走東平官道,跟我來!”
兩道身影,隨即向著東南方向疾射而去。
周明生帶著枷鎖和鐵鏈向著嶺南慢慢行去。
兩個衙差是知道他的身份的,當朝太子的小舅子,自然是不敢為難。
以周明生的身份,只有太子登基被赦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若是此時怠慢了周明生,日后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原本出了神都,兩人就想解下周明生的枷鎖鐐銬,但是在臨行前太子卻遣人叮囑過周明生。
未至南揚州豫章郡前,前往不可肆意妄為,現在怕是還有不少人盯著周明生,想要通過周明生來對付太子。
至于到了南揚州之后,自然會有人替他前往嶺南,周明生只需隱姓埋名等幾年便可。
話雖如此,但周明生一路之上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的。
若是知道當日長音園中的那個女捕快有個洞玄境的爹,他說什么都不會對她動手。
好在聽說那個叫方圓的女捕快還沒死,她那個洞玄境的爹正帶著她求醫呢?!暫時沒有閑暇來對付自己!這才讓周明生微微安心,否則周明生寧可老死在獄中,也不愿出刑部大牢。
枷鎖和鐐銬沉重無比,但卻阻擋不住周明生渴望自由和安全的腳步。
只要到了豫章郡,就安全了!
故而這一路之上反而是周明生催促著兩個押解他的官差抓緊趕路,全然不顧腳踝處被鐐銬磨去的血肉傷口。
“周老板!咱歇一歇吧!”
“對!到前面喝口水吧!”
兩天的時間,三人已經走出了一百二十里了,兩人都想不明白為什么要走這么快?
周明生原本是不愿停下的,但是連續趕了大半天的路也確實累了,那便應了兩人的話,打算暫時休息一下,然后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驛站。
“周老板,看!那有個槐樹,我們去樹下休息一下吧!”
周明生點了點頭,“那就有勞二位了!”
不僅刑部有人施壓,太子妃周明玉怕自己弟弟受罪,還賞了兩名衙差一人一百兩銀子。
兩人就差把周明生當大爺供起來了!
“好!”
說著三人便朝著樹下走去,走到一半之時,突然一陣清風吹過,大槐樹下已然多了一道周明生熟悉的身影。
“楊…楊!楊!”
兩個衙差發現周明生突然全身顫抖,話都說不利索了,正要詢問,就聽見周明生憋著一口氣,大喊道,“楊…楊清源!!先生救我!!”
姬瑤花于楊清源離開之前,在他的黑袍之上種下了牽機散,沿著東平官道,靠著牽機散若有若無的味道一路追趕!
“味道很濃!大人應該剛剛過去沒多久!”
就在兩人向著官道方向追去之上,柳望舒突然拉住姬瑤花向一旁橫挪七尺。
姬瑤花看原本兩人的行進之路上已經多了一條地縫。
“二人,追到此處便算了吧!”
一個聲音從一旁的林中傳來,一個叫花子打扮人,拿著一支拐杖走了出來。
柳望舒面色凝重,眼前之人大約四十歲上下,身上透出的威壓雖然遠不及自家師尊,但也是貨真價實的洞玄境。
“二位應該是大理寺中人吧!怎么?!朝堂之上一計不成,便想直接動手了!?我看二位姑娘也不像是惡人,千萬不要了受楊清源那個偽君子的蠱惑,成了他人手中之刀啊!”
柳望舒緊握扶搖,面色凝重,“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二位只需要知道,這楊清源不像二位看到的那般持心公正一心為民便是了!”
“放肆,你敢污蔑大人!”姬瑤花可受不了此人如此詆毀楊清源,抬手便是一掌。
但掌力擊在此人的前胸之上卻紋絲不動!
“我知道楊清源此賊蠱惑人心有一手,所以不怪姑娘魯莽!說來慚愧,我也曾被此賊的外表蒙蔽差點誤入歧途。”
來人向著姬瑤花和柳望舒解釋道,“此賊表面持心公正,實際上只是一個結黨營私,野心勃勃,妄圖攝政的奸賊罷了!還請兩位聽我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