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源在帶著周芷若一路向大理寺行去。
“清源哥哥!你是不是不愿意幫那位阿婆啊!?”
楊清源意外地看了周芷若一眼,“你怎么會這么覺得?!”
“若是你真的覺得阿婆有冤,肯定不會讓望舒姐姐一個人去刑部!”
楊清源笑著搖頭否認,“也不能說是不想幫李阿婆,只是這案子多半是沒有問題的!”
很多人對古時的律法有所疑慮,以為一縣縣令便可輕而易舉地制造冤案、判人死刑,實則不然。
以大周為例,對死刑的審核的嚴格,甚至絲毫不遜后世的藍星的律法。
這等大案是有級別管轄限制的,一般這類同時涉及殺人、奸淫、搶劫的惡性案件,要移送刑部追查審判的。
但是很多時候,因為路途遙遠,刑部人手不足等一系列主客觀原因,刑部無法親自查、判,便會批文,由縣令或太守自行審理后,交刑部審查。
萬年縣的案件,便是萬年縣令獲得刑部授權。
在其管轄權轉移到萬年縣,其縣令才可審判。
萬年縣令在擬判處斬刑之后,要將案卷完整地上交刑部,經刑部復審無疑之后,再有轉大理寺復核!大理寺復核無誤之后,刑部才會上承天子,有天子預覽之后朱批。
在確認判處死刑之前要通過三次奏請,才能決定是否最終處以死刑。
這便是死刑三復奏,若是涉及達官顯貴,例如文頡,就需五次上奏批復,也就是死刑五復奏。
現如今,既然確認了問斬日期,便說明已經走完了前面的程序,成為冤案的可能性極小。
這才是大周第二朝,大周高層算是政治清明,刑部尚書衛東來,大理寺的眾人都不是枉法之人,且能力也不弱。
想要繞過這么多人,制造一個冤案,不是說不可能,但是確實是難度極大,且沒有必要。
看李阿婆的模樣,不過是尋常貧困人家,有這樣的精力,直接請個殺手就完了,何必要弄得如此麻煩?!
楊清源向周芷若簡單地解釋了一番。
“那為什么清源哥哥出手要幫她呢?!”
“這對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真的能發現疑點,自然能避免一件冤案發生,若是審判無誤,也可讓李婆婆安心!”
“恐怕還不止如此吧!”周芷若的心里暗暗說道,她想起剛才柳望舒的想要相助的眼神,和楊清源的寵溺妥協的笑容,心中只覺得柳望舒真是平生大敵!
自己想要打敗這樣的強大對手,任重而道遠!
就這樣,周芷若帶著自己的小心思,跟著楊清源向大理寺行去。
另一邊,柳望舒帶著李阿婆和丫丫,一路慢行,來到了刑部大門口。
“你們是什么人?!刑部重地不可私闖!”
負責守衛兩名士卒攔住了柳望舒三人。
“民婦有冤!民婦之子李守蒙受不白之冤,還請大老爺明察!”李婆婆拉著丫丫在刑部大門口便跪了下來!
兩個守衛的士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顯得很淡定。
“將你等的訴狀遞上!”
李婆婆立刻將手中的狀紙遞上!
“你等在此稍等!我去將此上交。”
其中一個守衛接過狀紙便向刑部內走去。
三人大約在門口等候了小半個時辰,剛剛進入的守衛,走了出來,將手中訴狀交還給李阿婆。
“這個案子,已經大理寺復核!天子御批!準確無誤,不可能有冤情!老人家你還是回去吧!”
聽到這個結果,李阿婆顯然不能接受。
“這位差大人,勞煩你再給我去問問吧!!”
負責守衛的官差,看到李阿婆和丫丫的模樣心頭一軟,再看柳望舒的模樣,也不是普通人家。
在京城中,漂亮女人可不敢得罪,你永遠不知道她是哪位大員的禁臠?!
而柳望舒是守衛見過最漂亮的女人,沒有之一。
“那我再去問問吧!”
守衛又一路小跑,入了刑部之中。
大約一刻鐘后,守衛才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將手中的狀紙扔給二人,“走吧!走吧!這案子沒問題!害得我都被大人罵了!”
守衛感到一陣晦氣,原本想著能巴結一下這個貴人。
沒想到直接被負責此案的刑部郎中給訓斥了!
“我不管什么貴人不貴人,這個案子本官仔細查驗,曾經退回兩次,讓萬年縣補充證物、完善口供,絕不可能有問題!”
刑部郎中說完就把守衛轟了出來。
“不能聽這位大娘講講冤情嗎?!”
柳望舒手握扶搖,上前一步問道。
看著柳望舒這般模樣,再加上她手中握劍,便知道柳望舒不好惹,但是剛被刑部郎中訓斥過,也沒了心情。
“快走!快走!別在刑部門口胡鬧了,否則就抓你們進刑部大牢!”
守衛作勢恐嚇道。
柳望舒目光一冷,就要動手,但是想到楊清源剛剛給的令牌,還是忍了下來。
守衛不知道,自己離被人胖揍一頓,只差一步之遙。
柳望舒從袖中取出了一枚令牌和一張名帖。
“大理寺柳望舒,求見刑部尚書衛大人!”
“大理寺”三個字,讓守衛一愣!
如今的大理寺可不是當年那個小破衙門,而是一個權勢滔天,甚至蓋過了刑部的新興組織。
大理寺手握刑案復核之權,足以制衡刑部。
大理寺、刑部都有抓捕、審判的權力,但是負責抓捕執行的六扇門,現在快成大理寺的小弟了!
論及分量,刑部已經有些不如大理寺,唯一勝過的,便是執行之權還牢牢握在刑部手中。
即便如此,刑部依舊對大理寺重視無比,更何況,柳望舒這個客卿還手持大理寺少卿的名帖和令牌。
大理寺的令牌,代表了柳望舒的身份。
楊清源的名帖,代表了楊清源和柳望舒之間的關系。
在這兩件東西同時遞出,別說是一個刑部郎中,便是刑部尚書衛東來,也得思量一二。
果不其然,在守衛帶著令牌和名帖進門之后,不過盞茶時間,一個身著青色官袍的官員便一路小跑出門。
“哪位是大理寺的柳姑娘?!”
柳望舒上前一步,“我便是了!”
在看到柳望舒的一剎那,趙琛照眼前一亮隨后行禮道,“下官刑部郎中趙琛照見過柳姑娘!”
趙琛照把自己的地位擺得極低,別說是一旁的刑部守衛。
就連柳望舒都有點懵,刑部的人都這么客氣嗎?!
刑部郎中,從五品上,按照正統的朝廷官員升遷路線,接下來就是外放一方,測試能力,增加履歷。
一旦外放,大小也是一郡太守,甚至是一府府尹。
那便對應藍星的地級市和省會城市的一把手。
這樣的人,在柳望舒面前卻顯得恭謙有禮,這上哪說理去?!
但是一個能混到從五品刑部郎中的人,會這么點格局和氣度都沒有嘛?!
人家能混到五品,不是沒道理的。
柳望舒是什么人?!不過是大理寺的客卿。
所謂客卿不過是好聽點的說法,在朝廷的官老爺們的眼中其實就是高級打手,這樣的人還不如一般文官的眼中。
參考封爵之前的捕神柳獨峰在朝廷的尷尬地位就知道了,光會武功在文官眼里,不過就是一介武夫,上不得臺面。
可柳望舒的情況不同,她帶著大理寺少卿,文華殿學士楊清源的名帖。
名帖這玩意可不是現代的名片,能獲得主人的名帖,說明持名帖者和主人的關系非同尋常,一般在官場之上只有師生、摯友、同黨之間才會互贈名帖,實現政治資源共享。
那么現在有個年輕姑娘,帶著楊清源的名帖前來,那她和楊清源會是什么關系呢?!
若僅僅是大理寺的客卿,來辦公事,那需要名帖嗎?!一塊令牌不就夠了嗎?!
這名帖便是柳望舒身份不凡的象征啊!
趙琛照可聽說了,當今天子多次有意給大理寺少卿楊清源指婚,但是都被婉拒了!
那這個柳望舒會不會與此有關!
故而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趙琛照心里便已經開始思考。
不得不說,刑部的人,思維的發散力是很強的,而趙琛照的推斷水平,更是不弱,這一思考,已經猜出了五成真相。
當來到門外看到柳望舒的容貌時,趙琛照可以確認,這個柳望舒絕對和楊清源有一腿!
趙琛照可以立下flag,要是這兩人之間是清白的,他名字就倒過來念!
你以為趙琛照在第一層,其實趙琛照在第五層!
如果,柳望舒真的會是傳說中的楊夫人,那趙琛照就賺大了!
為了柳望舒,楊清源可以推脫陛下的指婚,柳望舒在楊清源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而楊清源,小小年紀已經是文華殿學士!前途不可限量!趙琛照自然也是結交一番的。
但是想要交好楊清源的人太多了!他趙琛照算那根蔥啊?!簡單交個朋友,那有什么用?!必須要將楊清源轉化為他的政治資源,關鍵時刻可以推一把的朋友和靠山!
這機會不就在眼前嗎?!交好未來的楊夫人,請她代為美言幾句,那自己的仕途日后豈不是能順暢許多!?
即便以上的猜測都錯了,那又有什么關系,趙琛照的投入只不過是此刻恭敬一些的態度和一個小忙而已,于他而言并沒有什么實質的損失。谷 除了劉既白這個一路躺贏的,其他能在六部混到中層的官僚,都有幾把刷子!
柳望舒也不是凡人,很快從因為趙琛照太過熱情而蒙圈的狀態中反應了過來。
“趙大人,我此次前來,乃是為了李守一案!這位老婦人有冤情上稟。”
人家客氣,柳望舒也不能太不給面子。
“哎!柳姑娘,此案鐵證如山,已然蓋棺論定,不可更改,你們這一趟怕是白跑了!”
李阿婆拉著丫丫便跪在了地上,“大人,你再給查查吧!我兒子真的沒殺人!他是個本分老實的人,讀過圣賢書,他不會殺人的!”
趙琛照見三人執著,知道不給個交代,三人是不會死心的,搖了搖頭,說道:“你們跟我來吧!”
說著,趙琛照將三人帶入了刑部的一間書房之中。
一個書吏看見了趙琛照立刻行禮道,“趙大人!”
“你將萬年縣上報的李守一案的案卷找出來,謄抄一份!”
書吏雖然不解趙琛照的舉動,但是還是依照趙琛照的吩咐做了!
三個書吏一起動手,半個時辰之間,將完整的卷宗抄好。
“柳姑娘,這是李守案,完整的卷宗副本,原本是不能交予你查看的,但是畢竟你是大理寺的人,有復核刑案之權,我這么做,也不能算是逾制!這個案子曾經被我發回兩次,你可將完整的案卷帶回,交楊大人查看,他自然會懂我的意思!”
說完,趙琛照將手中的卷宗交給了柳望舒。
柳望舒雖然不通朝廷規制,但也知道趙琛照已經在盡力相幫,向著趙琛照行了一禮之后,便帶著李阿婆和丫丫離開了刑部衙門。
而此刻的大理寺中,楊清源也找到了刑部發來復核的卷宗。
李守,萬年縣人,乃是記錄在冊的童生。
這個童生,可不是普通讀書人。
所謂童生,便是過了縣試、郡(府)試兩場地方性的考試的讀書人,才能被稱為童生。
但這才僅僅是科舉的起點,成為童生之后才有資格參加院試,只有通過了院試,才可被稱為秀才。
雖然自古便有窮酸秀才之說,但是秀才已經是讀書人中的佼佼者。
而李守在科舉之上,似乎沒什么天賦,年過三旬,也只是個童生,連院試都沒能過。
就是這樣一個飽讀圣賢書的人,竟然犯下了殺人、強奸、掠奪財物的血案!
楊清源接過卷宗仔細查看起來。
此案之前是由狄知遠手下的書吏復核的,出現問題的可能性不大。
四月八日,萬年縣的當地員外劉琺的千金劉雪被發現死在了閨房之中,除此之外,劉家的一個門房也被殺!
當地官府立刻與六扇門聯手偵破。
六扇門依照劉雪的日常交際,找到了一個和劉家千金相熟的人——李守。
李守和劉雪相識于一場畫展之上,李守雖然是童生,但是窮困潦倒,只能代書賣畫為生。
萬年縣戶曹的吏員,通過戶籍追查,找到了李守的住處,但是六扇門的捕快卻撲了個空。
李守的家中僅有老母和女兒,李守卻下落不明。
三日之后,六扇門捕快在一家賭坊之中捕獲了李守。
此后連日審訊,李守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六扇門的捕快,和萬年縣的衙差也在李守家的院中找到了李守埋藏的血衣和臟銀。
后來兇器也在三河村外的一條小河之中找到!
至此,證據完整,并有人證目擊,李守曾出入李府,李守自身也對犯行供認不諱,于是萬年縣遂依此結案,上報刑部。
從案卷層面上來看,此案可以說是刑部送來復核的案件之中,少有的鐵案!
其后還附帶了刑部專人對于各項證據的驗證。
表面上看,事實和程序都沒有什么問題。
甚至此案的嚴謹程度,在今年刑部的大案之中足以排進前三。
和楊清源之前估計的相似,這案子多半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就等柳望舒從刑部帶回的消息了!
在楊清源查看完卷宗之后,沒多久,柳望舒也帶著刑部的原檔趕回。
“楊兄,這是從刑部帶來的謄抄卷宗,你看看,或許能從中找到線索和破綻!”
楊清源從柳望舒的手中接過案卷。
“李阿婆和丫丫呢?!”
“我安排他們在偏廳休息,他們本就家庭貧苦,住不起客棧,一路從萬年縣而來,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楊清源點了點頭,展開了原檔卷宗,仔細閱讀了起來。
大概兩刻的時間,楊清源將刑部的原檔卷宗分析完畢之后,搖了搖頭。
“這個案卷,應該沒有問題!至少刑部是用心了的。”
柳望舒不解,“剛剛那個刑部郎中趙大人,也和我說,只要將此卷宗交予你,你就知道。”
“沒錯,在這個案子上,刑部是極為嚴謹的!”
楊清源翻開刑部卷宗原檔的謄抄本和送至大理寺的版本,相對照。
“你看!這是刑部的原檔,這是大理寺收到的案卷!”
柳望舒一眼便看出了不用,在字體相近,紙張大小相同的情況下,刑部的原檔要比大理寺案卷厚得多!
“楊兄,這是為何?!”
“這是因為,大理寺收到的,是刑部確認無誤的案卷,而刑部記錄的則是此案審理審核的全過程。”
楊清源指著原檔其中一頁說道,“到這里為止,是萬年縣第一次將此案卷送刑部審查,結果被刑部駁回!理由是,本案兇器尚未尋得,便匆匆結案。”
說著,楊清源向后翻了十余頁,“于是,萬年縣又花費精力,搜尋兇器,終于在三河村的一條溪溝之中,找到了一把尖刀,確實是本案兇器。”
楊清源又向后翻了數頁,“于是萬年縣再次整理卷宗,上交刑部。結果再次被退回,理由是案犯口供,難以對應連貫!直到第三次上交,證物完整,口供與案情一一對照,才通過了刑部的審查。”
聽完楊清源的話,柳望舒沉默許久。
“那阿婆她…”
“你發現沒有,從見面開始,李阿婆只說她兒子是冤枉的,卻從沒有說過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她是無辜的!所謂的愿望,只是起于李守是讀書人,在阿婆眼中他是一個好孩子!”
柳望舒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發現楊清源說的才是事實。
阿婆手上根本沒有任何能證明李守無辜的新證據。
有的,僅僅是一個母親對于自己孩子的無條件信任!
柳望舒感到無力,她很相幫李阿婆,很想幫丫丫,但卻真的不知道如何幫忙。
“那我去給阿婆送點銀兩吧!”
這是柳望舒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楊清源沒有說話,只是帶上卷宗,和柳望舒一道走向偏廳。
在看到楊清源和柳望舒的一瞬間,原本坐著顯得不安的李阿婆,立刻站了起來。
“楊大人!不知道我兒子的案子…”
楊清源沒有選擇隱瞞什么,只是簡單地搖了搖頭。
李阿婆眼中原本的無比冀希散去了,“連大人都這么說了!那我兒子就真的沒救了嗎?!”
“我仔查驗了你兒子一案在刑部的卷宗,據案卷上的記載,此案邏輯嚴謹,證據充分,冤屈的可能性怕是極小的!”
楊清源沒有把話說死,這對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太殘忍了!
一旁正拿著糕點不知所措的丫丫也感受到了自家祖母的情緒變化,拉著李阿婆的衣角說道。
“奶奶!這個糕糕可好吃了!你要不吃一口!”
現在的丫丫還不能理解發生了什么,只能用她的方式安慰著自家的奶奶。
李阿婆仿佛下了什么決定,隨后突然跪下。
楊清源右手一拂,托住了李阿婆,苦笑道:“阿婆,你是長者,我等可當不起你的大禮!”
“大人,老婦人無牽無掛!唯獨放心不下這孫女,若是民婦有何不測,還請大人能對丫丫照拂一二!”
楊清源真元一動,扶起了李阿婆,“阿婆,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
李阿婆轉身從自己的破布包裹之中取出了一本略顯破舊的書籍!
楊清源在看到的一瞬間,瞳孔微微一凝。
《大誥》。
太祖遺訓,有冤難伸者,可手持《大誥》入京,沿途官員不得阻攔,有違令者!殺無赦!
有冤者,于大明宮前,敲響登聞鼓,無論案件何為,天子必須受理其冤屈,重新復查此案。
若是真的有冤屈,不僅不受懲罰,還可得到獎賞,但若是依仗此律,誣告胡為者,杖責八十,流三千里。
楊清源已經研究過這個案子的案卷,即便是李阿婆手持《大誥》,敲響登聞鼓,在沒有新的證據和線索的情況下,也不可能翻案!
而以李阿婆的身子骨,杖責八十,等同于杖斃!
李阿婆,對著楊清源和柳望舒行了一禮!便出了大理寺向著宮城方向行去!
楊清源還想再勸,卻看出了李阿婆眼中的堅定之色。
“楊大人,你是個好官!我知道你們盡力了,刑部的官老爺也沒有枉法!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守兒死!你們切莫為了我一個孤老婆子,誤了前程!”
楊清源能看見,李阿婆說話時,眼神之中的堅定和決絕!
死志已生!
女子本柔,為母則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