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來,用敏銳的眼睛測量著他和惡魔載具之間的距離。不足一百步,他猜測到。
這段距離正在惡魔載具轟鳴的前進中快速縮短。他可以看見炮塔上的同軸爆彈槍已經開始轉動瞄準向他。他的位置被包夾了。反正他已經決定要放棄它了。
他盔甲上的伺服馬達嗡嗡作響,幫助著他跑過開闊地形沖向惡魔載具。
又一次,一發附魔箭失射在他身后的地上,但就和他想的一樣,工事里的弓箭手對他從掩體后突然向惡魔載具跑來過于驚訝,讓他們無法快速瞄準他。
惡魔載具的攻擊同樣也慢了一步,曳光彈穿過他腦袋邊的空氣,打到他身后的地上。那個惡魔的努力漫不經心,好像堅信以為他會被前進的自己所壓扁。
但烏薩瑪很快就會向其證明,他們都錯了,他們會為小看一位霜血獸人戰酋而付出代價。
他徑直向惡魔載具沖去。
它在他眼中快速靠近。盡管他之前見過這東西一次,可還是很驚訝這輛惡魔載具看起來是如此龐大。他笑了。在真的要和這種東西戰斗的時候感覺總是不一樣。
他和惡魔載具之間的空隙快速縮小。空氣因它的引擎振動著。廢氣的惡臭在他的鼻子聞起來幾乎不可忍受。閃爍的曳光彈鏈更加靠近他的腳后跟。
在最后他撲向右邊,讓惡魔載具橫在了他和敵方地堡的火力中間。他伸出手把第一顆穿甲手雷扔進車輪和履帶的連接處。
炸藥已經激活,引信設定在三秒。這段時間已經足夠烏薩瑪布置下一顆炸彈了。
在它們爆炸的時候,一整塊腫脹的半骨質半金屬履帶被炸開,車輪停止了工作。一大塊履帶片甩出來并差點打到了烏薩瑪。他憑借著自己閃電般的反應速度,對戰場壓力的超人注意讓他能夠矮身躲過。好險,真的,他判斷那快堅硬金屬的力量一定足夠撕破動力盔甲表面的陶鋼。
沒有了一邊的履帶,惡魔載具開始慢慢地原地轉圈;另一邊的履帶依然在工作并想要把這臺血肉車輛往前推,但它只能讓它在原地打轉。
烏薩瑪對此很高興。
惡魔載具的炮塔已經開始向他轉動,是時候開始計劃的下一部分了。霜血獸人戰酋飛身跳到了惡魔載具履帶略微上方的位置。
他輕松地站穩,陶剛靴子在車體上發出回聲,開始向前飛奔并禱惡魔載具里的惡魔之靈還沒有意識到將要發生什么。他可以聽到車里模湖的吼叫和困惑的尖叫,所以他猜測那些家伙還沒明白。
很好。它們永遠不會明白是什么打中了自己。他沖到炮塔上看到艙門關著。有點可惜,烏薩瑪想,可是也在預料之中。
在戰場的近距離交戰里,沒有任何惡魔載具車長會暴露出通向自己身體內部的通道——這是載具原始外殼上的一個設計缺陷——但是,他們在沒有步兵支援的情況下前進了這么遠也很愚蠢,不過惡魔們也不懂這點。
如果有武裝的士兵在場的話,烏薩瑪的計劃將會變得極為困難。他猜測惡魔載具是因為地堡中惡魔指揮官的催促才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這里。好吧,他會確保這些家伙會為這個錯誤付出代價。
他彎下身子用雙手抓住了艙門的把手站穩了。接著,他傾盡自己增強肌肉全部的力量開始拉扯。無事發生。他向盔甲上的伺服馬達加入越來越多的能量,一直到肌肉纖維幾乎過載,他視野里的維持讀數變成紅色。
一開始很慢,伴隨著一陣難聽的摩擦聲,艙門開始從合頁上移開。金屬的艙門在霜血獸人戰酋可怕的力量下卡噠作響,烏薩瑪在艙門松脫開來的時候幾乎失去了平衡。
惡魔載具里飄出一股難聞的空氣,烏薩瑪辨別出了這是塔那厘獨有的腐朽氣味,這種武器果然由內而外完全就是一種全新的惡魔。
他把艙門扔到一邊,從手雷分配器里又拿出一個破片手雷。他向下看進惡魔載具的內部。快速的一瞥讓他看到了幾個變異的丑陋臉孔抬著看向他——一兩眼邊緣都長著可怕的紅色觸須的車長,臉龐好像融化燭蠟一樣流動的炮彈輸送員——邪惡的異端腐化就擺在他們臉上。
這其實是一群可憐人,惡魔載具誕生的時候,他們恰好就待在原本正兒八經的機械戰車內部,根本來不及逃出來。現在他們已經變成了它們,變得和惡魔載具融為一體,字面意義上的那種。
一個變異的車組成員把手伸向了自己的配槍。從它臉上完全的驚慌來看,烏薩瑪知道這個東西已經想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它倒不完全是那種沒有見識的塔那厘。
烏薩瑪把手雷扔進開著的艙門并且馬上跳開。同時,他又抓起另一顆手雷毫無偏差地也扔到炮塔的開口里。腐化變異的車組成員或許有可能找到一顆滾動的手雷并把它扔開。可他知道它們沒辦法處理兩顆的。
惡魔載具依然橫在他和地堡之間。他甩出他的武器。在惡魔載具側邊一扇艙門半開起來。一個變異的車族成員明白了正在發生的事情想要逃開,然而它現在已經和惡魔載具長在一起,無法動彈。
烏薩瑪把艙門重新踢上,并在兩聲巨響撼動惡魔載具的時候跳了開來。一蓬血肉和一股濃厚的黃煙從炮塔頂部噴出。接著,他快速地向掩體跑去,他知道惡魔載具內部那原本屬于機械載具的油箱和彈藥艙隨時都可能一起發生爆炸。
幸運的是,地堡工事里的惡魔全都被餓哦載具的命運所驚訝,讓順利他滑進剛才躲著的掩體后。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爆炸把巨大的載具撕成了碎片。巨大的金屬甲板因為動力源的爆炸向外裂開。油膩的黑煙從殘骸里向天上飄起。
就在這時,另一聲爆炸傳進烏薩瑪的耳朵。他知道,那是自家火蜥蜴裝甲車用導彈發射器擊中了地堡工事的大門。烏薩瑪站了起來,滿意地看到通道已經被爆炸的威力完全轟開,席爾根·勃拉姆已經帶人開始從兩邊突入地堡。烏薩瑪看著哈拉蒙德兄弟撲在地上一點點爬行,在地堡的火力孔下扭動身體,把一捆集束炸彈扔進入口的搶眼。爆炸和痛苦的尖叫是他的獎賞。在毫秒之間,更多的霜血獸人戰士已經沖進了地堡,槍聲在他們近距離處決守衛的惡魔時響起。
烏薩瑪咧出兩顆巨大的獸牙,放聲大笑。勝利的光從他像狼犬一樣的黃色眼睛里閃出。又一場勝利歸他的戰團所有。可就在這時候,他注意到了他右邊的什么地方有鏡片的閃光。直覺告訴他臥倒,但已經太遲了。
即使他已經向前撲倒,一發由高等惡魔射出的混亂之錘已經近到無法躲開。他的撲倒所做到的只是讓他的一部分身體躲了開來。那顆曾經瞄準著他心臟的子彈轉而在胸口炸開。疼痛流過他的身體。痛苦的信使順著他的神經末梢蔓延開來。他向前倒下,陷入了一片痛苦的巖漿湖里。
“別擔心,烏薩瑪兄弟,”意識彌留之際,他聽見一個聲音從遠方傳來,“我們控制住你了。”
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沿著泛著鹽花的鹽河,焦陽大地精傲尾氏族進行了一次即使是在空中飛行也需要一周才能完成的旅程。
荒廢的陵寢、深淵里的聚集點、惡魔貴族們在郊外建設的違章堡壘…統統一閃而過,蓋厄斯·傲尾覺得自己可能在犯惡心,哪怕他被最好的過載防護設備保護著,他討厭惡心。
轉眼之間,他們就沿著鹽河(冥河在三重國度內的支流)飛向了加勒哈斯塔位面內陸地帶,飛進該位面獨特的、澹藍色日光的照耀之中。
鹽河兩岸的鹽堿地在炎熱的天空下被烤干,這片土地已經被反復收割得光禿禿的,不見一點嗜鹽真菌——這是釀造一種罕見能讓惡魔產生麻醉感的、帶有劇毒的、類酒精飲料的原材料之一,是一種無底深淵的經濟作物——急速穿過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仿佛機油和燒焦的秸稈所混合成的氣味。
混亂之船抵達了目的地,在艦載塔靈的操控下,船體兩側伸出了制動用的擋板。
為了在冥河超速航行的過程中保護船員,混亂之船內部填充了大量高壓空氣,當壓力被釋放時發出嘶嘶聲。船艙的大門裂開縫隙,沿著帶毛刺的金屬邊打開。隨著它逐漸洞開,光線、噪音和無拘無束的暴力場景也隨之涌出。
眼前場景不算很難理解,雖然傲尾氏族的士兵還有些暈船,但是他們并沒有浪費時間在門檻邊上踟躕。他們有序走上了從混亂之船兩側船舷上彈出來的充氣浮橋,踏上了鹽河岸邊的鹽堿地。那些戴著面具的“除名者”就跟在他們后面,亦步亦趨地排成一個個方陣隊型。
零星的爆炸聲和魔法的閃光,從遠處蛇窟陰暗的巷道中傳來,那地方似乎每一寸土地都在進行著小規模的戰斗。各方勢力相互沖撞,碰撞然后分開,然后又聚合在一起,再次沖鋒。
當真是混亂。
蓋厄斯·傲尾騎著戰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已注意到至少有六個不同的戰斗團伙在向傲尾氏族的人馬靠近,似乎是在估量能不能撿個軟柿子捏捏。
“不知所謂。”焦陽大地精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