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甲在黑暗中醒來,腦子里就像裝滿了嗡嗡作響的黃蜂。他正躺在冰冷的水牢里,渾身上下滿是前一晚留下的各種不明傷口。
幾名畸魔拷問者也在呼呼大睡,就在水牢外面的干草床上,身旁散落著各種不明物體的碎屑。
當阿蒙背叛了他之后,尹夫利特鍛造坊的工人們都趕在黎明前分散前往了城市各處的分屬作坊之中,他們要去趕工。因為那個名叫“萬事皆三”的家伙給尹夫利特鍛造坊下了一個大訂單。
“他還把我囚禁在這里,目的是為了更好掌握阿蒙那個叛逆者,又或者干脆是一時興趣。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嚴重的錯誤。”阿甲有些迷湖,就像一個人突然從夢中醒來。他能感覺到囚牢外面有些聲音,可能是守衛在這里的坎比翁士兵在換崗。
隨著外面聲音愈演愈烈,幾只畸魔拷問者也紛紛醒來,在牢房的黑暗中警惕地張望著。
這這種惡魔是由原魔——低等惡魔中最低等的一種,是由被送往無底深淵的邪惡生物靈魂直接形成的弱小的塔那厘惡魔——塑造出來的。通常是當惡魔領主需要更加強大的兵種添加到他的軍隊中,而又不希望他們們太過于強大以至于無法有效的控制時,便會使用原魔制造畸魔。
其過程據說是如此簡單,以至于那些強大的惡魔閉著眼睛都能完成。不過,該過程的逆過程同樣可以應用于更強大的一些惡魔,許多惡魔領主將其作為對那些死不足惜者的一種懲罰手段。
畸魔站立時有6尺高,比大部分凡人都略顯的高一點,也更強壯和敏捷一些。這種塔那厘惡魔的外形特征就是不對稱,而且扭曲變形,并且在其綠色和紫色斑駁的皮膚上偶爾有一兩塊看上去令人不舒服的堅硬鬃毛斑塊。他們細長的頭顱上,還長著一對同樣不對稱的紅色小眼睛。
他們痛恨著自己在深淵中過低的社會地位,并且經常搜尋它們的同類——不是為了友誼和憐憫,而是去詰問、貶低和毆打。當面對比他們們弱小的東西時,他們從不吝嗇暴力的使用。因此,萬事皆三才會把他們安排在囚牢里,看管著被吸能匕首持續弱化的阿甲。畸魔們很喜歡這種活計,只不過他們的拷打僅僅是為了拷打而拷打,以這種惡魔的智力其實很難勝任更加復雜的審訊工作。
當那些聲音漸漸向監牢深處傳來時,三名畸魔拷問者迅速起身,他們身上全都裹著一條臟兮兮的短裙和一件長及膝蓋的人皮大衣。這些大衣上的血漬還未晾干,隨著其走動,人皮大衣與畸魔粗糲的皮膚摩擦發出沙沙聲和微弱的血滴聲。那是受害者身體僅存的部分。
為了制作這種大衣,畸魔會活生生地剝了受害者的皮膚。他們雖然粗笨愚魯,但是卻也擁有塔那厘惡魔應用邪惡法術的天賦本能,因此,受害者皮膚上的神經被其細致而神奇地保存了下來,之后他們又將整張皮拉伸至極限,再受害者心臟里的血在其上寫滿符文,令受害者的靈魂被封在其中永受折磨。平時在牢房里時,他們都穿著這件人皮大旗,以警告所有膽敢忤逆其意愿的犯人。
毫無疑問,這些犯人都是在那位阿蒙詢問“誰贊成誰反對”時,表達出反對意見的尹夫利特。
“該死的弱小惡魔,我那些可悲的忠誠奴仆,”阿甲每當看見這些耀武揚威的畸形惡魔,心里便會升騰起止不住的怒火,同時為自己的愚蠢而詛咒自己。
尹夫利特術士沾滿血跡的手在狂怒中緩緩握拳,事已至此,阿甲能做的唯有耐心等待。他知道自己還有價值。“只要那位記起我,我就可以得到被救贖的機會。”他心中默想到:“到那時,我就要竭力殺戮,讓整個鑄造區變為屠宰場、變為廢墟也在所不惜!”
不提這位名為“囚徒”而實際卻是“敗犬”的阿甲如何想,又準備日后如何去做,“萬事皆三”的這處秘密公寓里——即便在鑄造區他以鐵匠行會元老、工廠主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是他還是更加習慣以往的方式來安排自己的衣食住行,他在偌大個鑄造區為自己選了百多座安全屋,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些安全屋都具體坐落在何處——確實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吸血鬼站在這幢建筑的樓梯上,等著幾名坎比翁士兵走進空地。他的鼻子是鷹喙狀的,五官尖銳而又壯實,身體也呈現出一種隨時都能進攻的侵略性。
就在剛剛,他已經將這幢建筑物外圍的看守全部殺戮一空,那些守衛的尸體就被其丟在這個“回型”公寓樓中間的空地之中。眼見那些坎比翁士兵走入空地,吸血鬼帶優雅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問道:“你們是在找我嗎”
“殺了那個吸血鬼!”
“看來你們就是找我。那么,現在你們這些家伙真的就一點也不畏懼么”
坎比翁半惡魔士兵被他的傲慢所激怒。當然,吸血鬼表現出來的傲慢旨在激怒他們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來。坎比翁們清楚這一點,但知道這一點并不妨礙他們想要赤手空拳把那個家伙的內臟掏出來。坎比翁,也即半惡魔,他們才是應該被恐懼的存在。而不是那種最初僅僅是作為物質位面死靈法師實驗副產品的吸血鬼。
幾名士兵齊聲拔出了他們的護劍,金屬從鞘中滑出時發出了戰斗的歌聲。
“八對一,這真不公平。”吸血鬼說到,嘴角掠過一絲微笑。“讓我們做點什么來平衡一下,好嗎”他彎下腰,迅速從藏在左靴里的匕鞘中抽出兩柄尖尖的匕首,剎那間就從樓頂的陰影里轉移到了天井底部的陰影里,神出鬼沒一般從兩名士兵身邊掠過,將匕首深深地刺進了他們的喉嚨,這倆人在倒地之前就已經失去了生命。吸血鬼向左翻滾,手心從他右腳一閃而過,將第三把匕首深深地刺進了最后一名士兵的眼睛中。“現在,五對一,好多了。”他說著,平穩地站起身來。
在這一瞬間,剩下的幾名坎比翁士兵都愣了一下。不過,有一個像是隊長模樣的坎比翁第一個做出了反應,他沖過空地向吸血鬼撲去。這位隊長揮舞著拳頭,接著一道致盲射線就被其射向了那個來犯的吸血鬼。
射線擊中了吸血鬼,但是圣水除了讓他原地分解成一團蝙蝠,然后在另外一個角落重新聚合成型之外,其它什么作用也沒有發生。
“太軟弱了,雜種惡魔。你居然還相信這個能給我帶來麻煩,是嗎”那個坎比翁半惡魔還沒來得及回答,吸血鬼就把他死死地抱住,野蠻地扭斷了他的脖子。
接著,尸體就被吸血鬼扔到一邊,向其它幾名坎比翁半惡魔撲了過去。有一個坎比翁用長劍擋格住了這個怪物的第一擊,可吸血鬼的獠牙咬住了他的前臂。他舉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吸血鬼的下巴上。這一擊使得吸血鬼向后退去,不過,這也僅僅就為他贏得了幾秒鐘的喘息之機。
這只吸血鬼有著超越一般吸血鬼的恢復能力,他只用幾秒鐘就恢復了被砸得變形的下巴,順道還撕碎了另外一名坎比翁的脖子,痛飲了一番其體內流淌著的帶有惡魔成分的血液。
呸、呸、呸…那個吸血鬼連連吐著帶著紅綠色血絲的唾沫。坎比翁的血液還是不大適合他,若是喝凡人或者其它生物的血液就像喝水一樣簡單。那么剛剛那口帶著惡魔成分的血液就像是喝了一碗帶著粗砂的熱水,他的喉嚨都被磨得生疼。可想而知,若是直接喝一個純種塔那厘惡魔的血液,他估計還得更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