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徐知木看著懷里睡的香甜的少女。
安小米的性格,雖然活潑的很,但是終歸還是一個很膽小,臉皮也很薄的小女生。
還記得,之前連牽牽手都要悄悄摸摸的。
明明很喜歡,卻一直偷偷的藏在心里不敢說出來。
到了現在,她竟然敢在大大的在客廳的沙發上,纏著自己做這種促進計劃生育的崇高事業。
如果是以前,徐知木或許還會覺得很刺激,但是現在她這樣,徐知木的心里卻總覺得有點堵堵的。
這是安小米或許也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情況。
黑暗來臨前最后的篝火狂歡…
兩個人裹著毛毯,這會沙發上的抱枕被扔的到處都是的。
徐知木整理了一下兩個人身上的衣服,看著垃圾桶里的戰爭殘骸,徐知木趕緊都給收了起來。
雖然兩個人的事情,現在都在家長的默認下,但是這種事情要是被撞見了總歸還是有些尷尬的。
不過剛才徐母知道兩個人在客廳,也就一直沒有出來,正好給了徐知木操作的空間。
不過今天要是不把安小米送回去,估計安父今天一整晚都睡不安心。
徐知木慢慢從沙發起身,把自己身上的少女給摘了下來,幸好這會安小米還沒有用奪命剪刀腳來夾自己的頭。
徐知木用毛毯把安小米裹的嚴嚴實實的,然后抱起安小米,慢慢走出來房間,兩家人的鑰匙互相都存的有,直接從門口的鑰匙架上拿了下來。
慢慢打開了安小米的家門,發現客廳的燈還是亮著的,果然還是等著兩個人回去的。
徐知木抱著安小米,到了她的房間,輕輕把她放在了床上。
被窩里還放著熱水袋,這會直接就是暖暖的,看來小米媽媽應該一直都沒有睡,每隔一段時間甚至還來換一次熱水袋。
這個平時看起來腹黑又不靠譜的老媽,其實心思比誰都要細膩。
幫安小米掖好被子,徐知木低著頭靜靜看著眼前的少女。
自從今年入冬之后,安小米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好,虛弱的狀態一直持續著,一張白嫩的俏臉總是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感。
可即便如此,她每次見了自己,卻總是能紅著臉,敞開懷抱,小碎步的跑過來,一臉嬌憨的要抱抱。
或許,現在的徐知木就是安小米灰暗生命里那一束光澤。
她才二十歲,正是少女最美好的年紀,上天把她造就的這么完美,就不應該這么早就收回去。
徐知木低下頭,輕輕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又靜靜看了她好久,最后目光看到桌子上放著的一張照片,還有一個筆記本。
照片上依然是自己和安小米穿著校服,一起逛街時拍的大頭照。
其實兩個人的合照很多,但是安小米似乎獨愛這一張。
畢竟那身校服,是獨屬于兩個人的記憶。
從小學到高中畢業,整個學生時代,他們都是彼此青春里唯一的身影。
可以說,學校里的記憶,全都是關于她的。
還記得,今年剛開學的時候,自己去迎新生,安小米就說過,先要在學校里辦一場婚禮。
很有難度,但也不是不能實現。
徐知木走過去拿起照片看了看,那個時候自己其實對安小米還沒有徹底解開心結,拍照的時候總是覺得有點心不在焉的,倒是安小米拉著自己,笑瞇瞇的合影。
沒頭腦和不高興。
徐知木笑了笑,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就好好陪她拍一張了。
而照片的旁邊,放著一本筆記本。
徐知木記得這是她的日記本,記得上次來,安小米還藏著掖著的不讓他看著筆記本上的內容。
一震微風吹過,眼前的筆記本翻開了幾頁。
12月10日 下雪了,天好冷,今天那個臭家伙終于帶著凝清姐回來了。
還說要一起出去別墅舉辦聚會。
去那個海邊,記得上次去的時候還是冬天呢。
可是今天真的好冷啊,腦子有點昏昏的,吸一口冷風胸口就好疼…
可是今天終于可以和他一起出去了,我要忍住,加油吧安小米!
下午。
這個臭家伙真的帶我又去吃了燴面。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喜歡吃燴面啦,只是這樣的話,我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呀!
回去之后,就知道凝清姐已經猜到了什么,我本來以為她會生氣,可她沒有。
她真的好溫柔,那個臭家伙以后能娶到凝清姐,以后就不用替他擔心了。
哪怕是…我已不再…
內容到這里,忽然又被風吹動了。
徐知木看著筆記本,又回頭看著床上熟睡的少女,他沒有選擇翻頁,而是把筆記本換了一個方向合好,用相冊壓著。
日記中,那故事的結尾徐知木不同意。
徐知木放下相框,來到安小米的床前,輕輕幫她理了理耳邊的發絲。
這個魂牽夢繞在他整個青春記憶里的少女。
絕對不會讓她離開自己。
徐知木離開之后。
主臥的房門就被輕輕推開了。
穿著和安小米同款睡衣的小米媽媽就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她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看,又走到了女兒的房間。
借著昏黃的月光,她慢慢來到安小米的面前,看著女兒白里透紅的俏臉。
她也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今天,是兩家人默認縱容他們的一天。
可是這個年過去,徐知木就要訂婚了,以后的命運如何…誰也說不準。
她站起身,看著了桌子上放著的照片。
兩個人穿著校服的模樣,一轉眼時間可過的真快。
拿起相冊的時候,筆記本不受力的翻開了最后一頁。
這一頁內容很少,那是整個筆記本的最后一頁。
只有寥寥的一句話。
如果真的有來生 為你披上一次婚紗。
小米媽媽出神許久,她的眼眶微微濕潤,看向了安小米此刻熟睡的模樣。
傻丫頭…
大年初一初二,是至親之間走親戚的日子。
徐知木陪著安小米去了她奶奶家。
老太太也很高興,早早的就做好了飯等著。
吃飯的時候又拉著兩人問著。
“這轉眼又一年了,你們倆現在還不準備談談家里的事啊?”
這老人一到了年紀,就總是喜歡撮合晚輩快點結婚,大多數還都是善意的。
畢竟是人生大事,徐知木和安小米之間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知根知底。
老人對他倆是完全的放心,自然是越早結婚越好。
安小米則是愣了一瞬間,她看了徐知木一眼,臉上又露出往日甜膩膩的表情。
“奶奶,我們都還上著學呢…”
“上學也不耽誤啊,小米你過完年都快二十歲了,按照國家規定你都能領結婚證了,都是大姑娘了。”
小米奶奶笑呵呵的說著。
安小米小臉微紅,然后撇了徐知木一眼:“光我一個人能領證也沒用啊,他還要等夠兩年半呢。”
徐知木現在過完年之后也就算是二十歲,距離二十二歲法律規定可以領證的年紀還差兩年多。
但是為什么總感覺這個數字有點怪怪的?
“所以啊,你們就算是不領證,訂婚總是可以的,現在的人訂婚都是按照結婚的標準來的,也算是給你們提前體驗一下。”
小米奶奶笑呵呵的提著建議,然后夾一個雞腿給安小米:“小米你吃點,看你今年感覺又瘦了,你冬天容易體寒就多喝點雞湯暖暖,這女孩子身上還是要有點肉,要不然以后生孩子都難。”
“奶奶…”
安小米被調侃的臉蛋紅紅的,看著倒是沒有這幾天一直微微發白的感覺了。
安小米身體的情況,其實一直都被她爸媽給瞞著。
對親戚都說安小米已經治好了。
畢竟安小米的身體,將來無論如何都要經歷一遭磨難。
這件事說出去也只是給老人徒增壓力,所以安小米爺爺奶奶都不知道安小米的身體現在已經如此嚴重。
只是以為小米的身體之前治病傷了元氣,一到冬天就身體虛弱而已。
“知木你也吃,你現在也正是要長身體的時候,我還等著以后能抱上重孫子重孫女呢。”
小米奶奶也是一個性格開朗的老太太,一兩句話,讓安小米羞的不敢抬頭。
徐知木倒是笑呵呵的:“那我以后加把勁。”
“徐知木!你加什么啊你。”
安小米一旁紅著臉嬌嗔的錘了他一下。
小米爺爺奶奶看著這兩個人,也是忍不住笑了笑。
吃完飯,徐知木和安小米又在街道上散了會步。
“知木。”
“嗯?”
“這都已經新年了,現在還不下雪…”
安小米有點失落的樣子,徐知木也是抬頭望著天空,今天天氣很不錯,太陽很高,也是這樣才敢帶著安小米出門串親戚。
徐知木想了想,其實就在不久的幾天之后就有一場大雪了。
“我不是答應過你嗎,今年肯定會下雪的,我陪你一起堆雪人。”
“那萬一要是不下呢?”
安小米撅著自己的小嘴,對于堆雪人這件事,她格外的較真。
“如果不下,我就讓人去喜馬拉雅山上親自運一卡車的雪回來,專門給你用來堆雪人,好不好?”
徐知木笑著開口。
“這還差不多,獎勵你牽手手”安小米聽著也是忍不住哼哼了一聲,從自己口袋里把小手遞了過去。
“榮幸之至。”徐知木笑著抓起她的小手,順勢直接踹進自己的口袋里。
兩個人繼續走了幾步。
安小米忽然又開口:“你和凝清姐的婚禮,是在哪天啊?”
少女的聲音小小的,徐知木還是能聽出里面復雜的情緒。
“初三之后吧,也就是明天了。”
“哦…挺好的。”
安小米低著頭,語氣很平靜,但是那只小手還是不自覺的動了動。
訂婚啊,雖然不是結婚,但是依然可以在最親的人們面前,為自己最愛的人披上一次婚紗。
那是一個女生,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刻了。
安小米真的很羨慕,但是她總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已經沒機會了。
而且這個機會,還是自己曾經親手推開的,怪不得誰…
徐知木看著安小米眼底暗澹的色彩,他的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明天,自己就要訂婚了。
這是徐知木一直期待的事情,也是自己對柳凝清的一個承諾。
柳凝清,安小米,葉洛嘉。
三個人在徐知木的心中,現在已經不能用簡簡單單的占比多少來形容了。
更恰當的比喻應該是徐知木五臟六腑的一部分。
心,肝,脾,胃,腎…
沒有誰比誰更重要,因為缺了任何一個人,徐知木都無法完整。
徐知木不會放下任何一個人。
而且,她們三個,柳凝清是自己主動去招惹的。
因為上一世的一份執念,強行闖入了她的生命里,從頭到尾,徐知木虧欠最多的人,就是她。
或許和安小米,葉洛嘉比起來,柳凝清似乎少了一些閃光點,如果沒有那么高的顏值,或許只是蕓蕓大眾其中的一個普通人。
可是真正讓徐知木念念不忘的,是柳凝清那即便身處黑暗也依然閃閃發光的溫柔性格。
那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東西。
可能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一碗熱氣騰騰的家常飯…
大多數人不愿意面對生活的瑣事,事情不大,可照樣能壓死人。
如果身邊沒有一個可以無限理解你,包容你的人,往后的人生會很難過的。
所以,和柳凝清訂婚,絕對不只是因為愧疚而去彌補她。
這也是徐知木這一生中,最想要完成的事情之一。
他看著安小米,輕輕在口袋里握著安小米的小手,他想起了什么,然后開口笑道:“小米,我和你打個賭局怎么樣?”
安小米愣了一下。看著徐知木:“賭…什么?”
“就賭你!”
徐知木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只要你能好好的渡過這個冬天,我就一定和你一起舉辦一場,最特別的婚禮,怎么樣?”
婚禮…
這兩個字,在安小米心中,卻一度顯得如此奢侈。
她呆呆的,看著徐知木嘻嘻哈哈但是卻異常認真的表情,她感覺自己的鼻尖忽然有點發酸。
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到底會怎么樣。
即便是自己康復了,那以后的日子,他們又真的可以接受自己和徐知木繼續這樣下去嗎?
但是,她真的說不出拒絕的那兩個字。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絲救命稻草,即便再脆弱,此刻對于安小米來說,也是一份值得期待的希望。
她臉上那些復雜而暗澹的色彩一掃而空,她輕輕抽了抽了自己的小鼻子,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好呀…”
她答應了。
徐知木也笑了,腦海里也想著,那不久的將來,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