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清一路上都有點暈乎乎的。
她不明白徐知木嘴里說的，救了他半條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自從認識之后，自己明明一直受他的照顧的才對啊。
可是他剛才又說的好認真。
少女的腦袋里都是一個個問號。
回到病房，發現病房里聊的熱火朝天的，而且話題還都是圍繞著徐知木和柳凝清的。
“剛才倆孩子長的可真俊啊，你孫女對你們可真好，我孫子都沒來看幾眼。”
“這個男娃有對象沒勒，我村東頭，有倆也是女大學生，一對大眼雙眼皮又高又胖的…”
“你就別摻合了，沒看見人家倆人多好，說不定已經處對象嘞。”
“別聊了，人家孩子都回來了…”
房間里熱熱鬧鬧的，上了歲數的老人就喜歡聊這點事，柳凝清一張俏臉紅紅的，跟在徐知木的身后。
但越是這么藏，越感覺像是一個溫順的小媳婦。
引得病房里的老人又一陣調笑。
看著這一對一前一后的小年輕，就像是一對新婚的小夫婦一樣。
阿奶阿爺也是對視一眼，有些復雜，也有些安心。
孫女總有一天會嫁出去的，如果能遇到一個好人家，自己也沒有必要一直攥在手里。
而且在這山村里，十八九歲，很多人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說出去，二十歲就算是老姑娘，打光棍了。
這會，門口又有兩個護工搬進來一個移動床鋪，和阿奶的床鋪連接到了一起。
“大夫，我們沒要這個床啊。”
阿爺緊張地站了起來，其實這些床一晚上也就二十塊錢，但是還是很多人都不舍得掏。
“爺爺，是我跟清清安排的，夜晚涼了，總在外面守著也不是辦法，萬一您再病倒了怎么辦。”
徐知木笑著開口，幫忙把床位調好。
“你這孩子…”
阿爺忍不住摸了摸眼淚，臉上的疲倦卻是一掃而空了，老人最想要的，無非就是家人的關心。
卻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多孝順的孩子，真好，你家算是撿到寶了。”
“親孫子都難這么親，人俊心善。”
同病房的老人也是一個個羨慕的感嘆。
阿爺阿奶拉著徐知木和柳凝清的手，久久地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了。
柳凝清的眼眸里也都是徐知木的影子。
他總是說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自己這樣的女朋友，可是自己又何德何能，能遇見這么溫柔的他呢？
柳凝清默默的在心中輕念著。
柳凝清啊，恐怕你這一輩子都要用來還債了。
又聊了會天，晚上七點多了。
天已經早早的完全黑了下來。
醫院里不少病人都已經準備睡覺了。
阿奶看著兩人，最后開口道：“小武也到家了，清清你們先回去歇息吧，我跟你阿爺在這就好了，小武還沒吃飯呢。”
阿爺抬頭看了看，但是被阿奶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柳凝清從阿奶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東西，她的面頰緋紅，輕輕抓著阿奶的手，有點不敢抬頭。
徐知木見狀心中也是一喜，這是…得到認可了嗎？
“爺爺奶奶，我先去外面熱一下車，再讓清清跟你們聊一會。”
徐知木看出阿奶還有話給小學姐交代，很有眼色的走出房間。
等徐知木離開，阿奶又轉頭看著自己的孫女。
心疼的摸了摸她有些疲倦的臉頰，最后又笑著開口：“清清啊，你們現在，是搞對象了吧。”
阿奶特意壓低了聲音，但是柳凝清還是立刻紅了臉，最后又輕輕點了點頭。
阿奶阿爺對視一眼，復雜而慈祥。
“別擔心，阿奶雖然老了，但不是老古董，以前不讓你談戀愛，是怕你被人占了便宜，但是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你喜歡的，也喜歡你的，對你也好的，我跟你爺爺也不會阻攔。”阿奶溫柔的摸著孫女的腦袋。
“這孩子能看的出來，對你是真心的，只是家里給不了你什么，這個孩子又這么優秀，就怕以后…阿奶就怕你受了委屈。”
“阿奶，不會的。”
柳凝清抬起紅潤的臉頰，一雙秋眸里都是溫暖的神色，從未如此篤定而認真：“他對我真的很好，好的有時候我都感覺有點不真實，阿奶，我喜歡他，無論發生什么事情，我這輩子都會喜歡他。”
柳凝清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底都是幸福的顏色，明媚的色彩似乎要照亮整個病房。
她驕傲的，羞澀的，幸福的，勇敢的宣布出自己的宣言。
阿奶阿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雙雙長嘆了一口氣。
家里的丫頭，總會是要長大，總歸是要嫁人的。
而且能看到自己的孫女，這么驕傲的喊出喜歡一個男孩子，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阿奶摸著孫女的臉頰：“阿奶不攔著你，但還是要嘮叨一句，大學期間最好不要懷孕。”
“阿奶！”
柳凝清臉紅如血，雖然自己已經做好了和徐知木做那些事的準備，但是在阿奶阿爺面前總歸還是有點羞澀的。
阿奶也笑了笑，最后又握了握孫女的手：“你們年輕人知道一些分寸就好了，其他的我這個老婆子也管不了了，回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柳凝清剛才大膽的勇氣已經沒有了，此刻臉紅如胭，緩緩地站起身：“阿奶阿爺，你們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給你們送飯。”
說罷，柳凝清走出了病房。
“這孩子，真的長大了。”
阿奶開口，既欣慰又復雜。
阿爺也是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看著安裝好的新床，他去把被子放了上去。
“這娃子，對清清很好。”
阿爺的話不多，但是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慢。
“是啊，是個好孩子，我就是擔心…清清以后能不能一直看住他。”
“兒孫自有兒孫福。”
“希望如此吧…”
柳凝清一出走廊，轉角就看到一直站在門口的徐知木。
此刻正滿臉笑意地看著她。
“你，怎么在這啊，你…”
柳凝清嚇了一跳，但是看著他的笑容，腦海里想起了剛才自己說的話。
難道他聽見了？
“你…你偷聽…”
“偷聽什么？”徐知木笑盈盈地看著她正在一點一點變紅的臉頰。
“不理你。”
柳凝清哼了一聲。
“走吧，還要回去看小武呢。”
徐知木抓住她的手，走出了醫院，一路很快到了家的方向。
遠遠的，看到了房間里微弱的燈光。
說實話，在這樣的山村里，前后鄰居都能隔著一公里的路程，一個成年人在這樣的環境里都會忍不住害怕。
小武這孩子似乎還挺怕鬼的，如今也只能一個人乖乖地呆在家里。
在門口停了車。
柳凝清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過了好一會，才能從門縫里看到房間里露出一個虎頭虎腦的身影。
走過來的時候還順手抄起了一個小鐵楸。
“誰！”
小武的聲音吼了一聲，怎么說呢，一點氣勢都沒有。
“小武，是阿姐。”
柳凝清看著院子里的小小身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姐？我姐姐在大城市上大學呢！你才騙不了我！”
“阿姐沒騙你，不信你過來看看。”
柳凝清趴在門口。
小武也聽出好像就是阿姐的聲音，他的大眼睛瞪的圓溜溜的，小心翼翼拿著小鐵楸走了過去。
隱隱約約的，似乎能能看見就阿姐。
不過爺爺奶奶說不要輕易開門，他走過去想要確定一下。
“小武，哥哥也來了。”
徐知木也笑著開口說了一句。
這個聲音…小武又順著門縫看到了另一張臉。
“真的是阿姐！還有大哥哥！”
小武驚喜地揉了揉眼睛，確定沒有看錯，然后把門鎖打開。
一個縱步直接撲了上去。
柳凝清蹲下身子，摸了摸弟弟的腦袋。
“阿姐，你怎么回來了啊！”小武驚喜地來說蹦跶著。
“來看看阿奶阿，給你哥哥打招呼。”
柳凝清摸著他的腦袋，指向了徐知木。
“大哥哥好！”
小武古靈精怪的喊了一聲，徐知木也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蛋。
進了院子，把門反鎖上，三人先進了客廳。
“小武，還沒吃飯吧。”
“嗯，阿爺還沒有回來呢。”
小武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這會早就餓了。
柳凝清心疼地也拍了拍他的小肚子，然后從袋子里拿出來最后一些烤鴨。
特意給小武帶的。
“好香啊！”
小武兩眼亮晶晶的，柳凝清幫他卷了一個，之后小武也就有模有樣的自己卷著吃。
“阿姐還有哥哥，你們吃了沒有啊，我給你也卷一個。”
小武沒忘了他倆，雖然饞的不得了，但還是舉起手里的烤鴨遞到徐知木和姐姐面前。
徐知木和柳凝清對視一眼，都笑了笑。
“我們都吃過了，你自己慢慢吃。”
看著小武吃著東西，柳凝清現在去穿上了圍裙打掃衛生。
家里這幾天沒人打理，有點落灰的地方了。
徐知木也拿起了抹布，和她一起清理。
“你不用，我自己一個人打掃就好了。”
柳凝清是標準的傳統教育出來的女娃，她認為家務就應該全部交給女生來做。
男生嘛，是要出去打拼為了整個家。
其實這種賢惠的性格徐知木還是很喜歡的。
不過這主內主外的，在現在的社會并不完全合適了。
徐知木捏了捏她的小臉：“你也是，昨晚都沒怎么睡吧，又熬了一白天，我怎么還能讓你一個人干活？”
柳凝清心里暖暖的：“我沒事的…”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徐知木拍了一下。
柳凝清紅著臉，捂著自己的屁股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小武的方向，還好現在小武還在全心全意的消滅食物。
并沒有往這邊看，她嗔怪的拍了徐知木一下。
“快點干活吧，干完活準備睡覺。”
徐知木笑呵呵地拿著抹布去清理了。
“壞蛋…”
柳凝清嘴角微彎，也去清理了。
小孩子吃飽了就困，還是老規矩，徐知木去哄著小武睡覺，最后直接把手機給他看貓和老鼠。
自己則是先出門，敲了敲小學姐的房門。
柳凝清緩緩打開房門，還是有點鬼鬼祟祟的。
“你怎么現在就過來啊…”
“爺爺奶奶今天又不在家，你怕什么？”
徐知木笑著拉著她的小手。
對啊，今天阿奶阿爺都不在家，她的心里有些忐忑，有有一點說不起來的小期待。
“干什么呀…”
“看月亮。”
徐知木笑著，拉出兩個凳子，在城市里是很難看到這么好的夜色的。
柳凝清愣了一下，但是看著徐知木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俏臉通紅，拍了拍他。
兩人坐在凳子上。
柳凝清趴在他的懷里，安靜地看著天空的星星和月亮。
“知木，今天醫院的錢…”
柳凝清忽然說起這個問題。
“我的就是你的，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徐知木笑著捏著她的臉頰。
“其實我還有錢。”
柳凝清的小腰板微微挺了挺。
徐知木看著她，笑道：“你有多少錢？”
柳凝清掰著手指頭，慢慢地算著：“打工的錢，還有一萬，加上你發的獎金，有一萬五多，還有我的畫也得獎了，獎金有三千多呢，加一起都有兩萬了。”
這還是柳凝清第一次手上掙那么多錢。
“哇，好厲害啊。”徐知木表示了很驚嘆，只不過那目光看的柳凝清撅著小嘴拍了拍她。
這個家伙真是的，雖然自己跟他比起來是掙得很少很少，但是也能掙一些啊。
萬一他以后要是破產了，自己的錢也足夠養活他了。
說道這個，徐知木也想起來一些事情。
他低著頭看著懷里的小學姐，目光里的熾熱讓柳凝清臉色更紅。
“你干嘛…”
“清清，還記得之前的約定嗎？”
徐知木的手不太老實的順著她后背的曲線游走。
柳凝清腦海里一直都記得，他說過的，買了房子之后，就要…
她輕輕抓住了徐知木的另一只手，有些緊張，但是更多的則是一種水到渠成的甜蜜。
“我說了啊，我不要房子的，如果你想要…今晚，今晚就可以…”
柳凝清的雙眸都如一層朦朧的媚絲，那不是勾引的挑逗，而是少女情深時最動心的笑容。
柳凝清要的從來都不是房子，而是一種叫做家的安全感。
這里，就是自己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家，沒有什么地方，能比這里更讓自己有安全感。
徐知木知道，這次小學姐是發自真心的，其實這種事情，就像是一對情侶升華的證明。
情到深處，這些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徐知木默默看著她，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可惜啊，現在你不要房子都不行了。”
徐知木笑著舉起了手機，調出了自己的賬戶。
陸陸續續的，錢都到賬了，一共八百萬。
柳凝清呆呆地看著上面的數字，一個個零，看的她揉了好幾次眼睛。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
柳凝清的小嘴都有些合不攏了，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不是八萬，也不是八十萬，而是八百萬！
柳凝清感覺一輩子也不可能見到這么多錢啊，他明明才去京都幾天而已，怎么會有這么多錢？
“怎么樣，厲不厲害你木哥？”
徐知木看著她這幅目瞪口呆，沒有出息的小模樣。
心里屬于男人的那份虛榮心可謂是滿足的很。
畢竟能讓女人夸男人厲害的地方，往往只有兩種，一種是交工資，一共是交公梁。
柳凝清心里兩種情緒不斷的翻涌。
她很高興徐知木現在真的很厲害，也很高興他真的為了自己那么努力。
但是也難過，總以為自己能稍微追趕一下他的腳步，卻又發現他已經跑到了更遠的地方。
“清清，如果沒有你，這一切也沒有意義，愛情的奔赴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對等，我喜歡你的善良，你的溫柔，當然還有你的顏值和身材。”
徐知木說著，手又不老實的捏了她一下。
“壞蛋…”
柳凝清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這個家伙總是這樣，讓自己感動又讓自己笑的。
“那今晚…”柳凝清貼在他的胸口上，其實她現在也真的做好準備了。
“這么迫不及待的想得到我啊？你這個小癡女。”
徐知木戳著她的臉頰。
柳凝清呢嚀一聲，但是又抬起頭，倔強的看著他，顫抖著張開粉嫩的嘴唇，雙眸倒映著星輝的光澤。
“是啊，我真的好想得到你。”
柳凝清有些顫抖，但又很認真的說出這句話。
徐知木愣愣看著她，少女的面頰是遠比任何胭脂都要好看的顏色。
很誘人，很喜歡。
少女在他的懷里撐起身子，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兩唇相吻，訴說著許久未見情緒。
“就今晚嗎？我阿奶阿爺不在家…”
柳凝清在他的耳邊，聲如細蚊。
但是這句話，不應該是我說才對嗎？
徐知木心里暗笑，溫柔的撫摸她的腦袋。
“今晚不行。”
柳凝清感覺自己真的花了好大的勇氣，又得到這個答案：“我…我真的不要房子啊…”
“你看你的眼睛，這么多血絲，今晚先好好休息。”
“我沒事的…”
“你沒事我有事，開這么長時間的車沒活動，戰斗力受損，我怕給你留下你老公不太行的印象。”
徐知木笑瞇瞇地親了她一口。
柳凝清臉紅如血，不滿的哼了哼。
“聽話，你昨晚都沒睡覺，我是怕你的身體受不了。”
徐知木摟住了她軟軟的身體，心中同樣是幸福無限。
“養好身體，明晚，記得給我留門。”
柳凝清靠在他的懷里嘴里嘀咕著那些聽不懂的幸福呢喃。
月兒彎彎，如一面敞開的大門，終于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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