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童掃了大院一圈,心底頓時油然而生一種感覺,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某種古裝電視劇里。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地浪費時間。
徑直朝著主廂房走去。
鬼屋剛開始的女人哭泣聲,很明顯是一種隱晦的提示,所有秉著快速通關鬼屋拿高評分的思想,江童覺得還是先探索主廂房為好。
不管是紅事還是白事,主廂房,肯定是線索最多的。
可是,就在江童一步踏進院子的時候。
忽然陰風大作。
宅邸天井四周懸掛的白色紙燈籠,瘋狂地晃動起來。
就在這不知道從哪吹來的陰風,肆意吹動的時候。
江童眼前的景象忽然變了。
寂靜冷清的院子里,突兀出現一群穿著古代長衫的人。
其中一名年歲頗高的老人,站在院子的正中央,戴著眼鏡,手中杵著一根龍頭杖。
老人的身后,站著一對中年夫婦,夫婦的身后,則是幾個家仆丫鬟打扮的下人。
顯然,這都是宅邸的人。
從老者身后夫婦以及家仆的目光中可以得知,這個老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在這群人的對面,也就是江童站立的跟前。
則是一個穿著華服的中年人和一個年輕男子,兩人身后則是跟著幾個挑著擔的仆人,擔子里擺著一些紅色箱子。
“這個鬼屋這么高級了嗎?還有場景演練?還是說,只是靈異事件的情景重現?”
“看起來似乎是紅事開局啊。”
江童沒有輕舉妄動。
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老太爺,那日子就這么定下來了?這彩禮,我可都按照約定如數奉上了。”
老爺子對面的中年男子率先開口。
果然跟江童猜測的一樣,是上門提親的環節。
“放心,我們云劉兩家的這門親事,是白紙黑字早就定下的,我云鏡山當然不會反悔。”老太爺子聽到中年男子的詢問,當即開口。
語氣威嚴,顯然德高望重了很多年。
“哈哈,云老太爺的話,我當然是信得過的,只是,這云燕小姐,我最近聽到某些傳聞,似乎不是太愿意啊,跟文海書院的某個窮小子私下定了終身,這要是成親的那天,出了什么紕漏,那我劉家的臉,豈不是…”
得到確認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對著老爺子一抱拳。
可是后面卻話鋒一轉。
聽到這話,老人身后的中年夫婦,臉色微變,眼神緊緊的盯著老太爺的背影。
甚至那些家仆,也或多或少有些變色。
江童自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從這幾人的神情可以判斷,劉家主說的這傳聞,大概率是真的了。”
“兩大家族聯姻,結果女子愛上了窮書生,還真是老套的環節…”
“想必最后也是喜事變白事,這親,終究是沒成了,女子跟書生成了亡命鴛鴦。”
此時,聽到劉家主的話,名為云鏡山的老者,面色微怒,手中的拐杖狠狠跺向地面,隨即開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由得她胡鬧!劉家主還請放心好了,我云鏡山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從來沒有收回的道理。”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五日后,定上門前來迎娶云燕小姐!”
就在中年男子說完之后。
江童突然看見,在這群人的后方主廂房窗戶口,他看見了半張極好看的女人臉。
正在偷偷地往院子里張望。
窗戶旁邊,是一棵綠意盎然的小槐樹,樹冠剛剛夠得到窗戶邊。
院中,就在劉家主說完之后,這女子的眼神中陡然泛起淚花,然后半張臉,消失在了黑漆漆的窗戶口。
旋即,江童眼前的畫面再度一轉。
原本的微弱火光燈籠剎那間變成了紅色,鼎沸的人聲也開始出現在耳邊。
巨大的喜字,貼得到處都是。
云鏡山著裝隆重,笑著感謝前來道喜的賓客。
然而還沒等江童反應過來,一聲清脆的瓷碗摔碎聲,頓時讓整個院子寂靜了下來。
一名丫鬟慌慌張張地從主廂房跑了出來。
絲毫沒有管已經被割破的手腕。
“老…老爺!小姐!小姐上吊自殺了!”
驚恐的叫聲瞬間劃破了宅邸。
大紅色的燈籠微微搖晃,倒映著院子里剛才還笑容滿面的人群影子。
可還沒等云鏡山有所動作。
一名穿著粗麻長衫的男子,勐地沖進了主廂房。
“燕兒!不!!!”
凄嚎的哭喊撕心裂肺。
江童此時也看見,主廂房臥室里,一條白綾,吊著一名女子,女子的臉,赫然就是剛才窗戶里透出的半張。
中年夫婦也是沖進廂房里,見到自己的女孩已經氣絕身亡,當即暈了過去。
云鏡山見狀,怒不可遏,手掌勐然用力,竟然將木質的龍頭都給捏碎了。
對著身邊不知所措的家仆大吼。
“來人!把這該死的書生給我押去柴房!等候我的發落!”
而后,那名悲慟的書生男子,直接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家仆,給架了出去,整張臉哭得眼淚鼻涕橫流,嘴巴里還不斷地在喃喃。
“為什么不等我!燕兒!你為什么這么傻!為什么不等我!”
隨即,江童眼前的景象再度變換。
“客官,這座宅子,可是咱們縣最好的了,我也是看你是熟人介紹,才給你便宜這么多的,你要是錯過了,那就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一名彎著腰的老婆子,笑臉相迎著一位公子哥,然后推開了江童身后的朱色大門。
公子哥搖著蒲扇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名書童。
“不錯,小寒,你覺得這宅子怎么樣?”
“回公子,挺好,一進來就感覺有些許涼意,是個避暑的好地方,你看著老槐樹,都超過房檐的,長勢喜人,想必也預示著公子的仕途。”
“不錯,還是你小子會說話,老婆子,這宅子,我買了!”
聽到公子哥的話,老婆子面色大喜,一并恭喜著。
畫面一轉。
院子里,老槐樹的落葉滿地,已然是深秋之際。
錦服公子在屋內一邊烤著火,一邊讀著書。
身后的小書童盤坐在蒲團上,昏昏欲睡。
可是江童卻看見。
在兩人身后,一條長長的白綾,掛著一具女尸,緩緩出現在了房梁之上…
江童眼前再度一黑。
“大師!”
“這宅子,幾百年已經死了很多人了,陰氣太重!”
“我輩修士,不就是降妖除魔,你休要攔我!”
一名穿著道士服裝的老頭,不顧身旁人的阻攔,直直地沖進了已經掉色的宅邸大門里。
當這個道士一進來。
江童就注意到。
已經成為枯樹的老槐樹,簌簌發抖,連帶著一旁的枯井,都發出了嗚咽,就像有人在井底哭嚎一般。
然而老道士一進來,整個人頓時僵住。
本來熄滅的破爛燈籠,陡然亮起瑩瑩綠火。
院角的老槐樹上,出現了一條條懸掛的白綾。
那白綾破爛不堪,染著絲絲鮮血。
在白綾的下方,則是吊滿了尸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無數腫脹外凸快要爆開的眼珠子,齊刷刷的盯著冒失進入宅邸的老道士。
然后朱色大門砰的一聲,勐然關閉。
江童眼前場景消失。
鮮紅的燈籠,變回了之前的微弱光亮,一陣陰風徐徐吹過。
院角的老槐樹簌簌作響。
江童凝神看去,那場景里的吊著尸體的白綾,并沒有出現。
只是漆黑幽暗的主廂房窗戶口。
他總覺得有半張臉,在窺伺著自己。
只是當江童看向窗戶口時,那半張臉,彷若從未出現過。
“砰!”
身后朱紅色的大門,勐然關閉。
驚悚游戲的提示音徐徐響起。
計時開始:59:59
“呼…吊死的女人,后買宅邸的公子和書童,以及最后的道士。”
江童抬腳,朝著主廂房走去。
“吱呀…”
陳舊的木質結構房門,被江童緩緩推開,發出哀鳴,好像隨時會斷裂開來。
院子里的白紙燈籠,從江童的背后照映過來,將他的影子拉長在廂房的地面上。
房間里,桌椅東倒西歪,里口臥室的床早已經塌陷,從破爛被褥逃出的棉絮散了一地。
空氣中彌漫著澹澹的霉味。
房梁上,一根已經泛黃的白綾,無風自蕩。
并沒有女子的尸體。
房間里很黑,但是江童眼底已然閃過一絲猩紅,這點黑暗,對自己絲毫沒有影響。
他緩步走到白綾懸掛的位置。
伸出已經完全血紅的手掌。
直到接觸到白綾,依舊沒有任何異常事情發生,而且手掌中感受到的重量,也不像是掛著人的樣子。
江童微微皺眉。
“難道死亡女子的身體被人移走了?”
按照場景交代,這個女子厲鬼,可是一直都在主廂房沒有移動過,包括后來的老槐樹懸掛的尸體,也沒有最初的名叫云燕的女子。
“莫非是那個書生做的?”
念及此處,江童想起那些仆人是將書生押去了柴房,好像就在主廂房的側邊。
江童當即決定去柴房看看。
可是他剛一轉身。
就停下了腳步。
即使沒有回頭。
江童依舊知道。
在他的身后白綾上。
出現了一具,正在盯著自己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