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前度過了平靜又悠閑的幾天。
本來軍武已經進入了半軍管模式,但因為他的職位有變動,所以沈前還在等待來自軍武者的正式任命。
其他同學就要慘得多了。
原本每周五天的課程被壓縮成了三天,剩下兩天都要在軍營之中度過。
即便周末也不得安閑,周六要接受在校教官的特訓,星期天則要抓緊時間去圖書館、模擬機以及秘境之中,補齊落后的進度。
也幸虧如此,耿千秋等人也沒什么時間來騷擾沈前。
這讓沈前最近緊繃的神經得到了不少放松。
《羅漢金身》的進度不算快也不算慢,可惜沈前暫時不敢再耗費系統的能量,按照目前的進度,應該趕得及在九天爭霸開始之前完成第一層的修煉。
真正讓沈前頭疼的是基礎修煉。
他陡然發現,在失去了功法的輔助之后,他的修煉速度變得無比的慢。
雖然這個慢只是相對而言,對比正常武者,他依舊在中上水平。
但已經習慣了高鐵,現在陡然坐回綠皮火車,沈前自然有點接受不能。
他抽空去了一趟圖書館,找了不少修煉法門嘗試了一番,但總覺得別扭無比。
暫時也沒什么好辦法的沈前只能先將就著了。
此外,沈前還在這幾天又去了一趟江州靈能市場,他找到了替他煉制了山河刀的古大師。
煉金宗師古云嵐的戀人冉風之前隕落,只剩下了部分精神內核,沈前曾經承諾會幫她爭取一顆造化丹,在丹藥正式問世以后,丹藥果然第一時間送到了沈前手上。
沈前此去,一是了結這樁事情,二一個也是想請古云嵐出手,幫他實現一個他很早之前就有了的想法。
見沈前沒有食言,古云嵐自然是感恩戴德,非常痛快的答應了沈前的要求。
并且承諾,會在月底前將東西送到沈前手上。
沈前在這幾天空閑期做的第三件事情,就是將柳長青打給他的二十個億,即無定橋的“分贓”,在江州轉交到了苑幼手上。
不得不說,術業有專攻,自從苑幼幫沈前打理財產之后,沈前就有一種錢根本用不完的感覺。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賬面上的資產越來越多。
如今,沈前的個人資產已經突破了五十億。
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來自于沈前將之前從“囚女之淚”任務之中獲得的獎賞龍涎,煉制成了三顆可以增加一定壽命的長青丹,并且成功出售。
近乎完美品質的長青丹,在江州拍賣會放出的當天就被哄搶一空,三顆的總價達到了五億三千萬。
而苑幼,在黏了沈前兩天兩夜之后,終于滿面春風且步伐踉蹌的離開了江州,也算了結了沈前一樁心事。
沈前感覺其中多少也有一些“懼怕”的成分。
以他如今的體能,在某些特定時刻那就是真正的野獸,一般女人還真受不了。
至少苑幼就被成功刺激到了,決心閉關突破高武者之后再來找沈前一決雌雄。
叮咚!
正在陽臺上沐浴天光修煉著“羅漢金身”的沈前被門鈴聲驚醒,他身上淡淡的金光斂去,隨意拿過一旁的毛巾擦汗后便下了樓。
打開門鈴,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已經很久沒見到的一班助教李樂,另外一個則是一位面容嚴肅的陌生軍武者。
他肩上掛著的軍銜,顯示對方是一名上尉。
看對方年齡也不過二十左右,從氣質看是真正的行伍出身,如此年紀卻是上尉也稱得上是天才了。
“沈前你好,請到學校小禮堂,軍部將正式為你授銜!”
上尉軍武者立正敬禮之后,沉聲說道。
終于來了嗎…
沈前也是面容一肅,隨即便跟著李樂和那年輕軍官一起往學校的小禮堂。
江中軍武,小禮堂。
軍部來人進入校園的動靜并不小,而且沒有刻意保密,因此只是片刻間,沈前即將被授銜的消息就傳遍了大半個校園。
一如前幾天的熙熙攘攘,只是十幾分鐘的時間,小禮堂外就圍了人山人海。
不乏一些教官和教授也跑來湊熱鬧。
而小禮堂之內也沒有禁止觀禮,不過顯然一般的學生是不可能進去了。
沈前跟隨著上尉軍官穿過人群,在踏入小禮堂的時候有些感慨。
同樣的地方,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心境。
小禮堂之內,沒有人坐著,無論是進行授銜的軍部來人,或是觀禮的軍武師生,都肅穆的站在那兩面旗幟之下。
在過道盡頭居中面對沈前的,是一個身穿戎裝、頭花略顯花白的老者。
“少將!”
沈前看到對方的軍銜不由身軀一震。
他怎么也沒想到,為他進行授銜儀式的竟然是一個將軍。
余守巳不過中校,已經是山海強者,可以預見,眼前這位老者就算在山海之中只怕也是一流強者。
兩側立著手持儀仗的軍武者,單從陣勢來看,這根本不像是一個新兵的入伍儀式。
這也是校園內再次起了轟動的原因之一。
“沈前同學,我是軍武新兵管理司的司長段正志,今天將由我主持你的入伍儀式。”
在沈前走近的時候,老者行了一個軍禮,開口道。
沈前也鄭重的行禮,肅穆站立。
“不過在正式開始之前,我想問你一句題外話。”段正志又緩緩道。
“段司長請說。”沈前一怔。
“沈前同學,在你眼中,武者和軍武者有何區別?”
段正志直視著沈前的眼睛。
沈前還真從沒深思過這個問題,他陷入了沉默。
段正志也沒有催促沈前,只是靜靜等待著。
沈前閉了閉眼睛,他的思緒回到了當初的不牙谷,他想起了那些在拾荒者組成的喪尸大軍下,從未后退過一步的軍武者們。
他也想起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明明已經過去了近百年之久,但在偶爾午夜夢回間,沈前仍記得他的笑容。
他又想起了那日在靖城街頭看到的送殯,那對母子的談話。
這些記憶其實沈前一直都保留著,只是這一刻,他無端的想起了許多細節。
比如他記得宋二哥說過,靖城那條叫東門的老街,有一家柴火雞簡直絕了,還有自釀的好喝又醉人的楊梅酒。
兩人還曾相約一聚。
他又想起了那些軍武者在雪地之中行進時開的一些玩笑。
他們也會談論哪里的花酒最好喝,也會抱怨工資不夠用,也會想偷懶,想偷奸耍滑…
可在那一刻,在危險降臨,在他們無論主動被動,已經被刻進骨子里的軍人榮光的影響下。
他們毅然決然。
或許那時候,他們已經忘記了自己也懼怕疼痛和死亡。
沈前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和他們很像。
他也是一個普通人啊。
他有太多太多缺點,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他時常矛盾,但也不會在應該清醒的時候被沖昏頭腦。
“軍武者比起武者,或許…是多了一點勇氣吧。”
沈前本來想說千言萬語,但最終還是在抬頭的那一刻,只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教堂里投來了諸多詫異的目光,段正志也愣了一下,隨即他和沈前對視。
片刻后,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臉上多出了一絲笑意,感慨道:“是啊,不就是多了一點勇氣嗎?”
那一瞬間,段正志的目光之中似有滄海桑田在變幻,卻不知道看見了一些什么。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段正志緩緩道,“若無勇氣,何以為軍?”
很快,段正志端正了姿態,沉聲道:“江中軍武,沈前!”
“到!”沈前下意識挺直了脊背。
“奉軍部令,今日正式授予你少校軍銜,統領江中軍鹿蜀營第九連,職位…千夫長!”
段正志鏗鏘有力的聲音穿透了小禮堂,在整個江中軍武校園的上方回蕩。
一陣寂靜之后,小禮堂內外起了極大的騷動。
禮堂內還好,畢竟都是見識不凡的人物,雖然也有些驚詫,但并不會在此時表現出來。
但是禮堂外圍著的學生們就不一樣了。
他們用喧囂的議論和驚呼,毫不掩飾的表達著內心的震撼。
竟然直接授予沈前少校軍銜!
要知道軍銜的獲取可不等同于一般,那是需要實打實的戰功及榮譽積累的。
沈前一個十八歲的大一新生,何德何能竟然能直接跳過少尉、中尉和上尉,在正式入伍當天就被授予少校軍銜?
這是直接跳過了底層,一躍成為中層軍官。
“十八歲的少校,是我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這樣的念頭徘徊在不少人的腦海之中。
而僅僅是少校也就算了,畢竟軍銜并不等于實權,可…沈前竟然還同時被授予了千夫長的職位。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沈前的少校軍銜并不是虛的,而是真正可以統領數千人的實權軍官。
離譜。
太離譜。
但顯然段正志并不會和大家解釋什么,在將軍武者的任職書及軍銜徽章轉交給沈前之后,就很快帶著屬下離去,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沈前站在原地,隱約能聽到各種聲音的他,既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是因為,他如今已經“晉升山海”,單從實力上來說也只有校級的軍銜才能匹配他。
意外則是因為,他沒想到軍部竟然真的給了。
他原本也設想過,可能會先給他一個虛職,或是先讓他以上尉軍銜履職一段時間,以此來度過空檔期。
但顯然軍部要么是懶得玩這些花里胡哨的,要么就是從內心真正認可了他,或者根本不在乎外界的風言風語。
沈前都可以想到,這件事一旦傳播到外界,又將引起何等的軒然大波。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
在沈前思緒滾動間,之前引沈前過來的那名年輕的上尉軍官,已經大步走了過來,隨即“啪”的一聲立在了沈前面前。
“報告長官,江中軍鹿蜀營第九連新任副官尚佐,向您報到!”
年輕軍官大聲道。
沈前一怔,沒想到這年輕軍官原來就是自己以后的副手。
他回禮之后,趕緊向對方了解了一下情況。
“今天就要去軍營?”
沈前皺眉。
“是,根據任職令的要求,您需要在今天至鹿蜀營報到。”尚佐答道。
“那行吧,我回去換個衣服。”
沈前略一思索隨即點頭。
半個小時之后,沈前和尚佐坐上了軍武者的專車,離開了江中軍武,前往鹿蜀營的駐地。
此時的沈前,已經換上了由尚佐帶來的嶄新戎裝。
或許是因為級別的緣故,光是不同款式和季節的戎裝,沈前就有八套,每一套都有點帥,沈前著實糾結了半天,才穿好了衣服。
“鹿蜀營目前由余守巳中校統領,全營共有十連,總人數一萬八千七百二十三人,我們九連全額編制三千人,目前共有七百一十八人。”
“此外,九連還空缺副官兩人、百夫長四人、十夫長十三人,需長官您盡快補齊…”
在車上的時候,沈前本來是想和尚佐拉拉家常,增進一些了解,畢竟以后他估摸著就是自己最重要的助手。
誰知道尚佐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張口閉口都是在匯報工作。
沈前只能放棄,將自己有些跳動的心思壓了下來,開始認真了解情況。
好消息是鹿蜀營是余守巳的地盤,而沈前位列百夫長,余守巳就等同于是他的頂頭上司,以及在鹿蜀營的唯一上司。
從某種角度來說,沈前在鹿蜀營不用太拘束。
但壞消息也很明顯,光是一聽九連的編制情況,沈前就覺得不對。
正常的一個連的編制,至少會在千人以上,就算不滿編,一般也要有兩千人左右才算正常。
但他統領的九連,竟是不足八百人。
雖然還不知道內情,但光從這個紙面數字,就能察覺到其中的異常。
而且就算在現編人數之中,竟然也空缺這么多職位。
可惜尚佐也是今天才調到的鹿蜀營,除了文件上的記載同樣是一無所知。
“我就知道這個千夫長不可能當得輕松,這別是一個爛攤子吧…”
看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連綿營帳,沈前忽的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