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七重天以上能有多強?
沈前之前并沒有具體的概念。
但此刻,沈前知道了。
一個山海四重天的強者逆轉大道,等于將數十載苦修化為烏有,甚至損害大道根基,再加上兩個戰力堪比山海三四重天的武者全力一擊,卻連對方的皮毛都碰不到。
關鍵在于,單從戰力而言,靈巫是遠遠比不上同等級的武者的。
以大道崩裂為代價替兩人開路的56號,在失去大道加持之后,臉色蒼白如紙,站立在半空之中的身形也是變得搖搖欲墜。
任誰都能看出,他此刻的戰力已經十不存一。
鐵錘雖然因為天火開路終于從古樹藤蔓的包圍之中掙脫出來,但他脖頸處卻出現了一個猙獰可怖的血洞,若非因為山海的生命力頑強,只怕早就失去了行動能力。
維納斯倒是狀態不錯,甚至因為施展了某種武技或是神通,全身都踱上了一層金漆,讓她恍若古典神話之中的女神,戰力達到了巔峰,但…
光靠她和沈前,連接近大護法都不可能。
所以此刻她那鬼斧神工一般的精致臉頰上,寫滿了絕望的意味。
也就在這種時候,她聽到了沈前的呼喊。
“什么?”
維納斯愣愣轉頭。
“五行之中,是不是金克木?”
沈前重復了一遍。
等維納斯點頭之后,沈前一刀劈開了重新纏繞而來的藤蔓,接著問道:“你還有底牌嗎?”
“有,可是…我近不了身…”
維納斯點頭又搖頭,苦笑道。
“我再嘗試一次,你伺機而動。”
沈前語速極快的打斷了對方。
沈前此言一出,維納斯錯愕抬頭,連氣息萎靡的56號也是疑惑的看了過來。
他們不明白,沈前哪來的底氣。
“好久沒拼過命了…”
沈前喃喃自語,最后瞄了一眼系統的能量值。
20對于系統來說是一個分水嶺。
一旦能量跌破20,系統就會進入失控狀態,無限制的掠奪能量。
但如果沒有合適的能量源,當能量耗盡的時候,系統就會直接進入休眠。
要重新再喚醒,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沈前不知道這個極大的代價意味著什么,這只是系統的一句提醒,但他明白肯定會極為麻煩。
所以沈前這段時間都不敢動用系統,原因就在這里。
只是反過來想,系統剩余的能量,也是沈前最大的底牌。
他只能賭,賭今日必定能滅“門”,如此一來,就算此刻用光了系統的能量,也不至于讓情況徹底失控。
沈前打開了許久沒有開啟的系統掛機界面,然后以意念輸入了掛機指令。
“誅殺大護法。”
系統好似卡住了,好幾秒都沒有反應,過一會系統的提示聲才響了起來。
“檢測到任務目標無法完成,掛機請求自動取消。”
沈前心中略微一沉。
系統并不是因為能量不足拒絕了他的掛機請求,而是因為無法完成目標才取消。
山海七重天,只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不過沈前也沒有什么想不通的。
考慮到他自身只是一個中武者的渣渣,就算是加上了諸多際遇手段,若說能直接斬殺一個山海七重天的強者,那也過于離譜了。
轉念一想,沈前更改了掛機請求。
“給維納斯制造一個絕殺的機會。”
掛機指令輸入之后,這一次系統倒是很快給了反饋。
接連的提示聲響了起來。
“掛機目標已生成,系統分析中…”
“掛機請求已接受,系統自動尋路中…”
沈前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雖然我暈了,但是莫名的很有安全感是怎么回事…”
在昏迷之前,沈前在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道。
轟隆!轟隆!
好似被激怒的大護法,權杖接連點動之間,遮天蔽日的藤蔓再一次朝著四人侵襲而來。
而且這一次,藤蔓之中竟是生出了寸寸幽藍色的刀狀葉子,那些葉子不僅看起來堅不可摧鋒利無比,其上更是溢出了絲絲黑色的汁液。
濃烈的惡臭撲面而來,尚隔著百米遠,維納斯等人也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劇毒!”
鐵錘忌憚的喊了一聲,卻還是硬著頭皮前沖數十米,將已經近乎失去了戰力的56號護在身后。
維納斯看了一眼沈前,又看了一眼撲面而來的藤蔓,神色有些掙扎。
在莫名其妙說完那句話之后,沈前就陷入了沉寂之中,甚至對于纏繞而來的藤蔓都失去了反應。
以她自己的速度,完全是可以暫避鋒芒,再尋求合適的機會。
但以現在的位置而言,她就必須選擇放棄營救沈前。
“混蛋!”
維納斯終究還是罵了一句,身形一動便出現在了沈前身側。
濃郁到了極致的惡臭,讓維納斯意識略顯模糊,她一咬舌尖,正要主動出擊的時候,天地好似靜止了。
那些瘋狂襲來的藤蔓因為某種莫名的壓制凝滯在了半空,只是不斷顫抖著,似要掙脫開無形的束縛。
這剛剛好像發生過的一幕,讓三人一愣之后,很快就“唰”的將目光轉到了沈前身上。
沈前睜開了眼睛。
這一瞬,虛空之中好似有重鼓擂過,和沈前近在咫尺的維納斯,連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恍惚之中,維納斯好似回到了幼年時期。
她的家國滅亡之時,那個將她帶走的男人,也有這樣的一雙眼睛。
不…眼前的這雙更加深邃,更加浩瀚。
它好似凝視著天地的盡頭,時間的彼岸,它撥開了一切迷霧,但它本身又是最大的迷霧。
它高高在上,俯視一切。
轟隆隆!
虛空裂開,濃郁的熟悉的氣息,這一刻讓三人都恍若回歸到了母胎。
這氣息在場的四個山海強者都無比熟悉。
道韻!
“道海,那是道海…這怎么可能!”
鐵錘發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呼,眼睛瞪得好似銅鈴,死死瞪著那開裂的虛空。
在虛空之上,是一片浩渺無邊的海洋,它充斥著一切光怪陸離的顏色,又好似包容了世間萬象。
只是看著這個地方,就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敬畏。
對“天”的敬畏。
就連站在樹頂的大護法也恍惚無比,甚至一時間忘記繼續催動手中的權杖。
悶雷般的聲響在繼續,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一條恍若通天的大道虛影投射而來,直達沈前的頭頂。
在那大道虛影降臨的時候,四周的空氣之中出現了詭異的切割聲響,天地間的虛空出現了條條不規則的黑色縫隙。
那是空間被切割的痕跡。
幾人的皮膚也變得生疼,好似這方世界出現了許多無形的利刃,只是漏出的鋒芒就讓他們輕顫不已。
當大道虛影完全降臨在沈前頭頂,三人都是一時無言。
極度的震驚已經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條道…高達近十丈!
他們都是山海,自然清楚的知道如此高度意味著什么。
大道最直觀的就是戰力增幅,哪怕是戰力相對最弱的人之一道,道每高一丈,都可以增幅約莫10的戰力!
而戰力最為強橫的天之一道,甚至可以達到20以上。
也就是說,道高十丈,最差也能讓戰力直接翻倍。
“這是…刀鋒之道,歸屬五行之金,地之一道里戰力增幅最強的道之一!”
56號的見識遠超另兩人,只是在仔細辨別之后,就很快認出了這條整體呈金青之色的大道來歷。
維納斯和鐵錘又是身軀一震。
地之一道中戰力最強的道之一,那就意味著其增幅必然遠遠超過基準線的10。
十丈道高,那就是100之上。
這是何等可怕之事!
“為什么,為什么小王的大道沒有道紋…”
這時,眼尖的維納斯又發現了什么,她難以理解的喃喃道。
她聲音雖小,但56號和鐵錘不可能聽不到,兩人凝神看去,果然…沈前頭頂的大道虛影,竟是一層道紋都看不到!
道紋,是區分山海境界最重要的標識。
幾層道紋,就代表著突破了幾重天。
如果沒有道紋…
“不,這不可能!”
一直都算是云淡風輕,哪怕自爆大道都面不改色的56號,第一次表情大變,無比駭然。
“怎么可能有人在初入山海的時候就有十丈的道高!”
是的,看不到道紋,在常理之中只有一種解釋。
那就是沈前連山海一重天都沒有突破。
但是三人顯然是難以接受這種事實的。
山海一重天都沒有就有十丈道高,那到了九重天的時候不得道高百丈?
這已經是用離譜都形容不了的事情了。
在三人沒有留意到的地方,當大道投影出現在沈前頭頂的時候,他全身的血肉幾乎是在一瞬間崩裂。
只是很快伴隨著金光一閃,沈前又壓制住了那種異狀。
“回神!”
維納斯還在迷茫,耳邊卻是響起了漠然而清晰的聲音。
她回過頭,卻見沈前瞥了她一眼。
她這時才想起了對方說過的話,正收攝心神的時候,沈前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璀璨的光芒突如其來,照亮了這方天地,也讓所有人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
當56號和鐵錘重新睜眼的時候,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漫天斷裂的藤蔓紛紛灑落,空氣之中兀自殘留著一道橫跨百丈的刀芒痕跡。
只是這無比耀眼的一刀,就將半空之中張牙舞爪的藤蔓斬去了三分之一。
摧枯拉朽,不過如此!
大護法終于反應過來,在沈前再次舉刀的時候,手中權杖重重一跺。
伴隨著刀光一閃,天地間有狂風起。
嘩啦啦!
又是無數藤蔓掉落,而直到沈前的刀芒已經消散的時候,那由狂風匯聚的風刃才不過剛剛成形。
不是大護法慢,而是沈前太快了。
那種快甚至已經超越了感知的極限,大護法以為他剛剛舉刀,實際上沈前早已經出刀。
“最起碼山海五重天,不,甚至是山海六重天…”
56號喃喃道。
他從未想過,沈前之前說他的道特殊,原來不是因為他的道出了問題,而是因為這大道竟如此可怕。
只是…為什么他一開始不愿動用?
56號敏銳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沈前是在問過維納斯,確定了金可以克木之后,才召喚出了自己的大道投影。
并且無巧不巧的就是金之一道,還是其中最為鋒銳的刀鋒之道。
細思極恐。
雖然56號一時間也很茫然,根本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只是直覺覺得很荒謬。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但這并不妨礙他生出了某種莫名的恐懼情緒。
古樹又蔓延出了無數藤蔓,而沈前已經接連揮刀,信步向前。
任由古樹如何努力的阻礙沈前,都根本不能讓他停留絲毫。
數之不清的藤蔓不斷掉落,當沈前終于止步的時候,他距離大護法所在的樹頂,已經只有十丈。
然后,沈前再一次舉起了刀。
嗡嗡嗡!
早在沈前不斷接近的時候,已經預感到了什么的大護法便沒有繼續催動藤蔓,而是不斷向四周揮舞著權杖。
于是當沈前站定的時候,大護法的身周已經是出現了多達七口金色大鐘。
它們一環套一環,將大護法牢牢護在正中。
不僅如此,隨著天空轟然作響,數十顆隕石呼嘯著朝沈前砸來。
狂風四起,天上地下四面八方足足有九把風刃,朝著沈前破空斬來。
又有天雷滾滾,地火彌漫,毒氣繚繞…在短短一個呼吸間,大護法已經將沈前所在的位置變成了世間最險惡之地。
他提前預判了沈前的落點,并且布下了天羅地網。
56號等人三人毫不懷疑,換做他們在其中,唯有死路一條。
沈前卻是面色漠然,只是以前所未有的遲緩動作舉起了刀。
他頭頂的大道虛影,也在剎那爆發出了熾烈的青色光芒,投射在了沈前手中的山河刀之上。
“我有一刀,可斬日月。”
伴隨著平淡如水又好似世間至理的話語,匹練一般的千丈刀芒如星河般傾瀉而出,泯滅了所有風雷水火,斬盡了所有隕石流星,破開一切阻礙,隨即重重落在了大護法頭頂的金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