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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恐怖

  羅閻身形如鬼魅,一步踏出,便是數百米。

  山林遠去。

  云霧浮游。

  雷鈞等八大天宗組成的大部隊再不可見。

  某時刻,羅閻雙腳一定,望向前方大樹下的一道人影。

  “你就…”

  韋玄轉身,玩味的望向羅閻,想要說話。

  但只張口吐出兩個字,他便覺身前靈氣劇烈涌動,化為了炙熱的金色驕陽!

  “你?!”

  韋玄身體化為一道虛影,一個模糊,于千鈞一發之際躲過羅閻的湮世極陽,落在數百米之外。

  他臉色難看,打算再度放狠話。

  然而這次嘴巴都沒來得及張,一道金色槍影便瞬息而至,銳利的氣息,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捅成兩半。

  “你什么你?殺的就是你!”

  羅閻肉身化作烘爐,氣血隨法力一并沸騰,使得手中的赤焰盤龍槍幾乎化作了一道光。

  這一槍融合萬種武道,千般神通。

  金色的槍芒尚未觸及韋玄,韋玄身后便被鋒芒犁過犁過,大地破碎,一株株參天古木被攔腰轟成碎片,化為洪流朝后席卷而去。

  而直面這一槍的韋玄,下場可想而知。

  “該死!”

  韋玄眼眸劇烈顫抖,一張面皮嘩啦啦如浪花般飛速抖動。

  槍芒之下,他感覺自己身體快要破碎了。

  他想要反擊。

  身體中流淌出一道道黑色魔氣,與他的血肉法力融為一體,力量如潮水般寸寸高漲。

  可盡管如此,周圍的氣流還是像枷鎖一般,將他緊緊鎖住,別說反擊,就是想要逃跑都做不到!

  “魔氣?”

  羅閻黑發亂舞,似乎明白了韋玄變化的緣由。

  他心頭凜然,長槍毫不猶豫往前一遞,就要轟碎韋玄頭顱。

  但這時候。

  一陣狂風,忽然從天空中吹了下來!

  就像是蒼穹之巔的神明在怒吼,暴風驟起,迷了羅閻的眼睛,也破開了韋玄身上的枷鎖。

  韋玄身子化為一道黑煙,向后激射逃遁,同時發出怨毒聲音。

  “小覷了你!不過你不要得意,你依舊只有死路一條。”

  他只逃。

  而蒼穹之上,許應龍一襲白衣,如神明般漠然俯視。

  他伸出修長的手臂,五指輕彈,仿佛撥弄琴弦,要彈出美妙樂章。

  然而出現的并不是美妙樂章,而是一道道恐怖風暴,自天空落下,襲向羅閻。

  羅閻未曾看許應龍一眼。

  他兩座神宮開始顫動,赤紅的法力隨金色的氣運流淌而出,加持在他的氣血之上。

  一加一。

  并非是等于二那么簡單。

  而是力量的升華,是質的變化!

  陡時間,他的氣息便暴漲數倍,速度更是快上十倍不止!

  羅閻輾轉騰挪,與風暴縫隙間橫沖直撞,身體幾乎成為一道金虹。

  短短兩秒,他便追上了韋玄,眼神漠然的遞出了赤焰盤龍槍。

  破天八式!

  金色的槍芒,于無窮風暴中貫穿韋玄的肉身,又在后者駭然的表情中猛然旋轉,震碎后者的肉身與神嬰。

  瞬殺韋玄后,長槍又是一挑,轟碎落下的一道風暴。

  而后。

  羅閻與長槍合二為一,化為一道金光,直沖向半空中的許應龍。

  這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快的許應龍都未能反應過來。

  “有點意思。”

  韋玄隕落,許應龍沒有半點憤怒,只饒有興趣的望著羅閻,然后高高舉起了雙手。

  天地間的風被他調動。

  整個天空,仿佛成了他的主場,寒風呼嘯,化為一把把滅道之刀,朝羅閻斬落。

  “你不是許應龍,你到底是誰?”

  羅閻目中映照神光,長槍橫掃,掃落一把把滅道之刀,發出冰冷質問。

  “你猜?”

  許應龍咧開嘴角,眼神嘲弄,給了和韋玄一樣的答案。

  同時。

  他的面容也在飛速變化。

  時而化為許應龍,時而又成了韋玄,甚至某時候,還會化作一片陰影。

  但唯一不變的,就是那份嘲弄和戲謔。

  見滅道之刀奈何不了羅閻,他又輕聲吐糟:

  “枉這人還是云嵐天宗的核心真傳,竟連一門星主級神通都沒有,真是可笑…”

  說話之間,一道道黑色魔氣從許應龍肉身中鉆了出來。

  絲絲縷縷的魔氣,在他身后蒸騰,不斷匯聚,不斷壯大。

  不多久。

  一尊百丈高的恐怖魔影便徹底成型,魔威席卷天地,撼動世界的法與道,散布下一道道凋亡氣息。

  這股氣息之下。

  羅閻只覺萬物在腐朽,靈氣在寂滅。

  “法相?!”

  羅閻眼神駭然。

  從天空中那道魔影上,他感受到了法相的氣息。

  方圓數里,都被魔影的氣息所籠罩,成為被剝離的領域,他連調動靈氣都難。

  他神情凜然。

  正打算打開氣運神宮,放出氣運真龍,撐開一片領域。

  但這時候,他眼皮猛然一跳,渾身沒來由一陣悸動。

  回頭一看。

  便看到一道黑色影子已經出現在他身后,張牙舞爪,氣息邪惡,荒誕扭曲,要鉆進他的身體。

  “什么東西?!”

  羅閻心中大駭,法力隨氣血涌動,轉身便是一拳,轟出一道炙熱的氣血洪流。

  然而面對陰魂無往不利的熾熱氣血,面對黑色影子卻如石沉大海,一拳搗穿了影子,但影子下一秒就匯聚融合,距離他反而更近了。

  法力。

  氣血。

  皆被黑色影子無視。

  但這時候,羅閻氣運神宮中的鎮國玉璽開始顫動。

  旋即,氣運化為一道金光,從神宮中流淌而出,如離弦之箭一般,激射向黑色影子。

  氣運為人道信念之力,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力量。

  但羅閻沒想到,氣運竟然能克制黑色影子。

  他雄渾的法力被無視,燃燒的氣血被無視,但一道氣運之柱洞射而出,竟然摧枯拉朽般的蕩滅了黑色影子,直接將黑色影子蒸發成了虛無。

  “這是…魔族殘魂?”

  羅閻想起了什么。

  這東西,應該就是占據韋玄肉身的存在。

  他殺死韋玄時,斬滅了韋玄的神嬰,卻忽略了這道詭異的殘魂。

  他猛然抬頭,看向天空中的許應龍。

  “我明白了,他們就是那個奪取‘元’肉身的虛空魔族!”

  羅閻心中幡然醒悟,瞳孔驟然縮小成針。

  詭異的殘魂。

  精純的魔氣。

  除了雷鈞口中那虛空魔族魂靈,還能是什么東西?

  那虛空魔族不僅出來了。

  甚至還奪舍了不知多少修士。

  韋玄被奪舍。

  天空中的許應龍也如此。

  甚至,剛才若不是鎮國玉璽忽然顫動,他也會被其奪舍,成為一具傀儡!

  羅閻莫名的恐懼。

  倒不是因為天上的許應龍。

  而是…那兩千余人的大部隊中,到底有多少人被奪舍了?!

  “務必速戰速決!”

  若再來幾個強者,他只怕連逃跑都難!

  念及此處。

  羅閻渾身燃起金色火焰,直接施展黯龍之體,朝天空中的許應龍殺了過去。

  兩座神宮全力運轉。

  氣運和法力加持肉身,使得黯龍之體對肉身的加持成百上千倍提升。

  他化為一道光,在氣運真龍的庇佑下,破開魔影的威壓,瞬間殺至許應龍面前。

  似乎是損失了一道殘魂,許應龍表情不再戲謔,終于變得凝重起來。

  他身體化為一縷風,朝后不斷爆退。

  而天空中的魔影動了。

  揮動右臂,一拳錘向羅閻。

  這一拳非同凡響,帶著腐朽凋亡之力,可磨滅法力與血肉。

  拳頭未至,腐朽凋亡之力便已先行,使得羅閻周身法力寸寸破碎,僅剩下金色氣運,依舊包裹全身,使得他的肉身安然無恙。

  “只能磨滅法力嗎?”

  羅閻冷笑。

  氣運神宮瘋狂運轉,一道氣運金柱從其眉心橫掃而出,如一柄利劍,將百丈魔影斬成兩半。

  不待魔影有下一步動作,氣運金柱便陡然散開。

  璀璨的金光,瞬間席卷蒼穹,如烈火烹油一般,剎那間便燃盡每一絲每一縷魔氣!

  同一時間,羅閻手持赤焰盤龍槍,施展虛塵泡影術,追上了化風遁逃的許應龍,長槍一遞,槍芒便裹挾著氣運,朝著許應龍貫穿而去。

  “這是什么力量?!”

  “你猜。”

  回應許應龍的是羅閻同樣戲謔的聲音。

  許應龍不敢置信,竭力抗衡。

  他調動體中的魔氣,將渾身包裹,妄圖擋下這一槍。

  但遇上氣運,魔氣仿佛遭遇了克星,如冰雪般迅速消融。

  許應龍徹底惶恐,再不復從容,轉身便要逃跑。

但這時候,槍芒已經從后而  許應龍胸膛被貫穿,露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槍芒不僅貫穿他的胸膛,更迅速磨滅他的生機。

  他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枯。

  他的眼神,更是瞬間黯滅。

  但與此同時,一道黑色影子卻毫不猶豫的從他眉心鉆了出來,化作一道黑光,以更快的速度,朝遠方激射而去。

  “哼!想逃?”

  羅閻冷笑,燃起氣血,施展血影遁術,直接追了上去。

  只要能殺敵。

  些許氣血,又算得了什么?!

  黑色影子很快,但燃燒氣血的羅閻卻更快。

  不過幾個呼吸,羅閻便駕馭血光,追上黑色影子,眉心射出一道金色氣運,將黑色影子蒸發為虛無。

  做完一切。

  羅閻回到原地,找到許應龍的尸體。

  上下其手,一番仔細摸索后,他神情微微一喜。

  “果然在你身上。”

  羅閻有些激動,從許應龍衣袖中拿出那枚熟悉的生靈戒,緊緊握在手中。

  而后。

  他毫不猶豫的起身,朝與雷鈞等人相反的方向激射而去。

  就在羅閻離開不到半分鐘。

  一道雷光便從遠處橫掠而來,最終浮在半空,顯化出雷鈞的身影。

  “羅閻么?真是有趣的人兒。”

  雷鈞望著羅閻逃離的方向,興奮的舔了舔嘴唇。

  這等有趣的人兒,等他脫困,定要將其擒住,好好把玩一番。

  羅閻遁逃半個時辰,又拿出地藏寶扇,開辟一條通往地下百里的通道。

  直到出現在地下百里處,望著四面黑色的冰冷巖石,他才松了口氣,感覺到了一絲安全。

  他盤膝而坐。

  想到了之前被他殺死的韋玄和許應龍,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想了想。

  他拿出訊符,聯系鐘樓。

  “告訴吳希杰,云嵐天宗許應龍以及韋玄都被虛空魔族奪舍,我懷疑,不止他二人,隊伍中被虛空魔族奪舍的人應該不再少數。”

  羅閻只提醒一句。

  至于吳希杰等人信不信,能不能脫身,那就不是他需要考慮的,畢竟他也只是個神嬰境初期的小修士,沒有拯救他們的實力。

  提醒完鐘樓,羅閻又回憶起之前一戰。

  之前那一戰,他摧枯拉朽,數息之間連斬二人,干凈而利落。

  而他依仗的,便是氣運!

  “想不到,氣運竟然能克制魔氣!”

  對羅閻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巨大驚喜,代表他天生克制人魔。

  但克制畢竟只是克制。

  他如今的處境,同樣艱難,極可能面對人魔大軍。

  他只希望。

  雷鈞沒被奪舍,通過吳希杰得知他的提醒后,能肅清隊伍中的毒瘤。

  當然…

  他更覺得雷天宗、極寒天宗以及云嵐天宗三宗修士都成了那虛空魔族的軀殼。

  要不然,為何這三大天宗拖了大半年時間才趕到水位面?又是同時而至?

  “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還沒到絕地。”

  羅閻沉吟少許,嘆了口氣,拿出裝著神玥的生靈戒。

  既然神昊知道了,他也沒必要繼續困著神玥。

  他手指在生靈戒上輕輕一叩,一道人影憑空出現,落在地上。

  神玥躺在地上。

  如一位睡美人。

  她看上去年歲并不大,大約十六七歲,穿著紫色長裙。

  在長裙的映襯下,她的身材妙曼,雙峰挺立,常人難以把握。

  而偏偏,她的蠻腰又很纖細,裙擺下露出的雙腿更是修長。

  她容顏絕世,禍國殃民,仿佛畫中走出的仙子,帶著一種不容褻瀆的朦朧感。

  她靜靜的躺在那兒,雖只是密度不知多大的黑色巖石,依舊交相輝映,更顯清冷出塵氣質。

  可惜。

  羅閻有老婆之后,修了一門白骨相。

  此時施展白骨相。

  紅顏雖傾城,但對他來說,依舊是一具白骨。

  “醒來!”

  羅閻屈指一彈,解除神玥身上的封禁。

  不多久。

  神玥便眼皮一顫,悠悠蘇醒。

  她緩緩睜開雙眼,眸光流轉,最終落在羅閻身上:“這是哪兒?”

  “東泉秘境。”

  羅閻說完之后,想了想,又補充道:

  “你哥讓我來救你的,不必擔心。”

  畢竟在地下一百里。

  的環境,像極了牢籠。

  若是讓神玥覺得他是壞人,那就不好了。

  “我哥?”

  神玥愣了下,盤膝坐了起來,望著一丈外的羅閻,冷聲問道:

  “捉我的那人呢?”

  “應該被你哥挫骨揚灰了吧…”

  羅閻抓了抓頭發,語氣狐疑的說道,末了,他又補充一句:

  “姑娘想知道期間發生了什么,等出了秘境去問你哥吧。”

  他內心多少有些尷尬。

  畢竟在此之前,他也曾做過幫兇。

  聽到‘期間發生了什么’這幾個字,神玥后知后覺,一陣摸索,見自己身上沒有被侵犯的痕跡后,才松了口氣,再度看向羅閻。

  “你真是我哥派來的?”她神情狐疑。

  “非也。我只是受到你哥的邀請,幫他救下你而已。”羅閻不卑不亢,撒謊臉不紅心不跳。

  “多謝。”

  神玥盯著羅閻,似乎在考究羅閻所說之話的真實性,過了許久,她才再次開口:

  “還未請教師兄大名。”

  “羅閻。”羅閻平靜道。

  “多謝羅師兄救我一命,等離開秘境,神玥自會報答。那現在…我可以離開么?我想回我哥那兒去。”

  說完這句話,神玥渾身緊繃起來,防備羅閻忽然出手。

  “按理說,姑娘想離開自然能離開。只是現在…”羅閻嘆了口氣。

  “現在如何?”神玥追問,嬌軀越發繃緊,隨手準備出手。

  “現在大河被無窮無盡的人魔霸占,姑娘就算過去,也無法離開秘境。”羅閻嘆息道。

  神玥聞言,眼神閃爍,懷疑羅閻所說之話的真實性。

  過了幾秒,她才再次開口:“那神岳天宗在哪兒,我跟吳希杰熟悉,能否拜托道友送我跟吳希杰相聚。”

  羅閻再度嘆息:“不巧,我才剛跟他分開。他如今被虛空魔族魂靈奪舍的修士環伺,只怕兇多吉少。”

  羅閻話音剛落。

  一只素白小手便如毒蛇般朝他探來,直指他脖頸。

  神玥眼神果決。

  此番突然襲擊,近乎用盡她全部力量,務求一擊制服羅閻!

  在她看來,羅閻的修為不過神嬰境初期,憑她元丹后期的修為,丈許距離,出手偷襲,制住羅閻應該不難。

  然而…

  她手掌才探出兩米,眼前便一花,手掌已是被一只粗厚大落。

  她心中惶恐,忍不住就要祭出法器。

  但很快,她便發現羅閻只打落他的手掌,并沒有下一步動作。

  “神姑娘,我已有夫人。男女授受不親,不必為我擦臉。”羅閻皺眉,甚至還往后挪了兩步。

  他知道神玥是想偷襲他。

  但想到神昊,他還是決定原諒這小姑娘,裝作一無所知。

  神玥眼神閃了閃,沉默幾秒后,道:“你剛才說虛空魔族?”

  “是啊。”

  羅閻臉色凝重的點頭。

  而后,開始娓娓道來,將雷鈞的說辭一五一十的告訴神玥。

  神玥聽了后,臉色也沉了下去。

  過了許久,她才重新抬頭,望向羅閻:“我想去看看大河。”

  羅閻微笑:“當然可以。姑娘稍等片刻,我先去為姑娘探探路,看看周圍是否有人魔窺伺。”

  話音落下,他搖動地藏寶扇,破碎山巖,朝地面飚射而去。

  神玥望著羅閻離去的方向,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頰,長吐出一口氣。

  她怕就怕這人軟禁她。

  現在這人離開去探路,留她獨自在這兒,便代表真是來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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