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宗乃天宗。
即是天宗,自然有一定權威和信譽。
說保你性命無虞,必然保你性命無虞。
一百靈晶找一個安全屋,怎么算都不吃虧。
“足矣。”
羅閻點頭,拿出一百靈晶交給二人,然后走進營地。
營地布置簡單。
中央一條寬闊大街,兩旁則是樓房和帳篷。
大街很熱鬧,修士來來往往。
更有許多修士坐在大街兩旁。
身前擺著地攤,地攤上堆積著各種靈材以及妖獸血肉。
水位面大澤無數,資源豐厚。
比之火位面,不知富饒多少。
任何修士,往森林或大澤一鉆,都能滿載而歸,差別只是收獲珍貴與否。
由于這個原因。
進入水位面的修士比火位面要多少十倍。
羅閻在大街上逛了逛,熟悉水位面產出的各種資源。
這些資源中。
大部分都是煉制丹藥的材料,各種獨特的靈草靈花靈果。
也有小部分水位面獨有的奇物。
比如水潤石,放在水池里,便可聚集天地間的水靈氣,并轉化成汩汩池水,品質堪比二階靈泉。
又比如雨霧石,哪怕煉氣修士持有,都可借之呼風喚雨,改變天象,乃大型靈植宗門的必需品。
這些奇物,在外界罕見,千金難求。
但在這水位面,卻似乎隨處可見,不少攤位上都有。
“水潤石和雨霧石在此地僅僅只賣數十塊靈晶,但若運到其他修真星去賣,價格會高上一倍。而若等幾百年再售賣,只怕賣上十倍價格都有人會要。”
買賣是一種哲學,擁有超乎想象的巨大利潤空間。
但做這種買賣,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和成本,所以一般只有橫跨星系的大商會會干。
就好比現在。
羅閻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那是一個女子,相貌艷麗,身材玲瓏,肌膚如嬰兒般泛著光澤。
她帶著一雙碧色玉質耳墜,身上穿著白色長袍,外罩一件紫色紗衣,長發則以一枚玉簪子盤起,只余下部分披在肩上。
這女子便是璇璣商會的蘇媚。
比如厚土城時,如今的蘇媚同樣明麗逼人,只是舉手投足間,更多了一種長歌善舞的風韻。
蘇媚在營地中央立了一座樓,此時正笑容面滿的親自招待客人。
而樓中的小廝侍女就更多了,全都面帶笑容,忙著收購東泉秘境的特產。
“這得賺多少啊。”
羅閻心中感慨,卻也沒有進去跟蘇媚打招呼的意思。
他畢竟跟蘇媚只見過兩面。
他認得人家,人家可不一定有時間搭理他。
他收回目光,正打算找個人問問組隊上濯涳山的事。
這時候。
遠處忽然傳來一道驚喜聲音。
“羅道友!”
是鐘樓的聲音。
羅閻循聲望去,發現鐘樓提著一個大袋子,正一臉激動的朝他跑來,很快來到他身前。
“羅道友,你沒事可真是太好了。”
鐘樓神情驚喜。
他聽聞了火之位面發生的事,知曉羅閻被焦熔天宗圍剿追殺。
他本以為在焦熔天宗的圍剿下,羅閻已經隕落。
沒想到,卻在此地相會。
這讓他感到意外的同時,又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
因為他始終覺得,他和羅閻是一類人,羅閻會成為他的同伴,陪他一同前往神岳星。
“僥幸。”
由于能感知到心魔種子,羅閻并不意外鐘樓在這里。
他笑著打量鐘樓,問道:“你什么時候來的水位面?”
“來了半個月了。”
鐘樓一臉笑容,道:“我跟溫雅求了情,溫雅說了,就算焦熔天宗來了,也保你性命無憂。”
“哦?”
羅閻頗有些意外。
他一個無名之輩。
值得那溫雅和焦熔天宗作對?
“她這句話應該有個前提吧…首先我能活著出現在她面前?”羅閻目光閃動,試探著猜道。
“還是瞞不過羅道友。”鐘樓尷尬一笑。
溫雅自然不可能為了羅閻去跟焦熔天宗作對。
許下承諾。
不過是想著羅閻沒可能從焦熔天宗的圍殺中逃脫。
誰想。
羅閻還真就出來了。
“那她現在還愿意保羅某性命無虞嗎?”羅閻一臉玩味。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溫雅說過的話一定算輸!溫雅可不止一人,她身后還有整個神岳天宗。神岳天宗的綜合實力,可是要比焦熔天宗更強。有她保你,給焦熔天宗那些修士十個膽子,也不敢對你下手!”鐘樓言之鑿鑿。
不過隨即,他又湊到羅閻耳邊,慫恿道:“不過你畢竟是外人,還是有那么一絲可能,被神岳天宗放棄。
所以,最好能找個神岳天宗的女修士結為道侶,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神岳天宗那群女修中,除了溫雅和丁可兒,其他女修,你看上哪個,都可以跟我說,我來為你們牽線搭橋。”
鐘樓朝羅閻擠眉弄眼。
始終沒放棄拉羅閻下水,一起吃軟飯。
“還是算了,羅某一介散修,哪配得上神岳天宗的諸位天驕。”羅閻搖頭婉拒。
他有點怕這鐘樓了。
尋思著是不是要鼓動心魔,讓鐘樓放棄這個想法。
“長得好看的你配不上,長得差的總配得上吧?你知不知道,有好幾個神岳天宗的女修士找我打探過你的消息!”鐘樓恨鐵不成鋼道。
“呵…”
羅閻腦海中浮現幾道身影。
每一道都五大三粗,比他更顯男人氣概。
他雖肉身強大,但也怕被坐死…
他趕忙搖頭,道:“算了,我還是待價而沽吧。就是要吃軟飯,我也要吃玲瓏仙宗仙子們的軟飯,區區神岳天宗…不值得。”
“你?!”
鐘樓瞪大了眼,像是第一次認識羅閻。
他本以為羅閻身具傲骨,不屑吃軟飯。
沒想到,羅閻只是看不上!
羅閻竟然是這種人!
“玲瓏仙宗的仙子,看得上你?”愣了許久,鐘樓才語氣不甘道。
他感覺自己敗了。
敗的很徹底。
竟然連吃軟飯都要輸給羅閻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立于不敗之地的。
“撐得膽子大,餓死膽小的。等出了秘境,我就去中星系,然后想方設法搭上能夠接觸到玲瓏仙宗仙子的線。”羅閻嘴角一翹,拍了拍鐘樓的肩膀,澹澹道:“等我拿下玲瓏仙宗的仙子,我一定帶你去內星系逛逛,讓你見見何為玲瓏仙宗。”
“祝你好運。”
鐘樓沉默一陣,終究只是送上祝福。
羅閻的目標無疑很遠大。
但望著羅閻從容英俊的面龐,他竟然莫名信服,覺得羅閻一定能成功。
“對了,你們來了半個月,可曾去過不老泉?”
開完玩笑,羅閻言歸正傳。
“還沒有。”鐘樓搖頭,臉色變得凝重,“濯涳山上大妖盤踞,我聽溫雅說,要等七天宗的強者全部到齊,才會前往不老泉。”
說到此處。
他面上又泛起一絲冷笑,道:
“我等知道不老泉神異,濯涳山上那群妖獸如何不知?
所以我們只要上山,就會被濯涳山上那群妖獸群起而攻之。
妖獸兇勐,等上山那日,必將是一場大戰。”
他話音剛落。
便聽濯涳山方向傳來驚天巨響。
羅閻童孔微縮,順著巨響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頭金色巨鳥在云雨間隱現,口中吊著一具渺小如塵埃的人類尸體,尸體上有猩紅之血滴落。
“又是這頭神嬰境后期的金翅大鵬鳥。想來是有人心存僥幸,想從天空前往濯涳山巔。”鐘樓眉頭微皺。
這一幕。
他這半個月見過不少次。
每一次都是修士死亡,被金翅大鵬鳥撕裂身軀,吞食血肉。
金翅大鵬…
羅閻眼睛微微一瞇。
這種妖獸,據傳以龍為食,其血脈之強橫,可想而知。
“想不到,這濯涳山上竟然還有這等血脈非凡之妖。”羅閻眼神凝重道。
“是啊,金翅大鵬,我在外界從未見過,甚至聽都沒聽過。”鐘樓同樣感慨,而后又道:“濯涳山上共有六頭神嬰后期的大妖,每一頭都血脈非凡,不下金翅大鵬鳥。
它們長期生存在秘境當中,享用無窮的靈物,一身實力,早已臻至血脈和修為的巔峰。
任何一頭拿出來,即便是那雨天宗的玉公子,也只能退避三舍。”
“那玉公子什么修為?”羅閻問道。
玉公子…
聽名字便知跟安宇軒的身份地位差不多,在雨天宗內地位尊貴。
“玉公子跟吳公子不同。玉公子進來時,就是神嬰后期修為。據傳,玉公子曾有跨一大境界滅殺法相修士的戰績,還是中星系的法相修士。”
鐘樓顯然對玉公子極為推崇。
這也顯得,濯涳山上的六頭大妖更加不凡。
羅閻心頭凜然。
連玉公子和吳希杰都要等,那他自然也只能等。
“不說這些,等他們出發的時候,我們這些小人物跟在后面混就行了。說說你吧,你是如何從焦熔天宗的圍剿中逃出來的?我聽說焦熔天宗那群修士睚眥必報,兇得很。”
“我運氣好,碰到一個強大女修,她帶我逃出來的…”
“女修?!什么修為?什么來歷?長得漂亮嗎?莫不是玲瓏仙宗的仙子?”
“你猜…”
鐘樓邀請羅閻前往神岳天宗駐地。
吳希杰在此地立了座樓,專供神岳天宗修士居住。
樓中還有不少空房。
羅閻想著有神岳天宗這個身份,能免去很多麻煩,便欣然應允,跟隨鐘樓前往神岳天宗的小樓。
不多久。
兩人便走到一座三層小樓前。
“羅道友,你別看天仙苑不大,這可是一件芥納須彌的極品靈寶,其內部別有洞天,有七座院子,兩百間房。”鐘樓介紹道。
“我不是神岳天宗的修士,住進去…沒問題吧?”羅閻忽然問道。
“放心,我鐘樓這個面子還是有的。”鐘樓一拍胸膛,帶著羅閻朝內走去。
若他連這個面子都沒有,他這些天豈不是敗給溫雅端茶遞水了?
走進天仙苑。
鐘樓帶著羅閻,極為熟稔的來到柜臺前,對柜臺后的青年說道:“秦道友,麻煩給我朋友一塊玉符。”
進入這天仙苑自然需要憑證。
而憑證便是玉符,可向柜臺后的青年索取。
秦姓青年看了眼羅閻,又望向鐘樓,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鄙夷。
“天仙苑是給我神岳天宗弟子住的,這位道友…鐘師兄莫要為難我。”
秦姓青年一臉為難,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費什么話?那我也不是神岳天宗的弟子,我是不是也要搬出去住?”
鐘樓來氣了。
他在溫雅等人面前受氣也就罷了。
這姓秦的,一個無名無姓的元丹初期修士,都來守門了,竟然還敢不給他面子?
他就算是條狗。
那也是溫雅的狗。
容不得這等人物踩在頭上。
“鐘師兄自然不用。”
秦姓青年見鐘樓發飆,趕忙賠笑,這才不情不愿的拿出玉符,遞給羅閻:“這位道友,給。”
“哼!”
鐘樓替羅閻接過,而后將玉符塞到羅閻手中,道:“羅道友,別理他,我們進去。”
羅閻無奈。
對秦姓青年一笑,轉身跟鐘樓離去。
秦姓青年望著鐘樓離去的背影,眼中浮現一絲妒意。
等兩人消失在拐角后,他朝鐘樓伸出一根中指,而后狠狠啐了一口口水,低聲罵道:
“軟飯男,有什么好囂張的,我呸!”
天仙苑環境清幽,宛如仙境。
羅閻跟著鐘樓,走在長廊間。
忽的。
鐘樓身子一震,小聲傳音給羅閻:“吳青山過來了,等會記得叫師兄。”
吳青山?
羅閻朝前方看去。
只見一個神嬰中期的白衣青年從前方走來。
青年一襲白衣,相貌雖普通,卻有一股不爭不搶的出塵氣息,如清香素雅之白蓮。
羅閻記得這人是吳希杰的堂兄。
只是吳希杰是嫡系,而這人只是不起眼的旁系,地位跟吳希杰不可同日而語。
“見過吳師兄。”
“見過師兄。”
兩人很快走到吳青山面前。
鐘樓微低著頭,朝吳青山拱手。
羅閻有樣學樣,神情澹然。
吳青山未說什么,掃了眼鐘樓,目光便落向羅閻,帶著一抹好奇:
“你就是那個被焦熔天宗追殺的羅閻?”
“是。”
羅閻點頭。
“聽說你殺了焦熔天宗數百修士。”吳青山眼帶探詢之色。
“其實我斬殺的焦熔天宗修士屈指可數,絕大部分都是散修。而且,我也是取巧,以陣法伏殺,才能有如此戰績。”
羅閻深知藏拙的道理,因而很謙虛的說道。
“無論何種方式,戰績做不了假。”
吳青山面上泛起一抹欣賞之色,笑道:“你得罪了焦熔天宗,以安宇軒的性格,只怕會窮追不舍…要是走投無路,可以來找我。”
說罷。
他對羅閻點點頭,便和兩人擦肩而過,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羅道友,這吳青山好像很欣賞你,要收你為小弟。”
鐘樓用手肘捅了捅羅閻,神情有些詫異。
他了解吳青山。
此人雖只是吳家旁系,但在一眾神岳天宗修士中,可謂是最傲氣的一個。
別說是他,就是神岳天宗的那些修士,也沒幾個能跟此人搭上話。
那是發自骨子里的驕傲。
甚至要遠超吳希杰。
他也不知道,一個名不見經傳、在吳家中只是透明人的旁系,有什么好驕傲的。
“他何時說過我收我當小弟?”羅閻不解問道。
“你看他那裝逼的樣子,再加上那句‘走投無路,可以來找我’,想想不就知道了嗎?”
許是吳青山的姿態太過高冷。
鐘樓對吳青山無感,甚至有點厭惡,覺得此人太過做作。
若這份姿態放在身份地位遠高于吳青山的吳希杰身上,他才會覺得理所當然。
“他不簡單。”
羅閻正色說道。
吳青山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跟安禪截然不同。
他面對安禪,尚能無懼。
但和吳青山擦肩而過時,竟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種感覺,源自本能,代表這吳青山,可能比安禪要更強。
“當然不簡單,他怎么說也是神岳天宗的修士,是吳家的人。”
鐘樓沒明白羅閻的意思,不以為然道:“別說他了,我還有事要忙,先帶你去你房間。”
“忙什么?”
“看見我手中的袋子了嗎?這是碎玉流香古茗,茶大師薈萃百種靈材,泡制出來的靈茶,一杯就一百靈晶!”鐘樓道。
“給溫雅買的?”羅閻神情古怪。
難怪這鐘樓會出現在大街上,原來是給溫雅跑腿去了。
“是啊,三份,溫雅,丁可兒,還有吳希杰。我現在就送過去,不然一會涼了。”鐘樓如實道。
“沒你的份?”
羅閻神情更加古怪。
吳希杰有份,鐘樓卻沒份。
他看著鐘樓,好像看到了其頭上帶著一頂鮮艷的帽子。
“羅道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會看不起我吧?”鐘樓面上露出一絲苦澀,話音一轉,又小聲警告道,“還有,你別想太多,溫雅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羅閻笑笑沒說話。
“你笑什么?”
“沒什么。”
鐘樓將羅閻安排進一間房間后,便提著一袋碎玉流香古茗,屁顛顛的朝長廊深處走去。
羅閻站在門口,目送鐘樓離去,不由嘆了口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愿鱔餓終有鮑。”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