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插曲。
三人順利回到城中。
進城之后,古林兩叔侄趕往鎮守府,羅閻則告歉一聲后,直接向寶泰藥坊走去。
他走得極快。
沒多久,便走進藥坊當中,來到自己小院附近。
這時候,他忽然聽到自己那小院門口傳來爭論聲。
“鄭叱,你這話就不地道吧,什么叫這院子有主了?據我所知,這院子已經空置兩月有余,也是時候騰出來了。”
“孫娼,我說了,這院子不能動。要不,你把我那院子拿去?”
“你這話說得,我會要你那院子?”
羅閻并沒有繼續聽下去。
直接走了過去,朝鄭叱喊道:“鄭管事。”
二人同時回頭。
“你回來了啊,羅丹師。”
那孫娼愣了下,隨即笑道:“我這本還打算把這你小院騰出來,現在看來,是我孟浪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他朝羅閻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了。
羅閻也沒為難他,只是對他點了點頭,便放任其離去。
知道孫娼離去,鄭叱才回過神,看向羅閻,沒好氣道:“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直接消失大半年?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他語氣中頗有些責備。
“出了點事。”羅閻敷衍一句,隨即道:“我師父呢?”
他剛才聽到那孫娼說院子已經空置兩月有余。
那么顯然,這兩個多月以來,他師父并沒有住在這里。
“他…”
鄭叱陷入沉默。
羅閻看著欲言又止的鄭叱,平靜道:“他死了?”
“是啊。”
鄭叱點頭,說道:“兩個月前的某個晚上走的,走的很安詳,并沒有遭什么罪。”
說完。
他無奈的攤了攤手。
羅閻神情悵然,輕輕嘆了口氣。
他早就看出馬來風命不久矣。
但親耳聽到其離世的消息時,心中竟然還是有些悲痛。
“我把他葬在渭水河畔,長青山上。等明天,我帶你去一趟,拜拜他。”鄭叱拍了拍羅閻肩膀,輕聲安慰道。
“好。”
羅閻應了聲,又問道:“他走前有跟你說什么嗎?比如他的遺愿之類的。”
“有。”
鄭叱點頭,笑道:“他走前拉著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其中說的最多的,就是讓你趕快取七八個媳婦。”
羅閻一挑眉,淡淡道:“那他可能要失望了,這遺愿我可完成不了。”
“哈哈。”鄭叱大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腦袋道:“對了,他還留了東西給你。你等等,我這就去取來。”
“什么東西?”羅閻眼中流露疑惑之色。
“我也不知道,那老頭神神秘秘的,藏在一個大木箱里面,我都還沒打開看呢。”
鄭叱匆忙道了一句,便轉身快步離去,回家取東西去了。
羅閻目送鄭叱離去后,緩緩推開小院房門。
“嘎吱。”
院門被推開,羅閻走進去,只見梧桐樹下,一張搖椅立在那兒,只是上邊沒了熟悉的身影。
他走過去。
從搖椅上撿起一片梧桐葉,再度嘆了口氣。
他站在院中等待,想到了馬來風給他留的東西。
“那老家伙,不會還藏了什么寶貝吧?”他嘀咕著。
仙法?
神兵?
沒幾分鐘。
鄭叱就提著一個大木箱匆匆趕了回來。
“羅閻,就是這箱子。”他將箱子擺在石桌上,眼中也有一絲好奇。
那日。
馬來風可是拉著他的手,千叮萬囑要他將箱子交給羅閻。
“嗯。”
羅閻點頭,看向箱子。
這是一個紫檀木箱子。
紫檀木本就是一種珍貴木材。
而上面的花紋也頗為精致,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光是這箱子,只怕就值個幾百兩。
而用這等箱子裝著的…
羅閻好奇心越發強烈,緩緩打開木箱。
“這些瓶子里都是丹藥吧?”鄭叱朝箱子里一瞅,只見滿箱子的小玉瓶。
羅閻一挑眉,拿出一個玉瓶,打開瓶塞仔細端詳。
這一看。
他就忍不住莞爾道:“這是血壯丹。”
“血壯丹?那不是最低級的丹藥嗎?”鄭叱愣了下。
他本以為馬來風如此鄭重 收藏起來的會是什么好東西,結果就這?
他又望了眼箱子。
隨著羅閻拿起一個玉瓶,玉瓶地下的東西也露了出來。
赫然是一錠錠銀子,排列的整整齊齊。
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忍不住開口吐槽:“這老家伙,死了也不讓人安分,我就說怎么這么重,原來都是銀子。”
這一趟跑下來,他感覺自己手臂都要斷了。
一箱銀子。
能不重嗎?
羅閻從箱子中拿出一錠銀子,面上露出苦笑。
他也以為馬來風會給他留下好東西,沒想到結果大出所料,竟然是銀子和血壯丹…
而且這些銀子,好像還是特意拿銀票換的。
莫非馬來風覺得這樣很氣派?
他不死心,將玉瓶一一打開,又仔細在箱子里翻找片刻。
最終發現,箱子里真的只有銀子和血壯丹。
“哈哈,羅閻,失望了吧?”鄭叱大笑。
這些銀子和血壯丹,對他和羅閻這等人物而言,帶在身上都嫌累贅。
“有點。”
羅閻點頭,感覺人麻了。
這就是一份普通的遺產而已。
當然,在馬來風眼中,這或許極其氣派,極有價值。
“哈哈。”
鄭叱捧腹大笑。
許久,他笑聲平息,看了眼有些臟亂的院子,說道:“院子有些時日沒打理你,等會兒我叫兩個下人給你打理打理。走,先去我家,給你接風洗塵!”
他拉著羅閻,來到自己家中。
不多久。
一桌酒菜便已上桌。
“來,喝酒。”鄭叱給羅閻倒了杯酒,神情振奮,顯然心情大好。
羅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你女兒呢?”
他記得鄭叱有一個女兒。
比他小兩歲,似乎頗為叛逆。
“小伊她去城外施粥去了。”鄭叱眉頭微皺,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
“施粥是善事,鄭管事為何悶悶不樂?”羅閻搖了搖頭酒杯,笑著問道。
“哎。若她發善心也就算了,關鍵是她加入了那什么血衣教,施粥過后,就會帶著那群災民搖旗吶喊,讓護城軍開門投降,迎接血神軍入城。說什么血神軍才是救世主之類的話。”鄭叱眼神陰沉。
這可是謀逆之事。
因為這事,他那女兒已經數次被關進大牢。
還是他動用關系,數次將其救了出來。
聽聞此言。
羅閻抿了口酒,面善露出思索之色,頓了片刻后,他開口勸慰道:“鄭兄無需太過擔心。我得到消息,不用幾日,護城軍就會打開城門,迎接血神軍入城。”
這是古林對那張煙煙的承諾。
就算沒有承諾,在他看來,府城也堅持不了多久。
畢竟。
要是府城戰意高昂。
像鄭叱女兒這種敢公然謀逆的,早就被當場擊殺了,何至于數次關押數次釋放?
“真的?”鄭叱眼皮一顫,手中的酒水都灑了出來。
“八九不離十。”羅閻點頭。
古林代表太清宗,他的話,沒人敢不從。
更何況現在血神軍本就勢大。
“哎。”鄭叱嘆了口氣。
這個消息很驚人,也讓他難以接受,有種淪為亡國奴的感受。
但轉念一想。
府城投降,既避免了不必要的傷亡,他女兒也不會再有危險。
似乎,又是件好事?
他正想著。
這時候,一道清脆的少女聲音從小院外傳來。
“父親,我回來了。”
聲音由遠及近。
很快,一個有些嬌蠻的少女便走了進來。
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相貌尚有些稚嫩,但眉眼尚可,只要不長殘,應該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美女。
她便是鄭叱那位女兒,喚做鄭小伊。
“回來了?”
鄭叱面皮一板,道:“還不上來見過你羅叔叔。”
鄭小伊看了眼羅閻,撇了撇嘴道:“他也沒比我大兩歲,憑什么要我叫他叔叔?”
她轉過頭,嘟著嘴,自顧自的去洗手去了,沒多看羅閻一眼。
鄭叱見狀,也只能嘆了口氣,一臉歉意的看向羅閻:“你別介意,小孩子不懂事。”
“嗯。”
羅閻笑著點了點頭,道:“我懂,叛逆期嘛。”
“什么叛逆期?你比我大幾歲啊,就在這裝成熟。”吐槽聲從遠處傳來。
鄭小伊洗完了手,大咧咧走到飯桌邊坐下,還給自己倒了杯酒。
“對你羅叔 叔尊重一點!”鄭叱一拍桌子,須發皆張,顯然真生氣了。
鄭小伊翻了個白眼,沒說些什么,自顧自的開始吃起菜來。
“沒大沒小。”
鄭叱冷冷道了一句,收回目光,看向羅閻,一臉歉意:“羅閻,來,喝酒。”
“來。”
羅閻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時候,鄭小伊忽然開口了:“父親,給我兩千兩。”
她夾了塊紅燒肉塞進嘴中,口齒不清的說道。
“前段時間不是才給你五百兩嗎?”鄭叱冷聲道。
“城外那么多災民。五百兩能支撐多久?再說了,陳小布他們交上去的錢比我更多。”鄭小伊吐槽道。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為何一定要交的比他們多?”鄭叱板著臉道。
“你懂什么?我們血衣教的規矩,貢獻越大,地位越高。陳小布都成教中執事了,我也要努一把力才行。”鄭小伊仰著小臉道。
“成為執事有何好處?”羅閻忽然開口,好奇的看向鄭小伊。
“好處?”
鄭小伊斜了眼羅閻,道:“你怎么如此膚淺?就想著好處?夏長老說了,成了執事,我就是血衣教的高層,以后還有機會面見教主呢。那是一種榮幸你懂嗎?”
“你們教主又是何等人物?見他一面就是榮幸?”羅閻好奇道。
這血衣教似乎和血神軍是一伙的,但他的確沒聽過。
“我們教主是一個修仙者。”鄭小伊眼中閃過傲然之色。
“修仙者?是張煙煙嗎?”羅閻問道。
“張煙煙?沒聽過。”鄭小伊搖頭,隨即眼神迷離道:“我曾在遠處見過教主一眼,他是一位極為英俊的青年。”
說著。
她看了眼羅閻,笑道:“比你好看多了。”
“是嗎?”羅閻笑了,微微搖了搖頭。
果然是少女,一切向臉看齊。
不過青年修仙者?
血神軍中還有這樣一位修仙者?
他將這絲好奇埋在心中,沒有繼續吻下去。
鄭小伊又看向鄭叱,伸出一只手,嘟起嘴唇,直接撒嬌道:“老爹,趕緊給錢。”
“哎。”
鄭叱面露無奈。
但還是起身,朝內屋走去。
沒過多久,就帶著一疊銀票回來了。
他就這么一個女兒,對這女兒自然寶貝至極,有求必應。
“給你,最后兩千兩,以后就沒了。”鄭叱一臉肅然道。
“愛你,老爹。”
鄭小伊大喜,接過銀票,仔細數了數,然后直接塞入懷中。
她神情喜悅,一雙長腿不斷晃蕩。
見羅閻在看她,又轉頭看向羅閻,嘻嘻一笑道:“羅叔叔,初次見面,您就沒有見面禮送我嗎?”
“小伊,說什么呢?”鄭叱立馬呵斥。
“無妨。”
羅閻擺了擺手,平靜看向鄭小伊,問道:“你要什么禮物?”
“羅叔叔送什么我都喜歡。”鄭小伊眨了眨眼睛。
羅閻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遞給鄭小伊:“這把匕首送你防身。”
這匕首是他從升仙閣中拿出來的。
本身就是一把神兵利器,可以輕易切開宗師的護體真氣。
“這匕首,很值錢吧?”鄭小伊接過匕首,仔細打量匕首上的兩顆寶石,眼神微有些迷離。
那火紅的寶石,璀璨純澈,一看就價值斐然。
“應該吧。”羅閻語氣遲疑。
值多少錢他不知道,但升仙閣中的物件,不便宜就是了。
“嘻嘻,謝謝羅叔叔。”鄭小伊將匕首揣入懷中,眉眼間充滿喜悅之色。
有了這匕首。
她在教中的地位肯定會超越陳小布!
“羅閻,你比她沒大兩歲,給她送什么禮物?”鄭叱搖了搖頭。
“無妨,值不了幾個錢。”羅閻笑了笑,不以為然道。
“嗯。”
鄭叱點頭,隨即眼珠子微微轉動,道:“羅閻,這個…你看我家小伊如何?有沒有機會給你當個小妾?”
此言一出。
羅閻一口酒水差點噴出來了。
而鄭小伊也登時站了起來,一臉氣惱道:“父親你說什么呢?我才不要給他當小妾。”
“鄭管事,這就算了吧,此事勿要再提。”羅閻趕忙說道。
“我也就隨便說說,羅閻你不用放在心上。”鄭叱訕訕一笑,同時狠狠瞪了眼鄭小伊。
在他看來,自己這女兒能給羅閻當妾,已經算是高攀了。
但羅閻和女兒都沒這意思,他也只能熄滅這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