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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入城

  透過窗戶,只見高振亮和幾個中年親信圍坐一圈,正在飲酒解悶。

  然而令羅閻驚異的是。

  這高振亮渾身血管高凸,像是一根根藤條一般,仿佛隨時都要爆裂。

  而其一身氣血也格外強大,不加掩飾,澎湃洶涌,只怕已經晉升到了煉骨!

  “這血管…是那血神軍的手段?”

  羅閻心神震動,猶豫幾秒。

  隨即,拿出一根竹筒,一頭塞入紙窗內,一頭塞進自己嘴中,然后慢慢吹了起來。

  這迷煙。

  需要在盡量密封的環境中,才能快速生效,對煉血之上的武者產生作用。

  之前無處使用,現在終于派上用場。

  淡白色的煙霧從竹筒另一頭緩緩冒出,很快融入空氣中,消失不見。

  時間流逝。

  沒多久,高振亮其中一個手下便腦袋一歪,直接暈在桌上。

  見狀。

  其余人瞬間反應過來。

  “不好,酒里有毒!”

  “該死,竟然是間黑店,難怪這么多搔首弄姿的娘們!”

  高振亮等人神情劇變,提起刀劍,便要沖出房門。

  然而還沒走兩步。

  其余幾人便一陣踉蹌,直直暈了過去。

  只剩下高振亮,捂著腦袋,一根根血管如虬龍般扭動,眼神銳利如鷹。

  “該死的黑店!”

  他低吼怒罵,神情難看到了極致。

  朝前踉踉蹌蹌走了幾步后,便身子一晃,直接摔倒在門前。

  羅閻見狀,臉上泛起一聲冷笑。

  旋即推開窗戶,翻窗而入。

  他站在遠處,看向躺在門前的高振亮,從衣袖中摸出一把柳葉飛刀。

  飛刀破空而去。

  帶著凜冽的破空之音。

  眼見就要命中高振亮的腦袋了。

  但這時候,高振亮骨碌一個翻身,竟然躲過了這一刀。

  “他沒被迷暈?”羅閻心中一震,瞬間反應過來。

  而高振亮也睜開眼,瞪向羅閻,眼中是刻骨的憤恨。

  這小子。

  為何不走正門,而是翻窗?

  他故意在門前裝暈,就是想著有人開門,他能近距離偷襲,一刀將其做掉。

  沒想到。

  這小子竟然不走尋常路!

  “死!”

  他又驚又怒,大吼一聲,提刀直撲羅閻而去。

  他中了迷煙,腦袋已微微有些暈眩。

  此戰,必須速戰速決。

  刀光如瀑,帶著錚錚之音。

  羅閻神情凝重,卻是也沒想到這高振亮竟然在裝暈。

  他施展飛龍功,躲過這一刀,一邊朝后爆退,一邊甩出柳葉飛刀。

  颼颼颼颼颼!

  飛刀飚射而出。

  但高振亮畢竟是煉骨,一把大刀舞的密不透風。

  只聽幾聲金鐵交戈之音,五把飛刀被其掃開,直接落在了地上。

  “如此年紀,飛刀絕技便如此出色。若你不死,二十年后,可成煉骨!”

  “只可惜…你千不該萬不該,惹到我高某頭上!”

  高振亮暴喝。

  猛然一跺腳,整個人竟騰空而起,如一道激射而出的弧線,直撲羅閻而來。

  長刀寒芒閃爍。

  雖還未劈出,但凌厲的刀芒已經鎖死羅閻周身所有空間。

  這一刀,避無可避!

  “哼!”

  羅閻站在墻角,眼中浮現一絲厲色,身軀發力,肌肉跳動鼓脹,大地勁瞬間遍布全身,使全身肌膚堅若磐石。

  同時。

  他左手上抬,抓向刀身。

  低垂在袖中的右手則旋轉虛握,恐怖的勁力由骨而生,直達掌心。

  然后…

  如同毒蛇一般,猛然拍向高振亮心口。

  玄冰掌!

  “嗤!”

  “砰!”

  高振亮一刀,砍在羅閻的左肩上,刀身沒入一寸,便被羅閻以左手托住,再難存進。

  而羅閻的一記玄冰掌也拍在高振亮心口,登時便將其拍飛,長刀脫手,面色瞬間煞白。

  “你這是什么掌法?”

  高振亮齜牙咧嘴,卻是感覺半邊身子冰寒刺骨,近乎直接麻痹,連體內氣血都有些運行不暢。

  羅閻不語。

  伸手拔出卡在左肩上的長刀,然后緩緩握住刀柄。

  下一秒。

  他足尖一點,好似下山猛虎,朝高振亮暴射而出!

  “來的好!”

  高振亮眼底閃過一絲興奮。

  這等驚才絕艷的后輩,若是能將其打死在這兒…光是想想,就讓他興奮的渾身顫抖。

  他獰笑一聲。

  微抬雙手,五指虛握成爪。

  只一個簡單的動作,便是一陣骨爆之音,仿佛能開山裂石。

  旋即。

  爪影宛若狂風驟雨,直指羅閻咽喉。

  然而,直沖來的羅閻,卻仿若游龍一般,一個扭身,竟出現在他身側,而手中的長刀,不知何時已經橫斬而出。

  刀光璀璨,似要將天地一劈為二。

  這一刀極其驚艷。

  高振亮眼神一凝,雙爪迅疾如電,飛速抓向長刀。

  他這雙肉掌,可開山裂石。

  若能抓住長刀,內勁只需一震,便能將長刀直接捏斷。

  然而…

  他手掌剛剛觸及刀身,臉上便露出一絲駭然。

  “斬浪刀?!”

  他驚駭莫名。

  卻是他雙手伸過去時,竟宛若被鋸齒切割,那恐怖的勁力,差點沒把他一雙手掌割為兩半!

  長刀自他身前劃過。

  他雖已竭力后撤,但衣衫還是被割裂,小腹上顯露一道血痕。

  高振亮眼眸顫動,額頭青筋瘋狂跳動。

  差一點!

  若他后撤的再晚一點,這一刀,非得將他攔腰斬斷不可!

  這煉血小輩,竟將他這等煉骨高手逼得如此狼狽!

  愈發強烈的暈眩感。

  半邊身子上的冰冷感。

  再加上小腹上隱隱傳來的劇痛。

  以及…那被煉血越級而戰的羞恥感。

  無窮的憤怒,自他心中升騰而出,瞬間吞沒他理智。

  他身上本就高凸的血管開始鼓脹。

  雙眼暴突,血絲密布。

  皮膚變得紅如大蝦。

  恐怖的戾氣,自其身上浮現!

  “給我死!”

  他沖向羅閻,爪影宛如密不透風的羅網,比之前更加兇戾。

  “燃血?!”

  羅閻眼皮一顫,還未回過神來,胸膛上已是多出三道血痕。

  感受著來自死亡的威脅。

  他的眼睛,也瞬間紅了。

  “就你會燃血?”

  憤怒自心底而生。

  羅閻身上,血色狼煙開始冉冉升起。

  他聽到了血液涌動的聲音,宛如火山爆發,自尾椎骨,直沖腦門。

  “死!”

  羅閻發出怒吼,裹挾宛如斗氣般的血霧,不進反退,直接朝高振亮沖了過去。

  “來的好!”

  高振亮獰笑。

  自從他兒子高天壽死后,他便變得偏執,變得病態。

  他喜歡做危險的事,喜歡尋找刺激。

  比如在幫主喬虎離開時,與喬虎的小妾私會。

  比如以桀驁的姿態面對那人人畏懼討好的半面佛。

  又比如…深入這喬幫沒有一個人敢來的百越府邊陲,然后,打死眼前這個少年天驕!

  他的十根手指,宛如十根利劍,瘋狂攻向羅閻,要將擋在眼前的一切人和物撕成碎片。

  而羅閻。

  在燃血后,只覺身上有一尊火爐在燃燒。

  那熊熊燃燒的火,使得他的力量和內勁瘋狂暴漲,同時也在催使他戰斗,催使他打死眼前這個喬幫武者。

  砰砰砰砰砰!

  短短幾個呼吸,兩人便交手了百招。

  周圍一切都被破壞、桌椅、衣柜、床,甚至是地板。

  旁邊有人在觀望,一樓的食客張著嘴,抬頭愣愣的看著上方,一時間忘了吃菜。

  但二人卻仿若未覺。

  羅閻雙眼猩紅,神情興奮,只覺暢快淋漓。

  而高振亮就沒那么好受了。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胸膛上的刺骨寒意也在加劇,仿佛要凍結他半邊身子。

  反而是眼前這他本以為可以輕易撕碎的少年天驕,竟然不比他弱,每次出手,都兇悍莫名。

  而且,這人的武學也極其之多,且卻對每種武學都極其精通。

  變幻之間,他的裂山爪,越來越難以招架!

  一聲悶響。

  羅閻一拳搗出,裹挾血霧的拳頭,竟穿過高振亮的雙手,直接轟在其小腹。

  恐怖的勁力爆發。

  高振亮面皮顫動,只覺渾身氣血震蕩,護體內勁隨即消散。

  還不等他回過神,凌厲的腿影已是從左邊而來,重重踢在他腦袋上。

  他半邊腦袋紫紅一片,嘴角溢出鮮血,腦袋晃動,嗡嗡作響,變得空白一片。

  而穩健的下半身,也開始踉蹌起來。

  一步輸,步步輸。

  他身子無意識后退,眼皮瘋狂打架,意識愈發模糊。

  而無數拳腳,卻如狂風驟雨一般,不斷落在他身上。

  他就像是一個沙包,被不斷蹂躪,被不斷摧殘。

  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心中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若非中了迷煙…”

  這是他腦海中最后的念頭。

  不多久,他便直直向后倒去,雙目圓瞪,血管干癟,皮膚上掛著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珠,已然失去聲息,被活生生打死。

  “呼。”

  羅閻周身的血霧緩緩消散。

  他杵著膝蓋,胸膛宛若老舊的風箱,不斷起伏,呼呼喘著粗氣。

  而他的臉色,更是蒼白如紙,萎靡到了極點。

  高振亮只是最弱的煉骨。

  但哪怕如此,也是完成換血的可怕人物,內勁混元如一,強大到了極致。

  若非其事先中了迷藥,這一戰,孰勝孰負并不好說。

  但若是其事先沒中迷藥,這一戰根本不會發生。

  因為…羅閻會直接跑。

  羅閻暗暗齜牙。

  剛才的燃血。

  幾乎將他五個血囊中的真血燃燒掉一半。

  一月苦修,付之東流。

  燃血時振奮莫名,而燃血過后,卻只剩下心疼。

  “公…公子。”

  “這位公子,你…你把我這客棧打成這樣,我還怎么做生意?”

  周圍傳來掌柜驚顫的聲音。

  羅閻仿若未聞。

  他先是往嘴里塞了幾粒真血丹,旋即拿出生肌膏,緩緩涂抹在傷口上。

  左肩。

  胸前。

  仔細涂抹完畢后,他走到高振亮身邊,隨便搜了兩下。

  和他所想一般。

  這高振亮身上并沒有什么好東西。

  除了幾張銀票和一些裝著丹藥的小玉瓶外,就只有一本記載裂山爪的武學秘本。

  若是常人,看到這秘本,必然欣喜若狂。

  但羅閻…

  他喚出搜神錄,只見最后一頁中,高振亮栩栩如生。

  而下方的三行文字中。

  便有這裂山爪。

  不多想,直接選擇裂山爪。

  高振亮二十來年裂山爪的經驗,全歸他所用,幾乎下意識的,他便五指虛握,發出錚錚骨爆之音。

  “不錯。”

  羅閻滿意點頭。

  旋即。

  從懷中摸出幾塊碎銀。

  手掌一甩,幾塊碎銀便破空而去,精準命中屋內幾個高振亮親信的眉心。

  殺這些人,無需浪費他的柳葉飛刀。

  做完一切,他才好整以暇的起身,目光淡淡掃視一圈,最終落在客棧掌柜身上。

  那客棧掌柜身高足有兩米,黑髯棗面,氣血強大,拿著一把殺豬刀,赫然也是一位煉血武者。

  但此時。

  他站在遠處,戰戰兢兢,卻不敢靠近一步。

  羅閻神情淡然,從懷中摸出兩張銀票放在桌上,道:“這是賠你的。”

  說罷。

  他徑直轉身,從窗戶一躍而下,揚長而去。

  直至此時。

  客棧中眾人懸在心中的那顆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未免背后有人追蹤,羅閻鉆進叢林,繞了幾圈,這才回到藏馬車的地方。

  然后。

  便駕著馬車,向百越府而去。

  穿過郁水河,放眼所見,是一片片連綿的農田。

  稻香陣陣,周邊還有一隊隊身著黑甲的士兵來回巡回。

  防衛漸漸森嚴起來。

  路上的流民也開始變多,甚至有人折返,口中罵罵咧咧。

  “這位兄弟,你怎么回來了?”有流民上前詢問折返的那些人。

  “現在百越府不讓普通人進城,想進城,除非加入護城軍,而且還要身強體壯的。你看我,身子骨倍兒棒,都被刷下來了。”

  “聽守城的官老爺說,流民太多了,城里地方有限,容不下這么多人。你要是不想加入護城軍,那就只能呆在城外的流民營地。”

  羅閻聽著這些交談聲,眉頭微微一挑。

  府城這等舉措,相當于逼人加入護城軍。

  不難看出,隨著戰火蔓延,府城所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不過他倒是不擔心這一點。

  實力和財富會帶來特權,這在哪個世界都一樣。

  而他,既有實力也有錢。

  “停下!”

  這時候,一隊黑甲士兵出現在羅閻馬車前,抬手將馬車攔了下來。

  那為首的是個煉血武者。

  戴著頭盔,露出一雙銳利的眼。

  他上下打量羅閻一番后,冷聲道:“例行檢查,車上的人都給我下來。”

  羅閻不動聲色,從懷中摸出兩張銀票,偷偷塞入他手中。

  “這位大人,車上是我師父和我妹妹,我們受了風寒,不便下車,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車上足足幾十個包袱。

  加在一起,光是珠寶金銀就值百萬兩,他自然不可能讓這些士兵檢查。

  那黑甲士兵未看銀票一眼,手指一抬,便將銀票藏入盔甲下。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你們自己當心點,這附近暴民可不少。”他語氣變得溫和。

  提醒一句后,朝后揮了揮手,攔在馬車前的士兵便朝兩旁散去。

  馬車繼續前進。

  車內,馬來風掀開簾子,看了眼路邊的黑甲士兵,一臉擔憂道:“我以前來過一趟百越府,那時候路上可沒這么多士兵。”

  “今時不同往日。”羅閻嘆息。

  血神軍肆虐,直接攻占縣城。

  這府城,當然也要做好應對。

  “要是不行的話,就去其他府城,也就多跑上半個月。”馬來風沉默片刻,提了個建議。

  羅閻笑了笑,道:“那倒不必,只要進了府城,就能暫時安頓下來。”

  如今血神軍席卷整個大周,到處都兵荒馬亂。

  百越府是如此,其他六座府城想必也是一樣。

  路上人越來越多。

  他干脆從馬背上跳下來,牽著馬車前行。

  他高大威猛,此時穿了件短衫,露出肌肉鼓脹的手臂,一看便不好惹,因而雖有人躲在暗處偷偷打量,卻沒人不長眼敢上來找他麻煩。

  慢慢地。

  厚重斑駁的城墻出現在他眼中。

  羅閻遠遠望去。

  能看到城墻下一個個散亂的營地。

  也能看到城墻上黑壓壓的守城士兵。

  這等防衛下,就算他是煉血,只怕也很能偷偷潛入這座府城。

  尤其,他還帶著紅兒和馬來風。

  他看向身前。

  眼前的人潮近乎停滯下來,排成了一條長龍。

  “都排好隊!”

  “別鬧事,敢鬧事的,直接將你們吊到城門口去!”

  “都看好自己身上的財物,小心點,別被人摸了去!”

  周圍。

  黑甲士兵來回巡回,不斷提醒或警告。

  羅閻眉頭微皺。

  如此長的隊伍,只怕排到天黑都排不完。

  “小兄弟,你這是想進城呢?”

  這時候,一個猥瑣的老頭不知從哪兒鉆了出來,出現在他面前。

  “有事?”羅閻瞄了老頭一眼,點頭問道。

  “這隊伍排了好幾里,你這樣排,排到明天早上也進不了城。”老頭眼珠子咕嚕嚕轉動,臉上露出市儈的表情。

  “你有門路?”羅閻心中一動。

  “嘿嘿,這個嘛…”老頭搓了搓手,一副你懂得的模樣。

  羅閻點頭,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扔向老頭。

  老頭接過銀子,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露出滿意表情,隨即朝羅閻招了招手。

  “小兄弟跟我來。”

  說完,他轉身,一邊走,一邊呵斥兩旁的流民,為羅閻開路。

  “滾滾滾,都讓開。”

  “臭泥腿子,別擋道!”

  他極為囂張。

  而周圍的黑甲士兵對此卻仿若未見,似乎習以為常。

  羅閻跟在老頭身后,亦步亦趨。

  這期間。

  老頭又逮到不少大戶,賺了上千兩銀子。

  等到城門口時,隊伍已經壯大到了二三十人。

  “等會見了大人們,該孝敬的孝敬,該坦白的坦白,該低頭的低頭。”老頭叮囑一句,便指著前方的小拱門,道:“去吧,從這兒進去。”

  這是開在城門邊的小拱門,相較于城門前的幾條長龍,這兒人流稀疏,出入的要么是黑甲士兵,要么是衣著華貴的富商武者。

  羅閻對此神情平靜。

  但有人卻不滿了。

  “我剛剛已經給了你一百兩,現在怎么還要孝敬?”一個中年男子看著老頭,忍不住開口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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