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伯特,尹芙薇爾,你們本就深受熔巖之神的神恩,為何不信仰我主呢?你們這樣做只會平白浪費這億萬人都想得到而無法得到的神恩的。”
“人類的凡人生命何其脆弱,不過百年便會化為虛無,難道你們就不想長生,更甚至永生嗎?”
一萬六千多年前,在諾頓星的人類被秩序一族融合之后,就在秩序星,就在人類城市的一座庭院內,科爾痛心疾首的看著眼前一男一女。
“我很感恩熔巖之神,尹芙薇爾也同樣如此。”
“但,感恩并不是信仰。”
“人類的壽命的確短暫,但長生甚至是永生并不是我的追求。”
迪亞伯特面容平和的看著科爾,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嘆息。
“我永遠無法忘記蘿菲冕下當初給予我的感動與一切,所以我的信仰永遠都是屬于她的。”
科爾看著迪亞伯特臉上說話間出現的復雜神色,沒由來的就想要給他一拳。
“什么信仰!你那不過是內心產生了不該有的癡心妄想而已!”
“信仰?蘿菲冕下也不過才加入我秩序諸神一脈,她本就是屬神,根本賜予不了自己信徒任何力量!”
“而你一個凡人,又如何敢產生這種奢望?”
“但是,如果你信仰了偉大的熔巖之神,成為神紋戰士,甚至成為凡人之神的存在,到那時你就有了與蘿菲冕下同等的地位,也便有了機會!”
科爾臉上面露氣憤之色,但也少不了痛心疾首的規勸。
“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你總要為尹芙薇爾女士想想吧?你難道就忍心看著她陪你一起就這么碌碌無為也毫無所得的度過一生嗎?”
“你們身上流動的血肉與神恩全部都是來自于偉大的熔巖之神!來自于我主,現在你們哪怕信仰夢之女巫,想要走巫師與女巫的超凡之路也根本是行不通的,神恩的力量是不會兼容的,你們難道現在連這點都還不清楚嗎?”
科爾苦口婆心的說著,生氣的他只感覺口干舌燥,坐在桌椅上拿起茶杯就一飲而盡。
“要不是我們都是人類,要不是我與你們有點交情,說真的,我都不愿意來勸你們,你們以為我整天沒事做呢?我可是主教!我可忙得很。”
看著科爾抱怨,迪亞伯特僅僅是微微苦澀一笑:“科爾主教,您的好心我們真的心領了,不過還請您不要強人所難。”
“尹芙薇爾她我已經勸說過無數回了,只是她的情況您想來也知道。”
科爾看向一側好像什么都不懂,很是單純的尹芙薇爾微微嘆息。
對于尹芙薇爾的感情,迪亞伯特也很是復雜。
只是,迪亞伯特的心一直系在了年幼時初戀的‘大姐姐’的身上,所以,迪亞伯特注定無法回應尹芙薇爾的情感。
至于尹芙薇爾,她實在太單純了,什么都不懂,只是想要陪在他的身邊便足夠了。
執拗超乎想象。
迪亞伯特深知這一點,只是略有愧疚的想著以后等尹芙薇爾成長得更明事理之后再進行規勸吧。
畢竟,就像科爾說的一樣,他也明白自己與尹芙薇爾的情況。
他的復生,與尹芙薇爾的左眼全部都是來自于神恩。
他們的體內流動著的血液與一切也早已有了不屬于人類的部分。
以科爾的說法來說,就是他與尹芙薇爾體內都有來自偉大主神的神力。
這幾乎是秩序一族,熔巖之子數以萬年來從未有過的先例。
將死去之人復生,甚至還賦予一個凡人神力的眼睛。
哪怕熔巖之子的高層都從未聽說與看見過這樣的歷史記載。
但又因為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是深受神恩的對象,熔巖之子都覺得那或許有著父神的安排與用意吧。
所以,她們不敢隨意干涉,也沒有試圖去研究兩人的身體。
說到底,從軍人身份退伍后的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能夠得到平靜與稍顯安寧的生活一切都是來自于神恩。
她們只要改信熔巖之神,只要愿意進行神紋戰士的培養,用科爾以及很多主教以上高層的想法看來,他們絕對能夠走上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然而,面對這樣的神恩,這兩人竟然無動于衷,竟然不信仰自己的父神?
嘆息,惱怒,嫉妒,不忿,慶幸,各種情緒存在于很多高層的腦海。
迪亞伯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一切了。
只是他心中依然信仰著蘿菲,他頑固且守舊的堅定著自己的信仰。
這信仰中不乏愛慕之意,只是面對銀狼蘿菲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奢望罷了。
甚至蘿菲也在來到秩序星后幾次見過他。
只是在蘿菲眼里,迪亞伯特他們僅屬于她體驗凡人生活的朋友而已。
甚至,蘿菲看著他也一直都是以一種‘大人看小孩’的目光。
所以,迪亞伯特知道自己的奢望終究是奢望,但他并不后悔,他只會將一切愛慕隱藏在心間。
信仰熔巖之神?去成就凡人之神?然后以平等的地位去追求?這何嘗不也是一種奢望?
秩序一族很強大,的確如此,但數以萬年來凡人之神有幾位?
不過就是克洛尹一位而已。
再者,迪亞伯特已經深深厭惡爾虞我詐與爭強好勝的心。
去攀登高峰?去獲取權利與地位?
經過諾頓星的戰爭,迪亞伯特已經厭惡這一切,他累了。
所以,他只想平靜的生活平靜的死去。
頑固,守舊,只是可惜了。
科爾徹底看明白了迪亞伯特的想法。
但為了業績,也為了多出一個投資對象,他還是沒有放棄勸說。
這一天他離開了。
十年后,他再次離開。
二十年。
三十年。
直到某一天,當迪亞伯特面容蒼老的躺在床上那一刻,科爾終于放棄了。
看著迪亞伯特與他身邊同樣蒼老的尹芙薇爾,科爾只是沉默著。
迪亞伯特依然微笑,他只是在看向尹芙薇爾之時充滿愧疚。
“尹芙薇爾,你后悔嗎?”
尹芙薇爾微笑著:“上尉,我不后悔,因為這些年我過的真的很幸福。”
“雖然沒能與上尉結婚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就是了。”
這時的尹芙薇爾已經明白了很多很多,蒼老的面容上盡是滿足的笑。
看著尹芙薇爾如此,迪亞伯特僅能僅握尹芙薇爾的手來表達自己的情況。
這一刻,看著尹芙薇爾臉上那深深的皺紋與柔情,迪亞伯特后悔了。
不是后悔信仰,而是后悔自己沒能接受尹芙薇爾的愛意。
嘆息,遺憾,最終,迪亞伯特慢慢地閉上了眼。
死了!
一個獲得了神恩的人死了。
迪亞伯特并不孤單,因為僅是短短三個月后,尹芙薇爾也離開了人世。
作為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的唯一朋友。
科爾與迪亞伯特的哥哥為他們安排了一切后世。
他們按照人類的傳統,沒有火化,僅是將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安葬在了一起,就在這個房屋花園的后庭。
兩人矗立墳前。
科爾看著墳墓陷入沉吟:“按理來說,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本不該像凡人一樣死去的,我幾次接觸他們的肉體都能發現他們體內偉岸的神力運轉。”
“但是,現實情況卻是,他們肉體真的在一天天的變老,并且直到死亡。”
“但他們的死亡很奇怪,我能看見,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的肉體幾乎沒有任何腐敗,另外,我想福特尼特你也注意到了吧?迪亞伯特的靈魂并未離開肉體,只是好似陷入了沉眠。”
福特尼特還是類似年輕人的模樣,只因為他信仰了熔巖之神,成為了科爾下屬的一名戰斗祭祀。
福特尼特沉重的點點頭:“是的,我的弟弟與尹芙薇爾的情況的確很是詭異,這樣的情況如果被其它人知道了或許會引來不小的麻煩吧?”
科爾聞言僅是一笑:“所以這個秘密只能由我們來保守了啊!”
“獲得了我主的神恩,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的假死狀態看來必有我主深意,福特尼特你覺得呢?”
福特尼特與科爾對視,怔怔間兩人相視一笑。
“看來的確是這樣啊,那么就由我們來保守這一切秘密吧。”
時光在流轉,轉眼間便是一萬六千多年過去。
科爾成功的成為了四階神紋者,但福特尼特很遺憾,晉升三重神紋的一萬多年前就因為失控而離開了凡塵。
當康橋回歸的那一刻,科爾終于沐浴神恩,也終于看見了自己一直以來信仰的偉大主神!
虔誠的信仰讓他無比激動。
只是,伴隨康橋的回歸,秩序一族也立刻迎來了古神的入侵。
被諸神庇佑進入神國,待一切戰事落幕,也在科爾終于想起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的事后,已經是秩序帝國帝國歷的一百多年后了。
他將一切反應給了帝王的克洛尹,也得到神啟可以回歸秩序星去尋找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痕跡。
只是當神國門戶再次打開,看著毀滅殆盡的秩序星那一刻,科爾最終失望的離開了。
秩序星經歷過毀滅沖擊,隨后又經歷了大章魚克蘇魯憤怒的發泄簡直慘不忍睹如同末日的星球。
在那里一切都沒有了,甚至就連科爾都已經無法感應到了自己一萬多年前好友的任何氣息。
什么來自主神的用意?
看來還是自己自作多情與想多了。
以偉大熔巖之神的偉岸,她降下的那點恩慈的神恩或許本來對于她來說就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卷顧吧。
那既是當初神降儀式召喚神的獎勵,也是主神隨意的行為僅此而已。
主神從未在意,只是凡人自己誤解了一切而已。
科爾突然這樣想明白了一切,同時也終于明白為何當初自己說出這件事后克洛尹陛下會露出那樣古怪的神情了吧?
失落與嘆息,最終科爾再次回歸了神國,回歸到了秩序帝國建立之初的忙碌事務中。
然而,科爾不知道的是。
在克蘇魯當初發泄康橋拐走克希拉的怒氣時,迪亞伯特與尹芙薇爾‘尸體’好巧不巧的就卷入了克蘇魯暴怒力量打破的空間亂流之中。
他們的血肉化作了一塊又一塊血肉。
大多數血肉最終都已經湮滅。
但唯獨兩塊血肉無論空間的亂流與風暴如何擊打,都未將其毀滅。
這兩塊血肉,一塊是一顆類似紅寶石的眼睛,一塊則屬于好似紅色寶石一般的心臟。
紅寶石的眼睛與心臟借以莫名的火焰紐帶牢牢的旋繞在一起旋轉。
它們沉降在空間的亂流中。
十年?
百年?
又或是千年?
終于,這兩顆神奇的紅寶石就好似在受到了什么力量牽引一般突然破開了時空的錯亂,就那么消失在了恐怖的領域。
這里是一個堪堪只有三百人生活的小村子。
村子以木頭與簡單石質平房簡單搭建為主,古樸、原始,整個村鎮寧靜與平和。
在村子一側是一片很大的森林。
森林中,此刻一個年輕的男孩正背著背簍與一個小女孩穿梭其間。
“米亞,快看,月亮花!那里有月亮花!”
行過一處陰暗潮濕的河畔時,年輕的男孩突然望向湍急河流上側的崖壁。
他發現了月亮花。
那是象征一切美好的花,也是一種珍貴藥材。
據說,這種花深受月神南納的祝福,是月神賜予人類的珍貴植物之一。
男孩指著河流一側崖壁上那株艷麗的銀色花朵,目光中充滿了興奮。
大概只有五六歲的女孩看向了哥哥雷指向的地方。
呆了呆,隨后用手擦了擦鼻涕泡也高興喊道:“是唉,月亮花,和長老小時候給我看過的一樣。”
“好漂亮啊。”小女孩看著那閃爍好看光芒銀色的花朵顯得很是呆愣。
而她的哥哥雷此刻早已高興壞了。
因為再過不久便是附近村落再次祭祀神明的日子。
偉大的植物之神杜穆茲會在那一天降臨并賜予祭祀最好之物的人類祝福。
錢,健康的身體,一切的一切愿望只要合理,都將得到滿足。
“太好了,我們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小村子了,只要為偉大的神明杜穆茲獻上這朵月亮花,我們就能一起去城邦里生活了。”
“不用擔心毒蟲與野獸,也不用被村里人欺負。”
雷今年不過剛剛十三歲,但因為父母的早逝,他早已承擔起了這個年齡不該承擔的一切。
在美索不達米亞,普通人類的壽命就是這么脆弱。
這是一個城邦與部落文明夾雜的時代。
人命根本不值錢,要不是這個世界還有神明的庇佑,脆弱的人類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
畢竟,很多未知的地方可是有著魔獸的。
這些魔獸雖然不多,但偶有的出沒的魔獸就算不強對于人類的小村莊而言那都是天災一般的危難。
只有進入城邦,進入城市,有著強大士兵的保護,人們才能夠真正的安心過活。
只是想要進入城邦,想要在城市找到棲身之地,那么首先離不開的就是錢與工作的問題。
而現在,雷終于看見了希望。
月亮花,寶貴的月亮花就是他們兄妹最后的希望。
“米亞你在這里看著背簍,等著我,我這就去采。”
雷高興的取下背上的背簍放在岸邊,他看向妹妹并囑咐出聲。
“哦,好的,哥哥你小心一點啊!”
小女孩米亞高興的點著頭,隨后就一只手按住自己哥哥放在岸邊的背簍。
“米亞放心吧,那里并不高,而且哥哥可會游泳哦,這么一條河哪怕摔下來也不用怕。”
“嗯嗯,哥哥最厲害了。”
看著自己妹妹崇拜與信仰自己的樣子,雷只是笑著摸了摸妹妹的頭。
“我去了。”
語畢,小男孩當即就快步跑向湍急河流一側順流的崖壁。
森林中夏季的河水有些格外的清涼,赤著腳踩在河水中,男孩望了望距離自己大概五米高的崖壁,隨后仔細看了看。
確定攀爬路線,隨后很快雷的男孩便開始攀爬。
原始的河灘崖壁,因為水流的常年沖刷光滑無比,而且崖壁上還充滿青苔。
在這樣一個地方攀爬無疑還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只是,這個過程中,雷卻沒有任何失手,腳與手控制得相當的平衡。
整個攀爬過程雖慢,但可以看出雷的男孩每一步都很穩。
而且過程中也沒有任何意外,很容易的,男孩終于在高處抓到了月亮花的根莖并一把扯到了手中。
捏住月亮花的那一刻,雷就好似握住了未來。
興奮與激動的他不由地抓著花朵就反身向著自己妹妹舉著花開心道:
“米亞,快看,哥哥采到了!”
“哦哦,哥哥好厲害。”
雷很高興,也真的很激動。
他對著自己妹妹笑著,同時也打算下去了。
不過就在他看向崖壁下找路線的同時,突然間他看向了腳下的湍急河水。
不知是不是錯覺,就在這湍急河水下方雷看見了兩個閃著微弱紅光的事物。
雷有些錯愕,也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他擦了擦眼,最終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就在那湍急河水的泛著漣漪的河底的確有兩個閃爍著紅光的東西。
要不是爬到這個位置他還真看不見。
疑惑,錯愕,與興奮,突然腳下終于還是一滑。
下一刻,伴隨一聲驚叫,雷直接就落入了河水之中,不過還好他落水前借著眼疾手快的剎那,他用手用力推了一把崖壁。
要不然他這一掉得直接砸到河中一塊巨石上。
險之又險的落于湍急的水中,雷只是驚慌了一下,然后在落入進入河底的那一刻他終于看清了那發著紅光的兩個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