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火紀的締造者非是泰曜帝,包括泰曜帝本人也常常這樣說。
但是沒有人知道它真正的締造者去了何處。
天都武君成婚時其并未到場。
玉門世家家主成婚時其并未到場。
天疆宗女成婚時其并未到場。
接天云關之主成婚時其并未到場。
直到仙庭的素還真,與紫耀天朝丞相之女風采鈴成婚,依舊沒有藺重陽的消息,也就是在那時儒門各脈聯名上表仙庭,請仙庭背書為元圣修史。
仙庭與泰曜帝只給出了六個字。
——人之至,道之盡。
因為參考文獻極其匱乏,事跡雜亂,進而導致史家評價頗多爭議。
火紀十年,仙庭終于將天地秩序導回正軌。
泰曜帝親臨南武林元圣峰,將藺重陽留在上面的封印揭開,太易絕巔之后的道路被接續。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部份法門存留,在先天人看來它們并不高深,卻有著極強的普及性,哪怕是天賦最普通的人按照它修行,都能成為后天武者,再往上就看個人際遇與造化如何。
隨著仙庭出臺了全新的律法,苦境也開始做修行普及的工作,那是教育普及的進階。
氣運與五德的研究也順利提上日程,苦境與舉界飛升差不多,新時代自然有新時代需要解決的問題,也有新時代需要面對的考驗。
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某日,忽然有一則消息傳至仙庭之中,說玉龍雪山有龍蛇顯化。
對于部分知情人而言,這個消息代表的意義太過重大,同一日,神毓逍遙親臨,直言天宙在日前出現在極其劇烈的變動。
談起玉龍雪山,對于很多人而言會覺得陌生。
不過,雪晴坊就坐落在雪山峰頂。
月色朦朧,仙墨因果與夏承凜聯袂而來,他們兩人其實都是第一次前來,聽素還真講,此地終年飛雪,自半山腰開始被種滿白梅樹。
天地異變,自然也影響到這處所在,不僅山勢比之從前要高上數倍不止,寒流亦非常人能抵御。
然而——
“這,怎會如此!”
兩人抵達半山腰時并未看到白梅,入眼,唯見一片刺目的紅。
夏承凜與仙墨因果對視,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詫與擔憂,旋即同時提運功體向山頂而去,或許現實并非他們預料的那般。
當兩人趕至山頂,除了白茫茫的飛雪之外,便只剩下一片十分刺眼的紅梅。
“師母的佩劍。”
夏承凜看到最中央那棵梅樹下,立有一支暗赤色連鞘長劍,而且它是山上唯一一棵白梅。
兩人走近,確定確實是泰若山劍被留在這里。
仙墨因果感受著殘留在周遭的道韻,面上帶有幾分了然與無奈,因為,他大概猜到雪晴坊究竟發生了什么。
在夏承凜將注意力放在劍上時,仙墨因果注意到了被掛在樹枝上的玉笛,有細密裂紋遍布。
在它旁側,還纏有一張似是沾了血跡的卷宗。
仙墨因果小心翼翼將之取下,此時夏承凜也將目光投來,夏主事并未去觸碰泰若山劍。
“師兄你快來看。”仙墨因果出言招呼道。
而后,夏承凜走上前,兩人進行配合將卷宗攤開,閱覽著上面的內容。
舉目盡災禍,哀聲唳野月失色圣賢跡迭軼冊,唯崢嶸后來者九州平亂客,仙尊佛儒道巍峨前途憂患太多,蒼生苦厄山河慟悲歌這江湖,又劫波起意念息止戰火殘陽下,海澄澈文琴悠揚清茶熱爐煙薄,雪初落三五故友笑談著頑石經歲月雕琢天地闊,未量過何處險阻去不得軀命舍,屠神魔何曾懼正義惡墮心歸所,自抉擇信步紅塵尋常坐名譽褒貶任評說,無礙我仁愛眾明德,數甲子服冠契合肝膽同門在側,后輩續引薪火孤高俯瞰客,當年棱角已消磨盛世宏圖勾勒,鐫刻殿閣能否實現呢那狂瀾,欲成渦凡人鬼妖皆吞沒這苦海,風雷作洗禮再造新魂魄歷荏苒,度蹉跎光陰差異數車轍撕開穹窿去尋索靈威論,公羊說承啟長存而建設邪佞斬,闇云撥枝芽煥發萌甘果攝日月,化龍蛇便脫解天命繩墨重構大道聲形色,鑄鮮活臥山嵐朝陽拂照還暖歇腳野店炊煙遮遠望醉客興拍桌,趣談古今事碗底星河睡,夢停眉或坍塌,或破碎恒常的搖搖欲墜或熱烈,或枯萎緘默的震耳發聵似法則,似正規畸形的該當泯滅碑前松柏沐皎月這天地,應變革將腐朽葬入棺槨問世花,開阡陌不甘被洪流催折大千界,歸融合煉就唯一掌心托斑斕萬象棲浮沫,何謂我 山風吹過被掛在樹上的那支玉笛,卷宗上的字就像活過來一般,在兩人眼中演繹著諸般景象,讓夏承凜捧著卷宗的手輕顫。
卷宗末尾,是霽無瑕的落款,卻是加蓋著藺重陽的印信。
清脆的玉碎之聲將梅樹下的兩人驚醒。
那支玉笛化作碎玉,散落在地。
朝聞道,是卷宗最后的留字,也從側面說明了快雪時晴的選擇。
“師母果然才是最理解師尊的那個人。”夏主事口中傳出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心中,其實一直存在有不甘,以及,遺憾。
與仙墨因果將卷宗歸攏,以術法封存。
夏承凜說道:“志新,我心中還是有些不甘。”
“師尊一手促成的盛世,他自己卻看不到,我雖然能夠理解師尊做出選擇的深意。”
“但依舊心有不甘。”
因為,人是主觀且擁有感情的生物。
“這終究不過是我們的想法。”仙墨因果的情緒要更加平穩:“時代發展到如今這步,師兄,你覺得我們的想法還重要嗎?”
夏承凜衣袖中的手握緊,又緩緩舒展開來。
藺重陽沒有讓他來繼承這份衣缽,很難說是不是有提前考慮到,師徒兩人如出一轍的頭鐵。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有一代人需要肩負的責任。師伯已經將想做的事情完成,如今天地便是他全部的心血,是他理想之中的世界。”
“至于其他人的評價,師伯從來不會在意。”
“自始至終,他只管做他想做的事情,在他心中自己能不能看到是無所謂的事。”
仙墨因果轉身,看向泛著魚肚白的遠天:
“師伯他一直都是這樣,師伯母也做出了屬于她的選擇。無論他能不能親眼看到,這都是他想要的世界與結局。”
“這就是人道,這就是圣道。”
“其勢煌煌,恒常永耀。”
“師兄你看,昊日之光,照亮了蒼生理想中的世界。”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