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做什么?”
阿茲爾對著這個正在刮著墓門的后人,好奇的詢問道。
豆大的汗珠滴落在了地面上,混淆了希維爾剛辛苦刮下的金屑,看著金門上的倒影,希維爾直覺得頭皮發麻。
手頭動作一僵,希維爾僵硬的回過頭。
沒有眼花,她的身后確實出現了一個漂浮著的,由沙礫組成的人影。
人影高大消瘦,正下彎身體,像是正在盯著自己。
聚先前那個棺材板能量體之后,又出現了一個由沙子組成的家伙?
什么情況?
“我,我...我在。”希維爾磕磕絆絆,先前內瑟斯和那個棺材板打架,在希維爾眼中宛如神靈般強大的內瑟斯可是沒占到什么便宜的,現在這又來個沙子組成的人,希維爾當然不會大意...
這貨十有八九和那個棺材板一樣強大!
嘆了口氣,希維爾實話實說:“我在盜墓...”
“盜墓?”
沙子組成的人體咳嗽了一聲,似乎是有些虛弱,再次開口時,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好笑的意味,追問希維爾:“你可知這是誰的墓?”
“額,暴君阿茲爾?”希維爾回答了沙子的問題。
“暴君?”沙子的語氣里有著疑惑,他突然伸出手,摸向了黃沙,接著就像是在發呆。
希維爾見狀,偷偷摸摸的撿起地上的幾塊金屑,塞進口袋里,她緊了緊恰麗喀爾,打算偷偷溜走。
躡手躡腳的摸到了沙人的身后,希維爾準備加速逃跑,但身后的沙子卻突然開了口:“站住。”
希維爾乖乖的停下了腳步,無奈的回過了頭。
打不過,連反抗都做不到。
在這些怪物的面前,希維爾知道自己有多弱小,他們這些家伙想要捏死自己,那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反抗是徒勞的...倒不如和他聊聊。
畢竟,如果他要殺死自己的話,那自己早就死了...
“恕瑞瑪,已經覆滅了...對嗎?”沙人轉過身體,看向希維爾。
“額,你說恕瑞瑪?恕瑞瑪還在啊。”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沙人嘆了口氣,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恕瑞瑪與他牽連之深,讓他感覺到了這件事。
希維爾看著沙人,一個恐怖的念頭出現在腦海里,她上下打量沙人,又看了看金門墓穴。
聯想到內瑟斯說的話,希維爾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
“我該如何稱呼您?”
“他們叫我,皇帝。”
沙人淡然回答道:“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一聲鷹父。”
聽到這句話,希維爾感覺到自己的腿在打顫,她...他!
鷹父阿茲爾?這個暴君,這個暴君真的復活了!而且最最最恐怖的是,自己剛剛在做什么來著?自己當著這個暴君的面,然后在挖他的墓?
“我到底沉睡了有多久...”見希維爾磕磕絆絆的說不出話來,沙人呢喃一聲,接著搖了搖頭,發出了一陣苦笑。
他只記得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記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阿茲爾看向希維爾,他知道是這個女人的血喚醒了他。
而她,也注定將成為他的下一位繼承人。
她是恕瑞瑪的女兒。
“希維爾。”希維爾回答道。
“我還有很多的話想問你,不過現在,希維爾,請和我一同見證曾經發生過的事吧。”阿茲爾抬起了手,他的力量不再,僅憑最后一絲意志串聯著這具身體,不過,他已經感知到了生命泉水,那一汪泉水,足夠阿茲爾恢復實力了。
黃沙蔓延,金色的墓門大開,希維爾連忙看去,她見到了數不清的珍寶。
但阿茲爾沒讓她進去,而是托起了她,向著一處走去。
希維爾看著周邊景色的變化,出了地下墓穴,她看到了內瑟斯和雷克頓。
阿茲爾自然也看到了,但也就只是看了一眼,接著,他便牽著希維爾的手走向了一個地方。
這里,曾經是一片綠洲,希維爾聽不少的老人談起過,這片綠洲曾叫做黎明綠洲,是恕瑞瑪帝國版圖上極為神圣的地方,但如今,這里一片干涸。
可被阿茲爾牽著,每往前走去一步,希維爾都看到大地在崩裂,清澈的淡水從裂縫中噴涌而出,注滿了石塊構成的干涸盆地中,等到阿茲爾牽著自己到了綠洲中時,干涸的盆地里已經有了一探清澈的泉水。
“——這是生命之泉。”
阿茲爾松開了牽著希維爾的手,張開雙臂,他一步一步走下石階。
沙子組成的身體沒進泉水,希維爾瞪圓了眼睛,沙子并沒有因為泉水而被沖散,反而在阿茲爾的身體上逐漸凝結,很快,一具擁有血肉的男人就出現了在希維爾的眼前。
他赤裸著身體,相貌和希維爾有一些酷似,一雙鷹瞳里帶著桀驁不馴,當他黑色的頭發也沒入了泉水中后,只是一瞬,盆地中的泉水消失,劇烈的金光一閃,希維爾瞇起眼睛,等再次能看到東西的時候,她看到了徹底恢復了肉身的阿茲爾。
“來吧,希維爾,你將和我一同見證...”阿茲爾伸出了手,一團黃沙帶動希維爾,將她推到了阿茲爾的面前。
看著赤裸身體的阿茲爾,身為雇傭兵的希維爾并未覺得害羞,而是無比的震驚。
這一刻,她終于相信內瑟斯的話了。
像...她和阿茲爾,長的太像了!
一樣的鼻子,一樣的眼睛,就連臉型都尤為相似,要說自己和阿茲爾沒有關系,此刻,希維爾自己都不相信。
希維爾迷迷糊糊的伸出了手,搭在了阿茲爾的手上。
皇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
“睜大你的眼睛。”阿茲爾說道,他輕輕一招手,喚出了一陣風,風卷起了西沙,在空中組建成了一幅幅圖案,四處的沙塵化為了幽靈,成人類的涌進了圖案之中。
一塊布滿金沙的石頭并入畫中,成為了一個奇異的,巨大的建筑,那是...一個圓盤?
希維爾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神跡。
這是一個城市,一個輝煌到令人震驚的城市!
一條大道之上,希維爾看到了數以萬計的金甲士兵,他們提著長槍,恭敬肅穆的望著高處的圓盤,在那,一個戴著金冠,手提權杖的男人邁向圓盤空地。破曉前的柔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星辰為他布衣,即將出現的太陽為他指引著方向。
是阿茲爾!
“這是你?”希維爾吞咽一口唾沫,看向一邊的阿茲爾。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我都看到了些什么?!
希維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這數以萬計的金甲士兵就算了,在圓盤的兩邊,在恕瑞瑪的城鎮中,希維爾可是看到了有近百個長相奇特的高大怪物!
而內瑟斯和雷克頓也在其中!
在希維爾看來,內瑟斯可是一個人就能敵的了一個國的存在,而現在,有著一群比內瑟斯看上去更威猛,更恐怖的怪物。
那么,是不是可以把這數百個怪物都當成是阿茲爾的手下?希維爾感到自己的三觀盡毀!阿茲爾那么強大,恕瑞瑪那么強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如今,恕瑞瑪四分五裂,人們過的窮困潦倒,每年都會有數不清的人死在缺乏食物和水源上。
但是畫中的這個恕瑞瑪,戰士強大,將軍威猛,人民臉上充滿喜悅,無數地方,無數的人都在慶祝著阿茲爾的登基。
綠洲無數,連帶著讓恕瑞瑪毒辣的太陽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這是恕瑞瑪?
如果這是恕瑞瑪的話,那到底是出現了什么事,能讓那么強大的恕瑞瑪變成了如今的這個模樣?
而且從這寫人民的臉上,希維爾怎么也看不出阿茲爾像個暴君啊...
阿茲爾沒有回答希維爾,而是瞇起眼睛,緊緊的看向了圓盤之上。
在那,阿茲爾的身后跟著一眾人,還有著一個俊秀的,著巫師袍的年輕人。
他緊跟在阿茲爾的身后,阿茲爾更是伸出手牽著他。
“他是誰?”希維爾古怪的問道。
這次,阿茲爾回答了希維爾的問題了。
“澤拉斯...”阿茲爾回答道。
“澤拉斯?沒聽...額?”希維爾先是點點頭,又猛地咬住了舌頭,看向了阿茲爾,“他是那個棺材板?”
希維爾突然閉上了嘴,因為畫面上的圖案變了。
畫面上,皇帝面帶笑意的松開了懷有身孕的妻子的手,摸了摸兒子和女兒的腦袋后,他一步一步的走上了臺階,準備接受飛升儀式。
站在飛升祭臺上,皇帝笑容滿面,他開口說出了一凡讓所有人類高呼的話,也是讓希維爾震驚到目瞪口呆的話。
皇帝...作為凡人的最后一個命令,是廢除恕瑞瑪的奴隸制!他要還自己的子民自由!
太陽圓盤吸取著太陽的能量,待初升之時,是飛升之日,而當圓盤吸取的太陽之力達到頂峰之時,一道金色的光柱也應時的投向了祭臺,也就在這時,一聲慘呼突然響起。
皇帝的妻子伸出手,對著上方凄厲的喊了出來。
大臣們混亂起來,都驚恐的看著祭臺。
皇帝的兒子擋在了自己的妹妹身前,懼怕的看著曾經可敬溫柔的叔叔。
祭臺之上,一把匕首穿透了皇帝的心臟,隨后,不待皇帝反應,那只匕首散發出恐怖的詛咒之力,接著,一只腳就將年輕的皇帝踢下祭臺。
他自己站了上去,金色的光束打在他的身上,破壞了他的肉身,似乎是為了懲罰他的背叛。
精銳的士兵和飛升者們蜂擁而上,憤怒無比。
但是已經晚了,能量集中在了背叛者的身上。
狂暴的魔法力量爆發,奧術的沖擊波瓦解了恕瑞瑪的最終殘影。
在希維爾的身旁,阿茲爾閉上了眼睛。
畫面停滯,最后的畫面是殘破的國王大道,和失去皇帝約束,沒了信仰而各自為戰的飛升者軍閥。
希維爾不笨,從這寫內容中,她明悟了恕瑞瑪為什么會變成如今這樣了。
有人背叛了皇帝,刺殺了皇帝,皇帝死后,強大的帝國四分五裂,缺失管控的天神們不但沒為皇帝報仇,反而各自為戰,掀起了另外一場戰役。
而這...才是導致恕瑞瑪四分五裂,人民受苦的真相。
不是因為皇帝而亂起來的,而是因為沒有皇帝而亂起來的!
“你...你是被背叛的?”希維爾看向阿茲爾。
她的身旁,阿茲爾不言一語。
睜開眼的時,阿茲爾的眼圈微紅,兩滴眼淚落在了地面,他抬起手,黃沙形成了一把權杖,那是屬于他的,至高無上的權杖。
“澤拉斯。”
阿茲爾的聲音中帶著憤怒,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你的罪孽不可饒恕!”
“嗡!”
用力將權杖擊打在了地面,阿茲爾抬起頭顱,直直的面相太陽。
“我的意志,就是恕瑞瑪的意志!”
“現在,我要要回我的力量。”
說著,阿茲爾將黃沙權杖插入了恕瑞瑪的大地中,眼中帶著怒火,阿茲爾面前的黃沙形成了臺階,刺向天空。
阿茲爾抬起腳掌,用力踩在黃沙臺階上,他一步一步往上走。
恕瑞瑪的魔法匯聚在阿茲爾的身上,希維爾的眼中,阿茲爾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的發生變化。
黃沙形成金色的鷹鎧,覆蓋在了阿茲爾的身軀四肢,面向太陽,金色的不朽光輝傾注進了阿茲爾的身體,一道巨大的火柱從天而降,裹住了阿茲爾的身軀,焚燒的滋滋作響。
“咔!”
鷹爪嵌入臺階,阿茲爾依舊在往上走,每一階都留下了他的爪印。
身軀變得越發龐大,手指彎曲延長,成為了利爪,頭顱發生改變,變得如鷹,如鷹的外貌下,阿茲爾的一雙鷹瞳炯炯有神。
希維爾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恕瑞瑪,棲息在我的體內。”
鷹首人身,阿茲爾抬起了一只手。
希維爾腳下的大地發出了巨響,不,不只是她腳下的。
整個恕瑞瑪的大陸都發出了劇烈的響動,一座座神廟從各地的黃沙之下生出,抖落覆蓋它們千百年的塵土,它們聽從著阿茲爾的召喚,拔地而起,迎接陽光。在大地的裂縫之中,無數清澈的泉水也從中涌出,綠洲出現,陰涼覆蓋在了恕瑞瑪的各地。
阿茲爾用恕瑞瑪的魔法呼喚了太陽,直接面向太陽,迎接了這場屬于自己的飛升儀式。
沒有太陽圓盤的幫助,僅憑自己,阿茲爾得到了神靈的認可。
要知道內瑟斯在有太陽圓盤的幫助都差點被焚燒死。
而阿茲爾他...
“竟敢窺視我的加冕儀式。”
成功飛升的阿茲爾馬上感應了到幾股視線,冷峻的一哼,他抬起頭顱了看向一個方向。
金色的法杖出現在他的手中,阿茲爾高舉法杖,對向了那處的天空。
“轟!”
屬于天界的魔法施展出來,阿茲爾的身后出現了一排身著金甲,高大威猛的士兵。
揮動法杖,下一刻,無數士兵沖向了天空,瞬息間刺入了穹頂。
“哼...”
悶哼聲響起,幾道窺視符文大陸的視線消失不見。
阿茲爾低下頭,看向地面上的希維爾。
飛升者外貌下的他無法露出笑意,但是希維爾感覺出了阿茲爾的善意。
阿茲爾高舉雙手,腳底下的大地被分開,深淵之下,一個布滿塵埃,灰色的圓盤高高升起。
希維爾看著那道出現的巨大圓盤,同時聽到了阿茲爾渾厚的聲音。
“恕瑞瑪,
你的皇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