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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六章 都是命

  劉瀾山開著他新買的賓利將趙明陽送到了目的地,趙明陽下車后劉瀾山去找停車位了。

  這里就有個學問了,劉瀾山可以找個司機送他和趙明陽一起啊,但是劉瀾山沒有,為什么?

  劉瀾山要切斷一切她手底下盡量可以夠得著趙明陽的線,因為他知道自己最好別讓手底下人和趙明陽接近過多,否則保不準誰上來了,上來后就會直接繞開他去和趙明陽接觸了。

  一層一層,如果懂規矩不會越界,不懂規矩就難說了,大多數人是懂規矩裝不懂規矩。

  趙明陽其實也是把最高的資源抓在自己手上,這其實就是對下面人的不放心,都怕有白眼狼出現。

  徐家同樣也不會把他們的上家介紹給趙明陽的,趙明陽如果去深查能查到嗎?鐵定能,但趙明陽不會那么做,大家都忌諱這種事。

  劉瀾山很快小跑回來跟在了趙明陽身后,這一區域都是棚戶區,人員流動很雜。

  劉瀾山拿著照片去打聽了一番,回來和趙明陽說了方向,兩人最終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前停下了,就是四周鐵皮圍起來的。

  一個鐵皮門,門都沒鎖,推開一看,里面就一張床和一個飯桌,其余什么也沒了,太簡陋了,簡陋到小偷都不會光顧的。

  趙明陽和這邊的社區打聽后才知道,這里住著一個老人,這就屬于違建了,但問題又不好拆,誰拆了,他去誰家住,誰敢動啊。

  這老人每天就靠撿破爛為生,趙明陽詢問周邊鄰居老人去哪了,多久回來,有人告訴他老人白天都會在街上溜達撿破爛,但具體在哪條街不好說。

  趙明陽讓劉瀾山派人過來去找,這幾條街,附近的,他不會走遠,趕緊找到,不能等。

  劉瀾山拿起電話就搖人了,趙明陽看著這鐵皮棚,當年這石強那可是風光無二啊。

  沒想到這么一個人,晚年居然這樣,這就是申城吧,當年的三大亨黃老板最后還掃大街了。

  唯有一個杜老板最后移居港島才得以善終,這里不缺大人物,從來不缺過傳奇,但這里也從未有傳奇留得下來,這就是魔都和帝都最大的區別了。

  這里好像就是一個冒險家的樂園,最終沒有一個冒險家能擁有永久賬號,反觀江浙有,申城沒有,誰也說不清這是為什么,如果真要深究,可能就是申城是新貴的樂園吧,江浙基本都是老牌家族,差距還是很大的,但申城可以讓底層人走到最高光的舞臺,但好像沒人可以待久。

  很快,劉瀾山接到了一條信息,他趕忙跑去開車帶趙明陽過去,趙明陽一看,不需要,就步行十幾分鐘,不如走過去了,他沒讓劉瀾山跟著了。

  自己一個人過去,石強當年在申城的地位可比現在的趙明陽風光多了,短短幾十年這結局。

  趙明陽在附近的一家商場內買了一盒雪茄,價值七千多,一共就三根,拿著雪茄步行到了石強的身旁。

  眼前的額石強發型亂糟糟的,滿頭白發,身子佝僂,一身的破衣爛衫,正在垃圾桶里翻找東西。

  趙明陽走上前說道:“老人家您好。”

  對方沒搭理趙明陽,趙明陽又問了句:“您是石強石老爺子嗎?”

  對方依然不搭理趙明陽,好像壓根沒聽到,趙明陽拿出雪茄盒,打開拿出一支雪茄說道:“老爺子抽根?”

  石強看到了這雪茄,兩眼放光,這是一個國外老牌雪茄廠出的,過去他常抽,幾十年沒見過了,連聞都沒聞到過了。

  他伸手出去,趙明陽遞給他一套工具,他非常熟練的操作,雪茄鉗,雪茄槍,用的非常熟練,點燃后沒有抽放在鼻子上聞了聞。

  太久太久沒抽到了啊,他坐在路邊,沒有抽,就是聞,靜靜地坐在那里,趙明陽也沒去打擾他。

  石強突然開口說道:“我想喝一口威士忌了。”

  “有,您請。”趙明陽說完,劉瀾山的車子就停在了路邊,劉瀾山快速下車去攙扶老爺子上車。

  就這一點,劉瀾山比其他人聰明多了,此時的石強真的是一身餿味和臟亂,但劉瀾山不在意,他知道趙明陽找他,一定有價值,那就必須伺候好了。

  “我想去洗個澡,收拾一番。”石強說道。

  “沒問題。”趙明陽說完就讓人去直接包下一個澡堂,這個點也沒多少澡堂營業,主要是很多澡堂是不讓八十歲老人進去了,有的最多讓家屬陪同,還有的是客人不愿意讓石強這樣子進入。

  費那么多事,不如這姐包下了,出了事趙明陽承擔后果,趙明陽還讓人安排請一個老剃頭匠來,會刮臉的,又去聯系裁縫店和皮鞋店。

  石強坐進車內,趙明陽坐在副駕駛,后排留給了石強一個人。

  石強抬頭看著星空頂,又摸了摸沙發材質,在那里研究各種按鈕,把天窗打開了,把紗窗打開了,電動調節椅子動了,不得不說,他很快就上手使用了。

  等到了洗浴的地方,趙明陽和劉瀾山攙扶著石強走進了浴室內,搓背師傅都準備好了,剃頭匠正在敢來的路上。

  等到洗過澡,搓完后,剃頭匠趕到了,一名六十多歲的老師傅了。

  申城的剃頭匠很多都習慣上門服務了,這也是申城的特色,以前就有這個服務。

  一套吃飯的家伙都帶來了,包括躺椅都帶來了。

  石強坐在椅子上理發,理發師在給石強理發的時候,石強和他聊了起來,這老師傅居然給石強理過發,三十幾年前,石強那時候路過他的理發店理過發。

  這老師傅壓根記不起來了,六十來歲,能記起來也不可能,但石強記得,關于過去的點點滴滴石強都記得,因為他三十幾年都在懷戀過去。

  理發師給石強敷面刮胡子,已經有人送來了衣物,這都是趙明陽剛剛讓人給石強測量了身形和腳碼,讓人直接去找裁縫店加了三倍價格趕制出來的。

  其實就是找幾套現成的模板衣物,直接裁剪修改就行了,但要速度,什么能提升效率,錢,出三倍價格,不行十倍,在申城最主要就是效率,一切都可以用錢提升。

  三家裁縫店,每家都送來了一套衣物,還有鞋子,皮鞋。

  石強挑選了一件白襯衫,一身深灰西裝和一雙黑色帶鞋帶的皮鞋。

  挑選了幾個裝飾扣,又挑選了一塊手表和一副眼鏡,老花鏡的度數都給他配好了。

  趙明陽從始至終都讓石強很滿意,不用說就提前準備好了,能做到這些,在申城就不怕混不出來名堂了。

  石強整個人從之前的邋遢形象,變成了一個非常有氣質的老人,他佝僂的身形也挺拔了不少,被生活摧殘的腰桿子也挺直了一般。

  趙明陽帶著他去餐廳用餐了,最好的食材,最好的酒搭配雪茄。

  沒有去趙明陽的會所,而是去了和平飯店,要了一個靠窗的座位。

  和平飯店歷經滄海,在這里的食客終究是過路客。

  趙明陽非常的清楚石強到底想要什么,也知道他怎么才可以幫到趙明陽。

  石強要的是什么趙明陽都給了,他在很安靜的吃著東西,這些菜肴他很熟悉,以前他都請這里的大廚回家做給他吃。

  一邊吃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石強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說道:“我要個住處。”

  “可以。”趙明陽說道。

  “要個墓碑。”石強說道。

  “可以。”趙明陽依然鑒定的說道。

  “我要我家里人的聯排墓碑,放在一起。”

  “可以。”趙明陽一切都答應了。

  趙明陽都不帶猶豫的,直接全答應下來。

  “找些人手,幫我拆家,順便幫我教訓幾個小赤佬。”石強看向窗外說道。

  “沒問題。”

  石強起身,趙明陽安排了老吳開著勞斯萊斯過來。

  又讓葉川安排清一色的奔馳S600過來。

  這都是趙明陽提前準備好的,他說不出來,但好像知道石強會做什么。

  等到石強和趙明陽走出酒店的時候,下面停滿了豪車。

  還有人給石強撐傘,趙明陽為他準備了一個龍頭杖。

  石強看了一眼趙明陽,沒廢話,直接坐在勞斯萊斯里。

  趙明陽也坐進車內了,車子就開往了石強的住所,一條很窄的箱子里,停滿了豪車,很快引起街邊四鄰的注意。

  石強下車,很多人望向他,他走到了那個鐵皮屋前說道:“給我砸,砸的稀巴爛。”

  劉瀾山給了下面人一個手勢,一群人拿著鐵錘砸,聲音很大,石強閉著眼,這一刻他好像在釋放什么。

  鐵錘聲是他這輩子聽到最美妙的聲音,他早就想砸了,但不敢,因為砸了沒地方住了,這輩子得到尊嚴都葬在這里了。

  這一刻,一錘一錘的巨響,吸引了很多人過來,很多認識石強的都在議論著他。

  趙明陽讓葉川安排人拉來了一大堆禮品,都是打包好一袋一袋的,統一口徑都是感謝這些年照顧老爺子,老爺子很感謝大家,老爺子要離開這里了。

  就是給石強裝個逼撿回失去的面子,一切完成,石強長出一口氣。

  很快,幾名還一臉睡意的紋身男子被劉瀾山的幾名小弟從周圍的房子里拉了出來送到了石強身邊。

  一共三名男子,一看就是那種混子,石強看著他們,他們看著石強和周圍的人,各個都是一臉的恐懼和害怕。

  他們之前欺負過石強。幾個年輕人欺負一個拾荒老人,這是石強這輩子少有的屈辱和窩囊氣,到老了,可悲連還手的力氣都沒了。

  石強看向三名混子,他本以為他會很憤怒,但他卻沒有,因為這三人不值得他憤怒,他們也就這點能耐了,欺負老人。

  可是他又很憤怒,因為被這幾個廢物欺負了。

  “一個月下不了床。”石強說完就走向勞斯萊斯。

  他回到了車里,在轉身上車那一刻,他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進入車內,趙明陽沒急著上車,而是讓石強自己在車里待了很久很久。

  鐵皮棚沒了,這一切結束了。

  劉瀾山讓手底下人招呼著那三名小赤佬,劉瀾山也瞧不起這類的,欺負這么大歲數的真的屬于敗類了,因為也就能欺負這么大的。

  石強坐在車里看著那幾個小赤佬,心里一陣舒坦,這幾個人對他做的事,讓他受盡了屈辱。

  趙明陽上車后,石強的情緒穩定了。

  趙明陽拿著一份文件遞給石強說道:“我會以您的名義捐款一千萬用于慈善,會登報和在本地電視上播放。”

  石強看向趙明陽沒說話,他閉著眼睛,過了好久他終于開口說道:“看看新家吧。”

  趙明陽做的他很滿意了,因為這是做給以前認識他還見外的人看的,他石強混的還可以的。

  趙明陽讓老吳開車去給石強安排的住處,住處位于以前石強家附近的一個兩室一廳的一樓住房,還帶個小院子,都是拎包即住的。

  還給石強安排了個照顧他的家政阿姨,不滿意就換合適的。

  這一切讓石強很滿意了,終于有個體面的住處了。

  趙明陽還給了石強一筆錢,不多,二十萬,以后活著一年都給二十萬,用于人際交往。

  石強坐在新家的沙發上點了點頭說道:“你很上路子,說吧,找我有什么事,我不會隱瞞你的。”

  石強非常清楚,自己所剩的價值,一定是他知道的一些事,要不然趙明陽不會找他的。

  趙明陽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這個后生石強很喜歡,很上路子,壓根沒和他提什么條件交換,都給石強安排的很好很好。

  這一點讓石強很舒服,他知道趙明陽是個聰明人,他也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同樣,他也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趙明陽也沒啰嗦,直接詢問了當時他的出租車,租給了什么人,有記錄嗎,說了具體時間。

  最主要的,趙明陽說了一個細節,長租三個月以上的。

  當時能長租三個月的少,畢竟當時汽車屬于超高消耗品,很多城市九十年代有一輛汽車就算當地屈指可數的有錢人了,帝都和魔都七八十年代有汽車,那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很多人的生活是領先同時代人幾十年的。

  比如有的人八十年代就用錄像機記錄生活了,而很多人直到千禧年后結個婚才會請攝影師,至于自己記錄生活的錄像,也是2012年后有智能手機的時代了。

  就是近代社會,一些人的體驗東西也是相差幾十年的,比如幾百萬的豪車和十幾萬的家用車技術也都是十幾二十年的差距。

  石強在腦中想了一遍,搖了搖頭說道:“不記得了,當時我已經不負責那一塊業務了,實際的業務都不是我負責的了。”

  “誰負責的?”趙明陽問道。

  石強望向天花板長嘆一聲道:“你能找到我,也應該查到我的一些事了吧,不過很多人不知道具體的事,我和你說一說吧,或許這里有線索你用得著。”

  “請講。”趙明陽打開手機錄音說道。

  趙明陽不急,找到了石強,還沒去世,就是賺到了,所以他可以耐心聽,他將煙灰缸放在了石強面前,遞給了他一包華子,又給他倒了一杯茶。

  石強點燃一根眼眨了眨眼,嘟了一下嘴,一臉的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你說真的是命啊,我從小就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四七年,十六歲的我和家人去了港島,我們剛到港島日子不好過,畢竟是外遷過去的外來戶。

  早一批過去的和當地原住民,那都是想把我們的資產占為己有,我爸媽害怕,我不害怕,我為什么叫石頭強,因為我命硬,不是吹,當時我在港島那是出了名的不要命,誰敢得罪我們家,我只要有一口氣,絕對弄死他。

  三次,我送進ICU三次,身上取出過彈夾,至于刀傷那更不值一提,到了港島三年后,我們家的汽車租聘公司做到全港數一數二,我們家的出租車公司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當時跟著我后面的小弟們,足有百八十號人。

  我們家最早就開車行的,那時候開黃包車車行,就是那種人力拉車,當時在申城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你說我這么一個人,不是吹啊,能文能武,我還自考了港道大學中文系,我就不是坐吃等死的富家子弟,可是我,我怎么就死在一個女人手上了呢,想想都不可思議啊。

  我的原配是我爸媽朋友的家女兒,我們屬于青梅竹馬了,她對我屬于言聽計從和百依百順,更是對我的照顧做到了無微不至,好,真的好,現在想想我真的王八蛋啊,即使我在外面風流,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直到那個女人出現后,一切都變了。

  那個女人叫范玲玲,一個小學老師,看起來是那么的文靜,是那么的有氣質,真的,你第一眼看到她,絕對聯想不到水性楊花和蛇蝎心腸。

  我當時就著了魔一般喜歡她,因為她每次的出現都是那么的美好,現在想想我特么就被人算計了。

  你聽過這世界,有一種局嗎?”

  趙明陽眉頭一皺,這老小子被人做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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