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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流星般耀眼

  “阿布鼐戰死,邊關收復了!”

  杯酒慢酌,錦衣衛指揮同知高洋長嘆一聲。

  工部左侍郎陳士奇端酒一飲而盡:“大恒軍威正盛,蒙古敗亡,不稀奇。”

  “那你還如此行事?”

  高洋笑問。

  “國朝養士兩百六十余載,有仗義死結者,有義無反顧者,也當有臥薪嘗膽者!”

  陳士奇猛的起身,義正言辭,一身大紅官袍隨晚風而舞動。

  “陳某家貧力學,寒窗苦讀十余載,深受皇恩數十載!”

  “如今國朝危亡在即,又何惜己身!”

  高洋再問:“縱使徒勞?”

  陳士奇深吸一口氣:“陳某,只求問心無愧!”

  “哈哈哈哈!”

  高洋肆意大笑,笑得淚流滿面:“某世代深受皇恩,天傾之時,卻茍且偷生,助紂為虐!”

  “今為國朝而死,也算是洗去某一身罪孽了!”

  “好!說的好!”

  府門推開,錦衣衛一擁而入,隨即整齊佇立,李若鏈笑呵呵的走進院中。

  “為國盡忠!”

  李若鏈停下步子,注視著一身大明飛魚服的高洋,以及一身大明大紅官袍的陳士奇,冷笑道:

  “置千萬百姓之性命而不顧,這就是你們的為國盡忠之方式嘛?”

  高洋自顧自的飲酒自酌,陳士奇也沒有理會李若鏈。

  “忘了跟兩位說了,就在前幾天,靖國公率軍破莆田,左光斗戰死,現在,靖國公,應該已經兵臨泉州城下!”

  “偽明也好,南明也罷,滅亡,是注定的事了!”

  此言出,高洋陳士奇兩人神色明顯一滯,兩人對視一眼,最終,卻是黯然沉默。

  “帶走!”

  李若鏈皺眉,揮了揮手。

  幾名錦衣衛快步上前,而此刻,高洋陳士奇兩人,卻是轟然倒地。

  “大人,酒有毒!”

  錦衣衛端起酒杯聞了下,立馬出聲。

  望著倒在地面的兩人,李若鏈亦是驟然無言,沉默片刻之后,才無力的擺了擺手。

  對與錯,真的很難分辨!

  “殺!”

  “大明萬年!”

  滾滾濃煙充斥夜空,熊熊大火之下,整個夜空,似乎已然完全被陰云籠罩,這片天地間,似完完全全的末日之景!

  昭武四年九月末,靖國公率軍平定莆田,左光斗戰死,大恒兵鋒直逼泉州城。

  昭武四年十月三日,靖國公率七萬大軍,兵臨泉州城下。

  這場滅國之戰,儼然已經進入了最為關鍵的時刻。

  泉州城樓之下,著黑甲的大恒將士,前赴后繼的通過各種攻城器械,朝泉州城墻奔涌而去。

  城樓之上,著鴛鴦戰袍的大明將士,高呼著大明萬年,近乎癲狂的廝殺著。

  在泉州港,大明最后的水師,福建水師,此刻,亦是在水陸夾擊之下,陷入了末日的絕望之下!

  水師之重,在于海洋。

  可現如今,海洋,早已被大恒水師封鎖,大明在海洋之中的大小港口,早已被徹底拔除。

  曾經縱橫海域的大明水師,早已是龜縮港口,以陸地炮臺為威懾,勉強與大恒水師對抗著。

  而此刻,面對陸地上勢如破竹而來的大恒鐵騎,被大明水師倚之為利器的炮臺,一個接一個的陷落!

  海面炮火連天,一艘艘大恒戰船橫列,密密麻麻的炮口時刻不停的向港口水寨傾瀉著火力。

  陸地上,破虜營近萬將士,步步為營,步步推進,一點一點壓縮著大明福建水師的生存空間。

  此刻,大明福建水師,已然被壓縮在港口水寨的方寸之地,徹徹底底的甕中之鱉,瘋狂頑抗著!

  海域,江南水師旗艦。

  注視著那一片火光熊熊的大明水寨,鄭芝龍明顯驚疑。

  “他…為什么不突圍?”

  他實在不懂南居益這般頑抗是如何!

  寧愿窩在港口水寨,被水陸兩方圍殺!

  也不愿放棄陸地!

  水師的主場,在于海洋,集中福建水師全力突圍的話,他們還真不一定擋得住!

  可這南居益卻絲毫沒有突圍的意思,就死守著港口,死扛著水師的炮火!

  聽到這話,李定國漠然的目光也不禁一陣閃爍,他緩緩看向遠處那泉州城,縱使此刻已是深夜,那泉州城,亦是清晰可見。

  滾滾煙云,熊熊火光,一顆顆炮彈如火流星一般,劃過天穹,最終在城墻上綻放著血與火的煙花!

  “他還為大明搏一線生機。”

  李定國緩緩出聲,向來淡漠的眼神,此刻亦是多了幾分波動。

  此言出,在場眾將亦是心頭一顫,隨即大都猛的看向了那被戰火覆蓋的泉州城…

  哪里會不明白李定國所說的一線生機,到底為何!

  廣東,廣西已被平定,陸地根本沒有突圍的可能,唯有水師,集整個福建水師之力突圍,對大明而言,才有一線生機。

  這,應該就是南居益死守碼頭的最終原因。

  “知道了,就去做準備!”

  李定國長吐一口氣,擺了擺手。

  盡管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為一軍之將,職責所在,李定國還是很快就將心中的不適壓了下去。

  而在這同一夜,在陜西,同樣,也有不少人,毅然決然的行最后瘋狂之事!

  在渭河前段工程之地,火光硝煙彌漫,大明的日月旗,在這大恒腹地,在這大恒的重點監管之地,赫然屹立!

  “殺!”

  一個個手持五花八門兵器的百姓,如飛蛾撲火一般,沖向戒備森嚴的火槍陣型。

  火銃一輪接一輪的擊發,大明日月旗之下的百姓,成片成片的倒下!

  “殺!”

  騎兵沖鋒,揮舞的馬刀,肆意的屠戮!

  火槍陣型推行,刺刀突擊!

  刀刃見血,鎮壓著這驟起的叛亂!

  最終,幾十名殘兵,護衛著那一面大明日月旗,被大恒將士壓縮之一個角落,團團包圍。

  踏踏踏…

  馬蹄聲響,長寧衛指揮使吳途安策馬上前,看向那這場叛亂的罪魁禍首,戶部主事孔教。

  “為何要叛?”

  吳途安低沉出聲。

  “孔某世代深受大明皇恩,談何叛?”

  孔教昂首而立,毫不示弱。

  聞此言,吳途安目光微閃爍,仰天長嘆,最終,無力的擺了擺手。

  砰砰砰!

  一圈火銃擊發!

  “殺賊!”

  孔教高呼,劍鋒剛舉,數不清的彈丸便已噴射而出,一身大紅官袍,已然紅得刺眼。

  噗通!

  癱倒在地,只見刀鋒揮舞,那一面大明日月旗,亦是轟然倒地!

  這一幕,在這一夜,在這陜西大地上,亦是接連上演著。

  一位位前明舊臣,在這大明火種即將熄滅之日,徹底癲狂!

  所謂…螳臂當車,所謂…飛蛾撲火…

  在數十萬大軍構鑄的鎮壓大網之下,一切,恍若流星一般。

  驟起,暴亂,然后便是殘酷且血腥的鎮壓!

  沒有例外,只有,血腥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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