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朱由檢這毫無心機的模樣,李修也不禁有些感慨。
如歷史記載那般,大任突然落在朱由檢身上,是福是禍,誰也不知道。
毫無疑問,歷史上的朱由檢,是絕對想做一個好皇帝的,縱觀古今歷史,朱由檢恐怕也是唯一一個勤政亡國的皇帝了。
誠然,亡國之君,自然可以給朱由檢無盡詆毀,但不得不說的是,一個藩王,一個從未接受過任何儲君教育的藩王,以弱冠之齡,登基大寶,面對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爛攤子,內憂外患,天災人禍…
換任何一個人來,恐怕都沒辦法做到盡善盡美。
人力,亦是有盡時!
“李哥?李哥?”
眼見李修出神,且看向自己的眼神愈發古怪,朱由檢也終于忍不住打岔起來。
“想什么呢,看得我心里發慌!”
“沒啥沒啥!”
李修搖了搖頭,話鋒一轉道:“現在你還未真正開府,一切還都好說,到時候開府建制了,朝堂的事,你還是少參與為好。”
聽到這話,朱由檢亦是一愣,但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灑脫笑道:“李哥你放心,我明白的。”
“你知道就好。”
李修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
歷史的進程并不清晰,因自己的參與其中,朱由檢明顯對朝堂事物多了幾分興趣,甚至,還多次參與其中。
他實在不愿,因自己的原因,而讓眼前這朱由檢徒遭劫難。
一切,最好順其自然,若真有那一天,也是他的命。
夜幕降臨,喧囂了一天的金臺坊大營,亦是隨之安靜了下來。
朱由檢自然早已回宮,李修處理完營中事物之后,半載春秋以來,亦是第一次踏出了這金臺坊大營。
相比大營的肅殺,街面上,自然是完全不同的場景。
宵禁之時還遠遠未到,這個時間點,正是京城夜景最為繁華之時。
如今的天下雖已顯混亂,但在這天子腳下,在這天下繁華匯聚的京城,自然還是一片喧囂之景。
統兵半載,幾近與世隔絕,如今重歸繁華,卻也難免有幾分恍惚之感。
“宣武門…”
漫步之間,李修卻是突然停下步子,目光挪轉,看向了城樓一側的戒備森嚴之地。
他記得沒錯的話,這里,便是在后世鼎鼎大名的王恭廠。
天啟六年,一場留下千古之謎的大爆炸,便是從這王恭廠而起。
天啟皇帝不滿一歲的子嗣,亦是在這場爆炸中受到驚嚇夭折,從而直接導致歷史進程的一系列變化。
注視許久,李修才挪開目光,和以往的絕大部分事情一樣,這件事,他也無法干涉絲毫。
畢竟,這場詭異的大爆炸,在歷史上,可沒記載原因。
他有心干涉,也不知從何下手,更何況,他,也沒有干涉此事的職權與能力。
院中刀光閃爍,人影變幻,曾經瘦小的身影,早已有幾分精悍氣勢。
立在院門外觀看許久,李修才邁步進入,這時,二娃子才反應過來,當看到李修之時,緊繃的神色頓時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修哥兒!”
“又長壯實了!”
“武功也大有長進,快到淬骨之境了吧!”
“快了快了,俺感覺就是這幾天就能突破了。”
“對了,修哥兒,俺聽千戶說今天陛下駕臨勇衛營檢閱,你跟俺說說唄,啥情況?”
“你小子消息倒是比誰都靈通。”
李修笑罵一句,也沒拒絕,拉著二娃子坐下,便訴說起在勇衛營的經歷起來。
只不過當說到朱由檢的身份之時,二娃子亦是差點跳了起來,信王這個身份,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震撼。
要知道,在之前,他還經常懟得朱由檢無話可說,吵吵鬧鬧沒個正經的。
“俺就說嘛,難怪總感覺那小子有點不對勁…”
震撼過后,二娃子倒也開始后知后覺起來,喃喃自語的自顧自說了起來。
“行了,別亂想了。”
制止了二娃子的胡思亂想,李修這才正色看向二娃子:“我現在在勇衛營也算是站穩了腳跟,你是準備跟我過去,還是繼續在錦衣衛待著?”
聽到這話,二娃子愣了愣,反應過來后,很是灑脫道:“修哥你看著安排啊,俺聽你的。”
李修沒有給出答案,反而話鋒一轉問道:“近來,錦衣衛可有大動作?”
“沒啊,還是以前那樣,大事都是東廠那些番子去做,俺們這些人每次都是打打下手,收收尾…”
說到這,二娃子也不禁有些氣餒,他自然知道,李修當初調走之時,就想讓他接任百戶,他也一直朝著那個目標去努力,但奈何根本無立功機會,只能干看著那百戶之職被他人拿走。
他雖有李若鏈照顧,但區區一總旗,在錦衣衛里不算什么,在東廠面前更不算什么,渾渾噩噩,著實無趣。
看著二娃子的神態變化,李修頓時心中了然,也沒再多說,點了點頭道:
“這樣,這段時間你把錦衣衛的事弄清楚,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來安排。”
“好,俺明白…”
翌日一早,李修剛回到金臺坊大營,便被魏忠賢親自召見。
李修倒也沒有什么意外,說起來,如今任職勇衛營,而勇衛營又為御馬監所管轄,御馬監又是閹黨的自留地。
這般算來,自己還算得上真真正正的閹黨嫡系。
對這一點,李修倒也是樂見其成,如今閹黨勢大,放眼朝堂上下,不知道多少人費勁心機只為討好魏忠賢,投身閹黨,不然的話,魏忠賢的生祠,也不會建得到處都是了。
至于以后會不會遭受清算,李修同樣看得很開,勇衛營的特殊性,將注定他不僅僅是閹黨嫡系,而且還是天子嫡系,有這光環籠罩著,他可是安全得很。
魏忠賢一番召見,自然是一番勉勵及賞賜。
金銀不少,李修是照單全收,這副作態,倒也讓魏忠賢的態度明顯親和不少。
至于李修順便提出的二娃子調動一事,魏忠賢亦是沒有絲毫在意的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