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辣!”
少年似乎是第一次喝酒,學著李修抿了一小口,整個臉部都扭曲了。
李修抿了一口酒液,細細品味,卻也沒有過多理會這位少年,他此時,看著眼下的繁華喧囂,卻是忍不住再次想起了自己的以后。
在這個時代,作為一個過客,他能做的選擇,似乎并不多…
“兄臺似乎心事重重?”
少年心直口快,似乎并不懂得太多人情忌諱,
“哈哈,誰又沒有心事呢!”
李修笑著搖了搖頭,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縱使再醇和的酒液,如此多酒液一下入腹,那也是一陣火辣,身軀在這剎那間,亦是徹底被暖意籠罩。
“兄臺說得也是,誰又沒有心事呢!”
少年不知愁滋味,但他,似乎已經懂了一些愁滋味了。
片刻過后,少年突然看向李修:“聽兄臺口音,應該不是京城本地人吧?”
這話一出,李修亦是忍不住一怔,說起來,他都不太清楚,他在這個世界的家鄉是在哪里了!
沉默片刻,他才緩緩出聲:“應該…應該是山東人。”
“應該…難道兄臺連自己出身何處都不知道?”
“年少懵懂,稍稍懂事便遭遇災禍,淪落荒野,直接近來才僥幸入得錦衣衛…哪里又還記得具體家鄉在何處…”
李修這話,自然是沒有假,他雖只親身經歷了難民生活不過小半年,但這身體原主人,,可是自小便隨著父母流落荒野,似乎是因不堪忍受地主壓迫,逃難而出,而后又遭遇山賊,種種變故,顛沛流離,反正是真的慘!
不然這身體的虛弱病根也不會如此嚴重!
聽到李修這有感而發,少年亦是一愣,隨即也不禁露出一抹同情之意。
他見李修氣宇軒揚,本還以為李修是富貴人家,受父輩受余蔭,世襲錦衣衛,沒想到竟還有這般苦難遭遇。
少年又疑惑問道:“災禍橫行,官府呢,沒有救濟災民嘛?”
“官府…”
聽到這天真的話語,李修笑著搖了搖頭,這種話,恐怕也就只有這種未經世事的貴公子能夠問得出口。
李修懶得多說,這少年卻明顯頗為不解,又出聲問了一句。
見此,李修端起酒杯,看向這依舊喧囂祥和的街道,腦海里卻也不禁浮現出當初淪落難民群中的那段歲月,悠悠一嘆道:“這世道,可不是如公子你想得那般簡單!”
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似乎正是這京城的寫照。
李修自問,他自己雖談不上什么有太多家國大義,但那銘刻血脈深處的基因,卻不時提醒著他,這個時代,對后世而來的他,有著太多太多難以釋懷的悲痛!
李修沒有說太多,他現在不過是錦衣衛微不足道的小旗官,而這位少年,僅僅看衣著氣質,就絕對是權貴之家。
在這京城,任何一個權貴之家,對他一個小旗官而言,都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不屑討好,而且言多必失。
而那少年,見到李修這明顯的疏遠感,也不好多問。
時間推移,約莫半個多時辰過去,李修吃飽喝足,便告別那明顯對外界頗為好奇的少年,獨自一人走出了這座客棧,來到了京城的街道上。
京城自然也是有夜禁律的,李修雖不知道,但徐滔臨走前,也曾特意叮囑了一番,李修沒記錯的花,應該是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點敲響晨鐘后才能開禁通行。違禁者受笞打五十下。
不過,若是生育,疾病,死喪等人倫大事,自然是可以例外的。
一更屬于戌時,大概相當于現代的七點至九點,一更三點大概是八點出頭的時間,現在天黑不久,距離夜禁到來,還有頗長的一段時間。
此時此景,那酒液的后勁也涌了上來,整個人頗有些暈暈乎乎,再加之身旁的古風市井,竟也給李修一種恍若隔世的孤獨感。
此時,酒樓之上,那少年端坐窗臺邊,打量著街道之景,最終卻是不經意的定格在了李修身上。
他見過不少達官貴人,錦衣衛也見過許多,卻從未有人給他這么一種奇特的感覺。
就好似…
眾人獨醉他獨醒一般…
少年皺了皺眉,頗有些不解,直至李修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他才收回目光,沉吟片刻,亦是走出了酒樓…
不得不說,這身錦衣衛的皮,著實好用,一路上,縱使那些一看就兇神惡煞的地痞流氓,也絕不敢造次絲毫。
順著這條街道,在附近轉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后,李修才慢悠悠的走回了客棧之中。
雖距離宵禁時間已經不遠,但客棧之中,人依舊不少,李修也沒太過在意,慢悠悠的晃回房間,不出預料,徐滔還沒歸來。
坐在房間桌前,李修揉了揉腦袋,閉眼片刻,才拿出那一冊蠻牛勁。
翻閱片刻,李修便扎出養元樁,氣血搬運,按照蠻牛勁的法門,修煉起來。
一夜過去,徐滔徹夜未歸,第二天一早,李修打開房門,徐滔才搖搖晃晃的歸來,滿身酒氣,清晰可聞的胭脂香味,似乎清晰說明了徐滔這一晚上是身在何處。
安排店小二給徐滔收拾一番后,李修便獨自一人出了客棧,又在外轉了一圈,好生熟悉了一下京城的地形之后,才再次回到房間里修煉起來。
好在這客棧的房間也頗為寬敞,不僅僅可以修煉樁功,就算是習練刀法,收拾一下,也不在話下。
時間就在這枯燥的生活中流逝,一連幾天,皆是如此。
每日按徐滔的要求,熟悉著京城的地形,然后回到客棧修煉武藝,而徐滔,則比李修要瀟灑得多。
每日明顯都是流連于勾欄之地,鶯鶯燕燕之中,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李修雖也有意動,但奈何囊中著實羞澀。
這客棧的酒菜堪稱上乘美味,但價格著實不太友好。
除了第一次點菜是闊綽了一會,之后,李修也只能精打細算著度日。
好在,徐滔雖過得醉生夢死,但也沒忘了職責,瀟灑了五天時間,便領著李修,然后集合了休整了幾天的錦衣衛,出了京城,朝那溶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