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能來,我亦能往。
朱先海說的是漢語。
將軍肯定是聽不懂的,這里他需要一個翻譯。
如果有翻譯告訴他的話,這句話的意思就非常簡單——你他么的能來搶我,我他么就能去搶你。
這才是人世間的公正所在,也是人世間的公道。
比奧比奧河!
就像是一道界限,對于白人來說,這條界限以北是文明世界,而以南就是野蠻之地。
野蠻是需要征服的,需要教化的,他們從不曾想過,有一天,野蠻會向文明世界反戈一擊。
在比奧比奧河上,有一道關卡。
一座歐式的石拱橋連接著兩個世界——一邊是文明,一邊是野蠻,羅德里格斯將軍就是越過這座橋,開啟了他的征服之路。
不過,羅德里格斯將軍全軍覆沒的消息,也是從這里傳開的!
全軍覆沒!
盡管潰兵帶來的消息是如此的驚人,但是守衛橋頭堡壘的馬丁中尉,從來不曾考慮過,有一天馬普切人會進攻這里。
但是在過去的兩天中,源源不斷的難民,帶來了一個讓他驚愕至極的消息——馬普切人在向北方進攻!
馬普切人來了!
他們朝著比奧比奧河殺來了!
“我們將在這里阻擋他們!”
作為守衛者的馬丁中尉自負的看著他的堡壘——一座石砌的堡壘,高達五米,堡壘墻上有射擊的垛口,有炮位,足以抵擋上萬馬普切人的進攻!
他們絕不可能從這里通過!
很快,9月1日。
馬普切人的先頭騎兵到了,和所有的馬普切人襲擊一樣,他們把空無一人的農莊焚毀,然后空著手撤退。
農戶們已經撤到了堡壘之中,這是他們平時向堡壘繳納糧食等稅捐的原因,換取軍隊的保護。
當天下午,越來越多的馬普切人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就在馬丁中尉自負叫嚷著。
“小伙子們,讓該死的印第安人享受一下文明世界的洗禮!”
不等他的話聲落下,他就驚恐的看到,在遠方出現了炮兵——馬普切人居然有大炮,整整二十幾門大炮的!
“該死的!肯定是他們從將軍那里繳獲的大炮。”
馬丁中尉還真猜對了,這些青銅大炮,還真是從羅德里格斯將軍那繳獲來的,這位將軍簡直就是運輸大隊長——在洪水退去后,馬普切人拾到了上萬支火槍以及二十六門大炮。
盡管火藥有所不足,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下馬普切人確實是鳥槍換炮了,不對,應該是長矛換槍炮了。
只不過,他們不大會用。
“陛下,這個堡壘很容易攻克!”
放下望遠鏡,朱先海身旁的歐洲人,就頗為自負的說道。
“只需要150次炮擊,我就能擊毀這個堡壘,我保證,兩天內就可以攻克它。”
“少校,兩天,實在是太浪費時間,在中國有句話,叫做兵貴神速!”
將望遠鏡一收,朱先海說道。
“把我的阿姆斯特朗大炮拉過來!”
然后,他又扭頭說道。
“少校,時代已經變了!”
“時代已經變了?”
貝魯奇驚訝的看著身邊的年青人。
驚訝之余,他確實感受到了時代的變化,誰能想到,當年他家中的座上客,居然會成為馬普切人的國王呢?
對于貝魯奇的驚訝,朱先海只是微微一樣。
在模擬器中,朱先海又一次見到了貝魯奇少校,作為俘虜的他就是馬普切人的“寵物”,甚至被金鷹部的酋長拉出來,作為其“能征善戰”的象征——他們俘虜了一個阿根廷少校,殲滅了三百多個阿根廷兵。
見到了老熟人,朱先海自然把他留了下來,并且給予了他自由。而這位少校盡管并沒有“歸化馬普切人”,但是卻不介意幫他訓練馬普切人,給智利人添點麻煩,對阿根廷人來說,絕對是政治正確。
模擬器里如此,現在同樣也是如此,當然了,朱先海還承諾,會讓他們父女團結。
甚至都不需要等到戰爭之后——在別德馬等了幾個月,沒有任何進展的貝魯奇姐妹,終于還是踏上她們尋找父親的冒險之旅。
很快,他們就會見面的。
其實,朱先海需要貝魯奇這位騎兵少校,來訓練馬普切騎兵,對于南華來說,擁有一支這樣的騎兵部隊,本身就是一個有力的補充,尤其是在人力資源不足的情況下。
況且,這次遠征,他確確實實需要包括貝魯奇少校在內的一些白人軍官的幫助,甚至他還招降了幾名智利軍官,這年月的智利,也是移民國家,對于那些來自巴伐利亞、普魯士等地的移民軍官來說,他們壓根就沒有為智利犧牲性命的覺悟。
感謝羅德里格斯將軍,給他送來了參謀部——由二十六名歐裔軍官組成的參謀部。
甚至,還有一支兩千多人的雇傭兵,他們之前是智利降兵,他們中既有歐洲人,也有印第安人,也有混血兒,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是為了薪水打仗的雇傭兵,在死亡與薪水之間,他們肯定選擇后者。
“好了,先生們,演出開始了!”
朱先海笑道。
“中校看你的了!”
“是的,陛下,”
海森伯格中校畢恭畢敬的說道。
他是畢業到巴伐利亞軍事學校的炮兵軍官,他的投降讓朱先海擁有了一直真正意義上的炮兵,當然,現在訓練不過只是剛開始而已。
“塞巴德酋長,等一會,中校把這個大院轟開之后,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朱先海壓根就沒有派兵攻堅的念頭。炮兵轟,步兵攻…可攻,那也是有傷亡的。
華夏人金貴,損失不起。
攻堅,還是交給馬普切人吧!
“先生放心,只要你們能把魔堡打開,剩下的智利人,就全交給我們了!”
塞巴德酋長的雙眼中充滿了對戰斗的渴望,他迫切的想要在國王面前展露金鷹部的力量。
這正是好機會!
突然,炮聲響起了。
阿姆斯特朗大炮的炮聲與前裝滑膛炮是截然不同的,它尖銳且勐烈,沒有炮彈撞擊炮管里的擦銅聲,只有一聲聲劇響。
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炮彈呼嘯著飛向了橋頭的堡壘。在炮彈擊中堡壘的瞬間,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在爆炸聲中,堡壘的石墻勐的一下被炸穿了。
在硝煙散去時,不僅塞巴德等人傻眼了,就連同那些剛剛“歸順”的軍官們,也愣住了…
這大炮的威力好大啊!
在驚愕之余,他們的心里都冒出了一個念頭。
時,時代真的變了!
眾人的驚愕,早就在朱先海的意料之中,這就是新式炸藥的威力,在裝填有新式炸藥的大炮面前,這些簡陋的堡壘,根本就是紙湖的燈籠,也就是被轟著玩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