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狄爾斯山海拔800多米,是安第斯山脈的邊際。它是一連串的丘陵,蓋著青草,在另一個世界,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央山谷”,是南美最著名的葡萄種植區,國人許多耳熟能詳的葡萄酒品牌都出自于此。
而這也是智利人圖謀此地的原因——阿勞卡尼亞中央山谷是擁有極其肥沃的土地,而對于可耕地面積有限的智利人來說,它的誘惑是可以想見的。
這片區域,在兩個月前,還屬于馬普切人,他們在這里放牧,在這里種植玉米、土豆,源自安第斯山脈的河水,為這里提供了充足的水源,而現在山谷的隘口已經筑起了一座石徹的堡壘,以堡壘為中心甚至形成了一個村落,不過短短兩個月,就有幾十戶智利人家,抵達這里,由堡壘里的駐軍掩護著。
這種軍隊占領,分地給移民,堡壘守護移民,移民供養堡壘的征服方式,是智利人屢試不爽的征服方式。這種占領方式雖然笨拙,但卻讓馬普切人束手無策——他們甚至都無法攻克一道木墻,況且是這種磚石徹成的“堡壘”。
置身于森林的邊緣,巴加爾酋長看著遠處的堡壘,雙眼中充滿了無奈,這片土地曾經屬于他的部落,但是兩個月前,卻被智利人占領了,這座堡壘的存在,讓他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到部落的土地,
現在這樣來自大山那邊的“蘭花部”,卻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回到祖先生活埋葬的土地上的希望。
“先生,你看,那里就是智利人的魔堡,即便是最勇勐的戰士,也無法靠近它,即便是靠近它,也無法砸開厚實的石墻。”
順著巴加爾手指的方向看去,朱先海愣了愣,有點不敢置信的眨了下眼,然后又拿起望遠鏡。
“就這…”
一路上,他無數次想象過馬普切人口中那些會噴火的“魔鬼堡壘”是什么模樣的,想象過智利怎么用堡壘推進,把馬普切人逼到山谷里。現在,當它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的心里可謂是五味雜陣。
就這…
這也配稱得上是“魔鬼堡壘”!
就是小鬼子的炮樓,也比這強吧,頂多也就是一個破石頭院而已!
不是頂多,而是根本就是——石頭砌成一圈石墻,石墻后面有幾棟石屋和幾處木石結構的塔哨。
這樣居然就是“堡壘”…所謂的“堡壘推進”,就是這玩意。就是地主大院,也比這強吧。
…實在是高看他們了!
就這樣的堡壘,咱一天打他們20個…
“二營長,我的意大利炮呢?”
意大利炮,真的沒有!
不過,朱先海率領的“遠征軍”卻有兩門阿姆斯特朗大炮。
這四門12磅彈阿姆斯特朗大炮,就是他為智利人的堡壘準備的“大餐”。
12磅彈阿姆斯特朗大炮,看似“大”,可實際上一點也不“大”,甚至可以用輕便來形容,這種后膛線膛炮的重量僅僅只有406.4千克,口徑三英寸,也就是76.2毫米。有效射程高達3100米的。它的炮彈與發射藥是分開的,炮彈有延遲引信的爆破彈、榴霰彈,也有實心彈。
隨著一聲令下,四門阿姆斯特朗大炮,直接在相隔兩公里外拉開了陣式。
也就是線膛炮能在這么遠的地方瞄準,前裝滑膛炮別說是瞄準了,打都打不了這么遠。
在炮兵推動大炮進入炮位時,王德乾已經領著一個連的步兵貓著腰向“堡壘”逼近了。
“小心點,注意隱蔽…”
沿著玉米田向堡壘逼近時,王德乾不斷的提醒著戰士們注意隱蔽。
其實,他們壓根就不需要如此警惕,因為那怕是智利人發現了他們,也奈何不了他們,畢竟,他們的火槍射程有限。與歐洲各國紛紛改用各種各樣的前裝線膛槍不同,南美各國軍隊的裝備五花八門,從“褐貝斯”滑膛槍到法國M1842“米涅式”線膛槍,滑膛槍占了絕大多數。甚至還有部分裝備了更老式的燧發槍,而智利士兵裝備的基本上都是火帽擊發裝置的英制“褐貝斯”滑膛槍。
那些滑膛槍在百米之外的精度絕對感人。甚至這也是朱先海敢率領千人“遠征軍”遠征阿勞卡尼亞的原因——這是技術上的碾壓優勢。
站在石堡上方的阿方索,懶洋洋靠在墻角,偶爾的,他會把目光投向周圍的田地——田里的玉米已經快到收獲的季節了。
這些玉米是馬普切人種下的,不過隨著田地主人的更迭,他們成了玉米的主人。
“有了這些土地,明年索菲亞就可給自己生個孩子了…”
就在阿方索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時,突然,一旁的漢森用生硬的西班牙語說道。
“看,那,那里有人!”
說話時,曾參加過石勒蘇益格戰爭他就的端起了步槍,朝著玉米地就扣動了扳機。
槍聲從堡壘上響了起來。
“他們的反應挺快的啊!”
朱先海感嘆道。
“開炮吧!”
隨著一聲令下,阿姆斯特朗大炮第一次在阿勞卡尼亞的中央山谷歡騰了起來。
第一次試射就充分展現了線膛炮的高精度——準確的擊中了石墻。“轟”的一聲,一尺厚的石墻就被轟開了一個門洞大小的缺口,在劇烈的爆炸中,崩飛的炮彈碎片和碎石在空中呼嘯著飛向了周圍。
“他們居然有大炮!”
阿方索驚恐的大喊道。
剛剛被槍聲驚起的智利士兵,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空中就是一陣有點兒沉悶的呼嘯聲——擲彈筒打出的小炮彈或許威力不大,但是對于剛剛沖到院子里的智利官兵來說,卻是極其致命的。
“怎么會有炮擊?”
薩拉斯少尉的腦海中剛冒出這個念頭,炮彈落地了,瞬間,院子就被接連不斷爆炸聲所籠罩,在劇烈的爆炸中,碎片橫飛,呼嘯著的碎片像扭曲的利刃似的,撕碎了周圍的一切。
在硝煙彌漫中,到處都是傷者的慘叫聲,擲彈筒的炮擊打懵了堡壘里的幾十名士兵,他們甚至連敵人在那都不知道,就已經死傷過半了。
“轟…”
又是一聲巨響,石墻又被轟開了一個門洞大的缺口。
“上!”
趁著智利人躲避炮擊的功夫,王德乾提著斯賓塞步槍就沖了過去,他一邊沖,一邊端著步槍瞄準墻頭。
百米,不過只是十幾秒的時間。在沖到墻邊后,他并沒有沖進去,而是直接甩了一枚手榴彈。
“轟”的一聲,在手榴彈爆炸的硝煙中,他沖了進去,就著硝煙里的人影,就扣動了扳機。
一時間,堡壘里盡是一片槍聲,還有戰士們的喊殺聲。,
他們是什么人?
顯然并不是馬普切人。
馬普切人不可能有大炮,也不會有這么多火槍,甚至還是連發的那種。
“殺!”
在嗆人的硝煙中,林大海挺著刺刀刺入了智利人的胸膛,在這樣短兵相接的距離上,子彈不一定比刺刀更有效。
刺刀、槍彈,所有的一切都顛覆了他們的意識,如此快若閃電般的打法,絕對不符合常規。
仗可以這么打嗎?“
被打懵了的薩拉斯少尉,面對從硝煙中沖來的敵人。還不等他弄清楚敵人到底是誰。就主動的舉起了手。
“投降,我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