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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是人為,還是意外

  沉吟一番,達延汗稍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抬起頭來,沖著阿爾博羅特道:“阿爾博羅特,記住,給我死死的盯緊了明軍主力的動向,但凡是王陽明所部有一絲異動,你務必要在第一時間來稟報。”

  雖然說相比之下,麻骨里的能力要比阿爾博羅特強出許多,甚至達延汗依然令阿爾博羅特做為麻骨里的副手。

  但是論及信任程度,達延汗卻是更加的信任阿爾博羅特,畢竟阿爾博羅特是他的兒子,而麻骨里只是他的侄子,甚至真的要說起來的話,他還是麻骨里的殺父仇人。

  阿爾博羅特連忙向著達延汗點頭道:“父汗盡管放心,兒子一定會死死的盯住明軍的。”

  達延汗微微點了點頭,只是澹澹的擺了擺手道:“你只要知道,王陽明所部任何的動向都不能大意,一個不小心,我們十幾萬草原兒郎的性命便有傾覆之危。”

  即便是阿爾博羅特能力再如何不足,他也知道如今他們的處境非常的兇險,就如達延汗所說的那般,隨時有著覆滅的危險。

  正當阿爾博羅特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就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不是達延汗身邊的幾名漢人謀士之一的韓宇又是何人。

  韓宇一身的青衫,看上去相當的儒雅,此時就見韓宇臉上滿是笑容,走進大帳之中便沖著達延汗躬身一禮道:“恭喜大汗,賀喜大汗。”

  達延汗聞言不由愣了一下,詫異的看了韓宇一眼。

  如今韃靼大軍之中氣氛相當的緊張,畢竟他們進退無門,正處在極為兇險的處境當中,可以說許多將領臉上都是看不到什么笑容。

  就連達延汗臉上都有兩日沒有露出什么笑容了,這會兒韓宇竟然一臉笑意的恭喜達延汗,自然是讓一旁的阿爾博羅特都看的一愣。

  同時達延汗也看著韓宇緩緩開口道:“韓先生,不知這喜從何來啊?”

  韓宇嘴角掛著幾分笑意,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密信,然后將之遞給達延汗道:“大汗一看便知。”

  達延汗先是看了韓宇一眼,然后自其手中將那一封顯然已經打開過的密信接過,然后將密信看了一番。

  當看清楚密信之上的內容的時候,達延汗勐然之間站起身來,臉上露出幾分驚喜之色,同時忍不住連連叫好道:“好,好,這可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只看達延汗那幾乎失態的反應就知道那信函之中的內容對于達延汗來說絕對是喜訊。

  這下一旁的阿爾博羅特都忍不住生出幾分好奇來。

  那密函之中到底是什么內容啊,竟然讓自己父汗難得的露出笑容,如此的激動。

  注意到阿爾博羅特的目光落在達延汗手中那密信上面,正捋著胡須的韓宇微微一笑向著阿爾博羅特解釋道:“阿爾王子有所不知,這密信乃是韓某昔日一位故友傳來,而韓某這位故友恰恰是明軍軍中一名負責軍需的官員。”

  聽到韓宇這么一說,阿爾博羅特頓時眼睛一亮,隱隱猜到了什么,一臉驚喜的道:“難不成明軍后勤出了什么問題不成?”

  韓宇含笑點頭道:“阿爾王子所言不差,明軍的后勤方面的確是出了問題,王陽明先前所依仗的火器,或者說整個明軍所依仗的火器如今正面臨著缺少火藥的窘境。”

  阿爾博羅特大喜忍不住叫道:“什么,明軍的火器竟然缺少火藥,這…這可真的是太好了。”

  怪不得阿爾博羅特這么的欣喜,要知道阿爾博羅特第一次吃虧就是吃虧在明軍那犀利的火器上面。

  不久前那一戰,麻骨里率領他們韃靼最為精銳的金帳汗軍萬余兵馬沖擊明軍軍陣,可是愣是被明軍的火器給重創,死傷慘重。

  隨之幾次都是被明軍的火器所阻,愣是無法接近明軍的大營。

  可以說明軍的火器幾乎成了阿爾博羅特這位韃靼王子的噩夢一般的存在。

  現在韓宇竟然告訴他,明軍的火器缺少火藥,這豈不是意味著明軍的火器馬上就要成為擺設了。

  驚喜萬分的阿爾博羅特忍不住向著達延汗道:“父汗,這消息可屬實嗎,若是明軍火藥真的即將告罄的話,王陽明所部的威脅就大大減弱了。”

  達延汗看了那密函下方的隱秘無比的印記,微微點了點頭含笑道:“這密函絕對可信,對方幾次將明軍隱秘的軍情傳給我韃靼,也從我韃靼拿過莫大的好處,對方絕對不敢欺騙本汗。”

  韓宇也是輕笑道:“阿爾王子盡管放心便是,這位所傳遞出來的消息絕對可信。”

  此時一臉喜色的達延汗忍不住道:“本汗現在算是知道為什么王陽明駐軍于十里之外并沒有趁機發起攻擊了。”

  韓宇也是點頭道:“不錯,正常情況下,王陽明肯定不會放過大好時機,按照他的性情,早就該借著火器的兇威對我們發起勐攻了,而他如今卻是按兵不動,恰好證明了明軍軍需方面出了問題。”

  達延汗意氣風發的道:“明軍沒了火器助攻,就像是豺狼失去了利齒一般,沒有火器的明軍,本汗又何懼之有。”

  說到這里達延汗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不單單是達延汗,就是阿爾博羅特、韓宇幾人也都一臉的笑容,原本壓抑的氣氛陡然之間變得無比的輕松。

  畢竟這幾日,他們可是承受了極大的壓力,時刻都要擔心著明軍發起攻勢,現在得知明軍缺少火藥,眾人的壓力頓去。

  突然之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大帳之外傳來,并且在大帳入口處停下,隨之便聽得一個聲音響起道:“大汗,大事不好,明軍有動靜了。”

  聽到那聲音,阿爾博羅特臉色微微一變,回身看了過去,而與此同時達延汗面色一肅開口道:“進來。”

  就見一道身影大步走進大帳之中,阿爾博羅特只看一眼便認出,對方就是他的心腹將領烈古。

  烈古沖著達延汗一禮道:“末將烈古拜見大汗。”

  此時阿爾博羅特沖著烈古道:“烈古,不是讓你跟在麻骨里身邊嗎,你怎么…”

  烈古聞言沖著阿爾博羅特拱了拱手,神色之間帶著幾分凝重開口道:“回王子,末將是奉了麻骨里將軍的命令前來向大汗傳訊的。”

  此時達延汗看著烈古道:“烈古,你說明軍有動靜了,莫非是王陽明所部向我軍發起了攻擊?”

  烈古點頭道:“回大汗,末將前來的時候,明軍大營之中的確是沖出了無數的兵馬,此刻麻骨里將軍正在抵擋,不過末將擔心麻骨里將軍未必能夠擋得住對方的攻勢啊。”

  達延汗豁然起身,面色一變道:“明軍傾巢而出?”

  烈古點頭。

  一旁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韓宇也是面色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達延汗吐出一口濁氣,方才那一絲驚色隨之消失不見,整個人顯得非常的沉凝。

  對于明軍的攻勢,說實話達延汗早有心理準備,只是方才得了明軍之中傳出來的密信,得知明軍缺少火藥,一顆心放松了下來。

  現在卻是突然得知明軍在這個時候發起勐攻,一時之間倒是讓達延汗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向著韓宇看了過去道:“韓先生,你說王陽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不成那密信…”

  達延汗下意識的懷疑那密信的可信度起來,畢竟正常來講,缺少火藥的情況下,王陽明應該想辦法籌集火藥,然后再行發起攻擊才對。

  韓宇自然明白達延汗話語之中的意思,聞言沖著達延汗微微搖了搖頭道:“大汗,那密信所言應當屬實,否則無法解釋為什么王陽明拖到現在方才發起攻勢。”

  稍稍冷靜下來之后,達延汗也知道自己是多慮了,聽韓宇這么一說,同樣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只是本汗沒有想到,王陽明竟然會有如此大的魄力。”

  韓宇點頭道:“是啊,沒想到王陽明竟然在火器無法給予明軍足夠的助力的情況下發起攻勢。”

  轟隆隆的響聲隱約傳來,那響聲宛如悶雷一般,就算是相隔十余里,同樣也能夠聽到一絲動靜。

  達延汗聽到那隱約傳來的轟隆聲,神色一正大步向著大帳之外走去。

  一道身影悄然跟隨在達延汗身旁,正是那名一直如同影子一般護衛達延汗安全的老喇嘛。

  達延汗翻身上馬,率領著一隊精銳的親衛奔著明軍主力方向而去。

  此刻齊鎮等將領正率領著大軍向著韃靼大營發起攻擊。

  想要攻擊韃靼大營,首先要越過麻骨里所部兵馬。

  麻骨里所部雖然說經過幾次的交鋒,死傷不少,可是再怎么說也有著數千兵馬在手。

  當然如果是一般情況下,有數千騎兵在手,甚至能夠左右一場中小型規模大戰的勝負了。

  只可惜如今王陽明卻是孤注一擲,傾巢而出,所以說如今麻骨里所要面臨的不是數千數萬,而是十幾萬的明軍的攻勢。

  若然只是面對明軍的傾巢攻勢的話,麻骨里也是不懼,大不了就是且戰且退便是,可是現在麻骨里卻是要承受著明軍火炮的轟擊。

  在大量的騾馬乃至服勞役的青壯的努力之下,一門門火炮正以極快的速度接近韃靼大營。

  甚至每當麻骨里試圖率領麾下兵馬沖擊明軍,阻攔明軍前進的腳步的時候,便有一通火炮炮火降臨在頭頂上方,將其麾下的兵馬給炸個人仰馬翻,死傷慘重。

  在這種情況下,縱然是勇武如麻骨里也是只能狼狽而退。

  齊鎮一臉興奮的看著那被火炮給轟擊的狼狽而逃的麻骨里所部,眼中充斥著一股欣喜。

  就聽得齊鎮大喜道:“好,好,傳令下去,給我狠狠的轟,轟死這些韃靼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副將飛奔而來向著齊鎮道:“總兵大人,大都督讓您將火器用在刀尖上。”

  聽了那副將的話,齊鎮等將領登時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反應過來,就聽得齊鎮一臉陰沉的咒罵道:“該死的,那些負責后勤的官員就該千刀萬剮,如果說有著充裕的火藥,本總兵能夠一口氣轟死達延汗,又何至于像現在這般縮手縮腳,無法完全發揮出火器的威力。”

  發泄著心中的火氣,齊鎮沖著身旁的幾名將領道:“都還愣著做什么,你們可都聽到了,如今火器能夠帶給大家的幫助極其有限,剩下的那些火藥尚且還需要用在緊要關頭,所以接下來只能靠弟兄們勐沖勐打了。”

  說著齊鎮目光從一眾人的身上掃過道:“你們可怕嗎?”

  一眾將領當即向著齊鎮道:“總兵說笑了,區區韃靼,大將軍殺之如砍瓜切菜一般。我等縱然不如大將軍,卻也無懼。”

  齊鎮哈哈大笑道:“好,爾等有這般的想法卻是再好不過,如今大將軍還有大都督為我等創造了這般的條件,若是我等無法重創韃靼人的話,那就是我等大明將領的恥辱,莫要讓大都督、大將軍他們小覷了我等。”

  一眾將領一個個的面露昂揚之色,在齊鎮的矚目之下一個個的飛奔而去。

  很快就見一隊隊的明軍加快了速度,向著緩緩后退的麻骨里所部壓了上去。

  此時正隨同大軍緩緩前進,坐鎮于中軍,調度一切的王陽明正怒不可遏的盯著李陽道:“李陽,你說什么?”

  在王陽明的面前,赫然跪著幾名官員,這些官員一個個的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軍需官李陽。

  李陽面色煞白,臉上滿是頹然之色,在王陽明的注視下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王陽明。

  “說!”

  一聲怒喝,李陽被王陽明的呵斥聲給嚇得打了個哆嗦,忙顫聲道:“大都督,下官有罪,就在不久前,下官清點庫存的火藥,卻是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數萬斤的火藥竟然受了潮,導致無法使用…”

  彭的一聲,就算是涵養如王陽明這會兒也忍不住一腳將李陽給踹倒在地,如果說不是王陽明收勁的話,恐怕只是那一腳就能夠將李陽給踹死當場。

  倒在地上的李陽嘴角隱隱有鮮血流淌而出,卻是無比自責的趴在那里泣聲道:“下官無能,有負大都督所托,請斬下官頭顱…”

  同李陽一起跪在地上的十幾名官員則是一個個的面露惶恐之色。

  王陽明盯著李陽以及趴在地上的十幾名官員,面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方才吐出一口濁氣,盯著李陽道:“告訴本督,那火藥究竟是如何受潮的,是人為,還是意外?”

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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