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事情不對,蘇暢一刻都不敢耽誤,火速回到了長生殿。
當他趕到的時候,夏彌夜的房間內已經是一片狼藉。
她本人則是倒在床上瑟瑟發抖,臉色也是紙一樣的蒼白。
“出什么事了?!”
蘇暢將她一把扶起,焦急的問道。
“我,剛才…”
見到他回來了,夏彌夜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了些,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胳膊,斷斷續續的講述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剛才蘇暢離開后,雖然疲倦,但她卻也睡不太著。
主要也是洗筋伐髓的效果實在太好,渾身上下都酸酸痛痛,身子也有丶軟軟的,睡也睡不踏實。
她索性開了窗戶看夜景。
看著看著,就發現有只蝴蝶追著屋內的光亮飛了進來,在屋子里繞了一會后,停在了她的指尖。
見到這蝴蝶外觀奇特美麗,她也忍不住起了興趣,想好好把玩一番。
只是還沒等她嬉戲多久,那蝴蝶竟然咬了她一口。
剎那之間,幽綠色的紋路順著血脈蔓延開來,幾個呼吸便爬滿了她全身。
緊接著,就是陣陣鉆心般的劇痛!
這蝴蝶有毒!
夏彌夜反應的倒是快,然而此時此刻她渾身無力,即便是想運功驅毒也是徒勞乏力。
更不要說這毒素太過強勁,僅憑她現在的修為,哪里抵擋的住?
她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然而就在她意識漸漸消散的時候,一道靈息突然從她后背迸發而出,奇跡般的將毒素倒逼而出!
吐出一口黑血,她體內的劇痛又漸漸弱了下去。
而那花蝴蝶也遭了殃,被這道靈息狠狠打中,震出了幾道綠芒后,撲騰了幾下便落在了地上,沒了生機。
屋內狼藉也是震蕩余韻所致。
聽完她的講述,蘇暢低頭向地上看去。
那團已然凝結的黑血,將地磚腐蝕的深深凹陷下去,顯然內蘊大量劇毒。
至于那只花蝴蝶,就安安靜靜躺在血漬旁邊。
倒是真的挺漂亮,通體赤金,翅膀上還有著色彩斑斕的復雜紋路。
“這是…金衣云紋蝶?”
羽憐歌后一步趕來,看到此物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金衣云紋蝶稀罕難尋,生活于幽深晦暗之地,受極陰之氣滋養,更是只以毒花腐血為食,乃是長陵界中出了名的毒物。
若是培養至大成,哪怕神道境修士都未必能招架的住。
“…看來這是刺殺啊。”
聽著她的講解,蘇暢閉上眼睛,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句。
“沒錯,金衣云紋蝶向來喜暗,又怎么可能會追光尋明?”
宗主姐姐微微頷首,“這只金衣云紋蝶定是人為豢養,受了驅使才會如此。”
“雖然未至大成,毒性沒那么強,但對付一個開光境的小姑娘還是綽綽有余的。”
“嘶…”
蘇暢倒吸一口涼氣,額頭上也不自覺冒出了冷汗。
他一下全想明白了。
先前他還好奇為什么系統會突然沒頭沒腦的讓他給夏彌夜上buff,現在一想,前因后果其實早就已經暗中注定。
暗殺者顯然是看到自己離開了長生殿,所以才找準了時機,打算用這樣的方法毒死夏彌夜!
甚至哪怕自己在長生殿又能如何呢?殿內禁制陣法向來不防飛禽走獸,如此陰詭手段他也不一定能察覺的到。
就算察覺的到,此等奇毒發作如此迅速,自己也根本來不及救她!
若不是提前做了準備,替夏彌夜加了一道煙羅紋,只怕她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至于幕后主使到底是誰,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除了蔣濟的人,還能是誰?
其實游戲里也有類似的事件,夏彌夜逃離長生殿之后,一步步調查被害真相,途中就會遭到他的發難暗害。
雖說手段不盡相同,但的確是有這樣的事情存在的。
不過,那都得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才對。
至于為什么現實中出了變化,自然是因為自己也做出了脫離劇情的事情,先一步端掉了七殺殿的據點。
蔣濟也肯定是從中察覺到了危機,畏懼事情敗露,所以才提前下手,哪怕頂著如此高的風險也要殺人滅口!
捋順了來龍去脈,他突然覺得后脊有些發寒。
游戲和現實到底差距甚大,劇情也最多只能算個參考。
這個世界的危險,遠沒有那么簡單!
好在現在有驚無險,夏彌夜雖然中了毒,但已經盡數被煙羅紋化解,吃點丹藥調理一下就好。
不然的話…嘶,后果真的不敢想。
心里這么想著,蘇暢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態似乎也產生了些變化。
其實夏彌夜和他非親非故,在游戲里甚至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說句冷血的話,她的生死和自己何干?
先前那般待她,雖說也有些憐憫之心,但更多也不過是為了規避自己未來被她刀掉的結局罷了。
但現在…他能感覺到,若是夏彌夜真就這么死了,自己心里肯定也會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為什么呢?
可能是因為蘇清鈴囑托自己要好好照顧她?
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看到了一個有血有肉的,和游戲里不同的夏彌夜?
游戲里的她,留給蘇暢印象最深的,都是她在蛻變后展露出的颯爽英姿。
或是在未來的百宗仙典上大放異彩,力壓群雄。
又或是于南域與劍帝論劍,頓悟劍意,一劍斬開天門!
但放在現實之中,他卻只能看到一個被同門至親迫害的可憐小女孩,怯懦小心,卻又不乏堅忍的在逼迫自己一點點成長起來。
而劫后余生的劍宗小公主,此時也是驚魂未定。
她真的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想爭搶,只想努力的活下去,為什么還有人鐵了心要她去死?
甚至這個人她還曾經視若親生兄長。
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忍不住將頭埋在了蘇暢懷里,嚎啕大哭了起來。
和之前因為懼怕而哭不太一樣,這次的眼淚,更多是因為她想要尋求保護依靠的本能反應。
蘇暢沒說話,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任憑夏彌夜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衫。
他也挺感慨的。
說是自己過的艱難…可又有誰過的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