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輕紗似的薄霧,逐漸被清晨的光驅散了。
在鬧鐘響起之前五分鐘,宋嘉木便睜開了眼睛。
手機視頻還連接著,因為云疏淺掛了支架的緣故,這次畫面倒不是天花板了。
但也沒有她。
宋嘉木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這豬這么早就起床了?
等看仔細后,卻發現不是她起床了,而是她不知道睡到哪里去了。
畫面里有她那個枕頭,枕頭歪歪扭扭的,都靠到了墻那邊去了,他再看仔細一點,發現枕頭的那一點白膩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小腳丫子,正搭在枕頭的邊兒上。
好家伙,你這哪是睡覺啊,分明是在床上蛙跳吧?
還以為她長大后睡覺變老實了,沒想到還是小時候那個樣,而且因為床足夠大的緣故,她越發睡得放肆了。
宋嘉木給她留了言,關掉了視頻,去廁所尿一泡,再洗個臉漱個口,穿上運動短褲和背心,披一件薄運動外套出門跑步了。
這些天里氣溫上升的很明顯,但早上還是偏冷一點。
先慢跑一段路,等身體機能喚醒之后,宋嘉木便加快了速度。
習慣早起之后,他發現一天的時間變長了很多,對于季節的流逝也越發敏感了,同樣的時間里,陽光的角度變得更高了,還沒跑到安江路,天便已經大亮,等跑到安江路時,太陽已經一整個都在安江的上方了,只有一丁丁點還與水平面有切線。
初生的太陽并不算太刺眼,宋嘉木可以直視它,柳條新抽出的嫩芽很漂亮,偶爾有些柳條會探到路邊,跟跑步的宋嘉木撞上,在他的背后輕輕地顫動著。
等身上開始冒汗了,宋嘉木就一邊跑一邊把薄外套脫下來綁在腰上。
他穿的是一件白色背心,最早的那束光落在他身上,在汗水下充滿力量的光澤,然后一點一點地,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將他的肌膚慢慢染成他想要的那種小麥色。
宋嘉木感覺自己越來越強了,不只是身體,還有心態。
聽說動作片知名演員清水健每天便有大量的時間花費在運動上面,是健身運動喔。
早起和早睡,豐富的飲食以及運動,對于身體激素和體能的恢復很有幫助,否則是無法滿足艱苦的工作任務的。
六公里的晨跑對宋嘉木已經不是什么難事了,跑到安江路的時候,他還借助一些公共的健身器材做了幾組深蹲和臂力練習,這些練習對男人都很友好。
古話說得好,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把多余的體力花費在運動上面,宋嘉木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獎勵自己了,他想著也給張盛當當人生導師,他懷疑張盛現在扣不了藍,也不單單是因為沒有喜歡的女孩子看他打球的緣故。
買了隔壁豬想吃的小米粥和雞蛋卷餅,他也來了一份,拎著跑回了小區。
在小區門口進來往里面走的時候,他似有所感,抬頭看向二十三樓云疏淺家的陽臺。
果然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她應該也看不到他正抬頭看她。
不多時,那個小身影跑屋里去了。
宋嘉木也進了電梯。
到了她家門前,摁響門鈴,很快門就打開了。
云疏淺已經洗漱好了,但還沒換睡衣,也許是睡前喝了太多水,又憋著尿不想起床,她的眼睛看起來微微比平時浮腫一些。
“你昨晚蛙跳去了?一覺醒來都不在枕頭上的?”
“…與你無關。”
被一語道破,云疏淺被嚇了一跳,大眼睛立刻慌亂起來,難道一起視頻睡覺,他還能看到她那離譜的夢不成?!
“你、你夢到蛙跳了嗎?”她試探著問,夢里那樣子,也不是她想的啊,明明就是他先的,就算是她的夢,要怪也怪他。
“神經病…誰會夢到在蛙跳啊?”宋嘉木一臉古怪,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離譜的夢,他倒是一覺醒來就天亮了,像是靈魂出竅跑到別人夢里去了一樣,自己這邊空空白白。
“可以了,你可以停止這個話題了。”
“喏,你的小米粥和雞蛋卷餅。”
云疏淺接過他手里的早餐,屁顛屁顛地跑進屋里去。
可惡,夢到蛙跳也就算了,為什么醒來大腿都是酸酸的?!
她拿著杯子給他倒了一杯豆漿,小心翼翼地捧出來給他。
“吶,你的豆漿。”
宋嘉木接過豆漿嗦一口,她準備關門,他抵住房門。
“干嘛啊你。”
“一起上學不?我有車,我載你啊。”
“不要”
“真不要啊?”
“不要,你快閃開啦。”
“好吧,我等著你跟我說‘啊宋嘉木,求求伱載我去上學吧’然后我說…”
她已經關上房門。
一邊走還一邊嘀咕:“到底是誰沒睡醒啊,還我說‘求求你載我去上學’,做夢去吧,死豬頭…”
她的計劃里可從沒有這樣子的安排,只有二十八歲結婚。
坐在椅子上,把他幫忙帶的早餐打開來,雞蛋卷餅的香味兒便飄出來了。
她這份雞蛋餅沒有放小蔥,而是放得切得碎碎的香菜,里面裹著幾片生菜和火腿腸還有鹵肉沫。
咬上一口餅,再喝一口小米粥,再嗦一口香甜豆漿,少女交叉墊在拖鞋上的可愛腳丫子便輕輕晃動起來了。
“年年不要一直在陽臺曬太陽,熱了就進屋知道嗎?”
“喵。”
宋嘉木吃完了早餐,喂完了貓,也拎著書包,帶上車鑰匙準備上學了。
因為假期的緣故,這周只有三天課,想想就很幸福。
把平時都是單肩背著的書包換成雙肩背著,他戴上安全頭盔,跨坐上自己的愛車,把鑰匙頂開孔洞口那薄薄的彈片,順溜地一插到底,再擰動一下,車子的大燈便閃了閃,表示即將起航的歡愉。
掉頭,拐彎,沿著小道開出小區。
過了馬路之后,在花半里公交站旁邊,他又看到了正在等待公交的云疏淺,云疏淺也看到了他。
電瓶車在她面前停下。
“上車嗎美女,不要錢,免費接送。”
“不要。”
云疏淺哼一聲,免得看多了心癢癢,她扭頭看別處。
這時正在等待公交的另外一個女孩子好奇道:“誒帥哥,是可以搭人的嗎,能送我到匯成大廈嘛。”
“你、你別信他,他是要去上課的。”還沒等宋嘉木說話,云疏淺就連忙勸人家姑娘不要上當受騙了。
“原來你們認識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姑娘也有些小尷尬,走到了另外一邊去了。
“看,等公交多麻煩,別人都想上呢,真不要啊?”
“不要,車來了,再見。”
云疏淺拒絕三連,拉了拉小包包,跟一堆人一起排隊擠上了公交車。
宋嘉木也不介意,自從跟爺爺釣鯽魚之后,他就學會了耐心,把魚餌直接塞魚嘴里是不行的,你得等魚自己忍不住上鉤,蚯蚓的尾巴最好釣小鯽魚了,因為穿在魚鉤上后,蚯蚓尾巴尖兒還會一扭一扭。
公交車人好多,云疏淺最后才上的,被擠在門口這邊。
公交車開起來了,宋嘉木也擰動了油門,控制著車速,就在公交的旁邊,擠在門口的云疏淺直勾勾地看著他,這壞家伙一定在吹口哨!!
事實也如此,宋嘉木得意地吹著口哨,像是那扭來扭去的蚯蚓尾巴尖兒,勾得她心癢癢,手也癢癢,恨不得公交車門打開,她給他踹一腳。
眼看著就快到下一個站了,宋嘉木提高了車速,很快就超過了慢吞吞的公交。
云疏淺的腦袋跟著他的背影轉動,直到看不到他了,忽地耳邊好似響起了周董的《一路向北》
總之,再怎么勾引我,也不會跟你一起上學的!
公交車門打開,上來了更多的人,小小的女孩兒都快要被擠扁了。
嗚嗚,充滿汗臭味兒的夏天別這么快來…
稍顯狼狽的云疏淺來到教室時,宋嘉木已經在教室里面了,罕見的比她還早。
以往都是她比較早,早的時間大概是一到兩班公交車的來車間隔。
他坐在前面,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看書。
教室的空位還有很多,云疏淺在跟他隔一個位置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自從這家伙開始努力之后,這漸漸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
兩人各自學習,互不打擾。
大學考試也是要排名的,評獎學金、優秀生、畢業保研什么的,都得靠成績單說話。
當然了,大部分人的努力是保證不掛就行,在此之前,宋嘉木也是這樣想的,至于什么獎學金啥的,那是云疏淺考慮東西。
現在不一樣了,卷都卷了,努力總不能白費,他也想著把自己的名次往上頂一頂。
張盛也坐到了宋嘉木旁邊,幾天不見,甚是想念,順帶幫一把好兄弟,把他擠到云疏淺身邊去。
“嘉木,你這幾天上哪兒玩了?”
“釣魚啊。”
“真的假的!有這好事不叫上我!你不夠意思!”
“我回老家了,你不也回去杭城了嗎,不過我跟你說,我老家那資源是真好,小鯽魚一窩一窩的,油炸之後那酥香的,嘖。”
“這不給兄弟整兩條?!”
“下次一定。”
默默偷聽著宋嘉木他倆說話的少女,臉上不動聲色,筆尖卻在紙上下蛋了,畫起了一枚枚的可愛小雞蛋。
嘻,張盛同學,他不但有邀請我去他老家,還把釣到的小鯽魚帶回來給我吃了喔,連骨頭都是酥酥的,還給我發了很多的照片,他一條朋友圈都沒發,都發給我看了喔!
這樣一想,云疏淺就感覺很得意,莫名地想吹響她那小母雞下蛋般的口哨。
等等…
我跟一個帶把的爭什么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