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一次降臨。
李思倩咬緊牙關。
無論如何,她也要撐過這最后的幾個小時。
她的手上,沒有陳昌言那樣的手表,所以,她無法確定準確的時間。
但她知道,夜半鐘聲敲響的時候,她就能回去了——堅持,再堅持!
今天下午傻子一睡醒,就迫不及待地把晚上發生的事情,以及真心話大冒險這個游戲,跟他的狐朋狗友去分享…
她一臉懵逼地被扔在了房間里。
傻子完美演繹了“游戲那么好玩,還要女人作甚”的戲碼。
但在這個時候,李思倩并沒有認為,她就脫離危險了。
灰太狼雖傻,可它總是會回來的。
所以,她并沒有坐在房間里,坐以待斃,而是主動去找了傻子的長輩。
她幾乎是爆發出了畢生的演技,在外門長老和其他長輩面前,表現出了相當的…哀怨。
那種…新婚之夜沒有得到滋潤的,新媳婦兒的哀怨。
與長輩飆戲,這是與傻子飆戲完全不同的難度!
而且,非常冒險。
她一共就堅持…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等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關上門,她身上已經是一層的冷汗。
但是,她又成功了。
她的哀怨十分動情,所以,她成功地從長輩手里,討到了很重要的東西——催火藥。
即使她不去討要,今天晚上,這個藥也肯定會出現在傻子的酒里了。
如果傻子喝了催火藥,那無論用什么游戲,她都沒有辦法糊弄過去了…
她主動出擊了,她哀怨了,她討到了,長輩就以為,她會親手把藥放進酒里…呸,她當然不會放!
“新娘子可以露臉了,出去接待一下其他弟子們吧。”外面一個伺候的弟子,笑嘻嘻地朝著她喊道,聲音里并無敬意。
李思倩深吸了一口氣。
她將藥收好,撩起裙擺,就出去了。
昨天傍晚是婚宴的開始,她不能露臉,今天,是這場婚宴的第二天,就可以了。
她沒有辦法拒絕。
她一出去,大紅的喜服襯出她精致絕美的臉蛋,白皙的皮膚在燈火的搖曳下,仿佛會反光…外面的血魔宗弟子,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這樣的美人,給了羅剛子?長老在想什么?”
“可能資質不行吧,也就是美了。”
“長的這么美,玩玩還是不錯的啊,等幾天吧,那傻子不在的時候…”
李思倩的英語聽力常年滿分,當然能聽到這些并沒有怎么壓低聲音的污言穢語。
然后,就在一個外門弟子的手,將要摸到她身上的時候…
她冷冷一笑,突然說:“看到美女血壓就升高了?要不要來點替米沙坦氫氯噻嗪片,降降壓?”
李思倩長長的裙擺,遮住了她顫抖的雙腿。
她穩穩地端著酒杯敬酒、待客,像是走在狼群中的一只羊。
那個弟子的手,像是觸電一樣,一下就縮回去了。
替米沙坦氫氯噻嗪片,在血魔宗的外門,只是一個傳說。
那是只有內門弟子,才能接觸到的東西。
如果長老把替米沙坦氫氯噻嗪片都給她了…說明她的資質,其實還不錯?用身體換修煉資源嗎?
那就不能隨便惹了!
李思倩咬著牙,冷哼了一聲,其實…她只是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任何心虛,在那個弟子對她伸出手的時候,她必須說點什么。
她腦子里,騰地一下冒出來的,就是陳老師的那個“比如”。
“比如…降壓藥的名字,是個人能都能記住的吧?替米沙坦氫氯噻嗪片。”
陳老師的這行字,她反反復復看了上百遍。
這是個好比如。
慌亂之下,她太需要這個“比如”的力量了!
就仿佛她一開口,吐出“替米沙坦氫氯噻嗪片”幾個字的時候,陳老師就站在她身邊。
和她一起,在說著這句話!
所以,這句話的力量,竟還真的震懾住了想要對她咸豬手的外門弟子!
他其實根本沒聽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吧?李思倩這么想著。
很快,十二桌賓客全部滿座。
席間觥籌交錯…
突然,似近似遠的地方,響起了一聲尖銳的慘叫!
外門一片漆黑的沼澤邊上,濕潤的泥土里翻出烏紅色的血光,吸血姬尖銳的獠牙,已經在謝端的背上,劃開了一條長長的豁口。
謝端,看上去其實是一個有點書生氣息的人。
穿一身青袍,手拿一支蒲扇,不像血魔宗的一般修士。
他在看到吸血姬的一瞬間,當然是錯愕的——專屬于穿越者的錯愕!
只有穿越者知道,這個東西,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她應該存在于小說和電影里!
可她偏偏就是在這里。
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了。
他的目光,自然就轉向了這頭役鬼的主人…
錯愕x2。
沼澤幽暗,人形不顯。
他其實也沒有見過陳昌言真人,只見過畫像,但冥冥之中,有一個很確定的聲音告訴他,這就是陳昌言。
這個人,就是擁有陰陽之血的,萬梟宗的宗子。
比起吸血姬,這個人更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即使出現在這里,出現在這個血魔宗…那他也應該出現在那些重要人物面前。
無論從哪個方向想,他都不應該出現在自己這里吧。
不過,對于謝端來說,現在已經不是腦筋急轉彎的時候。
出現就是出現了。
萬梟宗宗子的這頭吸血姬…他只交手了一個回合,判斷自己應該能拿下!
先解決問題,再去思考問題。
這是所有聰明人的做法。
血氣洶涌,他的身體膨大了一倍,一掌拍向了那頭吸血姬。
他神識里的本命神魂,叫做“夜白血”,雖然還召不出來,但已經能給他提供一些能力了。
比如,以傷換傷。
只要他能給敵人帶來傷害,那么敵人對他造成的傷害,就會快速地恢復。
剛剛一口要咬住謝端脖子的的吸血姬,被猛地一推,磅礴的真氣差一點震散她的軀體。
因為對吸血姬造成了傷害,謝端背上剛剛被她劃出的一道血口,直接已經愈合了。
異血的力量就是這么強。
“懾鬼陣。”陳昌言靜靜地看著他們,緩緩運起了鬼陣…只見一片灰褐色的瘴氣,綿延到了吸血姬和謝端戰斗的地方。
謝端都能看出來,吸血姬打不過他,陳昌言自己,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但吸血姬,是需要用血和戰斗養起來的特殊役鬼。
血,好說,陳昌言可以給她提供。
戰斗,卻從來沒有捷徑可走。
他不能飛一只煞雕出去,把人直接給滅了。
那樣養役鬼是養不好的。
他的陣法運轉起來,能讓謝端的殺傷力被震懾的力量散掉一部分,他的吸血姬,就能跟謝端有一戰之力。
維持在一個平衡上,就足夠了。
陳昌言看了看手表,一邊支撐著陣法,一邊估摸著喜宴那邊的反應時間。
“最快的需要五分鐘。”
陸陸續續地,已經開始有腳步聲,在往這邊來了。
四分鐘…
吸血姬細長的雙手,掐住了謝端的雙肩,埋頭咬了下去。
而謝端身上震出一層淡紅色的血霧,將吸血姬撞出幾米遠。
兩分鐘…
身體膨大一圈的謝端,狠狠一腳踢在了吸血姬的腹部,卻被吸血姬硬生生頂住,吸血姬拎起他的右腳,狂躁地往地上狠狠一砸。
三十秒…
謝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陳昌言是萬梟宗的天才,他為什么一直就放一只這么弱小的役鬼跟他打?
一開始,他就只是吸血姬的陪練罷了。
他想明白這一點,轉身想跑,這一跑卻糟了個糕!
他被吸血姬一口咬住后脖頸。
陳昌言的本命神魂也好,役鬼也好,一旦得手,都沒有拖泥帶水的壞毛病。
咔地一聲,謝端頸骨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