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內閣的侍童眼里,那位向來優雅文靜、且癡迷于藥物和毒物的七人之一走出了內閣的大門,坐著馬車親自到了唐老爺子的墳墓前探看。
毫無疑問,墳墓里空空如也,十年前,那穿著金縷玉衣下葬的唐老爺子卻消失無蹤。
同來的,還有小娘花珍夢。
可唐顏卻在小娘眼里卻察覺了一絲恐懼,作為高位者久了,唐顏洞察人心的能力也是與日俱增,瞬間就洞悉了小娘的情緒...那是一種害怕唐老爺子再“回來”的恐懼。
再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
小娘對于和老爹相處的經歷是毫不記得,如今,她自然不會再想老爹復活,因為如此一來...她就需要面對一個陌生的夫君。
唐顏眼里閃過一抹隱晦的厭惡。
她對這位小娘并沒有好感。
最初并非如是,但如今一晃已過十年,小娘的表現令她很不滿意,一邊享受著唐家給她帶來的好處,一邊又在外悄悄豢養面首,若不是唐守暗中警告了兩番,小娘早就納了幾個“男小妾”,和那些年輕壯碩的男子們扒了衣裳光著身子滾到一張床上去了。
人,是會變的...十年,已經足夠改變任何人。
但唐家,內閣,武朝,卻經不起這等變化。
旋即,唐顏斥退眾人和小娘。
花珍夢如釋重負地離開了。
唐顏則開始仔仔細細地觀察那墳墓。
唐恨,唐守,唐溪都忙的很,除了她...沒有人能夠這么清閑,說來就來。
唐顏在墳墓前觀察了一晚,又親自見了盜墓賊后,次日才在天蒙蒙亮的時候,離開了天牢,對著遠處馬車優雅地招招手。
遠處馬車的御手反應迅速,便是凌晨時分也第一時間抽動韁繩,策著馬車平緩而來。
這御手是名滿江湖的少年刀客——薛悲狐,薛悲是東海群島“海龍王”的衣缽傳人,踏上大陸后,一人一刀,所向披靡,若不是神魔果實降世,這薛悲狐十有八九會成為武力最巔峰的那幾人之一。
然而,薛悲狐只是在見識到了武朝的力量后,心甘情愿成為武朝的侍童,一邊修煉那武朝賜下的武道,一邊等待著那傳說之中的神魔果實。
有不少最初還想著和武朝作對的勢力,都未曾需要武朝動手,就由他薛悲狐,一人一刀直接砍了個遍。
要知道,薛悲狐并沒有神魔之力,他靠的是自己的武道。
內閣侍童,只收天下最天才、最妖孽的年輕人,當侍童得到了神魔果實、或是自己修煉有成,就可以去往內閣下屬六部擔任職務,管轄天下。
但是...
十年以來,竟沒有一個人能夠練成武神大人傳下的功法。
無他,實在是太難太難,只是第一步“融天地煉體”,就根本跨不過去。
這一步,猶如天地之隔,區區凡人又怎可能一步登天?從只能吞咽熱火煮熟的食物,到能夠軀體藏著天地里的能量?
除卻那神魔果實...
所以武朝雖然龐大,但算來算去,也只是最上的那些吃過神魔果實的強者,在鎮壓著世間。
而在薛悲狐看來,他能夠成為唐顏的御手,已經滿足。
首先,唐顏很美。
這是個氣質風韻、嬌軀豐腴的美婦人,偏偏還有著武朝最至高的地位,是內閣七人之中唯二的女性,除卻那喜歡佩戴面具的劍魔之外,她就是唯一。
其次,唐顏是武神的寵兒。
她是內閣七人之中,唯一一個承受著武神寵眷的女子,她什么都沒有做,就位列新世界至高無上的七人之一。
而這一次,在唐顏自身實力提升到了一定層次后,武神竟親自賜予了她一顆神魔果實,便更是可以證實這一點。
能夠跟隨神靈的寵兒,薛悲狐自已心滿意足。
當然,想成為唐顏的御手并不容易,薛悲狐是殺出了一條血路,這才能夠在此處為她御車,個中艱辛,一點兒都不亞于“爭奪武林盟主”。
此時...
唐顏上了馬車。
薛悲狐恭敬問:“尚書大人,您想去哪兒?”
內閣七人,唐守被稱為相爺,其余六人自是尚書。
六部原是戶部、軍部、禮部、工部、吏部、刑部,現如今也在變革之中...只不過,因為武朝真正掌控者神魔之力的人極少,所以暫未從新起名。
唐守深知“治大國如烹小鮮”,所以只讓天下一統、歸于武朝,國家制度則是照常運轉,真正的變革之機是“武神功法得到普及”,到那時候這新的六部才會被按上名字。
唐顏俏麗的臉龐看著黎明里的草木,知性的瞳孔里閃過思索,道:“大興古城。”
大興古城?
薛悲狐知道這個地方。
這是曾經武神所居之地,但卻因為過于荒涼、再未有神跡發生、以及無盡山中多古怪之事而又成了邊緣荒城。
最初,還有不少人雄心勃勃地前去探索,妄圖獲得機緣,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喪命在那里,即便回來了的,也是一無所獲...于是,人們把大興古城,稱之為“曾經的武神花園,如今的詭物之地”。
諸多念頭在薛悲狐心底閃過,最終化作一個字:“是。”
馬車輪轂碾過深秋大地。
落葉漫天,枯草遍地,似在揭示著生命終有落幕之時。
唐顏懷著忐忑復雜之情,體悟著果子的力量。
那乳白色液汁充滿甘甜,卻又稠滑的宛如最上好的錦繡段子。
而此時,她感受到了可怕的能力。
唐顏不禁發出一聲輕微的、帶著震驚的嬌咤。
“尚書大人,你怎么了?”薛悲狐問。
但車內,卻只是一聲嬌咤,落定后便再無其他。
緊接著,又傳來淡淡的聲音。
“沒什么。”
“是。”薛悲狐從不好奇不該好奇的東西。
唐顏看向自己的雙手,一念之間,她的手竟是變成了植物根莖狀,彼此糾纏在一起,宛如絞纏著的粗索。
武神果然賜予了她最愛的力量——草木的力量。
控制草木,化身草木,融合草木。
可,武神究竟是誰?
二哥說,他在前大容皇宮見過武神,武神是個陌生人,是前輩...
但她總覺得不是這樣。
因為若是如此,為何與她素未謀面的武神會特意贈送她那般精深的書冊?
又那般地寵愛著她,將她提為內閣七人之一?
甚至還如此精挑細選地為她送來了最適合她的神魔果實?
而父親的墓為何又空著?
父親當初明明留下了遺書,準備外出尋死,卻又為何突然改變了想法。
許許多多的疑問在她心里交織...
讓她既忐忑,又抱著莫名的、緊張的期待。
初冬的時候,馬車終于到了大興古城。
這里的居民早搬出去了,此處已經成了一片武者看守的禁域。
“參見尚書大人...”
“參見大人...”
一名武朝將軍和一名武朝副將匆忙上前行禮,又以最隆重的禮儀將唐顏迎了進去。
唐顏掀開簾子,雕花的銀綢袍子貼身而下,腿臀猶顯豐腴,姿儀風韻,面色冷淡,左手抱著一本精致封塑的書,一搖一扭,便下了車。
她擅長醫藥,本就保養極好,如今吃了果實,更是壽元增加,而越發顯得年輕。
薛悲狐也察覺了這變化,心底凜然,他知道...如今的尚書已經靠著神魔果實跨過那“不可逾越的一步”了。
“飲食從簡,明日進山。”
唐顏優雅地走過,清冷的聲音飄下。
“是!”
無盡山深處。
這里是凡人禁足的詭異木海。
可武者在進入這深處前就會被各種“致幻素”攔下,而如遭遇了鬼打墻般,徘徊在外,便是探索再三,用各種妙法,也不得深入。
至于試圖放火燒山者,則會直接遭遇襲擊,輕則重傷癡愚,重則直接身亡,而這些年,無盡山里還會流傳出怪物的謠言。
這些怪物的污染源頭,自然是“白花”和“扭曲烈陽”。
前者在重組植物們的靈魂,后者在改變植物們的生命形態...
這兩者的配合,使得無盡山有一種“生命創世”之感。
幾乎每天都在有新的物種誕生,而外人卻完全不知道。
五年過去,無盡山最深處,早已成了一片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詭異環境。
而白山除了在“靈石屋”里修煉之外,剩余時間一分為二,一半用來參悟第二篇,一半則用來“培育”花草。
說是“培育”,其實更多的則是“嘗試可能”。
“扭曲烈陽”制造出不同的新植物。
而這些新植物,又可以通過雜交,進化出新的雜交植物。
這些雜交植物身上自然會有無數的特點,可其中不顯著的就會被隱藏,顯著的就會突出。
白山進行了一批又一批的特殊編號。
而最近一段時間,一號的變化讓他感到欣喜。
零號,最初的本體是深土的神秘植物。
一號,卻是塔藤。
塔藤經歷了無數變化后,早和原來沒什么關系了,它變成了一個全身重甲的植物怪獸。而最近...這植物怪獸的變化讓白山震驚無比。
怪獸類的植物,哪怕再如何耐打,不死;毒素類的植物,哪怕再怎么可怕也不足以讓白山震驚。
可這一號卻似乎擁有了奇怪的特性:吞噬靈氣!!
它原本粗壯如蟒的蔓藤上,多出了不少章魚吸盤狀的圈圈,但內里卻不是肌肉,而更像是消化口。
白山將它放在桃花源里,這廝竟然開始肆無忌憚地吸收桃花源的靈氣。
若是白山在它不遠處放下靈石,這廝會以最快的速度甩出蔓藤,裹住靈石,然后塞入“口”中,靈石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它表皮上浮現出一種奇異的固態的黑澤。
有一次,帝曦從靈石屋里修煉完,從它身邊走過時,它竟然根須如電,往帝曦射去,似乎是被帝曦身上的靈氣所吸引,而展露出無法抑制的攻擊性。
隨后,帝曦再遠處觀望良久,看著這蔓藤的神色多了些隱晦的恐懼。
帝曦說:“當你的植物擁有了吞噬靈氣的特性,整個宇宙或許會迎來舊日的終結...”
白山問:“能稱霸一個世界嗎?”
帝曦道:“若是吸光了這個世界的靈氣,想不稱霸都難......”
白山懂了,他打包收拾,離開了無盡山。
他要去不遠處的靈蓬山境做個小實驗。
靈蓬山境,是個遠離人間的兩階靈氣之地,他要帶著一號去住幾天。
風雪彌漫。
豐腴的美婦人讓薛悲狐在大興古城等候,她獨自進了山。
帶上外人,或許會讓武神不愿見她,唐顏不會犯這樣的錯。
她手執黎杖,行走在風雪中,逐漸深入這片神秘的土地。
她行走到一片格外安靜的林地時,遭遇了“地行利爪植物”的攻擊,那些植物好像一群群野狼,有著粗糙的皮膚,和鋒利的爪子,成群結隊,如在巡弋。
于是,唐顏讓自己變成了一個纏滿樹藤的樹人,那些“地行利爪植物”就放過了她,從她身邊掠過。這讓唐顏感到無比的驚奇,和有一種正在踏入武神花園外圍的感覺。
她繼續行走,敏銳的醫學素養讓她感到空氣里多了些奇特的毒素,這些毒素形成了一圈瘴氣,越是深入越是濃郁,不僅濃郁還充滿了復雜的層次感。
若是普通武者至此,最初只會感到迷幻,可若是依然不知好歹地深入,那就會被各種毒素浸染而死去,若是橫練的武者能夠在這種浸染下依然深入,那他......
唐顏往里丟了塊石子。
石子還在半空,地上就已經升騰起一道墨綠的毒液,毒液包裹住驚動這里的石子,使之發出“哧哧”的聲響,繼而灰飛煙滅。
“武神的花園...”唐顏美目里充滿期盼。
與其說是武神,不如說是植物之神吧?
而得到這位神靈寵眷的她,所以才能也獲得植物的力量嗎?
這位武朝內閣的至高匍匐在地,對著遠處叩首。
然而,武神沒有給她回應。
唐顏卻并沒有失望,她起身來到不遠處的一塊平地,以自身的力量,指揮著周圍的草木蔓藤編織了一個厚厚的草木屋。
她要在這里住下,也許...某一天,武神就會來到。
到時候,她會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
靈蓬山上。
白山挑選了一處肥沃之地將一號放了下來。
一號落入這靈氣之地,就好像虎入羊群一般。
對,不是魚兒如水,而是真正的虎入羊群。
空氣里起初還很平靜,但慢慢地則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漩渦的中心正是一號。
一號在瘋狂吞噬著靈氣,同時周身也開始產生越來越厚的黑澤。
時間推移,轉瞬便是月余過去了...
一號那“吸盤一般的嘴巴”越來越凸出,竟是化作了嬰孩半臂長的小煙囪一般。
同時,一號的體表覆蓋的黑澤已經凝固,宛如燒焦了的金屬玉石,堅固無比,難以摧毀。
白花的存在,開始轉移一號的特性,從而一號為中心,又誕生了不少具備著一號特性的“怪異樹木”。
這些樹木有些長著一號的吸盤嘴;有些則是全身硬邦邦的,好像破土而出的尖銳黑晶石;有些則是奇形怪狀,好像一片雜亂的荊棘叢;有些則是繼承了一號在雜交過程中得自于別的植物的特性。
林林種種,不一而類。
白山站在此山的孤崖上,感受著空氣之中靈氣的稀薄,微微蹙眉,因為帝曦所說的話正在變成真的...
忽地,遠處山谷響起了野獸的咆哮,像是某種怪物的嘶吼。白山升起了天眼,看到了那怪物的模樣,那是一只身高六米多的巨熊,似乎是剛從夢里醒過來,周身還震蕩著靈氣...
顯然,這是靈氣之地培育出來的一級魔獸,這魔獸察覺到靈氣的稀薄,它要尋找原因,然后用它鋒利的爪子和法術將敵人撕碎。
數日后。
紅衣小娘子翹疊著長腿,軟酥的腿臀歪坐在白山壯碩的大腿上,雙手勾摟著他的脖子,紅唇哈著氣和他說著些你儂我儂的甜言蜜語。
而等到黎明來到時,她忍不住看向腳下。
低處的山林里,盡是悲壯的幕景。
靈蓬山的野獸們、魔獸們被尖銳的黑色樹木貫穿了身體,有的甚至被剝了皮、又戳穿了腹部掛在枝頭。
血流直下,血肉淋漓,殘肢斷臂,到處皆是,風雪吹卷著野獸的皮毛,往遠而去,使得天地里越發顯出一種灰蒙蒙的死亡色澤。
周圍安靜極了,就連蟲豸的聲音也無了。
梅兒姑娘凝視著這一幕,她桃花眼兒翻動之間,好似想到了未來的場景,而顯出幾分真正的恐懼。
但她又能感到,不知為何...這一次,深淵契約竟是死死地控制著她,讓她無法背叛白山,無法去和任何人說出此處的情況。
她心底不禁暗嘆:劫主得天道庇護,果然如此。別的時候,若是有人想鉆契約的漏子,這契約或許也只會做出對應的懲罰。可若是有人想鉆白山的漏子,這契約怕不是就會將人直接抹殺。
“欸...”她忍不住嬌嘆,又湊到白山的耳邊道,“姑爺,你正在變成新世界的神...最可怕的是,整個天地都在支持著你。
按理說,仙界固然讓這個人間放任自流,不去觸碰,但每隔數十年的巡查卻還是有的。
可偏偏,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巡查...真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白山忽道:“梅兒,你做我娘子吧,哪兒都別去了,我養你。”
小梅姑娘愣了愣,糯糯笑道:“姑爺可真是個負責的好男人呢...上了我就要娶我呀?”
白山靜靜看著她。
小梅姑娘依偎在他懷里,媚聲道:“這世上哪有男人想娶魅鬼的王?”
白山道:“你不是都已經給我加封了新世界之神的稱號么?那不就門當戶對了?”
小梅姑娘“鵝鵝鵝”地笑了起來,“那是我配不上你了,我可是舊世界的小魔鬼,按理說...注定要被掃到歷史的塵埃里。”
白山道:“我這邊八字還沒一撇呢,只還是萌芽。”
他見小梅姑娘不答,便也暫時不說了,低頭默默看著這血腥的一幕,心底也確實生出一種新舊時代正在交替的萌芽感。
天地里,好像有一只充滿偉力的無形大手在冥冥之中幫助著他,要以他的手來改變一切,讓宇宙翻過新的篇章。
無盡山。
美婦人撐著傘走到林子外圍。
這里,是武神花園的入口。
但卻有厚積的毒瘴,以及無數的草木怪物。
起初,她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來避免被襲擊,可久而久之,她的力量在成長,成長到...她能夠攫取武神花園外圍的瘴氣為己所用,更能夠控制部分的植物聽命于己。
地面忽地想起“哧哧”聲,一株灰狼般的樹木甩著爪子來到了美婦人身邊,環繞在她身周,好像是認了她作主人一般。
“至高的冕下,您果然給了我最特殊的力量...”唐顏感受著武神花園里怪物的親近,心神激蕩,好似有小鹿在碰撞,而美目里更是流淌著激動的光芒。
她抬手,優雅地承了一朵雪花,忽地聽到身后不遠處傳來“嘭嘭嘭”的刀劍鳴擊聲,扭頭一看,卻見薛悲狐揮刀在與一只“地形植物”交鋒。
強如薛悲狐,也根本不是這地行植物的對手,才不過一兩個回合就已經被逼地全力以赴,而那地行植物根本不屑,利爪般的根須一抓之間已在薛悲狐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眼見著薛悲狐就要喪命,唐顏輕輕抬了抬手指...
那“地行利爪植物”頓時停了手,然后如小哈巴狗一般湊到唐顏身側,輕輕蹭了著銀綢緞子包裹著的長腿。
薛悲狐還未察覺,在原地連連揮刀,刀氣縱橫,血殺八方,這是他最擅長的亂斗招式,他曾以這一招在月黑風高里一夫當關,完成了三百人斬。
呼呼呼呼!!!
刀氣呼嘯,尖鳴,爆裂。
唐顏優雅地撐開傘,拖著下巴看著他,喊道:“小薛。”
薛悲狐這才停下來,看著周圍的“地行利爪植物”,眸中猶然存著厲色,卻唯獨沒有恐懼,武者廝殺之間,何懼生死?
“小薛,沒事了。”唐顏淡淡道。
薛悲狐終于看清了眼前的局勢,瞳孔收縮,嘴唇因詫異而張開...
看到那些能夠戲耍他、完虐他的怪物樹木像小狗般依偎在唐顏身側!?
他面露愕然,然后恭敬地匍匐而下,朝著唐顏身后的樹林深深叩了三個響頭,然后又起身恭敬道:“尚書大人,外面爆發了叛亂,我特意來告知您。”
“叛亂?”
“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兩名武者在武朝的西方道上盜取了兩顆神魔果實......
而服下神魔果實后,這兩人頓時也有了神魔之力。
便自號“天公”和“地公”。
此事一出,天下震驚。
只道原來不需武神寵眷,只需得到這果實,就可以一步登天。
修煉武神賜予的功法毫無用處,還不如去搶奪這果實,得者,便得一切!
而如今,這兩人正在我林州府境內,距離我們最近......我擔心他們會對您不利。”
唐顏聲音無悲無喜:“你也是這么想么?”
薛悲狐揮刀,斷發,道:“薛某若作此想,便如此發!!”
唐顏忽地一翻身,側坐在一只“地行利爪植物”的藤背上,拍了拍它綠油油的“灌木腦袋”,道:“冕下既對我如此恩寵,我愿為冕下前驅,便是不擅戰斗,也誓將這等狂徒斬殺!”
說到最后一句時,聲色俱厲,如金戈鐵馬,殺伐氣息,四散橫溢!
可旋即,她聲音又柔和了下來:“所以,你...你們,愿意跟我離開嗎?”
“啦...”
“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地行利爪植物們發出怪異的聲音,遠處還有幾十朵看起來就長的很兇的毒花也響應了號召。
只不過這“啦啦”的聲音,充斥著一種怪異感。
唐顏抱著書冊,坐著利爪植物,于武朝11年的初春,尋武神而不遇,暫離了武神花園。
薛悲狐低著頭,握著刀,追隨在她身后,神色謙卑,畢恭畢敬。
ps:解釋一下,作者沒有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