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樣的飛刀最可怕?
是快如閃電的飛刀么?
不是。
是依然在手上的飛刀!
因為,只要飛刀還在手上,那么...一切就都有可能。
你永遠不知道這把飛刀會不會要了你的命,這就會產生巨大的威懾。
藏在盜寇里的殘影顯然擅長速度和偷襲,可這一刻,在飛刀前,他卻只能施展渾身解數,以不規則的走位進行躲閃,甚至他都不敢走直線,也不敢把力量放在速度上,更不敢把背對著白山,因為他明白這把飛刀的可怕。
然而,這殘影卻也不去遠,只是在一個他自信的安全范圍內移動。
神秘人不追,他也不跑,因為...白山身后有歡喜彌勒。
明月高懸,灑月光三千。
白山靜靜抓著飛刀,只是鎖定著那神秘人,使得那神秘人無法安神,只能不停地戒備,不停地躲避。
此刻局勢,看似他主動,但實則卻是被動。
因為...他的身后還有歡喜彌勒。
兩人若是一前一后夾擊,他的飛刀就不知該射向何處了。
這兩人可不比嘍啰,普通的、連續的出刀是殺不死他們的。
至于纏斗?拉鋸?
那更加不行,他雖然有個稍后能返回的虎妖,但人家這邊還有兩千多的盜賊,這是人家的主場。
不過,黑夜也是他的主場。
也幸好是黑夜。
若此時是白天,白山十有八九已經陷入死局之中了。
打蛇不死會被咬,要殺就秒殺。
所以,白山靜靜地抓著刀,在等“坐忘”的完成,眸子里則是閃爍著根本不屬于少年的深邃之色,翻滾著難知如陰的意圖。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三人處于一種奇異的平衡之中。
...
而打破這平衡的則是...
白山背后的歡喜彌勒。
歡喜彌勒肥肉蠕動。
很快,那把插入她體內的飛刀竟被血肉擠了出來,“哐當”一聲落在堅硬的黑巖石上,旋又蹦開。
這飛刀雖然帶出了許多的鮮血,可歡喜彌勒的傷口卻很快被肥肉擠壓而止住了血液的流出,內里受傷的部分也被肥肉帶動著進行了暫時性的“修復”。
她小眼睛怨毒地盯著白山的背后,忽地深吸一口氣,繼而身形掠動,往側邊移去。
在經過盜匪時,左手右手展開,快速掠過,
手臂砸向盜匪,直如坦克碾壓,
盜匪們紛紛吐血,
繼而被她如抓小雞般抓了起來,左手右手各兩個。
這些盜匪,用處有兩個。
一是擋刀,
二是擾亂視線。
旋即,她猛踏大地。
炮彈般的炸響聲里,她整個人貼地激射,往白山掠去。
唇亡齒寒的道理她是懂的。
若是那盟友沒了,她怕是也會沒了。
現在的局勢根本沒辦法再“和談”了。
因為,雙方都察覺到了殺死對方的契機,并且都實實在在的動了手。
如此,只能繼續廝殺。
她若停下,萬一對方趁機一把飛刀射來,那她命就沒了。
若是對方停下,那偷襲者一根飛針射去,那對方的命也就丟了。
這種情況下,因為彼此缺乏信任,沒人敢賭,也沒人會信對方說了什么,承諾了什么。
所以,這就是直接被逼入了不死不休的局勢。
停不了了。
歡喜彌勒速度極快極快,好像一顆巨型炮彈。
她身子雖肥,但腦子卻沒有因此供血不足而變笨。
她思緒如飛,腦海里閃過一會兒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
對方固然在瞄準盟友。
但若是她靠近,對方十有八九會把飛刀射向她。
可若是白山將飛刀投向她,那么...那位盟友就會趁機反攻過來。
所以,勝敗的關鍵點,就在飛刀!!
只要她能夠利用四個肉盾,還有她全部的力量擋下那神秘人的飛刀,那么,她就能緊身貼上那神秘人,纏斗之下,神秘人就再無法使用飛刀。
到時候,她在近處,盟友在遠處。
一近一遠,必勝無疑!
“一定要擋下飛刀!一定!”
歡喜彌勒只覺心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她已經找到了生死的關鍵之處。
擋下飛刀,就可以贏。
塵土飛揚,氣浪滾滾,月夜氤氳。
遠處的盜匪們都如看著神仙打架般,恐懼而震撼。
白山只是安靜地抓著飛刀,站在明月光下,氣息繼續鎖定在遠處的黑影上,使得那黑影什么也做不了。
但同時,他也好像因為太過專注,而根本未曾反應過來身后彌勒的靠近。
歡喜彌勒越發逼近...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歡喜彌勒全身繃緊,每一塊肉都形成了一重護甲。
此時此刻,就算是萬箭齊發,且都命中目標,她也會安然無恙。
嗖嗖!!
兩個小雞般的盜匪被抓著往白山丟去。
歡喜彌勒則是狡猾地身形一側,剛剛還如爆炸般行走的大腳,驟地變成了舞女的足尖,無聲無息之間,她貼滑縱越向邊上的一個障礙物。
白山身形一折,堪堪躲過投擲來的兩個盜匪。
而就在他躲的時候,歡喜彌勒則出手了。
她先是剩下的兩個盜匪被丟了出去。
這兩個盜匪既能夠“阻礙”視線的貫通,也能夠做個肉盾進行緩沖。
然后,她“丟盜匪”的力勢也不收,直接就順勢出手了。
這一出手,便是帶動空氣都“啪啪啪”的響了起來,滾滾的氣流化作尖細的鞭子,往四處亂甩亂抽。
“死!!”
歡喜彌勒心中咆哮,她蒲團般的大手,如同崩山裂石的炮錘,裹著渾厚的氣流往白山狠狠砸去。
白山出刀了。
刀光寸芒,于指尖一閃而過。
可出刀速度卻似乎因為受了視線阻礙,以及轉身而慢了不少,而竟是弱了不少。
歡喜彌勒的反應迅捷無比,她早已準備好了迎接這把飛刀,此時見飛刀射出,知道到了決生死的時候了,便是半點也不留手,兩只炮錘般的大手上氣芒竟然是更厚一重,揮舞夯砸之間,直帶動兩波海潮般的真氣巨浪往寸芒轟去!!
飛刀,如舟。
而氣浪,則如海嘯。
歡喜彌勒眼中閃著精光。
“擋住!”
“擋住!!”
瞬時之間,
飛刀和真氣巨浪相撞了。
歡喜彌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自己面對這個神秘人竟有一種淡淡的恐懼感,隨著靠近,這恐懼感又越發浮出,從而阻礙了她身體里真氣的流轉速度。
下一刻...
嘭!!!!
一聲清脆的響聲,飛刀...碎了。
一葉輕舟,于海嘯里灰飛煙滅!
可這情況卻讓歡喜彌勒愣了下。
她心情有些復雜,有種焚香沐浴更衣,結果必殺的一拳卻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但她卻距離那神秘人不過數米之遙。
已經近身了。
她...贏了?
可為什么有一種古怪感?
還未等她思索完,下一刻,她忽地聽到一聲輕微的“哼”聲。
兩條白蛇正從神秘人的鼻中游出。
近乎同時,一聲“哈”字響起。
這“哈”字翻滾起一團致密真氣凝聚的氣團,宛如白漆鉛球。
白漆鉛球精準地撞向歡喜彌勒的腦袋。
歡喜彌勒來不及思索這是什么情況,一雙胖手本能抬起,攜帶著真氣的余威,還有可怕的肥肉“鎧甲”擋在面前。
轟!!!
“白漆鉛球”里的致密真氣直接炸開了。
好像龍珠碎裂,千條萬條的真氣如龍,從各方轟向她的腦袋。
煙塵滾滾...
旋即消散。
看向這邊的盜匪見到了他們此生永遠難忘的一幕。
一個胖女人,在往前狂沖。
而她的頭卻在風里粉碎,腦殼,腦漿,血液,眼珠子,鼻子,全部再往周圍裂散,飛射。
嘭!!!!
再一聲炸響,胖女人的腦袋徹底沒了。
沒有了頭的歡喜彌勒竟依然往前撲出十多米,才“嘭”的一聲撲倒在塵埃里。
另一邊,白山在吐出龍珠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甚至沒有看歡喜彌勒,便是身形突兀地往旁邊拉出一道殘影,進行了一種“假想性”的躲避。
果然,他才動,一根黑針就已經落在了他原本的站處。
...
...
白山迅速側頭掃向遠處,看清歡喜彌勒的頭沒了,才輕舒一口氣。
剛剛那一刻可是兇險無比。
他手持飛刀卻不出手,一是逼迫對面那偷襲之人不敢攻擊,二是趁勢重新蓄力“坐忘”。
他故意把背部對著歡喜彌勒,也是在勾引她出手。
隨后,歡喜彌勒果然趕到,他就射出了飛刀。
只是這次的飛刀卻沒有用真氣,而只是他本身的力量。
所以,“坐忘”的力量并沒有被消耗掉,因為“坐忘”針對的是下一次真氣類攻擊。
歡喜彌勒知道他飛刀可怕,自然會傾盡全力出手去阻擋飛刀,因為擋下了他的飛刀,歡喜彌勒就可以貼纏上來。
所以,在歡喜彌勒看來,擋下飛刀就是勝利。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這把飛刀根本就是一次欺騙。
這把飛刀,沒有用真氣!
只是白山隨手丟出去的!
然后,沒有蘊藏真氣的飛刀碎了,歡喜彌勒的這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只不過,即便如此,易經洗髓、真氣布體、且有著肥肉裝甲的歡喜彌勒依然非常恐怖。
而此時,沖鋒的她已經距離白山很近了。
她之前受過白山鎮壓,無形里是受了“暴君”影響,以至于力量被削弱了一點點,這一點在遠處或許還無法體現,但隨著靠近,則越發清晰。
同時,隨著靠近,白山也能夠更加精準地控制自己的攻擊方向。
所以,直到這一刻,白山這才吐出了胸中的“龍珠”。
這一式“龍吐珠”直接疊加了“夜魔”、“鯨吞氣”、“坐忘”三重力量,且攻擊方向是歡喜彌勒的腦袋。
所以,歡喜彌勒死了。
看似秒殺,但卻蘊藏了無窮的心機和博弈,可謂是生死一念,步步驚心。
但同時,遠處的敵人也進行了偷襲。
可這偷襲,終究是慢了小半拍,白山以“提前預判”躲開了。
此時,白山心底對前世玩的那么多游戲,看的那么多電影表達了真誠的謝意......然后,雙指再夾一把飛刀,踏月乘風,飛射向那正向他撲來的黑影。
黑影看著這邊的情形,直接陷入了震撼的沉默之中...
略一思索,他也猜到了這邊的情況。
他沒有任何猶豫,轉身踏地,一個折返,閃電般往山莽之地瘋狂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