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才真尊有點幸災樂禍，畢竟他終究洗脫了嫌疑。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曲真尊遇襲之后，厚德確實暗流涌動，可并沒有多少人明確表態。
雖然大多數人說起來，都有點氣憤，百友商盟行事太過霸道，不尊重本界修者云云。
但是真正出面做出積極反應的，還真沒有幾個——就連問弦都沒出頭。
問弦是相信曲真尊的實力，估計用不到自己，反正有需求的話，對方會主動聯系的。
其他真尊…怎么說呢？也早就過了熱血的年紀。
每一個真尊都是孤獨的，習慣了自己承擔因果，沒事不求人，也不會主動幫人。
甚至有很多真尊，打心眼里，未必認可曲真尊算真正的厚德修者——這是下界上來的。
而且不多真尊的風頭太盛，行事也咄咄逼人，還在異世界收獲了大量的財富…
曲澗磊也有關系不錯的真尊，但大多還都在異界打金。
這一切的一切，就導致很多人只是在冷眼旁觀，輿論上有點優勢，但也僅僅如此。
沒準還有很多人，希望曲真尊多少摔幾個跟頭，甚至不排除有人在惦記他的身家。
實力上去了，人脈和影響力上不去，行事還我行我素，出現這種情況并不意外。
而悠澗長老確實看穿了曲真尊的打算——這位想要強行逼迫真尊站隊。
曲澗磊并不認為，自己的行為很過分，他想的是：既然沒人公然表態，那我逼你們站隊！
反正大義在手，他怕得誰來？
旃蒙三之后，他又趕往旃蒙二，之后旃蒙一、旃蒙四…
不過不才真尊的幸災樂禍也并非無因，很多真尊真的不習慣這種逼迫。
都是活了幾千年的主兒，三觀早就定性了，行事的風格，也養成了自己的一套邏輯。
貿然被人找上門，被逼著站隊，這事實在有點莫名其妙：我吃你家靈米了？
都是真尊，誰能差誰多少？而且到了這種境界，大多都習慣了自由不羈。
憫寧可以投靠凌云，混個供奉，但問弦就寧可做個自在散修，也不想受到約束。
曲某人跟別人打打殺殺，那是你的事，我就偏偏要冷眼旁觀不站隊，你要怎么樣？
當然，心里反感是一回事，如何表達出來，是另一回事。
姓曲的做事可以沒頭沒腦不講章法，但是其他真尊沒必要一般計較。
在旃蒙四板塊，終于有真尊婉轉表示：自己不想站隊！
這位沒有冒頭，也沒有明確拒絕，而是讓下面的元嬰出面回應的。
元嬰表示：真的抱歉，曲真尊，我家老祖已經閉關很久了，連異世界都沒去。
這種事，我們也不可能替大尊做主，要不…等老祖出關之后再說？
這理由多少是有點搪塞，如果不是特殊情況，真尊閉關，誰還能沒個分身留在外面？
但是一定要拿這個做文章，好像也有點不太合適——修煉常識里也沒這種硬性要求。
反正就是個軟釘子，元嬰的態度也很恭敬，務求不讓對方找到什么不敬之處。
不過曲澗磊也不生氣，而是再次確認：那你家老祖出關后，有沒有可能支持百友商盟？
這位真尊只是排斥站隊，希望做為局外人靜觀其變，抑或者…還有漁翁得利的想法？
他不會站隊曲真尊，但更不可能公然站在域外修者一邊。
元嬰很干脆地表示，這個應該不會，老祖總不可能不幫自家人，幫外人吧？
實在是大尊在閉關，我們也不想讓他額外沾染因果，要不然，那不就是我們不孝了？
只是單純地拒絕站隊…曲澗磊并沒有惱羞成怒，誰能沒點性格呢？
只要不是明確地站百友商盟，他不會翻臉，更不會出手欺負小盆友。
所以他點點頭，只是撂下一句，“那就很遺憾了，以后別說，我沒有關照過你家大尊。”
元嬰不敢回應，連腹誹都沒膽子，等到對方離開，才笑一笑，“這算是關照嗎？”
逼迫我家大尊站隊，還要承擔因果，這種關照…真的敬謝不敏！
不過下一刻，一道神識傳來，“不要有情緒，大尊的行事，不是你有資格點評的。”
“老祖教訓得是，”元嬰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只是…有點想不通，以后不敢了。”
“我也有點想不通，”神識也多少有點悻悻，“不該是假話，又不合適占算…”
同為真尊，曲真尊說的是真是假，哪怕是被動感知，也比較好分辨，除非對方有意遮蔽。
元嬰聞言靈機一動，“那我…給其他家說一下，大致的接觸過程？”
曲真尊沒有下禁口令，按說他是可以把相關消息說出去的，不要夾雜個人情緒就行。
但是那樣操作的話，多少有點冒失，而且…這是自家的信息，憑啥讓外人知曉？
然而，涉及到可能的“關照”，這個消息該不該釋放出去，就值得商榷了。
如果不多真尊所言不虛，自家確實可能錯失了某些機會，那起碼是無法補救了。
但是別的真尊得知這個消息，就會有自己的考量。
那些大尊是有樣學樣，還是“爭取不要閉關”，在于人家自己選擇。
可是萬一選擇了后者，后來又得了好處，這不多少也算是點人情？
然而，從損人不利己的角度上講，不說也無妨，一旦真有什么機會，失望的不止是自家！
這個決斷，當然要老祖親自拍板才行。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神識沒有任何回應，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但是元嬰懂了，“那我隱秘地傳一傳，把人情做扎實一點？”
神識終于有了回應，“只告知那倆就夠了…”
曲澗磊沒有因為這個軟釘子而氣餒，但他也沒想到，自己離開后，還有這么一出算計。
他終究是對真尊的處境，沒有很明確的認知，想不到這點小小的人情，都有人在意。
他倒是很清楚，不少真尊會有抵觸心理，所以他覺得，此風斷不可長。
如果別人都有樣學樣地閉關，或者是給出別的軟釘子，他也不能強求不是？
一旦蔚然成風的話，他逼迫真尊們站隊的行為，極大可能會淪為笑柄。
所以他暫停了拜訪其他板塊，而是去了一趟虛空通道口。
不多時，又有消息傳到了厚德，曲真尊在旃蒙四之行后，去虛空里，殺了百友商盟數人。
這次他殺的全是元嬰，因為商盟僅剩的真尊北柳，躲在營地里堅決不肯出來。
被殺的幾名元嬰，都是有種種業務需要辦理——商盟只是退入虛空，不代表沒有事做了。
其中兩個元嬰，還是負責跟厚德溝通，催促他們盡快處理曲真尊殺人案。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元嬰全部死于歲月神通之下，軀體蒼老干枯，還有一具都枯朽了。
兇手抹殺了相關的氣息，但是這種手段，除了曲真尊，沒人能用得出來！
就算有人知道，萬物界有真尊筱游，也精擅歲月，但是毫無疑問，不可能是她。
曲真尊這樣公然大欺小，再次觸碰到了修仙界的紅線，幾名域外真尊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他們不屬于百友商盟，也知道商盟跟曲真尊有仇，但還是忍不住向凌云提出了抗議。
有仇歸有仇，但是冤有頭債有主，找決策者就對了，濫殺無辜算怎么回事？
身為真尊，多少要講點體面吧？
抗議不算強烈，估計這些真尊…也在考慮可能的后果。
但是這種事情，不說是不行的，連真尊都不敢開口的話，修仙界的各種規則還講不講了？
然而有意思的是，沒過多久，從閼逢三板塊上，傳出了質問：誰說這就是曲真尊所為？
質問的發起者，是一個叫玉琳的元嬰，據說…不用據說，就是來自蒼梧下界。
來到上界的蒼梧修者，目前都聚集在曲真尊借來的那塊靈地里，時不時在板塊上出沒。
更有甚者，還會去其他板塊游蕩一圈。
要說起來，他們沒有上界的正式身份，有些修者甚至不屬于一殿四圣山。
也就是說，部分人連名義上的“凌云下支”身份都沒有。
然而，有曲真尊的庇護，這些人基本上也算半遮半掩過了明路。
只要凌云宗不過問，他們也不出凌云勢力范圍的話，沒誰愿意多事。
哪怕前一陣，凌云在四下尋找曲真尊，也沒誰來找他們的麻煩。
據說這里面還有些其他因果，不是“凌云下支”的名義，而是大護法很早以前表態過。
擎空真尊認為，蒼梧界對凌云很重要，人心可聚不可散。
這些題外話不表，玉琳夫子牽頭表示，曲真尊不可能做出這種大欺小的事情！
她認為，有人在故意敗壞仙尊的名聲，是別有用心。
雖然死者看起來是死于時間加速，但是厚德之大，會時間神通的，未必只有曲真尊。
有人覺得這話太可笑了——你知道歲月神通有多么難掌握嗎？
厚德界有史以來，掌握這種神通的真尊，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然而玉琳夫子表示，自己的話不是空口白牙，而是有證據的！
不過這證據有點…那啥，被拿來舉例的，依舊是曲真尊，錯了，是曲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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