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懷和無名坐著駿馬沖向白夜的所在地時,城門口的松樹上,一只貓頭鷹靜靜的看著兩人離開,隨后張開翅膀,向著密林深處飛去。
落在一名紅袍男的身邊,貓頭鷹親昵的蹭了蹭紅袍男的頭,然后開口說道:“確認了,對方帶著無名,偽裝成宮白的樣子向著分部的方向去了。我看到他們在半路上換了面具。”
“好,我知道了。”
抽出一把匕首,紅袍男割開自己的手心,鮮血立刻從中涌出。
一旁的貓頭鷹仿佛看到了無上珍饈,立刻湊過來,貪婪的將鮮血一滴不剩的喝干凈。
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舌頭,貓頭鷹說道:“以后還有這種事,記得再叫我。”
“放心吧,記得你。”
送走了貓頭鷹,紅袍男看著不遠處的常春城。
他曾經從先知那里得到了恩賜,獲得了奇異的能力,可以與萬獸溝通,并讓對方為自己效力。
不過這份恩賜并非毫無代價,想讓對方完全聽從自己的指揮,必須付出一定的鮮血,但這已經是一個十分強大的輔助能力。
獸類無處不在,飛鳥,走獸,昆蟲,這些都在獸的范疇內,都是自己可以溝通的對象。
喚來一群蒼蠅,紅袍男指著常春城說道:“幫我找一個人,他的相貌是這樣的。”
畫出宮白的樣貌,紅袍男沒多久就看到蒼蠅們飛了回來,并告訴他:“對方確實在城內。”
“果然,那群人應該是偽裝的宮白。居然想就這樣進入白夜,真是太過于天真了。給我帶路,我去救出宮白。”
被蒼蠅簇擁著,紅袍男取出懷中的水晶,默念秘法,蒼蠅和他本人都在秘法的作用下隱去了身影,慢慢的走向常春城。
看守嚴密的衛兵,根本沒有覺察到近在咫尺的紅袍男,任憑對方在一群蒼蠅的帶領下走進牢房,并找到了綁在柱子上的昏過去的宮白。
用力給了對方一拳,紅袍男看著宮白呻吟一聲后抬起頭,目光瞬間由迷茫變化為清明。
“赤焰,是你么?”宮白小聲的問道。
“不然呢?除了我以外,誰會冒死來救你呢?”
“你來的正好,我知道這里降臨的天仙是誰了,就是先知大人的仇敵,王懷。你先別管我,趕緊將這個消息告訴先知。”
“消息要傳遞,你也要救。放心吧,你我還是救的出去的。”
“帶上無名。”
“好。”
幾只蒼蠅飛出去,不多時就找到在房間中一動不動的無名。
確認了無名的位置,赤焰說道:“位置確定了,準備走了。”
秘法開始運轉,一條碩大無比的蟒蛇忽然從地下冒出,在一群衛兵驚慌的喊叫聲中撞破了牢房的門,直接撞開墻壁,叼著赤焰和宮白一同飛奔到無名所在的地方。
看到無名的瞬間,宮白就高聲喝道:“無名,給我們開路,帶我們走!”
剛才還在靜止狀態的無名,忽然瞬間由靜入動。
堅固的墻壁,被她一掌劈開,隨后跳上蟒蛇的頭,與宮白和赤焰一同,在其他人包圍過來之前逃出了地牢,逃向分部的所在。
找來之前的貓頭鷹,赤焰喂了貓頭鷹鮮血,將其他人偽裝成宮白和無名的消息放出去。
做完這件事后,赤焰扭頭看著宮白笑道:“你這次居然栽了,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沒辦法,先知都對付不了的角色,我又有什么用。”宮白頗為光棍的說道。
躺在巨蟒身上,他側身看著一旁的無名,調侃道:“你說呢?”
無名沒有說話,只是木偶一般呆坐在原地。
操控著下方的蟒蛇,赤焰笑著問道:“你怎么還是這么喜歡跟傀儡說話?”
“習慣,不然多無聊啊。”
“也是。”
在赤焰和宮白像往常一樣聊天時,無名就一動不動的站在原位,臉上寫滿了文字。
(臥槽,這就騙到赤焰了?那個狐貍居然也被騙了,新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現在的“宮白”確實不是宮白,而是王懷。
騙人嘛,自然要多準備幾套方案,從中選取最優解,這樣騙起來才游刃有余。
真正的宮白,現在已經被轉移到了地下,輕易是找不到的。
而出去的兩人,則是虞長老和六長老,兩位到了之后就會故意露出馬腳然后逃走,剩下的就是王懷的表演了。
看著赤焰的臉,王懷知道對方已經沉浸在識破上一個陷阱的喜悅中,完全沒有意識到身邊的宮白已經換了個人了。
隨著巨蟒不斷的前行,三人竄入一旁的原始森林,走過蒼茫的大河之后,終于來到一處山谷。
在山谷前跳下,赤焰發出一聲尖嘯,尖嘯聲如同利箭般直入云霄,連綿不絕。
片刻之后,山谷的側壁轟然打開,露出隱藏石壁后狹窄的小道。
放血喂給巨蟒,赤焰帶著王懷和無名走進小道。
走過小道,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龐大的城鎮出現在眼前,各種巨型建筑帶著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畫風,仿佛一瞬間跨越了千年。
赤焰此時也解下自己的紅色袍子,赫然是一名年幼的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放血過多的原因,這名少年看起來面色蒼白,但眼神卻靈動狡猾。
走到整齊的青石地面上,赤焰不滿的說道:“我一直搞不懂,為什么白夜都有這么大的基礎了,先知還是那么謹慎。先知到底在怕什么啊?”
“怕的東西應該挺多的。”王懷肯定的說道。
方虛這貨搞事情肯定得偷偷摸摸得搞,不然被外面知道他在搞什么,怕是直接有幾名真君沖進來,到時候會被怎樣就身不由己了。
但看著周圍的建筑,王懷感覺這人也挺人才的,居然偷摸著在這里建造了如此龐大的組織,看來對方的圖謀應該不小。
再加上這里居然只是一個分部,那么方虛真實的實力就更顯得可怕了。
不過沒關系,我來了。
剛剛走進城鎮,就有人迎上來說道:“赤先生,你回來了。”
但在看到赤焰身邊的二人后,這名童子立刻怒吼道:“怎么又是你們兩個!”
“別怕,是真的宮白。”赤焰笑呵呵的說道,“他們是我從牢獄中解救出來的,是真的宮白和無名。”
“真是宮先生?”
衛兵狐疑的看著王懷,忽然抽出匕首,一刀捅在王懷的腰子上。
看到刀子變彎,衛兵點頭說道:“果然,真的是宮先生。宮先生,剛才那一刀舒服么?”
變態啊!
王懷現在只想收回前言,給這里每個人都加上一個變態的標簽。
雖然宮白本身因為奇物的關系,顛倒了外在的傷害,但你上來就動刀子是幾個意思!
還好自己的奧義修持的不錯,不然今天就要去輪回了。
不過他現在扮演的是宮白,因此只能強笑著說道:“挺好的,下次別干了。”
“為什么?宮先生你不是最喜歡我捅的刀子么?”衛兵驚訝的問道。
“…太舒服了,要節制一點。”
“懂了,懂了。那宮先生請。”
讓兩人走進城鎮,衛兵忽然想到了什么,對二人說道:“先知昨天來到這里了,現在應該在房間中等候二位。”
“知道了。”
行禮之后,赤焰的臉上浮現出喜悅。
拉著王懷,赤焰感慨的說道:“先知居然來到這里了,說明先知一直在惦記我們。剛好我最近干了很多事,先知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閱讀者赤焰臉上的文字,王懷發現對方沒有說謊。
他對先知方虛有著一股近乎崇拜的情感,即便方虛讓他去死,他都不會有任何猶豫。
再看城鎮中的環境,王懷發現這里被經營的很好,凡人武者各司其職,臉上的表情平和幸福。
在經過城鎮的廣場時,王懷看到一尊碩大的雕像屹立在這里,大量信徒圍繞著雕像焚香禱告,十分虔誠。
雕像看起來十分漂亮,臉上又帶著悲天憫人的慈悲,仿佛是拯救蒼生的神明,溫柔的守護著這個世界。
看著這尊雕像,王懷沉默了片刻,隨后說道:“云淚娘娘,無論什么時候看都這么慈悲。”
“是啊。”赤焰也感慨道,“能被云淚娘娘庇護,真是今生的福氣。”
供奉邪神,以此獲得信仰,這個方虛玩的還挺花。
如果方虛不是邪神的使者,王懷還會給方虛點個贊。
不過邪神的一切目的都是滅世,方虛又是變態中的變態,現在做點好事也只是為了更大的惡行服務。
抬起頭,王懷看著城鎮中最高大宏偉的宮殿,知道方虛一定就在那里。
而且他確定,方虛也一定知道自己來到了這里。
從進入這里開始,王懷就能感受到一股目光縈繞在自己身上。
某個邪神已經注意到了自己,并且在黑暗中貪婪的窺視著自己,不斷的流著口水。
強大的元神會吸引神明的注意,也讓他成為邪神眼中的美味。
這群邪神會想盡一切法子將自己吞噬,獨享自己的元神。
“莫非我就是邪神誘捕器?”王懷在心中自嘲的笑了一聲。
跟隨赤焰走進宮殿,王懷發現正廳十分黑暗,蜂蠟做成的蠟燭零星的放在周圍,將四周籠罩在一片昏暗曖昧的光線中。
光線中,幾十個鬼影一般的家伙隱藏在黑暗里,此時正悄然無聲的坐在地上。
剛一走進去,王懷就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魅草,戀花,迷情蔓…都是有催眠效果的草藥,方虛這小子可以啊。)
用黑暗帶來神秘感和壓迫感,再用草藥進行催眠,方虛這小子深得密教的精髓,現在已經開始走上神棍道路了。
而在正廳外,幾十名武傀儡守著不同的出口,面無表情的守著這里。
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不過他們臉上的文字卻都十分精彩。
(每天都是議事,這群人好煩啊。議事,議個屁事!)
(無聊死了,這個時候好羨慕其他人,不像我一樣偽裝成木偶。)
(好煩。嗯,宮白看起來比以前好看了不少,想舔。)
(若是他們知道我有情感,不知道會是什么表情。啊,光想想就爽的不行啊。)
面無表情的掃過這群人,王懷感覺這群武傀儡就是影帝,一個個都有情感卻裝成沒有情感。
讓無名守在一邊,王懷和赤焰分到兩個蒲團,剛剛在后面坐下,一道身影悄然無聲的出現在最前面,用低沉且充滿魅惑的聲音說道:“各位,我是先知。”
“見過先知,愿年年如今日,賜福永同享。”
“很好。”
伸手一揮,無形的祝福在這里蔓延,讓空氣中的香味更加的濃郁。
王懷身邊,赤焰的神情在燭火的照射下逐漸迷離起來,臉上也漾起了一些狂熱。
感受著眾人的心理變化,方虛在心中冷笑了起來。
一群愚民。
不過,他臉上依然端莊圣潔,對眾人說道:“你們做的很好,白夜有你們,真是世界的大幸事。這個世界已經病入膏肓,唯有云淚娘娘是真實的救主,唯有我們白夜,才是最后的救星。”
“愿云淚娘娘永世安康。”
“好。最近你們干的不錯,不過也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我們中間,有一個不屬于這里的人。”
嘈雜聲立刻響起,幾乎每個人都開始議論,不知道先知指的是誰。
饒有深意的看了所有人一眼,黑暗之中,在場眾人看不清方虛此時的表情,卻依然感到了那份目光,不由得心虛的低下頭。
笑著看著所有人,方虛忽然指向王懷:“宮白。”
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王懷拱手說道:“在。”
“宰了你左手邊的那人。”
坐在王懷左手邊的人臉色突變,起身想逃,但被王懷直接捉住了脖子,然后湊到對方的耳邊,輕輕吐了一口氣。
被這口氣一吐,這個人立刻七竅流血,倒在原地。
讓一名武傀儡檢查了這個人,發現確實死了之后,方虛心中冷笑起來。
王懷,為了能夠潛伏進來,你做的挺絕的啊。
不過這樣也好,以后,我會盡可能給你派臟活累活,要讓你在精神和肉體上遭受各種打擊,讓你不斷的弄臟自己的手,最終死在這里。
這次比試,獲勝的一定是我!
冷笑之后,方虛拍手說道:“干的漂亮。處理一下他的尸體,然后來找我。”
“好。”
扛起這個人,王懷將其扛到山谷外,然后猛的一拍對方的胸口。
本來已經氣絕的男子,立刻咳嗽著坐起來。
捂著被打斷的肋骨,男子看著王懷,仔細端詳了半天后說道:“王懷?你用的著這么大力么?”
“反正你也死不了。這里沒有云淚的眼線,所以你放心說吧。你現在是什么情況,畢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