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實行海禁。
朱元章是為了防御倭寇進犯以及他們與反明的人勾結起來的措施。
從開始禁止本朝人出海,到禁止出海捕魚,再到無故不得與外番人互市。
朱元章想要通過外交手段,讓日本控制那些倭寇逃竄到中國。
可日本正處于分裂的南北朝內亂時期,大批戰敗的武士、流民逃竄到海上,日本根本就無暇顧之。
面對無效外交手段和不斷加劇的倭寇侵犯,朱元章只能采取海禁。
當然這手段苦了靠海吃海的漁民,但是這些倭寇只能盤踞在海島或者船上。
澹水、食物就成為他們面臨的主要問題。
清朝在收復臺灣的前幾年,也是要求廣等等五省居民不得下海,沿海三十里一律內遷,目的就是斷絕臺灣的糧食等物資來援。
比大明更甚,越界者斬,田廬荒廢,魚鹽失利,百姓流漓,慘不可言。
臺灣尚且不能接受海禁之苦,更不用其余倭寇盤踞的海島了。
但是大明的此舉給沿海百姓的生存,帶來了巨大的生活困難,而且也迫使更多的人鋌而走險。
一方面他們要遵循“寸板不許下海”的禁令,一方面又要按規定上交漁課。
漁課繁重的特征之一是苛捐雜稅名目眾多,主要包括船稅、漁稅、鹽稅等等。
而各地官員在具體執行過程中加征加派現象更是屢見不鮮。
如所謂的“丁銀”、“水腳銀”、“船網漁稅銀”等等。
你不僅不能打魚,你還得交魚稅!
有理你也講不出來。
這些人被視為賤民,他們無法通過應試進入仕途,也不能與良民婚配。
還有陸上的地主豪紳也多欺凌他們。
因為他們這些人沒有宗族,且飄忽不定,常常被斥為異族。
萬一這些賤民是倭寇呢?
既然皇帝不讓我能打魚好好活著,但我只能做出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爺去當海盜!
這種政策實施后的客觀效果卻是在抵御倭寇騷擾的同時,嚴重限制了中國沿海居民,進行正常海外貿易的自然需求。
在這種情況下,沿海地區的許多海上商人為了生存,不得不武裝起來,組織成走私集團,以對抗官軍的追捕和殘殺。
這就是明代海外貿易史上所謂的“海寇”。
就其本質而言,這些人并不同于來華從事劫掠活動的西方海盜或日本倭寇。
他們原來是從事海外貿易的商人,只因強力沖破海禁的樊籠,觸犯了海禁律法。
當然隆慶開海,大家都變成海商了,但只要在海上,還是海盜。
明代海商與沿海居民的關系是非常密切的。
他們進行海上貿易的貨物和其使用的生活必需品大部分是靠沿海居民接濟的。
反過來,海商集團又會在武裝劫掠過程中盡力保護這些沿海居民的安全和利益。
也正是由于具有這種較好的群眾基礎,才能使大明海商在反海禁斗爭中呈現出較強的生命力。
鄭芝龍就是認大海商李旦為義父,然后繼承了他的資本。
李旦是福建泉州人,是著名的海盜商人。
他帶領麾下在大陸、臺灣,日本,東南亞等輻輳航線,同時進行商業貿易與船只搶劫,資助過德川家康統一日本,被打他的打不過的西洋人譽為中國船長。
基礎如此之好,到了如今被鄭芝龍發揚光大,成為南洋等地區的海上一霸。
大明官方在海上的權力幾乎沒有,但這份權力真空,已經被民間組織給填滿了,且蛋糕做的更大。
唯有外來的荷蘭東印度公司能與他抗衡。
此時的荷蘭人在臺灣已經站穩腳跟,且因為日本閉關鎖國,成為與鄭芝龍唯二的貿易對象。
賀今朝看著趙小五把名冊交上來,讓自己過目,又指了指一旁的書冊。
趙小五拿過桌子上的一卷書,上面寫著《籌海圖編》。
是嘉靖胡宗憲總督浙江軍務時,為防御倭寇,聘請鄭若曾等人收集海防有關資料編輯而成的一部沿海軍事圖籍。
賀今朝一遍看著花名冊,一遍開口道:
“第一卷的“沿海山沙圖”,是迄今所能見到的最早、內容詳備而又完整的海防軍事地形圖,拿起研究研究廣東的地形,其余沿海五省的倒是不著急,以后有你忙的。
第二卷有關日本的,目前咱們也用不上,他們閉關鎖國,還得靠買鄭芝龍的旗幟才能進去。
咱們也不著急自己闖海路,你先在廣東那里買幾艘戰船訓練水兵,給其余人當咱們的供應商即可。
第七卷也是廣東的沿海防務,好好記住各個要點,免得被人想要搞掉你們黑吃黑。
那幫子人都是海盜,靠著刀把子以及火炮說話,可沒什么良心。
這卷最為重要,軍屯的同時也要經商,你好好思索。
還有最后一卷看看,是海戰的兵船、兵器。”
“大帥,我都記下了。”趙小五重重的點頭。
“到了廣東,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最狠的。
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你就殺了他們。
敢不跟咱們合作,咱們就掀桌子,誰都別想吃這碗飯。
大明不剿殺海盜,咱們幫他維持海邊的秩序,
把陸上的供應商都給宰了,看他們要不要用咱們供貨。”
聽著大帥如此殺意盎然的話,趙小五笑了,咱錘匪就是要用手中的錘子說話。
敢不帶我們玩,那我就直接掀桌子。
誰都別想玩。
“等你站穩腳跟之后,我還會繼續派人去增援的。”
“明白。”
“軍師。”
賀今朝又喊了一句,繼續看花名冊。
吉珪笑瞇瞇的開口道:“趙將軍,疍民也就是賤民,他們比奴隸還要慘,是將軍最容易拉攏的人群,這群人被大明各個階層欺壓的極為凄慘。
但你也要小心,莫要與他們過于親近,免得被人蠱惑,遭到刺殺。”
“多謝軍師的提醒。”
趙小五頗為客氣的拱拱手。
“楊參謀,主公方才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
吉珪又看向一旁端坐的楊文岳。
武大定打下漢中之后,賀贊就解脫了。
不用在令設一人去擔任側翼防線,防止官軍從深山老林鉆進陜西,他接替楊文岳鎮守晉南之地。
楊文岳捏著胡須思索了一會:“主公只是為了把貨物運到那里賣錢嗎?”
因為他覺得幾千里的路,實在是過于耗費人力物力,這錢還不一定能夠賺回來。
貨物在倉庫里堆積就堆著唄,大多數人也能穿得起絲綢,也是好事。
“當然不是。”賀今朝笑的露齒道:
“這只是一個由頭,將來我要封爵的,立功的人多,爵位太多,沒有土地可分怎么辦?”
“怎么辦?”楊文岳也不知道:“還請主公明示。”
“去外面搶啊!”
賀今朝指了指云南省之外的地區:“比如這里,我的打算,將來有爵位的人。
就能在華夏之外的土地,比如這里開辟一片屬于自己家族的莊園,或者在大洋彼岸,不得乘船?
想要維護這些地盤,海軍是重中之重。
被人欺負了,總的呼叫總部為他們撐腰啊!”
聽到賀今朝的話,楊文岳眼里露出思索之意。
大明到了如今這種田地,還不是土地兼并過于嚴重?
誰都知道,可問題是既得利益者,不可能把自己的田地分出來給窮人。
沒有多余的田地,只能創造更多的田地出來。
主公既然是以軍功集團起家,那必然會有大批封爵。
他們不能在本國內作亂,但是去外面開疆擴土,占據被賞賜的土地,那也是一種方法。
“主公,那華夏外面的飛地有多大?”
“用你的腳步丈量,興許這輩子都走不完。”
“土地也很肥沃?”
“自然有肥沃有貧瘠之地。”
楊文岳站起身來,躬身道:“主公,臣明白了。”
賀今朝此舉是為了今后立國做更多的準備。
大明已然勢不可擋的頹廢下去,就看幾方勢力誰能抓住機會,吞并更多的肥肉,壯大自身。
楊文岳覺得做一個開國功臣,總比做一個王朝末年殉葬之臣要好上許多。
趙小五則是被賀今朝的話給砸的暈乎乎的。
封爵。
海軍很重要。
這不玩了命的干那幫狗日的!
賀今朝看完花名冊決定分批接見這群人,這么遠的征程,是得說說話。
錘匪內部在征召遠征軍人員的時候,楊嗣昌也得到了他爹的回信。
看著他爹如此回信,楊嗣昌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可再三看了幾遍之后,他爹說的挺對的,這就要了他的命了。
六鎮精兵盡在賀今朝的手里,待遇那么好,若是被其余明軍得知,還不得臨陣嘩變,大叫著要投降。
亦或者直接綁了他們這些總兵、督師之類的再投降。
縱然是練了那么多的兵馬,可是拿什么跟賀今朝比?
楊嗣昌在房間里,甩動的臂膀,劃拉著自己的頭發,想要大聲嚎叫,發泄自己心中的怒氣。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變成了無聲的吶喊。
賀今朝根本不是懼怕自己,所以才會允許父親給自己寫信。
而是明晃晃的告訴自己他們之間的差距。
若是一味強行作戰,那些先前被賀今朝所殺的朝廷大員,就是你楊嗣昌的下場。
想必父親為了自己的生死,在賀今朝面前不知道如何求情,才被準許寫信,與他聯系。
但是到了今日這種地步,楊嗣昌再想退,皇帝也不會允許他退的。
尤其是前兩日熊文燦向皇帝報告:“降盜張獻忠將復叛!”
楊嗣昌已然于昨日作出反應,向皇帝呈上秘密奏疏,報告已采取對策。
一方面命熊文燦派員刺探,張獻忠營內兵力數量強弱及人心向背情形。
另一方面向湖廣調兵遣將,把跟隨洪承疇人援的甘肅總兵柴時華、原任寧夏總兵祖大弼及其所統領的軍隊調往湖廣,歸熊文燦支配。
但今天兩個總兵上書,柴時華借口“眾心思歸,從征恐有不戢”。
祖大弼借口“欲待安插遼丁,不能就道”,致使這一部署化作泡影。
兩人都不去湖廣趟那一趟渾水,楊嗣昌也指揮不動這些驕兵悍將。
連崇禎皇帝都沒法調動有效調動祖大壽。
現在又讓洪承疇等人駐守薊遼,防備祖大壽。
祖大弼等人能好好聽從背后出主意楊嗣昌的調撥,簡直是異想天開。
靖遼侯吳國俊不僅得防備清軍,還得防備錘匪突入薊鎮,也來京師搶掠,所以輕動不行。
楊嗣昌為了彌補破網,只能強令陜西總督鄭崇從河南向勛襄移動。
四川巡撫陳士奇分兵向川東靠近勛襄。
就算在困難也得服從朝廷的命令。
陳士奇被圍重慶,數月以來不僅沒有等到朝廷的援軍,反倒還要分兵去支援別處。
總理熊文燦麾下左良玉、張繼學、陳洪范、龍在田等總兵分路向谷城合圍,定要把張獻忠給困死。
可等命令傳過去,就晚了。
熊文燦過于依賴招撫,對張獻忠過分遷就,從未采取斷然措施,以致養虎為患。
早就有言官上疏彈劾總理熊文燦一意主撫貽誤大局。
“陛下發禁旅、調邊兵,捐餉至二百萬,將以為剿。
總理熊文燦身負討伐之任,一意主撫。
今軍威未振,煦煦招降,雖張獻忠幸而就撫,恐鷹眼未化為憂。”
崇禎不以為然,聽任熊文燦便宜行事。
湖廣巡撫余應桂一直都在湖廣,看得一清二楚,極力反對熊文燦一意主撫。
熊文燦不滿,借口后期誤軍,上疏彈劾余應桂。
余應桂出于大局考慮,寫信給熊文燦消除誤會。
不料他的信使被張獻忠的巡邏士兵俘虜,信落到張獻忠手中。
信中有“獻忠必反,可先未發圖之”這類話語。
張獻忠據此向鄖陽撫治戴東旻告發:“撫軍欲殺我”。
戴東旻把此事報告熊文燦,熊文燦以為抓住了把柄,再次上疏彈劾余應桂.破壞撫局。
楊嗣昌本來就對余應桂曾彈劾其父楊鶴心懷不滿,慫恿皇上逮捕余應桂。
余應桂被逮,激起廷臣不滿。
言官們再次上疏抨擊熊文燦,指出熊文燦所謂張獻忠已給餉銀專聽指揮。
以及熊文燦所說張獻忠得到余應桂信后才咆孝思逞,都是自欺欺人的無稽之談。
在熊文燦對張獻忠調之不能、散之無計,放手讓他控制荊襄上游。
這無異于像坐視錘匪占據三省,而朝廷無法反制一樣。
誰能不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