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巡撫許鼎臣也接到了張家口被火燒的消息,只覺得心里頗為暢快。
他與宣大總督張宗衡開始的關系很好。
但隨著許鼎臣到任之后昏招頻出,不僅沒有幫助官軍穩住陣線,反倒幫助錘匪賀今朝在山西不斷的站穩腳跟,擴大實力。
此事讓張宗衡大為惱怒!
莫不如像前任巡撫宋殷統一樣,什么都不干,局勢反倒沒有壞到這種地步。
許鼎臣還要求張宗衡多派兵,趁著山西賊寇群聚南方攻打潞安府的沉王,收復山西鎮,被張宗衡怒斥一番,他練兵不需要時間?
嘴一張就能要來十萬兵!
更何況你做了那么多事,何曾做了一件對于朝廷有利?
件件都是向著錘匪賀今朝,你許鼎臣是不是賀今朝在朝廷的內應?
有你在,朝廷就無法收復山西,反倒會牽連周遭省份。
許鼎臣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做事為朝廷效命,反倒被張宗衡這種不做實事且身居高位的人給當眾怒斥,還誣陷自己!
兩人大吵一架,關系勢同水火。
許鼎臣對于曹文詔在陜西剿匪成功很是眼饞,總想把他調到山西來,畢竟兩人先前有過接觸,就是人狠,善于打仗!
他特別仔細研究曹文詔的戰法,那就是不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固守,以動治動,圍追堵截,給陜西造反的反賊造成了很大的殺傷。
甚至有民謠都在傳唱,軍中有一曹,西賊聞之心膽搖!
許鼎臣特地給崇禎上了個奏疏。
他說陜西流賊三十萬,荼毒秦地數年,仰賴皇帝威靈,就地殲滅十之五六,解散十之二三,簡直是形勢大好。
陜西賊寇只剩下一二,不足兩三萬人,不日就可平定。
希望陛下能夠抽調曹文詔進入晉地,統帥晉將,以此來平定山西的南闖北錘。
此二賊為了爭奪反賊盟主之位,已經不和,這才有了高闖賊孤身冒險進北京大鬧一場來證明自己的事情。
紫金梁的人進入河南,錘匪一動不動,賀今朝興許是正在養傷,此時是剿滅錘匪的絕佳機會。
京官外派到封疆大吏,為了保住烏紗帽說假話的風氣,已經根深蒂固。
三邊總督洪承疇都沒有他這么樂觀,許鼎臣不過是想要崇禎答應他的請求,讓曹文詔這個一得力干將派來山西。
偏偏崇禎信了山西巡撫許鼎臣的話,覺得自己的布置終于見到了成果!
無論是紫金梁,還是高闖賊都在搞事。
唯一錘匪賀今朝沒有搞事,恰巧證明了他是在爭奪盟主之位時落了下風,不再與其余反賊合伙。
如果高迎祥在草原上回山西鎮,能與賀今朝火并那就太好了!
故而崇禎將山西戰局評價為此饑民,不如其他賊寇,待到詢問完洪承疇后,再把曹文詔調到山西來,一舉平定錘匪。
崇禎看不清楚形勢,可朝中總有人看得清楚。
許鼎臣說這話,跟袁崇煥五年平遼沒啥區別,都是在聊以寬文法,舒主憂!
可這話并沒有人主動與崇禎說。
誰讓陛下不信咱們,反倒開始加重宦官的權力。
山西的真實情況并沒有許鼎臣吹噓的那么簡單,光是對錘匪的了解,都沒有做到基本的信息探查,一直處于自己的臆想當中。
反而山西賊寇把戰火燒到了冀豫二省。
山西巡撫多派兵守城,意在城池無恙,就可以逃避失事的責任。
至少明面上,山西各縣城池還屬于朝廷,但是外面廣大的鄉村已經全都投了錘匪。
殊不知賊“野掠宿飽”,何須攻城?
名為防寇,實為縱寇。
宣大總督張宗衡可不是坐在皇城里專門批閱奏折的皇帝。
他在宣大耕耘多年,王象乾名為宣大總督,可年紀太大,所有事都是張宗衡在處理。
許鼎臣的話自是瞞不過張宗衡,被他批駁一番,許鼎臣反倒記恨上張宗衡。
兩人相互彈劾,崇禎便準備派來一個太監,監視糧餉、兵馬、邊墻、撫賞等事。
現在許鼎臣就等著太監的到來,張家口的事情絕不簡單,皇帝相比于臣子說的話,更容易相信內侍的話。
山西巡撫的辦公地點在大同,而不再山西。
同在大同府的姜襄也接到了賀今朝的書信,讓他放開長城的道路,幫他運兵。
看到這封信,已經榮升為大同副總兵的姜襄嚇了一跳。
旁人不知道賀今朝在干嘛,可是他一猜就猜出來了。
京師鬧出了那么大動靜,單靠闖賊高迎祥一人,能辦成嗎?
火燒張家口對誰最有利啊?
當然是賀今朝啊!
張家口的商路一旦斷絕,那商人不得不捏著鼻子來山西鎮的互市點,與蒙古人進行交易。
姜襄捏著手中的書信,感覺重若千斤。
要不要幫賀今朝運兵?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襄想不明白,但是知道自己絕非是賀今朝的對手,別看他客客氣氣的寫信,一旦拒絕后果很嚴重。
整個山西漫山遍野,橫亙數百里,全都是錘匪的人。
官軍能有幾個?
想到這里,姜襄覺得從自己轄區通過就通過,總之打著官軍的旗幟就行,還得自己給護送一段路,當真不是啥好差事。
因為太明顯了!
可就算自己不同意,他們走草原不過是多耽誤了些時日,阻礙他們并沒有太多的好處。
副總兵的位置還得靠他推上來的,自己不與他合作,有的是人想要與他合作。
姜襄一想到賀今朝都能沖進皇城內去殺皇帝了!
第一次不行,難保以后不會成功。
寶該押還得押的。
干了。
當今世道本就是撐死膽子大的,餓死膽子小的。
姜襄看著長城的地圖,得好好謀劃一番,該如何順利成章的干成這件事!
在太原城坐鎮的軍師吉珪終于收到了賀今朝的調令。
先前他們還都沉溺于,賀今朝硬闖京師去殺皇帝的壯舉當中呢!
此事一出,足以證明他們跟隨的主公是有實力殺進北京城奪了皇位的。
正所謂韃子可往,我亦可往!
我們還進了北京城內,甚至摸到了皇城。
女真韃子連北京城外城墻都沒摸著!
這下子可沒有人覺得賀今朝今后只是個草頭王,不能當皇帝!
當然這種事只是在他們這些投靠的心腹里傳播。
今天吉珪又接到了賀今朝的調令,他打開一看,急忙喊道:
“主公有令,讓劉二虎與賀贊調本部兵馬共計六千人,以及四千輔兵,走山西大同宣府長城,到張家口,另外調劉宗敏鎮守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