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橋之上作畫的錢如玉筆下一顫,一幅夕陽無限的美好被打破。錢如玉茫然的抬頭看向深處,地牢方向,氣浪沖天而起。
一群黑衣蒙面人仿佛從地里鉆出來的一般,一出現就已來到了地牢門口。雖然錢鏞已經為地牢守護加強了守衛,但這點守衛對羅云忠帶來的人來說,聊勝于無而已。
守衛的衙役與蒙面人接觸,一觸即潰,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被殺穿到了地牢深處。
不到一炷香時間,林昭在內的六個人被黑衣蒙面人夾著而走。
走出地牢,羅云忠身形從虛空中踏出。
“羅先生!”林昭驚喜的叫道。
“我的武道屏蔽不了驚神陣多久,快撤。”
羅云忠說著轉身,可就是在轉身的一剎那,一道氣勁從身后迸射而出。林昭身上突然炸開一道恐怖氣勁,雙指并劍快如閃電的向羅云忠刺來。
羅云忠來不及轉身,甚至來不及反擊。
只得運轉出周身護體罡氣,以渾厚修為硬抗這一擊。
林昭化身為劍,劍氣闊如門板。瞬間擊中了羅云忠的護體罡氣。恐怖的氣浪炸開,周圍羅云忠帶來劫獄的手下瞬間被氣浪掀飛。
“你不是林昭!你是誰?”羅云忠瞬間遭到重創,一絲血跡從嘴角蜿蜒流淌而下。
“轟——”
羅云忠身后爆發出一聲巨響,林昭刺來的巨大劍氣轟然破碎。更加恐怖的氣浪肆虐開去,被前一波氣浪掀飛的一眾人才剛剛再次爬起再一次被掀飛。
其中更有幾個倒霉的,直接腦袋崩裂,魂飛魄散。
林昭身形瞬間倒退而去,一連退出十幾丈才頓住身形。羅云忠緩緩的轉身,一雙眼睛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一般。
林昭緩緩的抬手,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西門吹雪的容貌。
“是你!”羅云忠說著注意力瞬間放到了身后。因為不知何時,身后多出了兩道身影,蘇晴,張三豐。
事實的真相已經擺在了眼前,但羅云忠卻怎么也想不通。
“蘇晴,這也是你的算計?不可能,我的人一直跟著你,你們幾人早就遠離京城了。”
“我既然可以讓西門扮做林昭,自然可以讓人扮做西門。既然可以讓人扮做西門,當然也可以讓人扮做我們。”
“你早知道錢鏞是我的人?不可能,在此之前錢鏞從未與我們聯系過,二十年來他一直在蟄伏不應該暴露才是。你是怎么懷疑到他的?”
“錢鏞確實看起來和你們沒有聯系,但錢鏞自幼父母雙亡家徒四壁,之所以能讀書取仕甚至可以和我爹成為同窗好友皆離不開一個在背后暗中資助他的人。
但奇怪的是,縱然我皇城司用盡全力卻都沒查到那個資助他的人是誰。”
羅云忠眼中露出恍然,“原來如此,查不到,本身就是一種答桉。”
“的確!當年譽王為了能讓錢鏞成為暗子,抹除所有與他的聯系,但正是因為抹除的太干凈,反倒讓錢鏞的身份有了可疑。可疑,就值得取證。而取證的方法也很簡單,試探即可。
我知道不僅僅是錢鏞,你在皇城司應該也有內應,且這個內應的地位不低。所以,你才會用那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的調虎離山之計。
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能不能識破你的計策,就算我明知是你調虎離山,你都有辦法達成目的。
我在明,你在暗,在你的局里,我應該贏不了你,所以我只有跳出你的局,將我們的身份互換,我才能反敗為勝。”
羅云忠聽到這里眼中光芒大漲,“所以你才將林昭送往京兆府,再和錢鏞托出你的計劃。這樣,你便在暗處我們就在明處了。好算計,如果我能早點想到你這個算計,唐家宋家還有寧家等等的,早就死十年了。
為什么你到現在才教了我這一招?”
“如果早教你這一招,你不也早死十年了?羅云忠,二十年前你已僥幸逃過一劫,二十年來,皇上也沒有對你通緝抓捕。如果你就此收手還能安度晚年,你為何還要引起動蕩?安安穩穩的活著,不好么?”
“先帝屈辱未刷,老臣事業一日未盡。
我二十年卷土重來不是為了什么皇權霸業,我只是為了向世人證明,先帝并不是亂臣賊子,他是正統帝皇,他該享太廟香火。
如果皇上答應將先帝迎入太廟,承認他的身份,我立刻解散手下勢力并當眾自盡。”
蘇晴宛然一笑,“還沒睡醒呢,你現在都已身陷我十面埋伏了,有談條件的資格么?”
話音落地,一道身影突然憑空出現在身邊的青瓦屋頂之上。
一身漆黑的宮廷服裝,一頂漆黑的高帽。蒼老的容顏,雪白的長發,臉上滿是如丘壑一般的皺紋。
“孽障,到了此時此刻,你還不幡然悔悟么?”
羅云忠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師傅,您老人家還活著呢?”
“不親手了結了你這孽障,咱家怎么能安心閉眼?”
“唉!我已經是不忠,不仁,不義!如今,卻還要我親手殺了授業恩師,再添一筆不孝。想我就算死后,也必入無間地獄吧。
師傅,二十年前你已不是我對手,二十年后更是如此。你先出手吧。”
“好!”曹純冷冷應道,周身武道氣勢噴涌而出,天空瞬間異象涌動。也同時,蒼穹之上蕩漾起一陣漣漪,曹純的功力引起了驚神陣的反應。
京城之中,宗師境修為會被壓制,何況是大宗師。
曹純突然大叫一聲,一掌擊出,三月飛雪。
漫天寒氣撲面而來,仿佛瞬間化為天寒地凍。但是…曹純的這一掌,竟然不是對著羅云忠拍去,而是對著蘇晴三人。
曹純的反水速度太快,太突然,就連蘇晴和西門吹雪都反應不及。在千鈞一發之際,張三豐閃現在兩人的身前,太極陰陽圖瞬間出現。
玄冰寒氣涌入太極圖,太極圖急速旋轉。
可曹純突然轟出的一掌威力太大,就算張三豐的太極陰陽能夠四兩撥千斤也無法完全承受。
很快,張三豐的臉色變得青紫,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白霜。
“曹純,你敢背叛皇上!”
天空之上,風云變化風起云涌。剛才還萬里無云的晴朗,瞬間烏云密布。
恐怖的武道威壓,如一只大手一般從天而降。威壓強度,至少是之前的十倍。
“師傅,驚神陣啟動了,我們快撤!”羅云忠驚呼一聲。
“你走吧,為師走不了了。”曹純一臉可惜的收手。
在出手的時候他就知道,只要一擊不能擊殺蘇晴,他就沒有擊殺的機會了。只可惜,驚神陣對宗師境界以上的壓制遇強則強,所以他驟然偷襲卻能被張三豐抵擋住。
要換了在京城外,瞬息間就能要了蘇晴和張三豐的命。
“可惜了。”曹純負手而立,望著遠處虛空,“沒有為師為你斷后,你出不了京城,走!”
羅云忠也沒有遲疑,瞬間騰空而起向遠處射去。
“哪里走!”一聲爆喝,一道白光懸空。
花月夜身形未到,刀氣卻先斬落。
曹純身形一閃,主動迎向了刀氣,周身寒氣噴涌。刀光瞬間襲到了曹純的身前,卻不能破開曹純周身寒氣。
刀氣頃刻間化作白霜,而后抬手一掌轟向虛空。
天空驚神陣,波濤翻涌。就像是一塊天幕籠罩在京城上空,在天幕之中的眾生,生死在驚神陣掌控之內。
驚神陣,乃欽天監布下,以帝國氣運為驅動的陣法,有壓制宗師之上武道的功能,但還有一個就是實行天罰的功能。
蘇晴說,他在此布下天羅地網只等羅云忠現身。可蘇晴不知道,真正的天羅地網不是他安排的這些人,而是頭頂的驚神陣。
只要有驚神陣在,羅云忠踏入京城他便插翅難飛。
除非是天位境高手,以強悍的實力撕開驚神陣一道口子。正常來說,確實如此。
但如果一個大宗師拼上性命的話,還是可以撕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的。
“徒兒,為師護你最后一程,快走——”
曹純尖銳沙啞的聲音劃破天際,天空翻涌的云海被撕開了一道隙縫。隙縫極小,卻也足以讓羅云忠穿過其中。
“師傅…”羅云忠身形閃過隙縫之際,回頭凝望了曹純一眼。身形一閃,再一次破空而去。
“找死!”花月夜一聲怒吼,再一次揮手斬出一刀。
一道刀光一閃而過正中曹純的胸膛。
“噗——”
曹純勐地噴出一口鮮血,攪動驚神陣的手收回。曹純的臉上綻放著笑容,肆意,狂放的笑容。
“曹純,你果然有問題。你這老狗,真能忍啊!二十年,愣是讓我沒有看出破綻。”
“花月夜,我是老狗,你不也是?你這條狗可真能盯啊,盯了我二十年,愣是沒讓我尋到機會。”
蘇晴此刻已仿佛成了局外人。這一刻,蘇晴也終于明白,羅云忠為什么能這么有底氣的設下引蛇出洞計策。
如果,蘇晴真的將林昭安放在皇城司,且在這請君入甕的話,后果將是何等可怕?
皇城司中安排的后手曹純就是羅云忠的人,而曹純,絕不是羅云忠安放在皇城司唯一的人。
幸好,萬幸!
蘇晴選擇了逆轉身份,由明轉暗。
正在這時,天地蜂鳴,一股更為恐怖,帶著如煌煌天威氣勢的威壓從天空落下。
蘇晴等人連忙向天空看去,驚神陣上,破開一道缺口,整個被驚神陣渲染的天空,已化為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