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園外不遠處的樹梢之巔站在三道身影。
他們就像是影子一般無聲無息。
就連清風都沒能拂動他們哪怕一根發絲,他們的存在,就像是鏡花水月一樣。
“三爺,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修為?連竇寇他們六人聯手都擋不住她六刀,難道她已經宗師境界了?有兩個宗師高手保護楊如夢,蘇晴也是個癡情種子。”
“問題是兩個宗師暗中保護,今晚上我們很難得手了。不能得手,蘇晴還不得飄到天上去?”
說著,兩人看向張淑旺。
他們的臉上雖然面無表情,但他們的內心卻早已說了無數次撤。苗若蘭的刀法,光看著已讓他們膽寒。
“黃公公已經去蘇晴府上了,蘇晴就算再狂妄,還能連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給?他飄不起來的。”
“既然皇后娘娘都出面了,那就沒必要拿下楊如夢了,三爺,要不撤吧?”
“我就是要讓蘇晴知道,張家不是他想動就可以動的,既然敢動張家就得承受后果。只是沒想到蘇晴身邊竟然有這么多高手,除了西門吹雪,竟然還有一個刀道距離宗師之境只差一步的奇女子。”
“那女子還不是宗師?”
“如果她是宗師,殺竇寇他們就不需要六刀,一刀就夠了。那女子也就二十許,武道修為竟然這么了得。蘇晴到底從哪找來這么多年輕俊杰?
“該你們兩個出手了,但一定記住,此女刀道,先手無敵。決不能讓她率先出手,一旦她率先出手,你們立刻退,決不能戀戰。”
“明白。”
苗若男的胸膛微微起伏,雖然看似這么輕松的擊殺十二個先天高手,但對苗若男的消耗卻依舊是很大的。養在胸膛的刀意,已然極盡耗盡。
天下武道千萬種,到了最終似乎殊途同歸。無論哪一種武功,到了高深處都為了溫養胸膛的一口意。拳有拳意,劍有劍意,刀也有刀意。
意在,施展出來的一招一式就有神。一旦意破,招式就會變得空洞易破。
張家派出這么多炮灰就是為了消磨苗若男的刀意,刀意耗盡,苗若男就到了窮途末路。
突然,兩道身影虛空一閃,如閃現的幽靈出現在苗若男的頭頂。
兩人都是先天巔峰境界,兩人出手前沒有半點預兆,甚至絲毫不顧江湖規矩的偷襲。
一來不能讓苗若男搶得先手,二來是時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等蘇晴的馳援趕到今天行動就徹底功敗垂成。
兩人的攻擊未到,武道氣機已然鎖定了苗若男周身要害。
先天巔峰的武道殺機,幾乎要將空間凍結。兩人聯手,宗師之下無人能敵,宗師之下必死無疑。
既然苗若男沒有到宗師境,她當然擋不住。
苗若男橫刀身前,雙眸如星辰一般望著天空兩人斬下的攻擊,面無懼色,平靜如常。
僅憑橫刀?
就想抵擋?
兩道黑影身在空中,疑惑在心底升起。冥冥中感覺有點不對勁,可此時此刻箭在弦上,他們已經顧不得考慮哪里不對勁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內院之中竄出,瞬間來到了苗若男的頭頂。一樣的黑色身影,一樣的背著苗刀。
“哐——”
一道寒芒從黑影的背后亮起,如一道銀河垂落在身前。這一刀刀光的璀璨,超過了之前他們見到的任何一道。
所以,兩道身影被刀光吞沒,掩埋,覆滅。
分成數斷的尸體如雨落一般落下,甚至連吭都沒來得及吭一下,便如之前的十二個先天高手一樣,成為了一地尸體。
前面十二個人是炮灰,他們兩個何曾又不是呢?唯一的區別是,他們不是必須被犧牲的炮灰。但在該犧牲的時候,自然不會含湖。
身在暗中的張淑旺雙眼陰沉的看著新出來的薛崇樓。這個人他認識,白天緝拿張楚的時候。他是兩人中的一個。
只是沒想到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竟然也有這么高的修為。那個女子已經是半步宗師了,而這個男子的修為竟然不在女子之下。
而且兩人所用的武功武道竟然一樣,應該是師出同門吧。這到底是什么師門,竟然能同時培養出兩位這樣的絕世天才。
女子連戰十二人,男子按兵不動在暗中養刀,只為了女子遇到危機時能一刀定乾坤。而事實的發展,正迎合了他們的戰術。
自己帶來了十四個先天高手,盡數折在這對男女面前。換做別人,除了與張家同等級以上的門閥,自己帶來的這些力量真可以想滅誰就滅誰,如今卻滅不了一個如夢園。
原來還是低估了蘇晴的實力啊。
如夢園中,還有一個宗師暗藏,張淑旺雖然沒有與他照面卻已感應到了他的存在,今晚想要帶走楊如夢顯然不可能了。
如夢園后院之中,楊如夢坐立不安的在院中踱著步。院前的石階下,一個須發全白的老道手執浮塵閉目養氣。
突然,老道睜開了雙眼,臉上掛出了澹澹的笑容,“走了。”
“張家的人走了?”
“自然是走了,再不走,都得留下來了。”
一夜無聲無息的過去,金色的陽光透出云層傾瀉而下,喚醒了京城。
今天是大朝會,文武百官排成長龍進宮參加朝會。大玉國策,后宮不得干政。哪怕皇后貴為國母,母儀天下。
這是無數皇朝用血淚總結出來的教訓。
張皇后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歲月并未在張皇后身上留下痕跡,她看起來依舊如二十歲一般青春美麗。
原本今天是個非常平常的一天,但對張皇后來說,卻不平常。因為昨天晚上,黃公公被自己派出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據貼身宮女回話,昨晚亥時,黃公公是回了宮了。但進了宮門之后就再也沒出現過,也沒人見到他過。
能在皇宮大內讓人無聲無息消失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大內總管太監,一個是欽天監的星主。
但無論他們中的哪一個,都不能自作主張無緣無故的讓一個后宮太監消失,尤其是名為坤寧宮的采辦太監實為坤寧宮總管。
所以讓黃公公消失的人只能是那一個人。
嫁給皇上近二十年,一直相敬如賓。張皇后不敢說自己多么得圣寵,但絕對是個讓皇帝滿意的皇后。身為皇后,自然也不可能如其他嬪妃一樣爭寵。
大清早,皇后就讓貼身宮女小心伺候著梳洗打扮,她知道,等大朝會之后,皇帝一定會來。
己時剛到,就聽到下人匯報。
“啟稟娘娘,皇上駕到。”
張皇后神色一正,面無表情的站起身,向坤寧宮外迎去。
“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了,今天的大朝會他們兩家吵的朕頭都大了,太無法無天,太肆無忌憚了。朕竟然喝止不了,還有大臣竟然說若不嚴懲對方,他就撞死在朝柱之上。
哼,朕就讓他們撞,撞不死,朕讓人幫他們撞。這樣了,才一個個老實下來。
好嘛,平日里看不出來,卻沒想到朝堂之上已經二分天下了。朕還沒老湖涂呢,他們就公然在朕眼皮底下結黨。”
張皇后面色如常,只是眼底露出了微微情緒變化。
“皇上這些話可別再臣妾面前說,后宮不得干政,這些不是臣妾該知道的。”
“皇后能這么想朕很欣慰,但你我是夫妻,朕的苦楚也只能向你傾訴了。”
皇后看了眼臉上笑容如花般燦爛的玉帝,知道這個蓋子得是自己掀開。隨即問道。
“皇上,臣妾宮里有個人不見了,四處都找不到,您來了正好替臣妾找找看?”
“你說的是黃晉中?是朕讓曹純拿下的。”
張皇后臉色微微一變,卻還能鎮定的看著皇上,“他是臣妾宮里的人,皇上要拿不問問臣妾,是不是不好?”
“朕也是擔心你聽了煩心,所以才不與你知道。但既然皇后問起來朕就與你說說吧。
黃晉中與宮外人勾結,打著坤寧宮的幌子貪贓枉法,橫行霸道,迢迢罪狀都已被羅列出來,朕看了之后恨不得親手宰了這奴才。”
玉帝的語氣中正平和,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聽在皇后的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一般。
黃晉中的迢迢罪狀哪里是他的罪狀,根本就是自己的。
“他生怕自己罪行敗露,還敢去皇城司威脅辦桉主官。也不想想,皇城司是誰的皇城司?”
此話一出,皇后強裝的鎮定終于裝不住了,臉色微微一白。
看到皇后這個表情,玉帝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你多久沒和張家聯系了?”
皇后心底一驚,多久沒和張家聯系?昨天才剛剛聯系過。雖然明面上不能見面,但暗地里傳話的人多得是,張家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她一定能第一時間知道。同樣,宮里有一點點的動靜,皇后只要想讓張家知道也能第一時間通知到。
皇上是真的不知道么?
肯定不是。
那么這么問無疑是一種暗示了。
“自從正月初三的那天與兄弟叔公匆匆見了一面再也沒有聯系過,張家…怎么了么?”
“張家打著你的旗幟肆無忌憚拉攏門閥勛貴文武百官,揚言要替七皇子爭一下太子之位。哼哼哼!他操的好大的心。這還不算,包庇不法商人欺壓百姓,倒賣國產,違法亂紀。”
張皇后臉色頓時慘白,當即跪倒在玉帝面前。
“皇上,臣妾失察,沒能管教好母族是臣妾之錯,臣妾望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能對張家網開一面,高抬貴手。”
“朕對門閥勛貴違法亂紀向來不手軟你是知道的,朕沒有交予刑部查處而是交予皇城司就是為了給你留面子。
張家所犯下的一樁樁一件件,朕都看過,真乃欺君大罪,罪無可赦。”說著氣氛,卻看著梨花帶雨的張皇后又悄悄嘆了口氣。
“但他畢竟是你的母族,那些罪狀,朕可以不公開,朕可以給張家一個體面。但張家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得清了,該懲戒的,不可姑息。聽說張淑旺答應了與人決斗?”
“淑旺他就是長不大,喜歡呈匹夫之勇…”
“就讓那場比武給他個體面吧。”
張皇后驚訝的瞪圓了眼睛張了張嘴。本以為給張家一個體面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沒想到竟然要自己弟弟的命。
但玉帝的語氣卻不容置疑,回想起黃晉中最后下場,張皇后突然有些明白了。給張家體面,張家核心人員必須死一個。如果不給體面。就是整個張家覆滅了。
張皇后盈盈萬福行禮,“臣妾,謝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