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在好事者眼中,僅僅是為了爭風吃醋引發的風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平息了下來。
曾經的大玉第一人的張府,仿佛外強中干一般的被一個外來小子橫七豎八的砍的稀巴爛。
門閥勛貴如隔岸觀火一般看的透徹,低層百姓茶前飯后的津津樂道,而在商海之中,卻引發了一場十二級的地震。
連續三天,每天都有鼎鼎有名的巨商被皇城司請去,之后就是名下產業被查封,再也沒有出來過。而這些商賈,幾乎都與張家有所牽連。
皇宮,碧華宮內。
蘇晴一臉恭順的站在皇帝身后,皇帝手執畫筆,在身前的畫紙上悠然自得的畫著話。
“你的惹得麻煩,朕幫你兜住了,但朕遇到的麻煩,你什么時候給朕一個交代?”
蘇晴低著頭沉默,嘴角卻忍不住抽了抽,心底早已經罵開了。
什么叫我惹的麻煩?要不是你的密詔,我能惹這麻煩?給張家一個教訓還不簡單?替楊如夢出口氣還不容易?
蘇某人要武功有武功,要幫手有幫手,要勢力有勢力。最重要的是,蘇某人夠聰明夠陰狠,蘇晴要算計張家,能把張家算計到飛灰湮滅,能讓他們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何苦和張家起正面沖突?
現在倒好,成了你幫我好大一個忙,我是不是該好好說一聲謝謝啊?
“唐宋兩家,將朝堂整個烏煙瘴氣,今天罷了禮部侍郎,明天罷了戶部侍郎,今天這個打人了明天那個手上有幾條人命,什么時候是個頭?”
言外之意,我這邊,該處理的人處理完了,你該拿出點結果一錘定音了。
“臣這邊,已經有點眉目了。”蘇晴低頭輕聲應道。
“哦?什么眉目?”
“皇上,臣以為,宋宇軒和唐玉兩件刺殺的背后,應該是同一個幕后黑手所為。”
“這個幕后黑手是誰?”
蘇晴微微躬身,湊到玉帝的耳邊輕聲回到,“二十年前殘留的孤魂野鬼。”
玉帝筆下一頓,臉色也瞬間變得無比陰沉起來,“三哥的余部?”
“還不確定是些什么人,但重重跡象表明幕后黑手和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有關。”
“盡快將那些陰魂不散的東西揪出來,多少時間能做到?”
“臣…不敢把話說滿,臣只能保證盡力而為。”
“十天!朕知道他們能藏二十年一定隱藏極深,揪出他們有難度。朕需給你加 點壓力,免得你一天天的無所事事。十天之后,朕要看到結果。”
蘇晴張了張嘴,最終卻沒說出口,“臣,告退。”
“去吧。”
回到皇城司,蘇晴大步流星的走向辦公室,“讓棠和展昭來見我。”
蘇晴剛剛回到辦公室,屁股剛剛坐下,展昭和棠并肩來到。.
看著兩人的身形,怎么看都怎么般配。
棠英氣逼人,巾幗不讓須眉。展昭就更不用說了,模板取自焦恩俊版的展昭,樣貌也是沒話說。
“大人!”
“大人!”
“上次吩咐你們的事,調查的怎么樣了?”
“大人,已經有結果了。我們通過分析那些禁書印刷的字體,挨個比對之后終于發現有個別字的模板上存在缺角痕跡。
這些缺角很細微,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而后對比世面上的書籍,終于找到那些禁書應該是出自城南文運書齋旗下的印刷工坊,文運書齋的印刷工坊在城南柏果村。弟兄們借著抓捕不法商賈的名號去摸過底了,表面看起來沒什么問題。”
蘇晴眼神一變,“展昭,你怎么回事,我提醒過你不可以打草驚蛇,找到書的來源不需要擅自確認。對方能在京城暗中躲藏這么多年,必然十分警惕,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打草驚蛇。”
“大人,是屬下決意派弟兄去打探的,而且派去的弟兄是真的去抓捕不法商賈,只是順道路過了柏果村,應該不會引起懷疑。”棠連忙維護說道。
“無論你的理由多充分,安排的多合理,只要你們出現,路過,對他們來說就說明已經不安全。換了我是他們,一定會轉移。你跟了我時間不短了,不應該不知道。”
“是,屬下知錯!”
蘇晴微微遲疑,“叫上人,立刻行動,去晚了真可能跑了。”
京城富庶,富庶的不僅僅是城鎮。其實,京城境內的工坊,在城鎮之中的不足三成,大多數工坊都是藏于村莊之中。
這些工坊也順應農耕時令,農忙時歇業,農閑時開工,不僅沒有耽擱農耕,還讓村莊百姓每年多出一筆客觀的外快。
長此以往,京城百姓,哪怕一樣是農戶,家里條件比起其他窮鄉僻壤好了不知多少倍。
柏果村,就是這種有工坊,有魚塘,有山有水有田地的村莊。能住在如此山明水秀的農莊,換做京城都市一套房產都不換。
可這一天剛過午時,一隊黑衣快 馬如一股洪流沖進柏果村莊之中,打破了村子的寧靜。
柏果村外,遠離村莊鄰近一座土山邊緣的荒地上,有幾間聯排的青磚瓦房,這些青磚瓦房便是文運書齋旗下的印刷工坊。
只是在印刷工坊一間瓦房之中,十幾個人正聚在一起激烈的討論著什么。
“我們在此已經安頓了十年,這里就是我們的家,就因為一個皇城司的鷹犬路過我們就要搬走,是不是太謹慎了?”一個年輕人一臉不忿的問道。
“林昭,我們能在京城躲二十多年不僅沒有被皇城司剿滅反而越發壯大靠的是什么?就是謹慎。不謹慎,能把你們養大?”
“但謹慎也得有個限度吧?路過一個人就要搬離,哪天我們頭頂上飛過一只鳥我們是不是也該撤?”
“這次不一樣,那個皇城司看起來在抓捕逃犯,我看他就是沖著我們來的。”
“張叔,你有什么依據么?”一個女子柔聲問道。
“依據沒有,我就是有這個直覺。”
一聽直覺,中間十幾個人頓時露出了一臉不忿。
“羅先生,我們都聽你的,還是您決定,走還是留?”
“大家怎么想的?”
“大多數人都想留,畢竟在這里生活了十年了,但我們都聽你的。”
“十年了啊!安逸了十年了…”羅云忠雙目深邃的望著窗外,眼中若有所思。
突然,羅云忠臉色勐地陰沉了下來,“有人來了,至少百騎以上,直奔這里而來。”
“什么?難道是皇城司的鷹犬?他們真的找來了?”林昭臉色一白,滿臉驚慌的問道。
“大家先躲下面去,曹彰,你先在上面應付,看看他們是什么來路。”
“是!”
很快,印刷工坊中一陣凌亂嘈雜,很多人掀開一個又一個隱秘的地道鉆入消失不見,整個印刷工坊,只剩下寥寥幾個人在上面干活。
不一會兒,一陣如雷鳴一般的馬蹄聲傳來,而后大約百騎帶著萬馬奔騰的氣勢沖擊而來。
幾乎是眨眼間,蘇晴為首的皇城司衛奔到了印刷工坊門口,工坊老板打扮的曹彰和幾個身穿短衫汗流浹背的工人茫然麻木的從工坊中走出,雙目空洞的看著眼前的蘇晴眾人。
魚龍服,雁翎刀,胯下駿馬,清一黑色。
無需言語,單單是散發出來的恐怖氣勢,足以讓人心膽俱裂。
蘇晴身形一晃,輕身下馬。
身后的百人也 是整齊劃一的翻身下馬,動作宛如一人,散發出來的氣勢更加讓人感受壓迫。
曹彰顫顫巍巍的走上前,“官…官…官爺…我…我…這…這里…”
“老丈別害怕,本官收到密報,有一伙賊人躲藏在附近一帶,所以過來向你打聽打聽。”蘇晴一邊說著,一邊向印刷工坊內走去。
“附近有賊人?沒聽說過啊…”
“你這里是印刷工坊?”
“是…是…”
“平日里印什么書?”
“印什么書不一定,客官讓我們印什么書就印什么書,客官下單,我們做活。”
蘇晴掃了掃印刷工坊,又看了眼曹彰身邊只有十幾個人,眉頭微微一蹙。
“看著你這的規模不小,怎么只有這么幾個人干活?”
“大人,現在是農忙時節啊,工人都下地干活了。等春耕結束后工人們才能來此做工。”
蘇晴輕輕揮了揮手,手下頓時魚貫涌入工坊之中。這舉動,又是嚇得曹彰心頭一顫。
半個時辰之后,搜尋的手下們紛紛回來匯報。
“大人,沒有發現。”
“大人,也沒發現禁書。”
“大人,都找遍了,什么都沒有。”
接連不斷的沒有發現回復,讓曹彰慘白的臉色變得稍微好看了起來。但蘇晴卻在心底思索起來,從來到這里開始他就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始終看不出來哪里不對勁。
兩只蜜蜂扇動著翅膀從蘇晴的眼前飛過,頓時,如一道光芒劃過蘇晴的腦海。
確實不對!這里的溫度比別的地方高。這里不是江南,雖然是陽春三月但不該這么暖和才是。
一路快馬過來,冷風動的許多沒到先天的弟兄瑟瑟發抖,可到了這里卻有不少弟兄敞開了衣領。
蘇晴順著溫度感應,驚訝的發現溫度竟然不是來自周圍,而是來自于地下。地下有個地熱層?還是有溫泉?
蘇晴抬起腳步,運轉功力一腳踏下。
轟——
一聲悶響,地動山搖。
地面在蘇晴的一腳之下瞬間產生龜裂。原本蘇晴也只是試探性的踏一腳,可沒想到一腳造成的結果卻大出蘇晴的預料。
大地開始發出轟鳴聲,無數龜裂蔓延開去,隨著一聲巨響,大地竟然轟的一聲塌陷了下來。
“轟——”而后一聲聲巨響從塌陷的廢墟之中炸開,一道道身影從廢墟之中躍出。